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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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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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眼见对方就皱起了眉,练儿摇了摇头:“是我与人有约要去打架,你去做什么?不好,不要,你等着,过了午夜我很快就能回来。”

沉默了片刻,我盯着她的眼,不接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的重复了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不离君侧,同进同退……练儿,你当时可是应下了的。”

☆、玉女峰



华山夜静,所行之处崇岗深涧,藤萝遮道,茅草齐腰,比白日登山何止艰难几倍,不过若是久居于此十余年,那恐怕任谁都能攀藤附葛,疾掠轻驰,上下间如履平地了。

其实走的并不算快,几近是闲庭信步的速度,即便如此,快要到目的地时,圆月也还未行至天心,索性就拉练儿联抉攀登上了另一侧小峰,从那里能清楚的探看到对面,也就是玉女峰顶那一处的情形。

那一处不大的平地,已有四人在候,今晚月色好过昨晚,远远的甚至能看见他们的面色表情,大都极紧张的,再过一会儿又有两人上来,这回瞧得清楚,正是那卓一航,而他身边的一个,应该就是昨晚领头教阵法的了。

此六人聚在一起,也不多话,大多时候只盯着月亮,静悄悄了一会儿,一个道人模样的终于忍不住说到:“玉罗刹怎么还没影儿?”另一人道:“玉罗刹言出必行,我只是担心应大哥不能准时赶来。”又听那领头的道:“放心,应大哥绝对不会失约!”

他们的对话我们听的清晰,练儿低低嗤笑了一声,道:“这帮胆小鬼呆不住了,你在这里不要动,待我现身去先会他们一会,吓吓也好。”说完飘身欲行,自己这次是再没有理由拦她,只得轻声道:“我接应着,万事小心,和人交手前把话说清楚了不迟。”

最好当然是能和她并肩迎敌才是,不过这种事不到危机关头,练儿是不会轻易允许的,何况现在对手只得六人,那狡猾的正主还是没有出现,昨夜林中冷笑之人也不知会如何作为,几相比较,权衡利弊之下,还是觉得自己先隐在暗处为佳。

这心思也不知道练儿懂不懂,只是见她对着我从容不迫的一笑,接着身形一动,一声清啸,就随着山风直掠下去,凌空而渡,从一边山峰直去向了玉女峰顶。

这一声似笑非笑的清啸毫无掩饰,就是存心提醒对方的,一时间那儿闲散的六人顿时齐齐站起如临大敌,见到人翩然落下,一个个也不敢靠的太前,只是保持了一定距离,虚虚的围成了个扇形,严阵以待。

这么多注视的目光当中,我几乎是无意识的关注其中一个,远远的那名年轻男子好似呆了一般,脸上表情恍恍惚惚,仿佛做梦,其实这也是正常,换成谁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都会觉得意外吧,但那表情落在自己眼中,仍可以有各种解释,让人不是滋味。

相较于他的惊疑,少女那边就气定神闲许多,有了昨晚做铺垫,练儿自然不会惊讶,只是低鬟浅笑,秋波流转,这平素早已熟悉的神色,在月光下却竟有了别样的娇羞之态,我遥遥看着锁眉不谈,那六人也露出了惊艳不已的表情,其中有轻浮的,大约没领教过厉害,居然忍不住口头讨起了便宜道:“没想到传说中的女魔头竟是这般美人儿,那玉罗刹,你大限已到,若能肯乖乖降顺,咱们或还可以饶你,到时候成就一段良缘佳话也说不一定。”

少女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忽而又一笑,说道:“多谢盛情。”语气平淡,好似没有什么,但稍熟悉她的人就明白不妙,那领头的知道轻重,急忙嚷道:“玉罗刹,你不能不顾江湖信义,时刻未到,人还未齐,你休动手!”

