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试探一下也好,只是别弄出人命就成,既然明日还有一战,那就早些休息吧。”说完又闭上了眼。
刚刚闭上眼,身上却忽地添了些重量,一侧的枕边人倾身半压了过来,鼻息触到肌肤上,然后就听她笑道:“才不能便宜你,既吵醒我,醒了再睡,就要重新来才对。”说完便凑了上来。
并不会拒绝推诿,甚至不会扭捏,轻轻搂住她,接受,迎合,偶尔也小小还击一下。
自最初那一夜后,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熄灯就寝前亲昵一番的习惯,练儿对此表现的十分乐此不疲,进步很……快……于是自己也渐渐放得开些了,不再致力于专心引导配合,而是逐渐投入,偶尔太投入时,也会情不自禁起来。
彼此的吻,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机会单纯过,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大胆不大胆,高低只是技巧而已,平时还能克制,只是不自禁之时,就有片刻的浑然忘我,引她入口含住,近乎放肆地吸吮卷动,偶尔再微微咬上一下,一心只想解胸中闷热之渴。
直到听得一声低吟在这片静谧中清晰响起,方才猛一震回过神来,轻轻结束分开彼此,黑暗瞧不见她模样,只有低低的喘息声比平时更急促,练儿的体温有些高,肢体贴合很紧,紧得有些……不妙。
突然心跳如鼓,不是因为唇齿亲昵,而是更多的念头,那些平时不会想,也不让自己去想,刻意放到遥远的欲望,如今遽然却近在眼前,伸手可及。
而她应该是不会拒绝,或者说,根本不懂拒绝才是。
咬了咬唇,刺痛传来,小心翼翼搂住她轻抚了抚头,当柔顺的发丝流过指间时,就轻叹道:“好了,今夜就好好睡吧。”
怀中人梦呓般的低哼了一声,不满地晃晃脑袋摆脱了头上骚扰,又反手搂住我,这才渐渐睡去,直到她睡熟前,都能感觉到那双手在后背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
练儿终究沉沉睡去,而自己则难以入眠。
曾经一点也不放在眼里的东西,而如今已到了该为它烦恼的时候了么?
“欲”这种东西,独自一人时,不过只是一种原始本能而已,但若是两情相悦,就赋予了它完全不一样的重要意义。
☆、小风波
…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的活动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梳洗完毕用过早饭,慢悠悠地泡壶茶聊会天,陪练儿闲庭信步到议事厅中,待她和手下们说完了话,再一同往明月峡两峰的其中之一而去,仿佛游山观景一般。
却当然不是为了游玩,飘身到了约定好的那块山腰空地中,这里荒僻险峻,没一定功底的人是很难上来的,所以是个斗剑的好场所。
我们到时天色还早,四周尚且见不到一个人,为了谨慎起见,自己便趁着这空当到处查看了一下地形地貌以策万全,为此还被练儿戏谑了几句,说什么从小就是一副惯爱担惊受怕的性子云云,这等抬扛倒也不必去争,只是笑笑,顺口引开话题,又聊了一会儿天,才见到远远两道身影掠了过来。
“哈!倒是没连夜逃走么,不错。”练儿笑吟吟迎了上去,劈头就是这么不客气地一句,铁穆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太好,穆九娘还算沉得住气,铁珊瑚板着脸想说些什么,却被我上来使了个眼色摇摇头示意,再带上一把,就此拉到了一旁圈外站住。
带开她时,铁珊瑚本是不情愿的,先还抗议道:“竹纤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话总要给人说两句啊。”直到被我低声回道:“莫逞口舌之快,此时激怒了练儿对九娘可没好处,忘了昨晚答应过什么了吗?”她这才噤了声,一边走,一边又眼巴巴回头看过去。
穆九娘也在看她,如此对望的眼神令人生出仿佛是在棒打鸳鸯的错觉,在好笑之余,多少也让自己感到有些不自在。
偏偏这种不自在对山大王却是完全无效的,练儿对眼前一幕好似全然无感,见闲杂人等避开,就颇满意地点点头,对那穆九娘朗声道:“不错,既然不逃,那便是下决心了?我可不会留手,你要反悔还来得及。”
穆九娘抱剑在怀,端正回答道:“只求练寨主一诺千金,正愿意一试。”也不多话,说完就拔剑在手,她自己没惯用兵器,使得是铁珊瑚的青钢剑,看着倒也称手,练儿一笑,手中剑不慌不忙出鞘,却不着急进攻,先弹弹剑身道:“也好,我也不欺你,这十招中什么时候撑不住,你可以随时告饶,否则……那就怪不得我了!”
