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袁世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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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袁世凯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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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果改过自新,惟有仰体大皇帝与李中堂意旨,请派贤员襄理朝政,非此不明心迹,然亦实于贵国有益。金等揣知袁意,请其王函达李鸿章,称袁驻韩最久,情形熟悉,获益良多,乞李转奏派袁驻韩,俾得将伯之助。袁所谋既遂,又于金允植等口内探得韩之秘事,归报李鸿章,并编陈节略,称此系与韩王及执政诸大臣笔谈,统呈于李。此袁世凯充驻韩办事大臣之原因也。录其呈李笔谈节略,以见袁之作为云。
  与韩王笔谈札记:
  李中堂因屡接殿下遣使省问太公,并密恳代奏放还,因感大王孝思纯笃,迭为具情奏恳。兹蒙大皇帝锡类推仁,恩准赦还,全大王仁孝之名。李中堂深谋远虑,恐无知愚人从中播弄,激生事端,选使不才护送东来。名为护送,实则调和贵国家庭之变。不意抵汉(城)未经二日,即闻毒杀一人,大辟二人,俱言为治壬午乱党。闻之骇然,殊有负大皇帝厚泽、李中堂苦心,即区区亦与无光焉。凯明知不才,不能胜任,惟愿宣布皇帝大德、中堂厚意,不料如此爽然失望。询诸执政,均云非干太公,只为治乱党耳。然何以不先不后,而独于太公甫至之日,打草惊蛇耶?太公在李中堂前,自誓归国后绝不干预朝政,惟有杜门谢客,以终余年而已。如今所为,将何以安老者耶?中国当道惟愿朝鲜君臣父子各自相安,庶无东顾之忧,此俱为朝鲜计,岂为中国计耶?凯所以呶呶不休者,为大王伦常大节、君国大计起见,其实与凯何干?愿大王洞鉴此意,俾免他国非笑,后世訾议,则幸甚矣。
  与朝鲜执政大臣笔谈节略:
  金允植云,初认穆麟德,尚属明白,有向韩之心,谁知包藏祸心。今春充副使往日本,与俄公使订约,竟敢瞒同行之徐秋堂,与俄公使私结密约。继俄使来韩,自撰一约稿,密呈于王。内载有由俄派教师,教练江华等营兵,并保护韩国自主独立,韩以某地为酬等语。王云可召金允植、徐相雨、金宏集三大臣及俄使入宫,连王共五人,即可议定钤押互换。其用意在先诱王答应,然后挟王命以劫植等画押。事出仓卒,不敢不从。幸穆透于其友,为植侦知,惊骇极矣,遂邀诸大臣入宫谏王。以事关重大,万不可轻许,王亦心异之。穆知事不成,告植云,此朝鲜大利益事,国王何故犹豫?颇有怼色。植以此事太大,何不告政府转商天津?穆曰中国其如俄何?此约若成,韩之幸福无量,岂但中国不敢小视,西洋各国亦不敢轻韩。如不决,恐祸将至。许多恫吓之语。继经植等与俄使三次会谈,俄使色怒。穆又倡言韩每事皆屈于人,而独逞强于俄,殊可怪也。俄不甘休,必至兵连祸结而后已。凯告以俄听穆诡谋,以为朝鲜不娴外交,大施恐吓,即可依从。君须抱定宗旨,牢不可破,俄必以穆言不可听,转交好于韩,此离间之一法也。凯当设法诱穆到天津,求李中堂另派差委,俄方攥兵于英,断无分兵向东之力。且亦明知如此大事,果兴兵,中国必全力助韩。日本共处亚细亚卧榻之旁,岂能容人鼾睡耶?亦必并起而攻。英截其海,土耳其蹑其陆,俄势虽大,必不能敌中英日土四国也。若再以大言相吓,可对以宁亡国亦不允此鬼祟之谋。此事自可收束,无足虑也。