话未说完,刚刚那讨便宜的人忽然跃起一丈来高,仿佛急切间躲闪着什么,也不知道闪过没有,但见在空中身形一顿,摔落尘埃站也站不起来,只是捧了脚大叫,眼泪竟似泉水一样的流出,那道士模样的赶紧过去,除了他鞋袜,从脚心穴位处逼出一抹银色,又揉了两揉,这才没事。

我离得太远,看不清练儿用的是什么,但心里却是有数的,那东西说的好听是她的独门暗器,但其实就是山下能买到的最普通的细小银针,是小时候她为了方便打猎而灵机一动想起采用的,因用得顺手,还特意起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唤做九星定形针,当初自得的说给我听,我很费了一番力才憋住不笑,心中只庆幸她没想到把针连上丝线一起用,否则可真要忍俊不禁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这一手竟用的越发娴熟,虚实莫测,指人打穴毫不含糊,只是动一动手指就给了对方个下马威。

那边少女得逞之后也不追击,只是负手冷笑道:“我以为他是从不流泪的铁铮铮汉子,那料如此脓包。”那中招之人满面羞惭,那敢说话,只是眼神愈发怨毒,练儿应该也看到了,却不以为然,只自顾自又道:“你们知道什么?我是为你们吊丧,只是可怜我新交的朋友,今日也自寻死路。”

我听的清楚,自然知道她在说谁,刚刚因忆起童年而稍显明朗的心情不由又黯了下来,人群里的那年轻男子理应也胸中有数,脸上神情复杂,也是一副感喟交集欲言又止的态度,其他人却难免莫名其妙,不知她意何所指,却也不搭话,只是脚下小心移动,摆开了圆阵,想要不知不觉将对手围在当中。

有昨晚观察在先,练儿怎能不知他们用意,见众人摆好阵势,就蓦然一声长笑,一口寒光闪闪的剑早拔在手中,叫道:“好,现在巳是午夜,我也不等了!”身形微动,疾如电闪,刷的一剑先向那领头之人刺去。

她这般骤然出手,就是存了不让对方阵型布实之想,我也盼她能在第七人到来之前将这阵法破了,却又恼她将之前叮嘱当了耳边风,和人交手也不把话讲清楚,说到底那第七人才是正主,若那人真犯下如此多恶行,这一群帮手里面未必都是知道真相的,至少那卓一航,我自己虽然对他百般忌讳,但还是知道这个人不该是助纣为虐之徒,毕竟究其那一段孽缘的缘由,最根本就是此人过于木讷正直,不知变通。

然而,此刻见真动起手来,见他与练儿为敌,私心里,不得不承认,竟会有一些……轻松。

不管我心里如何,那边阵形既发动,就注定了一场恶战,圈外六人脚下不停,如走马灯一般,一个使双轮,一个使戒刀,那中了一针的也还能动,用的是点穴判官笔,卓一航和另一个都是剑,剩下一个居然是赤手空拳相搏,个个招式不同,相辅相成,相比上次所见,竟又纯熟默契了不少,想必他们各自回去也是用了心的。

但用了心的岂止是他们?若不是昨晚有数在先,恐怕此时还真有些麻烦,但如今情势又不大一样,练儿在那阵势核心,不慌不忙,剑光森森,身法翩然,任凭那六人如何首尾呼应,互相协助,也拿她无可奈何。

那边斗的热闹,我在这边专注于审视打量,正所谓旁观者清,看了一会儿,却看出了些门道,那六个对手当中,个个使尽全力,恨不得将那玉罗刹除之而后快,唯独其中一个,夹在众人之中袭击,好似没什么杀机,一手剑使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练儿对他,出手时也总避免刺向要害,屡次都是一带而过,未见出什么辣招。

这可不好,很不好,我有些焦躁起来,既因个人感情在其中克制不住的作祟,也是因为对战局的分析判断——如今练儿在阵中虽然应对自如,不算危险,但假如存了手下留情之心,便难以做到迅速破阵,也就意味着会被牵制消耗,届时第七人再一来加入,将此阵完全发动,那结果如何,还真是难说。

简直就想径直飞身过去相助,可是理性一面却提醒着还不是时候,唯有忍了又忍,定定盯着那一处,恨不得能用什么传音之术,让那阵中少女听到心声才好。

所幸的是,练儿虽听不见,但还有自己的判断,我想到的怕是她也想到了,何况那六人如潮水般的倏进倏退,越攻越紧,又往来了几回合,约是达不到预期效果,她也就急了,霎忽之间剑法一变,连抢攻势,辛辣凌厉,再不留情!

我瞧在眼里,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正当此际,蓦听得山峰上一声怪啸,一个干瘦老头,蓦然从岩石上跃下,大声叫道:“玉罗刹,你怎么不顾信义?”

那六人一见他到,领头的一打手势,如潮疾退,重新站了位置,练儿也收剑跳出圈子,朗声说道:“我怎么不守信义,是你自己误了时刻。”她所言不虚,此时圆月已过天心,那老头抬头一看,却哈哈笑道:“我早就在这里候你了,你连我这六个兄弟的包围都冲不出,我再加人你还如何得了?”

