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你在喜欢沈佳仪?”阿和大惊。
“少假了啦,许博淳没告诉过你?”我哼哼,跷起二郎腿。
“没有啊!天啊你真的在喜欢沈佳仪!难怪我总觉得你不对劲!”阿和大叫。
“……”我傻眼。
原本我用的计谋,就是利用许博淳跟阿和是好朋友的关系,将我的“秘密”偷渡到阿和的耳朵里,诱拐阿和狂追沈佳仪……但现在,阿和竟然告诉我,许博淳那家伙根本没告诉过他我的秘密!
“是啊,一直以来,我都超级喜欢沈佳仪的。”我恍然若失,开始跟阿和说起以前的计谋,以前沈佳仪与我之间发生的种种回忆。
阿和愣愣地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直嚷着我实在太奸诈了。
最后我们开始释怀大笑,互相挖苦对方,我拼命祈祷他追小小成功,而阿和也勉为其难将他追沈佳仪所用的运气转嫁给我。
“我退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阿和伸出手。
“那有什么问题!”我击掌。
Chapter 18
秋天走了,寒意还未结成一片冬。
某天在交大的夜里,我的好线人叶恩王宣 捎来一个机会。
“我们嘉义农专下个礼拜校庆,我班上有个摊位卖东西,你跟佳仪都来吧,我同学会开车,园游会结束后我叫他们载我们出去玩!”叶恩王宣 在电话那头。
“一群人喔,这样算是约会吗?”我犹疑。
“喂,难道你敢一个人约沈佳仪出来?”叶恩王宣大声说道。
“是不敢。那我们要开车去哪里玩?”我怕尴尬,尴尬会毁了我。
“来嘉义,当然是去阿里山看日出啊!”叶恩王宣自信满满地说,“我都计划好了,我们晚上不要睡觉来熬夜,去看二轮电影,看完以后就直接开车上阿里山,坐小火车到山顶。”
听起来还真不错。
“那,如果我告白的话,会有多少机会?”我忍不住问。
“沈佳仪不是已经知道你喜欢她了吗?”叶恩瑄语气讶异,“如果现在沈佳仪还不知道你喜欢她,那才真的不可思议咧!”
“喔……那我修正一下告白的定义,如果那天我问沈佳仪要不要当我女朋友的话,胜率有没有破九成?”我坐在地上,翻看手上的行事历。
“嗯!这种事不要问我啦,会不会成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啊!”叶恩瑄没好气道。
一周后,我跟沈佳仪一大清早就约在彰化火车站门口,买了早餐,搭上前往嘉义的自强号。
这还是我跟沈佳仪除了晚上在学校念书之外,第一次两人独处,弄得我异常紧张,没有办法像平常一样跟沈佳仪畅所欲言,而沈佳仪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起来很想睡觉耶。”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想吃我手中的肉包,就得苦苦哀求我。”
“才不要,我已经吃饱了。”
忘了我们两个笨蛋是谁先睡着的,到了嘉义下了火车,两个人都是一副大梦初醒的蠢样。
等在车站的叶恩瑄一看到我们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摇摇头,心里大概很鄙视我平白浪费在火车上小约会谈心的机会吧。
到了嘉义农专的校庆园游会,我跟沈佳仪还是没能进入平日自在的相处气氛,两个人慢慢绕着每个摊位,有一搭没一搭研究起各家小吃。
随着话题迟迟无法突破瓶颈,我越来越紧张。
要爆了。
“沈佳仪,你对我喜欢你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我打开嘴巴,让这句笨话自动冲出来。
沈佳仪脸上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开始深思不说话,似乎无法一时半刻回答我的问题。
站在冰淇淋摊贩前,我买了两只甜筒,一只递给沈佳仪。我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两个人逛街买甜筒的时候,一定只买一只。
“我怕你喜欢的那个我,不是真正的我。”沈佳仪幽幽说道,吃着甜筒。
“什么意思?”我失笑。这是从漫画里抄出来的烂台词么?
“柯景腾,你真的喜欢我吗?”沈佳仪坐在花圃旁,我也坐下。
“喜欢啊,很喜欢啊。”我故意说得大大方方毫无窒碍。
“我总觉得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根本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喜欢我,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沈佳仪有些腼腆。
真是……在说些什么啊?
