米尺,还有吗?有没有一米的,五十厘米的。”
“有,有,有。”老板说。
闻青眼都不眨地说:“那好,十五厘米的要五把,五十厘米的要五把,一米的要把五把。”
纪宁芝立刻不高兴起来,她手里的东西闻青这个穷农村居然也要?
闻亮、闻朋、文具店老板目瞪口呆,买这么多?
章方方也纳罕,闻青有钱买?
闻青转头看向店内的铅笔,说:“老板,这种铅笔给我一打,橡皮给我一盒,铅笔刀也要一盒,对了还有这个双层铁皮文具盒要两个。”
“姐。”闻亮不知道闻青在干什么,开口阻止。
闻青拿过一支新农村牌钢笔,和一瓶新农村牌墨水说:“这个最贵,给我各拿一个。”
闻青用实际行为打了纪宁芝的脸,不说是她没钱吗?她买给你看,到底是谁没钱,到底是谁在将有钱!纪宁芝被气的脸涨红,章方方拉了拉她说:“宁芝,算了,别跟她计较。”
纪宁芝岂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她火气一上来,指着闻青所说的“最贵的钢笔和墨水”说:“她手上的我要十份,其他的她要的,我都要双倍!”
说完纪宁芝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满脸得意,望着闻青,似乎在说“你敢比我买的多吗?你有钱吗?”
文具店老板一愣。
章方方也呆住。
闻亮、闻朋像看傻子一样看纪宁芝。
闻青侧首看向纪宁芝,忽而一笑,分外灿烂,温和地说:“好了,老板,不要忙乎我,招待大客户吧,我自己来就行,贴画、米尺、铅笔、橡皮、铅笔刀、文具盒合计六块八毛钱,新农村最近涨价,笔和墨水加在一起一块二毛五分钱,总共是八块零五分。老板,你看我算的对不对?”闻青丝毫不犹豫地从闻朋的书包里掏出一个钱包,抽了张十块钱的给文具店老板。
纪宁芝脸色一变,闻青她不比了?以前闻青不是最爱和她比的吗?现在怎么不买了?
“对对对,小姑娘你算得对。”文具店老板客客气气地找了两块钱说:“五分钱就算了,当优惠。”毕竟她刺激其他顾客买双倍呢。
闻青接过钱,拉着闻亮、闻朋走两步,然后回头说:“对了,老板,那位漂亮姑娘买的东西,合计是二十六块一毛钱喔。”闻青又转向纪宁芝,笑了笑:“宁芝,我知道你有钱,二十六块一毛钱,一分不会少的喔,可不能像我这种穷人一样哟。”
说完,闻青拉着闻亮、闻朋离开。
纪宁芝气的差点吐血,她没想到闻青不和她比了,闻青直接结账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她。
“宁芝……”章方方转头喊。
“闻青!”纪宁芝大喊一句,可是闻青头也不回,她气的在原地跺脚啊啊叫,引得路人都看她。
“宁芝。”章方方说:“大家都看着呢。”
纪宁芝冷静下来,眼睛气的通红,二十六块一毛钱,她本来就打算花一块钱买文具,这下……她多想说不买了,可是店里的顾客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呢,她买了回家肯定被骂死了,不买又不行。
“小姑娘,还要不要?”文具店老板问。
纪宁芝一抬眸,就是很多双眼睛怀疑的目光。纪宁芝急了,转头,委屈地问:“方方姐,你钱带够了吗?”
章方方一怔,艰难地说:“我……”
“等我哥从东州回来了,我让他还你。”纪宁芝不情愿地说。
章方方只好说:“我身上就十五块钱。”
“那给我吧,我有十一块钱。”纪宁芝说。
章方方掏出钱递给纪宁芝,抬眸看向文具店外,闻青姐弟三人早没了踪影,章方方暗想,这个闻青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闻青了,原来的闻青只会正面冲突正面较量,如今的闻青竟然不费口舌不费力地就把纪宁芝坑一把,甚至连自己也受牵连,看来,以后得小心这个闻青了。
毕竟以前闻青那么跋扈,纪彦均都……那现在的闻青这么……章方方不敢往下想。
而闻青此时已经远远出了文具街。
闻亮不高兴地说:“你赌气就赌气,买这些干嘛?浪费钱!”