之前我就看他不像是刚刚赶到之人,再听这么一说,已明白,他大约和我一样,是早伏在远处先看风声,看准了把握不小,才在最合适的时候现身,也算得上老奸巨猾。

见他出来,少女好似才想起了什么,忽然间冷冷一笑,大声道:“应老贼你害死了罗金峰罗大侠,自以为无人知晓了么!这里的几个小贼,都是甘心从你的走狗,还是被你花言巧语蒙在鼓里骗来的?”

她现在说,倒也不算太晚,此言一出,我分明看见六人中至少有三人露出惊疑之色,面面相觑了一眼,那干瘦老头见势不妙,急忙骂道:“别听这贼婆娘挑拨!她把川陕的绿林中人欺压得够了。又伤了嵩阳派的镖头,武当派的门下!她正是武林公敌。咱们再不除她,后害无穷!”说罢拂尘一举,六人中那领头的急将阵形再展,重把少女围在核心。

这番所谓的七绝阵人数已齐,相比刚刚所见又不大一样,那干瘦老头居中策应,一柄拂尘,既当剑使,又能打穴,本就很不错,再得六人连环之力,更是神妙无方,练儿凝神应敌间,已不能再分心说话,而之前起疑的那几个,大约是势成骑虎,担心有性命之忧也不得不拚,下手仍是一如既往,不留情面。

这阵形变化无常,七名高手,各使独门武功,威力已不是加成那么简单,练儿刚刚又有消耗在前,虽然成功伤了几个,但都不严重,没能成功削去对方战力,此时渐渐有些困难,竟是有越战越危,越打越险的趋势显现。

局势至此,也再顾不得昨晚林中没有出现的神秘人,我拔剑在手,飞身而下闯入阵中,一言不发,第一时间荡开了练儿身后两件兵器,与她并肩联剑站在一起。

“你是什么人!”那干瘦老头见有人相助对方,厉声疾喝,我和他角度不对,也懒得回头,只吐了两个字:“帮手。”却已经急的那老头大叫:“玉罗刹!你不是说孤身赴约的么!”

练儿见我闯进来,本还有些不满的神情,听干瘦老头质问,却冷冷一笑,道:“好笑了,你能请六人相助,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打?两个打七个,便宜的还是你们,废话少说!”

她手上一丝不停,舞出一道银虹,连袭了五人,只将背后两个留给了我。

昨日观阵就已知道,他们是三攻三守的态势,练儿这一袭钳制了最凌厉的攻阵和中心,还顺带捎上了一个负责守的,留下两个相对威胁不怎么大的下来,我怎能不明白她用意,轻轻一笑,转身举剑,却发现自己对上的其中之一赫然就是位熟人。

“姑……姑娘……”那卓一航先前动手就是最犹豫的一个,此时见了我,更是有些乱,剑势一缓,脚步迟滞,但他旁边空手的那个却没许多顾忌,手如鹰爪,疾袭而来,我也顾不得客气,挺剑就迎了上去。

交上手了自然知道轻重,自己不比练儿,才以一敌二,中间还夹了个未尽全力的,但也谈不上有多轻松,好在之前观察过,还算胸有成竹,卓一航一方只要顺势挡住就好,他不会紧逼,而那空手的使得是硬功,被擒在实处大约后果难测,但有兵器之利,再辅以灵活身法,要压制他却也不难。

有我拦下两人,这阵法就难以灵活变动,威力顿弱,即使无暇回头,也知道练儿在后方杀的有多么兴起。

原本局势一片大好,这般全盘赢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若是没有那一念之差的话。

一念生善,一念生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在刀光剑影之中,专注招架之间,面对一个手下留情的人,陡然起了狠念。

心头大患,当除之而后快。

☆、变



这是一个生死无常的乱世,自己是早明白的,见过死亡,见过尸体,就连唯一在乎的那个人都被江湖称作女魔头,常常谈笑间对他人痛下杀手,对此,大部分时候我也能做到坦然面对,最多偶尔防着她做的太过火。

可即使如此,自己的双手却还是干净的,虽然也与人交过锋,但迄今为止莫说取谁性命,连别人的血,都没怎么真正沾染过。

或者手没有染过,心却已经染了,否则怎么会在一瞬生出了这般莫名其妙的狠念?

恶向胆边生,大约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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