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他以为是因为陈苏娘家的情况，所以她才会闷闷不乐的，可当去到陈家的时候，陈苏对陈家那种冷漠，让他觉得，陈苏应该不会为这个家烦恼或者再去伤心半分。
可既然不是因为娘家人，那又会是因为谁呢？
陈苏的以前的生活并不算复杂，一直待在陈家村，在家里被家人使唤着。
难道说，是陈家村的其他人让陈苏想念了？
沈衍很想问问陈苏，想为她分担一二，可最终，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他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床上拿了一件袍子，给陈苏披上。
“夜里凉，披上吧。”
“好。”
陈苏刚好接了过来，两人指尖的碰触，陈苏的凉如冰，沈衍的却是暖和的很。
只是一下，沈衍就觉得很满足，他不着痕迹想着再多暖暖陈苏的手，可最终，陈苏披上了袍子，手指已经放下。
他看着放在扶栏上的手，微微有些心疼，“你的手凉，别站在外头了，进来暖暖。”
可陈苏却没听，回头朝他笑了笑，“我没事，我身体倍儿好，倒是你，身体不好可别站外头吹风，就算吹，也该披个厚的袍子。”
沈衍点点头，怔怔看了陈苏的背影好一会，才挪开了眼。
☆、078。同游夜市
江城的夜晚外头正热闹，沈衍看陈苏一直站着，也不回屋，又忍不住的进去看她。
“苏儿，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们都没逛过江城夜市，出去看看有什么要买的？”
陈苏回头，看着少年眸光熠熠，满脸都是期待。
她想了想，以为沈衍想出去走走，点头应允了，“好。”
两人出了客栈，一阵冷风刮来，幸好两人都穿的不薄，也没见多冷。
两人就像寻常逛街的兄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缓缓的走着。
比起陈苏是看见什么稀奇什么，沈衍显然异常的淡然，好似这些东西都打动不了他的心一样，就好似，这些东西他以前经常看。
陈苏知道沈衍除了看病之外，是很少外出的，更别说看见这些东西。
可他这表情，未免太淡定点了吧？难道说，他真的是无欲无求，清冷寡淡？
陈苏知道自己还不算了解沈衍，所以他的举动对于她来说，也是好奇的。
“这东西好看吗？”陈苏走到一个摊位前，上面摆放着各种惟妙惟肖的木雕，小小个，刚好握在掌心里，却是极尽细腻，每一处都雕刻的特别到位。
沈衍看着那小物件，心里头赞叹，他不得不说，这真的很好。
他点点头，“嗯，好看，雕的很细，肯定要很细心的人才能雕刻的出来。”
陈苏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觉得，我特别佩服那些做细腻活的人，随便一件成品都值得我去膜拜。”
沈衍笑笑，想着他其实也会木雕，以前闲暇的时候雕刻过，雕刻的无非是一些花花草草，山山水水，很少雕人，因为他觉得没人可以给他用心去雕刻。
可现在身边的人，他倒是有些想给陈苏雕刻一个她的样子，生动的，生气的，活泼的，笑的，不笑的，都可以。
他在心里头暗暗让自己接下来做一下这个事情，虽然是前世的手艺，但是只要耐心，他还是能雕刻一二的。
陈苏没有买那雕刻的东西，而是直接走了，倒不是很贵，只是她觉得，只有没买到她才会喜欢在意，觉得稀奇，要是摆在家里了，那天天看就不稀奇了。
可沈衍好奇，看着她那举动，她明明那么喜欢那个木雕，却不要。
“怎么？为什么不要？那东西也不贵，半两银子就能买到，你不是很喜欢吗？”沈衍一边走，一边不解的看着陈苏。
陈苏盯着街边摊位的小物件，看似无心的回答：“东西虽然不贵，我也挺喜欢，可我觉得我要是买一个回去了，就变的不稀奇了，而且，那又不是我自己所雕刻的，只要我有钱，再多也能买到，可我觉得买了之后，却好像失去了本身的意义，还不如就看那么一眼。”
要问这意义是什么？陈苏也答不上来，就是感觉，她喜欢这东西，却不是非要不可，反而越是觉得没要更好。
沈衍想不明白，有些疑惑，却看陈苏拿起一小团的面人。
“买那个东西，不如买这东西呢，能看，还能吃，虽然只能拥有一回然后就吃掉，却觉得稀奇的多了。”
陈苏歪理向来多，沈衍虽然不是很明白，却又觉得陈苏说的对。
“姑娘，要买面人吗？我捏的可好了，要给你们兄妹捏一个吗？”
陈苏拿起一个关二哥，面上一愣，侧脸看了一下沈衍，只见他刚好也看着自己，然后回答老板的话：“老板，我们不是兄妹，我是他媳妇。”
