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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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 第5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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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过去粮价难平不同,自打从沿江诸省纷纷建以船运局,内陆各省也修以铁路之后,这虽然偶有一地粮价因天灾暴涨之事,但官府或者粮商总能迅速筹集粮食“平抑粮价”,而这“平抑”更多是因于粮利,毕竟有时候,那是至少一倍的暴利。

    旧时官府鲜少言利,但现在不同,十年来地方上大举洋务的事实,使得官府从“不言利”变成了“时时言利”,这调粮平抑粮价,更是官府时常运用之举,既能稳定民生,又能获取利润,何乐而不为。

    可现在却碰到了问题——湖广正在遭到封锁,过去廉价的洋米一直都是官府平抑粮价的法宝,现在随着长江航道被切断,这洋米自然也就不能进入湖北。

    张仁辅的话还没说完,张权的眉头便猛然一皱,厉声说道。

    “暴民冲进衙门?那你的枪是干什么的,别告诉我,你不敢和唐浩然打倒也罢了,居然连同暴民也不敢!”

    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张权可谓是一直心存不满,先前是因为其掌握着兵权,军中事务从不容他插手分毫,而现在,却是因为这十几万军队每年耗费军费近三千万元,可以说湖广收入的三成以上尽为军费,可结果前几日父亲问其是否有能力阻挡唐浩然时,他居然说什么。

    “将士们不愿意打,自然打不过,若是执意非打不可,至多三日,三日后他会带头投降……”

    他说这话时,难道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他是张家的人,张家的人焉能给那姓唐的牵马,向其称臣。

    “大哥,我……”

    大哥的指责让张仁辅的心思一沉,急声辩解道。

    “如果我们真的向百姓开枪了,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非但校……”

    因为习惯,就在他将要开口说出“校长”时,想到现在的情形还是改口说道。

    “南京的朝廷会杀咱们,就是老百姓也不会放过张家!到那时,张家可真就遗臭万年了!”

    “好一个臭万年,父亲,你瞧瞧老二……”

    二弟的话让张权心底一恼,指着张仁辅冲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说道。

    “去东北喝了两年的墨水,把家忘了不说,还指责你……”

    “咣……”

    轻轻的用杯盖碰一下杯身,张之洞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个儿子,他反倒是有些心灰意冷了,儿子们这般争执,纵是得了天下又当如何?再瞧着穿着一身军装的仁辅,他反倒是想起了史书里的李世民,若是得了天下,老二会不会成为李世民?纵是他不成为李世民,老大又岂会放过他?

    “你们啊……”

    长叹口气,张之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两个儿子,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问道现在湖广上下人们最关心的问题。

    “子然到九江了?”

    “是的,父亲,已经到九江了,不过除贴身护兵之外,并无东北军精锐随行……”

    张仁辅连忙回答道,尽管明知道打不过东北军,可他依然关注着校长的一举一动,在发现其没有命令东北军精锐随行时,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孩儿以为,唐浩然无意,无意派兵湖北,他之所以来九江,是为……”

    “我知道,是为了我……”

    话只说了一半,张之洞看着毕恭毕敬的二子,于心底长叹道,若是他在就好了……就在这个念头方动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家仆的话声。

    “老爷,老爷,您,您有故友来访……”

 第329章 故友(为新书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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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友来访?”

    会是谁?

    这个时候来的会是谁?

    几乎是从家仆的手中接过名函的瞬间,张之洞的双眼便是猛然一睁。

    “快请!”

    话未说完,张之洞人便从椅上站了起来。

    “我亲自去迎……”

    这边张之洞的话声未落,门外却是已经传来一阵笑声。

    “既是故友,又何需如此客气!”

    那熟悉的话声,只让张仁辅同样也是一阵惊喜。

    “老师!”

    待张之洞刚走到门边,便看到同样发须灰白的故友。

    “仲子兄!”

    “香涛兄!”

    “你我二人,快十年未见了吧!”

