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追上夜辜星,并肩而行,她偏过头,女人素面朝天的侧脸映入眼帘,她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继而,自嘲一笑,缓缓摇头,“我说的这些,你怎么会懂?”
夜辜星挑眉,却不接话。
陈森暖并不在意,或者是习惯了对方的冷淡,“想来,有你男人护着,能够送到你面前的东西,绝不会沾染半点阴暗,一切……都是光鲜亮丽。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脚步一顿,夜辜星转身看着她,眸光冷然,幽黑深邃。
“不,我懂。”她说。
陈森暖怔住。
“没有人能一帆风顺,也没有人可以永远躲在保护伞下。皇冠越美,越耀眼,就越沉重。”
“所以,不用羡慕钻石的耀眼,因为,它经过了上百万次的打磨和切割。”
“公交站到了。”她答应的事已经做到,转身,离开。
陈森暖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牌前,看着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沉思。
从未有过的迷茫……
钻石耀眼……打磨切割……
被安隽煌捧在手心的她,不是生来就该是一颗钻石吗?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掷地有声说出这样一番话?
一辆辆公交、的士自她眼前穿过,也有司机开窗问她“要不要走”,都被她用沉默拒绝。
夜风呼啸,霓虹闪烁,整个城市都在沉睡……
夜辜星走回蓝魅门口,取车,驶离。
回到别墅,刚好凌晨四点。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拿了平板,进到自己的微博,开始一条一条刷留言。
再次睁眼,已经天光大亮。
一掀被子,作势起身,平板砸到地毯上,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夜辜星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迎接炽热的一天。
吃过早饭,已经上午九点,她换了衣服,驱车朝蓝魅酒吧而去。
她倒要看看,洛川如何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
嚣张的兰博基尼一蹿而出,不过四十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还是昨天那个侍者站在门口,见夜辜星停车,连忙躬身为她拉开车门,态度,相当恭敬,甚至近乎于战战兢兢。
夜辜星下车,笑看了他一眼,长相十分激灵的一小伙子,略帅。
“不用下班?”
“呃……要到中午十二点才换班。”( )
044雷厉风行,叶洱男友
一张百元大钞塞进侍者口袋,那人全身一抖。
“别……您大人大量,放小的一马吧……”小伙子苦着张脸,表情惊惧,且敬畏。
他不知道这位是什么身份,但昨晚那架势,好多人都看见了,能让洛哥亲自出马,必定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惹不起的存在!
因着收了那两百大元的小费,他至今还觉得惶恐难安。
“叫你接着就接着,磨叽什么。”夜辜星皱眉。
那侍者面泛菜色,颤巍巍伸手,接下。
“收了钱,不办事,好像不太厚道……”夜辜星挑眉,斜倚车旁,悠然开口。
侍者心里发苦,却有口难言,半晌,扯出笑,“愿效犬马之劳。”其实,他想说,他是被逼的!这一百大元,拿着烫手啊!
夜辜星抬眸,看向巨幅招牌上颇具艺术感的“蓝魅”二字,“清吧?”
侍者想了想,“其实不算。”
“怎么说?”
“除了提供酒水和包房,我们这儿也是有小姐坐台的,不过都是些流莺,进来揽客,每月固定支付一笔费用,作为蓝魅给她们提供场地的报酬。”
“钱交给谁?”
“一楼归鹏哥管。”
“鹏哥?”
“嗯。一般洛哥不在,都是鹏哥负责打理酒吧事务。”
“这东西,有吗?”夜辜星比了个吸烟的动作,意有所指。
侍者面色一变,霎时警惕起来,“你不是那什么电视台的记者吧?”
夜辜星两手一摊,“记者还管这事儿?”
“那可不一定!这年头儿,不怕死的大有人在。虽然,我并不理解那些人……”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抱臂环胸,往那嚣张的兰博小跑上一靠。
目光掠过那辆定制级跑车,小伙子松了口气,记者开得起这种车?
