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马上又回过头来。
“请转告他,我真的很抱歉。拜托了。”
……阿尔做完了工作回到公寓,发现枕边的香蕉只剩下了皮。他在似乎已经睡了的晓的耳边亲了亲,晓醒了过来。走之前他发了火,可是回来的时候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问“吃的呢。”
“便当,带了。”
晓以慢镜头一样的动作缓缓地起身,开始吃起便当来。阿尔心里一直想着要把室井的话告诉他,必须告诉他,可是却老是找不到时机。
“室井,道歉了。”
晓一副“你说什么”的样子抬起头来。
“中心前面,他等着我。问到晓了。”
“那家伙做什么啊。既然有做这种无聊事情的闲功夫,那还不如回家去好好学习。”
“不是无聊!”
阿尔不由得叫了起来。
“不可以说,这种话。”
晓很吃惊地看着阿尔。
“他根本就是把爱情强加给我吧。”
“为什么,不想要,爱呢。”
“你想穿衣服的时候也会选自己喜欢的穿吧?是不是合体,穿起来舒服不舒服。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穿了一次的衣服就不能退货,所以我也不会接受对方。既然负不起责任,那从一开始就不要动。”
还有,晓继续接下去说道。
“因为没有能让我想负起责来的人。”
“我呢?”
阿尔不由自主地问。
“我,怎么样呢?”
面对室井完全采取无视态度的晓,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对我,晓是,怎么想的呢?”
“擅自闯进人家的家,事出无奈地住下来的吃白饭的。”
“晓对我,不爱的吗?”
说着说着,感情就不由得越发高涨了起来。眼泪扑簇簇地从阿尔眼里流了下来。就算已经死了变成了吸血鬼,也还是会流眼泪的,会和感情一起流出来。
“我,最喜欢晓。可是晓,就不喜欢我吗?”
晓陷入了困惑。他神情迷惑地把脸从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脸的阿尔的视线中转了开来。
“一直都是一个人,好孤独。无论是谁,都不会爱,太寂寞了。和晓一起,我很开心。”
晓唰唰地抓着自己的头,一次次地咋着舌。
“你这个外国人的感觉和日本人的才不一样。所以什么喜欢之类的……”
“我是‘外国人’,所以,不说知道。爱,喜欢,不说出来就不知道。”
眼泪扑簌扑簌地、止都止不住掉了下来。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叫道:“受不了!麻烦死了!”
“我跟你就算想分开也分不开,就跟找了个没用朋友一样。这么说起来,这在外国也许就叫什么‘喜欢’‘爱’吧!”
“喜欢,你说喜欢。”
晓“呜”地低声嘟囔了一声,又重复了句“喜欢”。
“好了,满足了吧?别哭了。”
“喜欢的,感觉,看不到。”
“什么意思?”
“我想要,从心里的,喜欢,不然的话,不要。”
“我都奉陪你到这个地步了,你这个笨蛋!”
晓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到床上。阿尔收拾了东西,然后又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晓的太阳穴上落下一个晚安的亲吻。他的眼泪还在掉下来,打湿了晓的脸颊。装睡的晓睁开了眼睛。
“……你到底要磨磨叽叽地哭到什么时候啊。”
“都是,晓的错。”
“我不是说喜欢了吗……虽然是作为一个没用的朋友的喜欢。”
这次的话语却一下浸入了阿尔的心中。阿尔觉得,他不是随便地,而是发自心底地说出这句的。阿尔“嗯”地点了点头。他有点高兴,于是他就更不愿意离开晓身边了。
“我能,再在这里,呆一会儿吗?”
晓没有回答,但是他没有说讨厌,应该是允许了吧。阿尔蜷缩床下,把头靠在晓的头边。有晓的味道。他抽着鼻子嗅着,放下了心。
到了夜里,抚摸头的感觉让阿尔醒了过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个梦,但不是这样。他由于太过开心,就一直装睡。如果发觉自己醒了的话,害羞的晓一定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手抽回去了吧。 晓的尾骨恢复得很烦利,三天一到,就能够做稍微的前屈,也能正常地行走了,于是他回到了工作地。
晓为自己的疏忽而请假向大家道了歉,之后很认真地向津野问道: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把我送到肛肠科去?”