一言落地,剑光森然。
练儿读书不多,更算不得什么有城府的人,但说话做事却往往自觉不自觉地切中要害,正所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一个人越想得多,就越可能迟疑犹豫乃至退缩,何况如现在这样一边相逼一边留给退路,若非我了解练儿,几乎以为她是存心算计,而那穆九娘只是默然,她本就摆了个防备之势,见一剑来袭,举手便挡,想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预备死守住十个回合过关。
然而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银光闪处,这第一招本是踏正中宫平刺而去,却临到半路剑锋一颤,忽然滑过一边左刺肩胛,兼挂小臂,穆九娘眼看挡不住,关键时刻整个人旋了半圈,才险险避开这招,却随即被跟踪急进,练儿身手之快本就世上罕见,如今长剑如风,但听嗤啦一声,袖破血出,这第二式就已令对手挂了彩。
一招得手,练儿哈哈一笑,道:“如何?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穆九娘牙关紧咬挥剑不语,而我则听到身边铁珊瑚发出了微微的抽气声,好似那一剑挑开的是自己血肉,饶是如此,她却并没吭声说话,大约是怕干扰了场上动静。
她是对的,眼下场中局势几乎可算是一边倒,最不能分心的就是处于劣势的一方,练儿喝问了一声,见对方没回应,就毫不犹豫地继续进招,剑式飘忽不定,似上反下,似左反右,将个穆九娘给迫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不过自第二招得手后,接下来几回合却俱都有惊无险,倒并不是说穆九娘突然就和练儿势均力敌了,其实与其说是抵挡住了,莫如说是猜中了,应该是对这几式正好有印象吧,她对剑法的路数变化似有所感,自然可以提前预判做出反应,师父所授剑法以奇诡莫测为主,心里有数,自然压力大大下降,兼之她抱定主意严防死守,一时间倒没给攻进去。
人影交错间,数招转瞬即过,眼看已过了第八个回合,只要再撑两式便可以过关,希望就在前方不远,穆九娘眼中似有了些光芒,而一边的铁珊瑚也握着拳头仿佛在给她鼓劲,唯有自己站在圈外,心里隐隐有了这样反而不大妙的感觉。
就在生出这感觉之时,但闻得场中少女忽然一声长笑,道:“好!那别怪我不客气了。”挽了一个剑花,刺穆九娘手腕,对方举剑一挡,她便一反腕,剑锋倏地斜劈,同时左脚直踢对方小腹,却是刚刚就用过的一个招式。
穆九娘也知道先前用过,可这一式速度之快与先前大是不同,风驰电掣间,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纵然知招架之法,也无招架之力,险险避开了剑锋,却给结结实实踹在实处,顿时一声惨呼跌身倒地,往后连滚了几圈才止住这招余势,可见真是没什么留情。
“九娘!”铁珊瑚见状失声惊叫,那穆九娘还百忙中瞥过来一眼,但是练儿却不给她们机会交流,凌空飞身而来,剑锋一旋,疾转刺下,喝道:“你降是不降!”最后一式竟是杀气腾腾地,一招直取要害!