    确实已经快十年了,十年前,在着手将一些事情安排好之后,桑治平便离开了武昌,不过他并没有回老家洛阳,而是去了海南,之所以选择那里度晚年,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里一年四季天气和暖,青草长绿,鲜花长开,这着实令喜好花木的桑治平欢喜不已。

    从此之后,他便朝朝暮暮与南海为伴。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只是一个随爱妾隐居于乡间的村间野夫,在那里,没有人知道,这个平素在滨海山坡上放着东山羊的羊绾儿曾是湖广总督的布衣知己。

    当然年过古稀的桑治平也常常会回忆往事,会回过头看一看过去的足迹。但此时他的心绪,跟眼前阳光照抚下的南海一样,平静而空阔。似乎他所有的情绪已被岁月长河洗涤得淡泊乎和,被无限时空消解于悄没声息之中。他有时会从心里发出讪笑:当年给肃顺做谋士,弄得偷鸡不着蚀把米,害得自己从此改名换姓;倘若肃顺成功了,又怎么样呢?也不过是肃顺或是皇上手里的一个工具而已。后来,给张之洞做幕僚,奔忙了十多年,说到头,还是白忙活了一场。进一步说,不给张之洞做幕僚,自己做一方督抚呢?当年“九督议政”时,张之洞确实曾有意委他为湖南巡抚,可又能如何呢?

    湖北居于中原必战之地的困境和东北将来必定推翻朝廷的现实,让桑治平的头脑日渐清醒过来,即便做一方巡抚也将会一事无成!还不若过上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功名也罢,地位也罢,其实都是待价而沽罢了。它只是一种交换,犹如农夫以谷换布、商人以货易银一样。

    淡漠了功名和地位,并不意味着淡漠情感和友谊。在过去的生命历程中,那些以情谊留在桑治乎脑中的人,在天风海雨冲刷下,尘埃去掉后他们的形象反而更加清晰了。排在第一的自然就是张之洞。那年身肩晋抚之命的张之洞亲赴古北口,礼聘他出山。古北口月夜,两人约法三章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这份别于世俗的道义相交,令他永生不能忘怀。

    所以他也很想见见张之洞,向他谈谈别后十年间他的这些新的人生体会。不过因为与其一南一北,相隔千里之遥,要见一面也真难啊!

    而在月初,于报纸上看到唐浩然与沈阳登基称帝的新闻之后,一直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他便知道,这天下大动之时已经到了,京城朝廷、太后、皇上的死活他不关心,可他却放不下张之洞,因为他知道其一身傲骨,而唐浩然又出自于府中,万一他要是做了糊涂事,那可如何是好?

    正因为了解张之洞,桑治平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去湖北,去见一见张之洞得去。于是便决定启程。好在海南此时的海路早已开通,而且他的身体都还硬朗,一路坐船倒也不成问题。于是,他们从海口坐船到香港,再从香港换上北洋海运的海轮沿海岸北上,直抵上海,再由上海转乘江轮。沿途花去了整整二十三天的时间,待到一脚踏上码头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武昌城内的乱相,这是让心焦的他不曾梳洗一番,便直接来了总督府,好在虽已过十年,可府中许多老人仍在,倒也无人阻拦他,老仆更是直接引着他来了书房。

    当日晚餐之后,张之洞笑着对桑治平说:

    “仲子兄,我过去写的诗,你读过不少。你读过我填的词没有?”

    无论是方才用餐,亦或是现在,两人都没有谈及任何时局之事,这会听其提到词桑治平想了想说:

    “好像没见过。”

    “你是没见过。”

    张之洞点点头说道。

    “我年轻时也常填词,进翰苑后,不再填了。前几年火车过河南安阳,想起不远处就是当年魏武帝初封魏公时定都的邺城,发起少年狂来,填了一阕《摸鱼儿》,你有兴趣到书房去看看吗?”