津野顽固地坚持主张:“是我搞错了。”没有说出理由来。
在等候室里,室井和晓两人相处时,室井为自己探病时不假思索的话而道了歉。晓一点也不在意地说了句:“没什么”。结果室井的表情变得比道歉之前还要难过,可是晓却根本没有发现。
一直下雨的六月末尾,晓因为要出席前天进行整容的遗体的葬礼,从一大早就出去,到了中午才回来。把丧服换成了手术服之后,晓默默地吃着准备的便当。
“高冢先生,阿尔吃什么东西?”
室井的声音,让趴在沙发靠背上的阿尔一下抬起了头。也不能说他以血液为主食,晓就随口敷衍:“这个,随便吧。”
“下次我准备东西喂它吧。苹果可以吗?”
“不用。……这家伙很贪吃,必须给他控制饮食。如果让他随便吃,立刻就吹气似地胖起来。”
阿尔不由得生了气。自己才没有这么难看呢。就算撒谎,给自己栽上这么糟糕的印象也太过分了吧。
“哦?蝙蝠还会发福的啊?”
小柳也很感兴趣地参加了对话。
“对了,阿尔白天一直都呆在这个等候室里,回到家就在高冢先生的房间里吧?跟普通的蝙蝠比起来,也许的确是有点运动不足吧。”
连津野都说这种话。小柳按着下巴,“嗯——”地哼了一声。
“这么说起来,阿尔是有点胖啊。”
阿尔“吱吱!”地叫着,拼命摇着脑袋。变成吸血鬼之后,体重是根本不会改变的。自己彻底被误会了!
“它似乎在说不是呢。哈哈,阿尔真是太有意思了。”
室井宽慰似地摸着阿尔的头,给阿尔造成了微妙的屈辱。这个时候,内线电话忽然嘟嘟地响了起来。津野立刻站起来拿起了听筒。现在离下午预定进行整容遗体送来还有一点时间,也许是紧急委托吧。
“高冢先生。”
津野捂着话筒回过头来。
“是松村小姐打来的。”
晓问:“紧急处置吗?”津野暧昧地答了句:“似乎不是的样子……”晓接了电话,才刚说了一两句话,就呼地叹了口气。
“我才不认识那种家伙。”
也许是多心了,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带着刺。
“就算那边知道,我也不记得。”
似乎发生了什么麻烦,阿尔也不由得竖起耳朵去听。因为松村还在线上,晓按着话筒,愤愤地念:“开什么玩笑。”
“怎么了?是处置方面出了麻烦吗?”
小柳很担心地问。
“不是工作方面的事。学生时代的朋友忽然说什么有话想说,突然就要过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太没常识了。”
“会到工作地来,那是有急事吧?去见见对方的面吧。”
“要是高冢先生负责的遗体来了,那我和室井君先负责灭菌,消毒与按摩。”
在小柳之后,津野也催促晓。但是晓却顽固地就是不说一句“我去。”但是他挂断电话之后,松村却来到等候室,说:“对方都给我跪下了……无论如何也劝不回去啊,高冢。”
“你看,果然是急事啊。”
小柳都这么说了,晓一脸极端不情愿的样子,说着:“抱歉,我只去十五分钟……”走出了等候室。
如果说晓的朋友的话,阿尔只认识忽滑谷一个。他心想着“我一定要看看他其他的朋友!”趴到了离开等候室的晓的肩膀,紧紧地扒在了上面。
晓很厌烦地说:“给我留在这里!”但是阿尔却不听。晓想把他拽下来,阿尔却死不撒爪,津野求情说:“它一定是很寂寞吧。”晓也只得放弃,任阿尔趴在肩膀上走出了房门。
“你给我老实一点。”
晓小声地警告阿尔,阿尔表示“我了解!”地小声“吱”了一声。趴在晓的肩膀上随着他摇晃,阿尔的心里蹦蹦直跳。是晓的朋友,既然他能和爱发脾气的晓交往,那么一定是个很有耐心,很沉稳的男人吧。说不定会是个女人。不管是什么人,阿尔都很期待见到对方。
中心里设有接待室。客人可以与技师交流对遗体处理的希望,比如说是只擦净身体,穿上衣服就好,还是进行防腐处置的好,化妆、服装、鞋子、头发,棺木的种类,等种种细节进行商量。可是在日本,很少有死者的家属会到殡葬中心来,与遗体整容师进行如此细致的商议,大半是只提供遗体与生前的照片,还有服装与鞋子而已。葬礼会馆附属在遗体整容中心中,所以很多时候葬礼会馆的工作人员接待家属,在那里进行商议。晓以前曾经嘟囔过:“如果能直接把意向告诉我们的话,才更方便理解的……”
阿尔趴在晓的肩膀上,进了很少使用的接待室的时候,看到那个人正稳稳地坐在条绒布绷面的高雅的椅子上。比起相貌和其他什么来,率先跳进眼睛里的,是他穿着的洋服的花纹。阿尔的眼睛看不出那件夏威夷衬杉是什么色彩,可是花纹却是大胆而帅气的。做蝙蝠的时候阿尔的视野是一片黑白,所以很遗憾地不知道颜色。晓壁橱里的衣服不是白的就是黑的。阿尔平时总是在想,要穿得帅帅的话,还是要多穿些各种颜色的衣服才对啊。
“哟,好久不见,已经十二年了啊!”