那穆九娘眼看要性命不保,脸色苍白,额上见汗,但嘴里却咬牙毅然道:“休想!”摇晃起身,举剑就撩,还想支撑到底。
外面铁珊瑚见得这一幕,跳起来拔身上绿玉箫就要去场中助拳,我虽隐约犹豫,但还是一把拉住她,急道:“莫去!去了反而坏事!”可这时候她哪里听得进去,眼前行动受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玉箫就向我打来。
这铁珊瑚的玉箫专打经络穴位,出自家传自成一路,招数是一流的,不过她气力较弱,内里修为也不见得多好,若是正常情况我对她还不待怎地,只是如今半年之期未到,堪堪只余三成功力,又是手无寸铁,反而不如她,躲开前两下,心中忽地微微一动,随即挺身豁出去硬挨了那第三下,叫了一声,跌坐在地。
场外场内相距并不算远,自己刚刚中招坐倒,脑后已闻金石破空之声,还有距离稍远处蓦地一声叫喊:“不要伤她!”却是穆九娘的声音。
这一声喊已是极快,却有什么比声音还快,倏地一道银芒自从头顶掠过,分毫不差撞上了那绿玉箫袭来的前端,铁珊瑚哎呀一声,玉箫脱手飞出丈许,还未等它跌落草丛,那银芒却已回旋,半空划出一道弧度,目光来不及跟随,但听得嘡嘡数声金属撞击,后面也有什么东西被打到了一旁。
如此一来一回,掀起的气流旋成个完整的圆,坐在这无形之圆当中,仿佛置身于风眼,反而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待到风止云静,我才揉了揉痛处爬起身,左右前后看了看,除了自己以外的三个人,两立一跪,立着的是前面抱住手腕的铁珊瑚和身后咫尺内的练儿,而跪倒在地的是后面更远一点的穆九娘。
“九娘!你怎么样?”铁珊瑚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眼见不打了,第一时间跑过去扶人,对此练儿视若无睹,只自顾自收剑伸臂过来,拉开我揉痛处的手,扯开衣襟看了看,这一下点在锁骨处,其实不算什么,最多有些发青而已,查无大碍,她合起襟口,再瞪我一眼,我朝她笑上一笑,彼此已心知肚明。
“练寨主……”就在我们这么做时,那穆九娘已被铁珊瑚扶了起来,她身上两处挂彩,小腹还挨了一记,已经是气喘吁吁一副脱力的模样,但剑还握在手中,捂伤昂首道:“练寨主,这十个回合……已过了吧?算是不算?”
“你还和她说什么?不见她刚刚下手那么狠吗?咱们这就走,浪迹天涯也比求她强!”抢着说话的却是铁珊瑚,她余悸未了,扶着人,愤愤不平之情溢于言表,却被练儿一笑,道:“如今走了,你这九娘的罪可就白受了哦。”说完她转身过去,曲指在铁珊瑚额上敲了一记,又睨道:“我下手再狠,总是有言在先的,你这小妮子却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对旁人出手?还是趁人之危,实在丢你铁家的脸。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这么客气,你若敢对她出手,我就把你家九娘的脸划花了给你看。”
那铁珊瑚躲闪不及,头上被敲个正着,又被一番抢白踩住了痛脚,一时间眼瞪得溜圆,却半句话也想不起该怎么顶,练儿也不管她,又转头对旁边的穆九娘道:“我练霓裳一言九鼎,自然算数,你总算做得不错,配得上珊瑚,今日过后我就站在你们这边了,对义父要瞒要说要骗,打声招呼就是。”
穆九娘拼死拼活,要得就是这么一句承诺,当下连连点头,又说了几句,被铁珊瑚搀扶着回去寨中疗伤不表。
之后几日,铁穆二人见了我们多少有些别扭,尤其铁珊瑚,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不待见玉罗刹的时期,只是练儿这方却表现得一切坦然如常,仿佛那伤人之举与她毫不相干,该招呼招呼,该说笑说笑,原先什么态度现在还是什么态度。时间稍久,先是穆九娘恢复了常态,之后随着她的伤势痊愈,加上我从旁调和,渐渐地铁珊瑚也认识到了练儿用心,将一切放了下来,算是既往不咎。
这一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仿佛不过是件小小的风波,起了个小浪头,溅起了一点水花,然后就此风平浪静下去,不可能掀得起什么大风大浪大麻烦。
哪知道,就是这件事,在十余天之后,却惹来了一场谁也想不到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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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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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劫难,最初的端倪显现于早晚变天之时。
时值夏秋之交,又是高山,气候总体来说很舒适,只是日升日落之际温差变化有些大,所以当我瞧见枕边人入夜之后会添衣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时竟忘了,若是自己这样的体质那是正常的,但有些人不应该这么容易畏寒才是。
这两天来练儿都显得有些慵懒,仿佛没什么胃口,连吃个东西也是无精打采的,一开始我当做是伙房最近几顿的饭菜做得不对她口味,于是自己亲自下厨去烧了些自幼就常做的荤素菜肴,如此一来她倒是乐意多吃上几口了,但也仅仅是多吃几口而已,嚼在嘴里也还是一副的懒洋洋模样。
若仅仅是这样,那倒也无所谓,状态起伏,谁都免不了有个懒散的时候,何况练儿脾气自然随性,犯懒了从不勉强自己硬打精神振作,山寨中近日来也是发展的风调雨顺,没什么事扰心,就是任她悠哉游哉地懒散生活上一段日子也不要紧。
可再往下,却发现还是不对,若说是慵懒,不应该连平时的说笑聊天都减少了吧,甚至于到后来,对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