    桑治平连声说道:

    “那太好了,我要好好欣赏欣赏。”

    二人一起来到书房,仆人掌灯上茶,坐定后,张之洞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条幅来。桑治平接过一看,果然上面写着《摸鱼儿?邺城怀古》。于是便轻轻诵道。

    “控中原北方门户,袁曹旧日疆土。死胡敢啮生天子,衮衮都如呓语。谁足数,强道是慕容、拓跋如龙虎。战争辛苦,让倥偬追欢,无愁高纬消受闲歌舞。荒台下,立马苍茫吊古,一条漳水如故。银枪铁错销沉尽,春草连天风雨。堪激楚,可恨是英雄不共山川住。霸才无主,剩定韵才人,赋诗公子,想像留题处。”

    “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桑治平不过只是刚一读完,张之洞便急着问,那情形就如同一位刚学填词的新手等待词坛名家的评判。

    “岂止过得去,好得很!”

    桑治平连声赞道。

    “一口气从曹操到慕容氏、拓跋氏,再到高氏王朝,都数落了一遍。一条漳水如故。为这些邺城的匆匆过客作了总结。”

    “仲子兄,你是真懂词。”

    张之洞抚须笑道。

    “你还看出点别的名堂吗?”

    “有名堂!”桑治乎点了点手中的条幅。

    “这一句“春草连天风雨”,是偷的温庭筠的‘邺城风雨连天草’。偷得好,一点作案的痕迹都没留下。”

    “自古文人皆是贼,没有不偷别人的。”

    张之洞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似乎已有好多年没这样痛快地笑过了。

    “可恨是英雄不共山川住,。这一句恐怕是这阕《摸鱼儿》的词眼了,我没说错吧!”

    “没说错。”张之洞收起了笑容。“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苏东坡这一叹,将世上一切英雄都叹得心灰意冷了。仲子兄,不瞒你说,这两年我心里就常有这种叹恨,魏武、拓跋焘是何等的英雄盖世,都不能共山川而住,何况我张某人!唉,仲子兄,你来了,我才跟你说说;你不在,能与我说这种话的人都没有呀!”

    桑治平已从这番话里感觉到张之洞的心绪,虽然没有深入交谈,他已看到彼此之间的相通之处。

    “香涛兄,听你这么说,我说放心了!”

    张之洞的话让桑治平终于长松了口气,他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了心迹。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知道!”

    张之洞点了点头,而后苦笑道。

    “其实吧,从子然到九江,我就知道,他是在给老夫一个台阶!想来,当初老夫终究于他还是有愧啊!”

    “可若非香涛兄,恐怕也无今日子然化龙之时!一饮一啄,怕这是早已注定之事了!”

    老友的回答,让张之洞默默点头,确实,如果当年自己把他留于湖北,恐怕也没有今天这么多风云。

    “谁曾想当年无意之举,却……哎!”

    一声长叹之后,张之洞看着桑治平,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仲子兄,你那年为何要坚决地离开我,除开无意官场这件事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见老友这般问自己,桑治平先是沉思片刻,而后方才说道:

    “香涛,其实,今日之势,十年前既已注定,十年前天下无人能挡子然,纵是李鸿章,亦不过只是苦苦维持局面,若给子然十年之功,这天下谁又人能挡?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把全副心思都放在自己不能完全把握之事上,所以,我毅然决定泛舟五湖,归隐海隅。”

    张之洞倒是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当年桑治平在临走之前,曾帮他谋划了不少事物,像操练自强军,把自强军练成“张家军”,甚至还有收笼湖南之权等等,无不是出自桑治平之手,可以说,当年他已经竭尽全力做到了所有他能做的事情,至于其它,完全就是听天由命了。

    “仲子兄,你总比我看得更远一些!当年,你就看出了今天来!”

    张之洞被自己的疑问。他有点后悔起来:这一问怎么问得如此之迟!当年他只看到了李鸿章,却忽视了唐浩然,他总认为唐浩然的基础薄弱,难成大事,可谁料想现在却……

    “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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