他带着满面的笑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自己两人走了过来。个子比晓稍微矮一点,可是宽度却是一点五倍。虽然不能说是胖,可是相当的大块头。下颚上带着小胡子,一副无框眼镜。虽然他呵呵地微笑着,作出一副很有礼貌的表情,但是因为他的体型给人的气派感,让他看起来比晓要大不少。
“不但事先根本不联络一声,而且别人都说不见了,还一个劲地死皮赖脸。都过了几年了,你就不能改一改那个自以为是总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吗。”
这是对十几年没见的朋友该说的话吗。就算阿尔已经习惯了晓的各种暴言,可还是忍不住听呆了。本以为闹得这么僵,对方会不悦地回去了,可是晓这位叫做酒人的朋友看来是个比晓高上两三层的大人物。因为他听了晓的揶揄,反而大声地笑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你还是一点没变呢。”
酒人笑得直拍膝盖,晓的额头浮起青筋。
“对了对了,你从过去就是这个样子。根本不会看场合,说话全是刺。这之前同窗会上,我都托忽滑谷说'想见一面'了,你还是没来吧。那家伙嘴巴也真严,我问他好几次,他都不告诉我你的联络地址。可是遗体整容这个职业可不多见,稍微找一找马上就找到了。”
“有什么事快点说,我没时间。”
晓粗暴地抬了抬下巴。
“哎呀,别这么着急嘛。……话说回来,你肩膀上那个是蝙蝠吗?”
见酒人的手指直直地指着自己,阿尔为了打招呼,歪着头,尽全力地可爱地“吱”了一声。
“呜哇,叫了。”
酒人的肩膀一抖。
“别管这家伙。”
“你说别管,没法不管吧。这可是只蝙蝠啊。为什么会趴在你肩膀上?”
晓很愤愤地瞪着肩膀上的阿尔。一副所以我跟你说让你留在等候室里的样子。
“是我的宠物。”
“你说宠物?可这不是蝙蝠吗?”
“要养什么是我的自由吧。”
酒人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咔嚓照了张相。
“喂,你拍什么。”
晓的眉头一下堆起了深深的皱纹。
“宠物小蝙蝠啊。”
“不许拍,给我删掉。”
见晓上前一步,酒人慌忙向椅子后面逃去。
“只不过是宠物,别那么小气嘛。养蝙蝠的男人也没什么吧?啊,我没拍到你的脸哦,没事的。”
这个男人不能小看……阿尔心想。面对冷冰冰的铁板晓,居然能对峙个旗鼓相当。酒人把手机放回牛仔裤的后口袋里,嘟嚷了句:“说正题,正题。”
“我想你该从忽滑谷那里听过了吧,我做了电视剧的制作人哟。是秋季期的《BLOOD?GIRL》,漫画原作,主人公是个吸血鬼女孩。这第三集里会有个遗体整容师出场,能请你来做顾问监制吗?”
“不要。”
晓一口拒绝。酒人“咦——”了一声,把身体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