“啊?”我歪着头。
“我也有你不知道的一面啊,我在家里也会很邋遢,有时也会有起床气,有时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妹妹吵架。我就是很……很普通啊!”沈佳仪越说越认真,我则越听越不知所云。
“乱七八糟的,是看太多证严法师静思语的副作用么?”我皱眉。
沈佳仪扑哧笑了出来。
“真的,你仔细想想,你喜欢我吗?”沈佳仪吃着甜筒。
“喜欢啊。”我大声说道。
“你很幼稚耶,根本没有仔细想,来,仔细想。想想再说。”沈佳仪用眼神敲了我的头。
我只好象征性地沉默了一会,我本能地想着:沈佳仪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此时,叶恩瑄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看见我们坐在花圃旁吃甜筒,没好气地双手叉腰,摇摇头。
“好啦好啦,我们园游会小小的其实很无聊,你载沈佳仪出去走走啦,记得在晚饭时间前回来就好!”叶恩瑄眨眨眼,递上一串车钥匙。
救星,你真是太有义气了。
我当然接过钥匙,几分钟后我就载着沈佳仪一路往嘉义农专的山下滑冲。
“别骑太快。”沈佳仪在我耳边说,双手抓着车后杆。
“怕的话,就抱住我啊。”我开玩笑。一个期待发生的玩笑。
然后是一阵让人温暖的沉默。
“喂。”
“?”
“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
“真的。”
“好啦。”
“超级喜欢的。”
“可以了!你不要那么幼稚!”
山风里,我牢牢看着后照镜里,沈佳仪羞赧的神情,看得快出了神。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园游会结束,在嘉义市区吃了地道的火鸡肉饭,又熬过了两部不知所云的二轮电影,我们一行人终于踏上朝拜日出的旅途。 接近破晓的蓝色温度,将整座山冻得连树叶都在发抖。小火车在黑夜里哆嗦不已,挨着冰冷的铁轨,摇摇晃晃地像条胖大虫。
双颊红通通的沈佳仪坐在我对面,冷得直发颤,不断朝手掌呼热气。好可爱。
善于制造机会的叶恩瑄对我眨眨眼,丢了一对毛茸茸手套给我们。
“一只给佳仪,一只给你。你们吼,真的很欠常识喔。”叶恩瑄哼哼。
我的右手戴上手套,沈佳仪的左手戴上手套,两个人默契地不表示什么,生怕一旦用玩笑解除共享手套的尴尬的同时,隐藏的幸福羞涩也会一并消失。
我乖乖闭嘴,也不去逗沈佳仪说话。
我们跟随满火车的游人鱼贯下车,走到观赏日出的大广场。
沈佳仪笑嘻嘻地看着我,跟我打赌等一下有没有足够的幸运看见日出,我不置可否,还沉溺在两人共享一对手套的小小幸福里。
“喏,慢慢等吧,看样子还要一阵。”我递过从小摊贩买来的热豆浆。
“谢谢。”沈佳仪捧着热豆浆,珍惜似地吹气。
我心中暗暗发誓。
如果等一下太阳破升而出,万丈金黄穿过云海的瞬间,我就得把握时间牵起沈佳仪的手,进行第二阶段的“告白”——问沈佳仪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
“那个,山上的空气很稀薄。”我看看正吃着肉包子的叶恩瑄。
“嘿呀。”叶恩瑄。
“氧气很少,算是稀有资源了。”我凝视着叶恩瑄的眼睛。
“什么稀有资源,你要说什么啦?”叶恩瑄皱眉。
“我刚刚发现,这里的氧气只够两个人呼吸。两个人刚刚好。”我压低声音。
叶恩瑄吐吐舌头,捧着吃到一半的肉包子光速逃开,远远地看着我奸笑。
就这样,沈佳仪与我站在广场中央,分享独属两人的稀薄氧气。
天空的颜色变得诡异难辨,似乎已到了破晓前夕的暧昧时分。但深墨沓滞的天色越来越淡,却不见石破天惊的日出。
“今天好像看不到日出了呢。”路人甲哀怨。
“怎么可能,阿里山的云海日出最有名了啊!”路人乙叹气,放下相机。
没有日出?今天没有日出?
没有日出要怎么表白心迹?