闻青说:“我没赌气啊。”
闻亮看向她,表示不信。
闻青解释:“两个文具盒,你一个,朋朋一个。铅笔十支,铅笔刀五个,米尺各五把这些除了你、我、朋朋用以外,肖姨裁缝店至少两份留着做衣裳用,家里放一份也是做衣裳,我要带到学校一份做衣裳顺便做作业用,我还觉得不够呢。”
闻青这么一解释,闻亮顿时明白,原来闻青都是计划好的:“那纪宁芝她呢?”
原来闻亮猜出了她是纪宁芝,闻青笑了笑:“也没关系,她可以用到大学毕业嘛。”
闻朋认真地说:“大姐,十瓶墨水用不到大学毕业就坏了。”
“就你会说。”闻亮严肃地说。
闻青则笑着摸闻朋的脑袋。
这边文具店纪宁芝和章方方抱了一大堆的东西出来,两人脸上有不同程度的烦躁。
章方方甚至有点气纪宁芝,沉不住气,闻青刺激一下就中招。
纪宁芝也有些不满章方方,说是带她逛街,结果就带十五块钱来,她们两个合在一起,二十六块钱,还差文具店老板一毛钱呢。
文具店老板则是乐呵呵的,准备下次闻青那姑娘来买文具时,一定给她打个折。今天因为那姑娘的几句话,赚了不少。
与此同时,闻青、闻亮、闻朋已经去了肖姨裁缝店,将米尺、铅笔、橡皮、铅笔刀留了两份在店内,然后带着闻亮闻朋去大市场买了鲜肉,准备回去包顿饺子,一家人吃个团圆,然后就准备上学了。
一切完毕之后,姐弟三人走在大土路上,其乐融融地聊着天。
闻朋紧捏着贴画,心里美滋滋的。
“瞧你乐的。”闻亮故意白了闻朋一眼。
闻青说:“朋朋,好好学习。”
“好。”闻朋答应着。
回到家后,一家人吃了顿猪肉芹菜馅儿的水饺之后,就开始讨论闻青上学的事儿。
这个年代的高中与后来的高中都不同,除了书本不用自备,其他全部自备,被子、被单、粮食、打饭的白瓷缸,衣服都自己备,没有校服,其实也是有校服,就是没人买得起,于是学校里穿校服的,也就那几个有钱人的。
提前两天,姚世玲找出家中最好的被面也就是补丁少一点,最新的被子其实也就是两年前做的被子,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包裹,不停地说着:“闻青,到了学校你性子别那么强,别人说你一句,你能忍就忍,不要惹事,啊。”
闻青收拾着书本,点头:“好。”
“说话也别冲,冲的人家都不高兴,小心同学都孤立你。”
“好。”
“吃饭的时候多吃点,别饿着自己。”
“嗯,知道了。”
“不上课的时候,就在学校里待着,别乱跑,坏人多,你又是女孩子。”
“嗯。”
“别跟男孩子走太近,影响不好。等你上了大学再处对象,知道吗?”
“妈,知道了。”
姚世玲一句一个交待,看着打包好的被子又说:“闻青,这被子薄不薄,马上就九月了,下场雨天就会凉,该不会冷吧。”姚世玲担心起来。
闻青笑着说:“妈,别带被子了,那么重,我到那儿重新买。”
“重新买多贵啊,这是家里棉花打的被子,实打实的暖和。买的都掺假的。”姚世玲说着,转身又去拿个罐头瓶。
闻青好奇地问:“妈,这是什么?”
“豆酱。”姚世玲说:“我今天听你王婶说,学生都很清苦,山湾村的有个男娃上中专,每个星期步走回家一趟说是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一回家就拎半口袋粗面饼子加一瓶豆酱去学校吃。”
闻青笑,那是清苦,不过也是因为穷,没钱吃食堂。
“我在这豆酱里拌了肉丝,要是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你就配点这个吃啊。”姚世玲说着,又拿了白瓷缸过来说:“还有这个,这个是掺了面的炒豆子,你当零嘴吃。”
“妈,我肯定一个月要回来一次,你别把家都让我搬走了,这个豆酱我拿着,其他的你都留下给亮亮,朋朋吧。”闻青笑着说。
“他们在家,啥东西吃不到?你都带着。”
闻青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整理妥当之后,闻青要带的东西比她本人还重,最后只好说服姚世玲,减了一半东西下去。但是姚世玲就是不放心,又塞了些东西给闻青。
临走的头天晚上。
闻青给了闻亮二十块钱,闻朋十块钱,让他们明天去交学费,剩下的钱,自己存着。又给了姚世玲了一百块钱,让她千万别省,吃好喝好,闻亮闻朋还长身体呢。
姚世玲眼睛通红的应着。
闻朋直接哭了:“大姐,你啥时候回来?”