  以上两笔谈,均袁实在之谈耶?却不敢必。人谓袁铺张失实,于兹可见。李鸿章得袁告韩种种情形,密奏清廷,大略谓韩王暗弱无主,易受人愚,此次为穆麟德所卖,苟非袁世凯向其执政诸大臣开诚布公,晓以利害,即与俄结密约,大局将不堪设想。现韩王虽已猛省,穆麟德为袁诱回天津,而俄人仍施恐吓手段,未肯甘心。韩人不娴外交,遇事无所措手,自移师内渡后,仅有陈树棠驻韩为办理商务委员,与其朝政多隔越。韩果受日、俄之愚,后患不可思议。袁世凯久驻韩京,熟悉情形,两次肃清韩乱,其君臣大相钦佩。此次因袁世凯送大院君归韩,韩念袁从前驻韩获益良多,函称袁世凯离韩数月,如失左右手,请为代奏派袁世凯驻韩襄助一切。查其所请,系出至诚,袁世凯忠亮明敏,心地诚笃,倘准如所请,改为总理办事大臣,现驻韩办理商务委员陈树棠已经期满,应即调回,以袁接充,实于御外抚藩两有裨益。清廷降谕旨著照所请。
  


第六节驻韩办事大臣
  光绪十二年,袁世凯奉清廷命,充驻韩办事大臣。由李鸿章致书于韩王曰:
  前奉琅函,以袁守世凯两次带队贵邦,扶危定倾,为贵君臣所信重,鸿章亦深契许。殿下欲留为将伯之助,已具情奏达天听,奉旨命驻汉城,充办事大臣,兼襄助一切。以后贵国内治外交紧要事宜,望随时开诚布公,与以商榷,必于大局有裨。该守素性梗直,夙叨挚爱,遇事尤能尽言,殿下如不以为逆耳之谈,则幸甚矣。(下略)
  袁世凯此次到韩,较前自大不相侔。既奉清廷简命,又得李鸿章函称襄助一切,凡内治外交紧要事宜,均须与之商榷,俨然监国体制。世凯自命其权力地位,亦在各国驻韩公使之上,遇有各国公使会议筹商事务,则派翻译唐绍仪充代。车马服从亦极丽。至韩宫府行为,外交动作,事无大小,悉加干涉,韩无一事能自主。而又布满腹心,举国执要政者皆阿附之。黜陟大权尽为袁有,甚至韩王欲换一宫内小臣不令袁知,辄日任用小人,必去之而后已。
  日国闻袁世凯待韩种种行为,大相惊吓,开议数次。热心国事者谓袁此等举动,势将并吞三韩,不可坐视,宜忠告袁世凯,如不听则戎衣相见。老成持重者云,袁既明奉清命,不知此举系清政府之令与否,国家大计,不可轻于一掷,伤东亚和平。且日国甫改官制,内政纷繁,加以经济困难,亦不能轻举,俟默察清韩间关系。于是乃从伊藤侯、井上伯议,结好清国,由政府致书驻日清公使徐氏,联清日两国盟好,同谋韩国进步,以全东亚和平。嘱清政府命驻韩袁世凯就近临东京,与我执政诸臣面商一切。清政府得徐氏报,即电饬袁世凯定期赴东,以敦和好。
  是年五月,袁抵东京,晤我内阁总理伊藤及诸大臣会商,日国提出忠告十二条,头绪繁多,不及备载。大意劝袁勿损害韩自主权,宜劝韩变法以图自强,日中两国有唇齿谊,宜协力图谋,果韩亡亦非中日幸福,两国苟欲并韩,恐资西洋各国口实,使坐收渔利耳。世凯阳表同情,其心终以韩为清属国,非他国所能干预。日国当时亦无如之何。而袁之专横仍不稍减,卒致韩不能耐,求助于俄,数赴俄使馆密商。俄使欲韩王用国玺书为凭,韩王不得已予以密函,盖用御玺。其大旨在脱清独立。录其致俄使密书于下:
  密启者,敝邦偏在一隅,虽独立自主,而终未免受辖他国。我大君主深为耻闷,今欲力加振兴,悉改前制,永不受他国辖制,惟不免有所忧忌。敝邦与贵国睦谊尤笃,有唇齿之势,与他国自别。深望贵大臣禀告贵政府协力默允,竭力保护,永远勿违。我大君主与天下各国一律平行,或他国有所未协,望贵国派兵舰相助。期以妥当,实深景仰于贵国也。内务总理大臣沈舜泽,谨致大俄国钦命大臣韦阁下。
  韩王甫萌是念,袁即侦知,盖王近臣多阴附袁而王不知也。闵泳翊又密报袁。及韩王送密书与俄公使时,袁已函电李鸿章,谓韩王此举不韪。择录李、袁函电数则于下,而袁世凯外交手段于此可见一斑。
  袁致李鸿章电一:
  顷得闵泳翊密告,韩王时以三千里山河臣服于华,深以为耻。二十余群小因而附和,蛊惑目深。近派人至俄使韦贝处密约,求俄相助,保护自主独立,与天下各国皆平等,巨文岛亦求俄助韩防英。俄使因而愚之,欲要盖印国玺文凭为证。泳翊苦谏不入,孤掌难鸣,大局将从此决裂等语。泳翊词意追急,求凯电禀钧前,速设法挽回。或已予俄公文,亦未可知。惟韩廷谬妄,至死不悔,忠言难入,乞早筹备,以免落俄之后。
  袁电二:
  闵泳翊各语,已详前电。顷又来云,王首倡意,群小附之,蓄意已深,牢不可破。如拂之不但为王所疏,必为群小所害,徒死无益。不如阳顺联俄,阴密通华,庶可扫除群小。有此一变后,或可奠安社稷。求俄保护文凭似已送过,云云。凯管见韩纵送文凭与俄,俄兵未必速来,不如待其联俄之举暴露,先派水师稍载陆军,奉旨迅渡,废此昏君,另立李氏之贤者。次以重兵继渡,俄见我先入韩,已易新君,或可息事。若待俄兵先入,恐难措手。凯庸愚浅陋,无能补救,苟有一得,未敢壅于上闻。