“啊？”摊子的老伯似乎有些意外，毕竟按照陈苏的身子骨实在弱小了些。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结婚还算早，可陈苏身体太差，已经十三岁的人了，对于面前的老伯来说，陈苏看起来其实就像十一二岁的小女娃。
沈衍闻声，眼底刚露出惊讶，却听见陈苏又说道：“老板，我嫁的早，而且我只是长的小，可我都十三了，嫁是早了点，可是好的相公肯定要早相好的，不然到时候就得被人抢走不是？”
说着，陈苏还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沈衍，好似沈衍真是块小鲜肉，她特着急他被人带跑了。
面人老板一听，呵呵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不过这位小哥虽然好看，可小姑娘你也不差，你要再长几年，可得好看多了，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好夫君？恐怕好的多了去了。”
“老板，你还想挑拨我俩的关系呢？”陈苏笑问道，却不是正的生气。
“不不不，我哪里敢啊，只是觉得姑娘好看，嫁的早了点，没多选几个而已。”
“嘿嘿，嫁的早有早的好。”
老板也觉得有理，也不好意思再说些带着挑拨的话了。
沈衍心里头一直过滤着陈苏刚才说的话，没想到陈苏会自己承认，这说明，他在陈苏心里头还是个相公的身份的。
这般一想，沈衍心中暖暖的，像吃了好多蜂蜜那样的甜滋滋的。
只是再听老板这番话，沈衍心中又是咯噔一声。
他忍不住的打量起了陈苏的样子，的确，陈苏样子长的不差，现在除了黑点瘦点，五官却是极其精致的。
都说一白遮百丑，就拿现在的陈苏样子，在沈家湾也找不到几个比她好看的，等她长大些，脸蛋再多些肉，长开点，再白点，那恐怕整个沈家湾得要数陈苏最好看了。
以前的陈苏，尚且说和他配的到，一个能吃难看的丑女子，配他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病人，刚好。
可现在不同了，陈苏长的好看了，这赚钱也厉害，她只是沈家的童养媳，两人不算真正的夫妻，只是当着自家孩子养着。
到时候等陈苏长大了，她有能力了，很多比他好的男子会喜欢她，会追求她的……
想到这里，沈衍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害怕那样的一天。
陈苏没发现沈衍的不同，只和面人老板笑呵呵的聊着天。
“姑娘，既然你们两个是夫妻，我给你们捏一对看看吧，面人不贵，就十个铜板，两个就二十个铜板，捏的不好不收你的钱。”
陈苏点点头，觉得稀奇，“那老板您就帮我们各捏一个吧，告诉你，捏的丑了我可真的不给钱了。”
“放心，保准你满意。”
说话间，老板已经动手开始捏面人了。
一揉、一捏、一捻、一削，不一会，一个面人已经捏好了。
老板捏的是沈衍，那惟妙惟肖的样子，像极了沈衍，特别是那双看似清冷无波澜的眼睛，更是捏的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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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把我吃干净都行
陈苏手里拿着木棍戳的沈衍的面人，笑嘻嘻看着。
沈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那只是个面人，却好像自己被人剖开了检查一样，而这个人还是陈苏呢。
“好看吗？”沈衍问道，有些小心翼翼。
陈苏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当然好看。”
他不知道陈苏说的是他好看，还是老板捏的神似好看，可不管如何，沈衍心里头都是高兴的。
趁着老板捏的起劲，陈苏拿着手里的面人，指着跟沈衍说道：“你看看，老板把你捏的多神似，你看看你这双眼睛，本来生的好看，结果呢，非得每天都像无精打采一样，你才多大啊？那眼神就像经历生死大难一样清冷不让人靠近的眼神。”
沈衍看着面人，那双眸子不叫无精打采，只是看人看物有种寡淡的感觉，似乎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沈衍第一次正视自己的眼睛，他以前不觉得自己的眼睛是这样的，他极少照镜子，可以说是没有照过镜子，平日里不小心在水缸看见过自己的影子，但是波纹太多，也看的只是个大概，并不知道自己这眼神是如此的。