闻青笑了,摸着闻朋有肉的黑脸:“我还没走呢。”
“我舍不得你走。”闻朋说。
“我一个月至少回来一次。”
“那到时候我去县城接你。”
“好。”
第二天一早,闻亮、闻朋穿了新衣裳、新鞋子,背着新书包和闻青依依不舍的告别,然后才去他们的学校报道。
姚世玲则用牛车拉着闻青的行李,送闻青去县城。
第33章
半个小时后,姚世玲的牛车停在县城四岔路口,闻青跟着在一旁等公交车。
“妈,你回去吧。”闻青肩上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大包,手上拎着一大团卷被子。
“不急,我等你上车再走。”姚世玲说。
“不用了妈,我一个人等就行了。”
姚世玲坚持:“没关系,反正我回家也没什么事,王婶都说了帮我看着牛。”
闻青只好作罢。
姚世玲趁着公交车没来,又忍不住交待闻青:“闻青,在学校里别舍不得吃,食堂有肉你就打着吃,家里的缝纫机我也会用,鞋子我每天都做着,不缺钱,你多吃点,啊。”
闻青笑了:“妈,你不是常说我就知道闭着眼睛花钱吗?我怎么会亏待自己?”
姚世玲就是舍不得闻青,以前闻青不回家,好歹有她二叔带着,她多少放点心。现在是闻青一个人去南州市,又是个姑娘家,姚世玲怎么都不放心。
“公交车来了,公交车来了。”这时有人喊。
闻青、姚世玲看过去,果然见破旧的公交车晃晃悠悠过来,不一会儿就停在路口。
“妈,我走了。”闻青拎着被子,就要上车。
看着闻青要走,姚世玲心头一酸,眼睛就红了,不由得喊一声:“闻青啊。”
“妈。”闻青已上车。
姚世玲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闻青,学习不忙,一两个星期回来一次也行,咱不省路费啊。”
闻青听出姚世玲话语中的不对劲,才刚转头。
“快一点啊,一人五分钱啊,到市里啊。”售票员催着推着,就把闻青推到车窗的座位上坐着,顺手一拽再一扔,就把闻青的被子扔到发动机上。
闻青立刻打开窗外,就见姚世玲擦着眼泪,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她心头一涩,眼泪盈满眼眶:“妈,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回去吧。”
“好,好,好。”姚世玲抽泣着答应着。
闻青没敢再看姚世玲,她觉得分别太难过了。等到车子再转弯时,她偷偷再次向后看,姚世玲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牛车旁,穿着她给她做的衣裳,巴巴地望着这里,闻青从来没想过,自己活了两辈子,还这么情感丰富,难过、心疼、不舍一涌而上,她控制不住捂着脸就哭起来了。
她也舍不得离开妈妈。
“小姑娘,哭啥,不就是去上学嘛,这都九月一号了,再过半个多月就是中秋节了,到时候学校不就放假了吗?”售票员在一旁劝。
闻青为自己刚才哭出声,而难为情。伸手擦了擦眼睛。
“哎,这就对了嘛,到了学校,好好学习,长本事了,赚钱了,在城里站住脚了,再把你妈接到城里享福,不就行了!”售票员热情地说。
闻青抬起头:“谢谢你大姐。”
“谢啥,别哭了啊,好好学习。”
“嗯。”闻青点头。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只要没人上车,售票员就会跟闻青说一些有的没的。
闻青本来还担心自己带的东西太多,公交车站距离南州市第一中学还有段距离,自己会累成狗。
结果售票员大姐说,不用走,只要五分钱,雇一辆牛车,车夫能连人带货拉到南州市第一中学门口。
闻青对售票员大姐谢了又谢,下车之后就开始找牛车,看见不少牛车停在不远处,车夫也都是南州市旁边的农民。
闻青背着大包,拎着被子问:“大伯,去第一中学多少钱啊?”
大伯上下打量闻青一眼,看闻青长得干干净净的说:“一毛钱咯。”
“我以前坐都是五毛,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