遂放下心来。
轻咳两声,压低嗓音,“我们这儿,是不允许沾毒的!”食指朝天,“上面大佬发过话,谁都不能碰那玩意儿,一旦被发现,是要剁手的!”
“这么说,是没有咯?”夜辜星似笑非笑。
“嗨,这谁说得准?不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东西利润高,难保不会有人动了歪心。”
“你倒是看得明白……”
“嘿!你可别小看我松子,不仅跑腿儿打听是把好手,还不沾毒、不酗酒、不找小姐,绝对是早上八点钟的太阳,整个社会的希望!诶……还没说完呢,这怎么就走了……”
夜辜星搭乘电梯,直奔三楼。
叮咛——
电梯门开,不多不少,刚好十点。
轻车熟路推开会议室大门,洛川已经恭候多时,闻声回头,恭敬唤了声——“夜少。”
夜辜星轻嗯一声,算作回应,“事情查得如何?”不多废话,单刀直入。
“查到了。”男人垂眸,眉宇间,难掩疲倦之色,想必一夜未眠,下巴已然冒出了青色胡茬。
夜辜星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顺手捡起一支黑色签字笔,漫不经心于指间把玩,“说说看。”
“有内部人员私自携带毒品进入酒吧,然后高价转售给包间里的客户,数量不多,但纯度高,还提供一次性注射剂。”洛川沉声开口,如今,蓝魅在他手里出了事,不管这件事与他有没有直接的关联,他都难逃其咎!
“人呢?”夜辜星眸色骤冷。
“把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五大绑的男人在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的压制下,被推进室内。
嘴巴被胶布封住,只能发出呜咽声,眼神却甚是凶煞。
“于鹏,男,三十二岁,八个月前加入暗夜会,在一次与其他帮派的火拼中表现突出,获得破格重用,如今,主要负责管理蓝魅酒吧大小事宜。”
夜辜星静静听他说完,把玩签字笔的动作一顿,突然开口,“把胶布撕了。”
“是。”
“操你大爷!给老子滚开——”惊雷般的怒喝乍响,男人双眼充血,目眦欲裂,“你又是谁?”于鹏层阶不够,自然不清楚夜辜星的真实身份。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沾毒这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面部表情瞬间凝滞,于鹏眼神微闪,“沾、沾毒?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别想往大爷头上扣屎盆子!我不认!”
“好一个不认。”夜辜星冷笑,气势迫人。
于鹏只觉脊椎发凉,手心起汗。
“洛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暗夜会的规矩,沾毒者严惩不饶,我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傻到明知故犯呢?!”不再纠结于夜辜星的身份问题,于鹏转向洛川。
深深看了他一眼,洛川紧抿着唇,眼里的失望,以及被蒙蔽的愤怒愈演愈烈——
“阿鹏,你太让我失望了!”
证据确凿,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否认事实。
而这一切,若非夜辜星发现端倪,他还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
于鹏是留不得了,就算保住一条命,今后也只能是个废人。
一沓雪白的a4纸砸到于鹏脸上,“奉劝你,看清楚这些是什么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喊冤!”洛川冷笑。
混黑的人,哪个不是刀口舔血,提着头,站在悬崖峭壁之上,兄弟义气、相互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容不下一丝一毫的背叛。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于鹏看着那一条条被罗列出的电话记录、订货清单,面色瞬间惨白。
“洛哥,你听我解释……”
“住口!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狡辩?!白纸黑字,你,该死!”
“洛哥,我知道,是我贪心了,不该违背禁令,偷售毒品,可我也是有苦衷的……”于鹏是真的怕了,鼻涕眼泪齐齐涌出。
“规矩,就是规矩。不管你有什么苦衷,私自贩售毒品,就是违令!”