我好不容易积聚的勇气,在那一瞬间完全溃散。
几个小时后,我跟沈佳仪撑着无精打采的身体搭着北上的火车。
越想越气,我简直想把太阳活活掐死。
“喂,今天虽然没看到日出,但还是蛮高兴的啦。”
我抬起头,沈佳仪站在我面前,揉着睡眼惺忪的兔宝宝眼睛。
沈佳仪腼腆笑着,看着正在写纸条给她的我。
“不要写了,陪我说话。”
chapter18
错过了我心中理想的告白时机,整个大一,就在继续与沈佳仪维持好友关系的模棱两可中度过。
在那个根本没有手机的年代,我在宿舍公共电话前长长的队伍里,拿着电话卡度过好多快乐的夜晚。
抽屉里沈佳仪的信件越来越厚。
为了缩短我跟沈佳仪之间致命的三公分,我时不时就往隔壁清大的游泳池跑。
为沈佳仪哼哼写写的歌,已经可以出一张精选辑了。
在这段期间,同样喜欢沈佳仪的死党们,一个个都知道了我对沈佳仪的喜欢,都很骇异我的心机与布局,更被我以强大友情为后盾的爱情实力给震慑住,纷纷打退堂鼓。
而我,办了九刀杯自由格斗赛。
九刀杯,自然是起名自我的绰号九把刀了。
为什么要办什么鬼格斗赛?
我很热血,喜欢看格斗漫画,第一神拳、斗鸡、功夫旋风儿、铁拳小子都是我的最爱;我小时也很爱找人打架,到了大学甚至还买了副拳击手套在寝室,对着墙壁就是一阵殴打。
但我很疑惑,交通大学明明就是个近乎男校的鬼地方,为什么我所看到的同学都是一副好学生的金丝眼镜仔模样,没有杀气腾腾的男儿精神呢?
经过我再三深思后,我决定办一场打架比赛,来帮助积弱不振的交大壮阳一下。
“打架比赛?拜托,九把刀,根本没有人会理你的好不好。”室友孝纶举着哑铃,不屑道。
“打架比赛听起来很low耶,改成自由格斗赛会不会好一点?学校就算知道了也比较好搪塞过去。”室友建汉善于营销,立刻提供像样的建议。
“就这么办。”我从善如流。
“奖品是什么才是关键。只要有好的奖品就会吸引人来参加。”室友王义智随口说,一边遥控鼠标从网络芳邻里抓爱情动作片。
靠,我穷死了,哪来的奖品!
“最强。”我念念有词。
“?”王义智不解。
“‘最强’这两个字,就是男子汉最好的奖品。”我满意地握紧麦克笔。
我将这场打架比赛叫做“九刀杯自由格斗赛”,并将几张海报贴在宿舍公布栏与寝室门口,时间就订在期中考刚刚好结束的当晚,地点是大剌剌的管理科学系系馆地下室!
毫不意外,这场怪异的打架比赛很快就引起了广大的嘘声。
然而大家越是不相信,我的心意就越是认真,非常逞强地想把比赛给搞定。
期末考结束在会计学考试后的夜晚,许多同学闻风而来,挤在地下室准备看热闹。
由于头脑很好的交大学生真的很怕打架,所以现场报名打架的仅仅有三个人,我简直傻眼,跟我预期的暴走族大会串未免落差太大。
此时,感人肺腑的事情发生了。
“干,你们真的很孬种耶,只会说九把刀不敢真的办比赛,结果办了又没有人敢打,妈的,加我一个!”一向爱泼我冷水的孝纶卷起袖子,昂首阔步走过来报名。
“看来我也不能只是耍耍嘴皮子。九把刀,我一个。”建汉拍拍我的肩膀,脱掉上衣,露出长满长毛的史前胸肌。
“大家都这么捧场,但他妈的我还真的不敢打!不过我可以当裁判啦,计时的工作就交给我了,九把刀你就专心揍人吧。”义智也抖擞起精神。
室友都这么有义气,我能说什么?……
“那么,身为主办人,打开场赛启动大家‘真打’的觉悟,可是我的责任啊!”我爽朗地走到现场报名的三个参赛者前,帅气地选了一个我绝对不可能打赢的对手。
刘建伟,一个来自马来西亚的侨生,跆拳道社的红带,比我高半个头。最恐怖的是,建伟在马来西亚曾经学过泰拳,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