  袁电三:
  顷电局陈令面称,有俄使寄该国长电,不知何事,因线断未发。当即招泳翊至,诘问再三。翊云李中堂如告人,翊必先死。中国问罪韩王,我无以对吾君。凯至再开导云,必求中堂秘密,亦不问王罪,不过去群小耳。翊始偷公文附本送来,并呈宪鉴。
  袁电四:
  俄久欲在亚洲觅一水师出路,韩有此举,俄喜出望外。而不能甘心者,英与倭耳。可否乞速派大员核办?并密商英使,派水师帮巡洋面,嘱倭不可因华动而妄动。宪意如何办理,乞密示。以便密谋英、倭,联络一气。
  袁电五:
  俄使韦贝及韩廷尚不知中国已查觉,意欲待俄兵来,再明告各国,与华平行。窃揣此时俄意,不过愚弄韩人,欲先得一海口,而徐图并吞。如华出其不意,先发速办,则事易了结。迟则俄必纠缠,纵可挽回而韩难完全。明日有倭商船开往烟台,俄前电虽因线未修好,未曾发寄,兹必由烟寄回,调驻亚兵船来仁川,以壮韩胆。现西人纷议俄将有兵来韩,东方不久必有战事。查此语系俄使慰藉韩之群小,以致传出,必无大兵东渡也。
  李鸿章得袁世凯种种电告,乃密筹对待。一面征兵,一面电嘱驻俄清使刘瑞芬,令密探俄政府举动。并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请代奏清廷。录李鸿章致醇亲王函于左:
  连接袁守世凯密电,言朝鲜奸党私送信于俄使韦贝,请俄保护。并欲与各国一律平行,如他国有所未协,请俄派兵相助等语。俄使韦贝必将此函电达俄廷,想俄廷未必拒而不受。即此时碍于中国和谊,未便先发,必隐留此案为将来吞并之计。鸿章于此事熟思审处,诚如前日钧谕,既难无题作文,又虑棋著落后。今事虽秘密,机缄已露,碍难迁就。恐非诛乱党、废国君,无以挽回局势。但由中困派兵往办,显系拒俄保护,而各国疑忌更多,口舌愈大。现拟派前管朝鲜电报陈守允颐驰往朝鲜,以查看电线为名,密与袁守世凯及其国大院君李罡应筹商一切。如果李罡应有诛乱党之力,即属其一面正名诛除群小,一面电报北洋,由鸿章相机酌办。仍查照上年日本约款,令徐承祖知照该国外部,再派兵东渡,以资镇慑。应否简派钦使,至废立之事,须俟察看情形,请旨定夺。苟李罡应能自诛乱党,应由袁守密嘱其小心防维,勿伤各国。英、俄、倭闻韩有内乱,必派兵船前往巡护。俄、倭甚或派陆兵登岸,第我兵闻乱即至,先扎王京,彼亦莫如之何,不敢谓我师出无名也。且英、倭必不愿俄人保护,似不至与我为难。俄人虽有不乐之隐,亦不能怪我多事,与我开衅。即或纠缠不已,将来或效巨文岛故事,亦欲占永兴湾,或与中国共立保护之约,然不能使中国此时认奸党一信为保护的据,而步法越后尘也。惟是事机变迁,非可预度,将来能否如鸿章所料,可发可收,诚不敢必。自念北洋兵船不足,饷力艰窘,何敢冒昧从事?尚祈殿下筹划主持。……此时韩信初去,俄信未复,正在人不及防、事未发露之时,尚可由我密为筹措。袁世凯迭次密电,及鸿章与刘芝田电,均另钞奉阅,敬祈酌示机宜,俾有遵循,是所祷盼。再此事关系机密,不得不径陈殿下。总署枢廷王大臣,均乞转到为幸。
  附李鸿章致驻俄清公使刘芝田电:
  顷驻朝鲜袁世凯密电,韩政府求俄保护,已送密函请韦贝转达俄廷,允派兵船来助。韩为华数千年属邦,天下皆知,俄华素好,望密探商俄勿受此文,韩无事,尤勿派兵为要。
  清总理衙门得李鸿章据袁世凯各报,即密奏朝廷。奉清廷旨曰:
  本日奉懿旨:醇亲王奕儇进呈李鸿章信函各件均悉。此时情事未定,先以整军备俄为主。李鸿章务将调兵事宜赶紧预筹,为朝发夕至之计。先事宜审慎,不可大意。临事宜决断,不可犹疑。一面酌调兵轮赴朝鲜海面,不时操巡,以联声势,并电催陈允颐询问之事有无把握。刘瑞芬诘问外部若何情形?一有确复,即电闻请旨办理。钦此。
  李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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