“不是……洛哥,你可怜可怜我,我、我也是为了给咱们酒吧争取更大的利润啊!毒品来钱快,为什么不做?就算我们不卖,其他酒吧、夜总会也会有人去做……”
“闭嘴!暗夜会不需要自作主张的社员,也不需要以权谋私、吃里扒外的东西!而你,样样都占齐了!”
“洛哥,你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
洛川深深看了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字一顿。
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人抓起于鹏就往外拖。
“洛哥,你不能这样对我!这半年,我为暗夜会做了多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忘恩负义……”
嚎叫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接下来的事,不用我教你怎么处理吧?”夜辜星冷冷开口。
“这次的事,我难辞其咎,愿意交出……”
“你想好了,洛、川。”夜辜星眸色一厉,开口打断他,语带警告,“要知道,覆、水、难、收。”
一旦轻易放权,想再拿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洛川沉默。
“能在七小时之内,查到源头,并收集大量证据,你的能力值得肯定。至于,识人用人方面,多多磨练,等有了经验,就不会再轻易看走眼。”
“是。”
善后工作,夜辜星交给洛川全权处理。这次的事,他固然有疏忽之处,但毕竟年纪尚轻,缺乏历练,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拔掉了于鹏这颗毒牙,牵扯出来的人不少,比如,谁在充当中间人,向包间里的客户推销毒品;又是谁,将毒品、针剂送到客人手里。
此间,势必牵连无数,利益纠葛。
从蓝魅出来,夜辜星驱车离开,暗处,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响,恰好将她从酒吧出来的一幕定格……
等绿灯的时候,她抽空戴好蓝牙,接通电话,叶洱爽朗利落的声音自那头传来——
“妞儿,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过分了吧?”
“我是回来工作的,已经连着忙了好几天,刚歇下来,您就高抬贵手,别急着讨伐我,行不?”
叶洱傲娇一哼,“我要是讨伐你,早几天就电话轰炸了,能等到这时候?”
“看吧,还是二姐体贴我。”
“二姐体贴你,我就不体贴你了?”刘馨婷凉飕飕来了句。
“十二也在?”
“是啊!就等你了。”叶洱哼哼,“一句话,来不来!”
“干嘛去?”
“唔……就一起吃个饭,聚聚呗!”叶洱有些支吾。
刘馨婷一把夺过手机,“吃饭是假,介绍男朋友才是真!”
“男朋友?”夜辜星诧异惊呼。
“是啊是啊!就是大名鼎鼎离哥哥咯……”
“什么?!”夜辜星手一打滑,方向盘失控,车瞬间跑偏,她连忙稳住心神,“找到了?!”
叶洱口中,那个带给她童年唯一暖色的男孩儿,寻寻觅觅,将近十年时间,终究得偿所愿。
夜辜星由衷替她开心。
“说起来,这人你也应该认识。”刘馨婷继续爆料。
“谁?”
“香江集团现任总裁。”
“陌将离?”夜辜星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起陌将离,她都会想到董玥,估计是金鸡颁奖晚会上,这两人相携上台的身影实在留给人难以磨灭的印象。
“果然是认识的。”
“认识算不上,知道而已。”
“你现在忙吗?晚上他做东,请吃饭。”
“地点。”
“翠华北路,天府之国。”
“我现在过去,大概一个小时,正好赶上午餐。”
……
吱——
一个漂亮的甩尾,兰博稳稳当当停进车位,门童惊叹地吹了声口哨,。
夜辜星推门下车。
平底鞋、牛仔裤、白色衬衣,过长的下摆被她系成一个结,固定在腰侧,若隐若现中,勾勒出完美到极致的腰线。
头发挽成团子状,盘于脑后,耳边几缕轻垂,为她整个人添了几分休闲和慵懒。
大大的墨镜成功将她半张脸遮掩,利落又霸气,随意且大方。
“请问您有预约订位吗?”
“七号包间。”
“请随我来。”
推开门,刘馨婷已经坐在大圆桌前,百无聊赖地翻看菜谱,抬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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