“我平日里都是这样的吗？”沈衍问道，显然很是不相信。
陈苏郑重的点头，“对的，你眼睛就这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哦。”他还真的没想过是这样的，现在看看，自己这样的眼神的确是不大好，别人还以为他摆谱清冷高高在上呢。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吧？”
沈衍非常听话的点头。
“那就改吧。”
沈衍点头。
“姑娘，好了。”老板将第二个也捏好了，连忙递了上去。
陈苏连忙接了过来，道谢着。
看着自己也被捏的惟妙惟肖，陈苏更是高兴兴奋了，或者可以说，面人比她长的还好看，因为面人脸颊比她有肉，而且面人是白的，显得她更加好看。
沈衍连忙给了老板铜板，随后两人继续往街里头光。
他快速从陈苏手中抽出陈苏样子的面人，仔细打量着。
“你的好像不像你啊。”沈衍说道，表情认真，像在说了一个天大的实话。
可这一切听在陈苏耳朵里，倒像沈衍在揶揄她了？
“怎么，你觉得我没那么好看？”陈苏说道，想抢回沈衍手中的自己，可却被沈衍紧紧抓着，拿不着。
“没，还差一点！”沈衍也是和她开玩笑，反正她刚才也说他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就让他尽量不拒人千里之外吧。
陈苏也自然知晓他话中的意思，故意生气，“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我还小，老板也说了，以后张开了白了就好了，到时候可好看了，后面尽是求娶男子跟着。”
“你已经是我的童养媳了，不能再嫁人了。”沈衍半认真的说道，一双眼睛星亮亮的，不像刚才那样没有朝气。
陈苏觉得这样的沈衍刚好，不会死板，不会无聊，她也不会孤独无聊。
“反正你嫌弃我丑，到时候我长成大美人了，你就把我休了吧，到时候你找个比我好看的，我找个比你好看的，多好？”
陈苏笑看着他，本以为他还会呛她的话的，却见沈衍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
回头看他，脸色不是特别对劲，似乎是生气了，或者是伤心了。
她又倒了回去，站定，以矮子昂头看高子的视线看着沈衍，“阿衍，你怎么了？我刚才说的话让你生气了？”
陈苏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话啊，按理来说，沈衍应该不会生气的，难道是说她找比他好的男人的事情？
“我……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逗你开心的，女人怎么能二嫁呢？你也不能二娶啊！”
陈苏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出发点是什么？反正就觉得，其实这样的也挺好，虽然这小少年挺小的，但是两人相依为命也不错，即便做不成夫妻也能做兄妹。
她嫁不嫁的，其实也无所谓啦，反正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一下子就过去了，下辈子再投胎嫁人也可以的。
至于沈衍二娶不二娶的，她觉得只要沈衍自己真心喜欢，自己倒可以当个小妹妹，住在家里，往后他们生的孩子她帮忙带，也许这样也不错。
可是想到有一个女人牵着沈衍的手，抱着长的像沈衍的娃，她怎么觉得就别扭呢？
沈衍看着她比他还纠结着的面容，也不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只是她那一番话，也让沈衍心情好受多了。
他从未想过再娶其他人，虽然陈苏不够完美，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两人相依为命，他已经把陈苏当作成这人生中的另一半了，谁也代替不了。
至于陈苏……
他其实也不想陈苏会找到其他男人当丈夫，可陈苏的想法他好像阻止不了。
“你还在生气？”陈苏问道。
沈衍却是摇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沈衍继续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