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暮寒愣了一愣,是啊,他到底要干什么?每天守在她楼下,看着她送那个男人下楼。看着她穿着拖鞋去报刊亭买报纸,看着她蹲在巷子口喂流浪猫,看着她乐呵呵地跟邻居们聊天打招呼,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寂寞。那还是他的以陌,永远热情高涨的以陌,那又早已经不是他的以陌,她可以轻易地对别人投怀送抱。
“你开个价吧,做我的女人。他给多少,我给双倍。”云暮寒有些吃惊,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安以陌,心里开始不安。第一次,他期待以陌给他一巴掌,狠狠地拒绝。可内心,却又希望她答应。
“好啊,你打算给多少?如果价格满意,我可以考虑。”以陌微微一笑,看着云暮寒。他的话,比刀子还要锋利,刺得她心在滴血。他居然开口要她给一个价钱,云暮寒,你真的够残忍。
云暮寒看着安以陌,她答应了!她眼中的轻佻轻易地刺痛了他。她就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的女人,他早在六年前就看清了她,为什么自己还不甘心,还放不下?
六年了,六年前的他,误会自己是个贪财的女人。他不给她机会解释,转身就走。今天,他又要如此,毫不留情地说出伤害的话。只是,已经过去了六年,为什么他的质疑,还是能将她的心碾疼?
云暮寒捏紧了拳头,突然,他一拳打了过去。以陌吓得后退一步,那拳头不是打向她,而是打向了她身后的墙壁。鲜血,顺着墙壁流了下来,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到楼上我给你处理下伤口。你这样不能开车。”看见他流血,以陌的担心超过了气愤。
“滚。”云暮寒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开着跑车离开。
安以陌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看着云暮寒把车门甩得啪地一响。那个决绝转身的背影,像极了六年前的那一天,他冷漠离去的身影。天色渐暗,冷风吹过,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风里颤抖了一下。她就这么一直坐着,满脑子都是刚才云暮寒那厌恶的眼神,他叫她滚。
六年前,他也是这样,叫她滚。她咬紧了唇,直到苍白的嘴唇渗出了血丝,才把眼眶里的热气逼了回去。她在夕阳里轻轻抬头,眼中的水光倒影着点点金辉。安以陌,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还当自己是云暮寒掌心里的宝吗,不自量力。她挤出一个潦草的笑容,带着几分轻慢与自嘲,那满不在乎的笑容在落日下,苦涩凄惶。
天渐渐地暗了,小区里的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以陌不理会路过的人的诧异目光,一直坐在原地。入夜的晚风带着寒气,她打了个喷嚏,觉得有些冷,也不知道是身上冷,还是心冷,寒意一直升到脑门,她眼前一阵阵发黑,眩晕的感觉袭来,人就有些支持不住。以陌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笨蛋,心想自己八成是被气傻了,居然折腾自己来赌气。想到这层,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或许是坐久了,腿脚已经发麻,站起来的时候使不了力气,身下一软,又跌了下去。这次是直跪下去,摔得可不轻。膝盖摩擦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到小腿处蹭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淋的,甚是骇人。以陌疼得龇牙咧嘴,心里狠狠地骂了云暮寒几句。她咬牙爬起来,按着伤口,一瘸一拐地地上了楼。
以陌的房间很少收拾,她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包扎伤口的纱布。要是陆韶迟在这里,一定能变魔术一样把这些医疗药品给找出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这两年,每次有什么磕磕碰碰,陆韶迟都会赶过来。他简直比她自己还熟悉她家,那些柴米油盐瓶瓶罐罐的位置,他了如指掌。现在离了他,她的生活就好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变得一团糟。找不到药和纱布,以陌只得自暴自弃地用自来水冲洗伤口,冷水刀子一样地淋过翻卷着的皮肉,以陌疼得直哆嗦,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陆韶迟,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因为脚疼得厉害,以陌干脆连晚饭都不吃了,倒在床上就睡觉。
夜里,她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到少年时候的自己,妈妈心脏病发去世,爸爸从楼上跳了下去。她害怕得不得了,唯一想到的就是给云暮寒打电话。电话那头,云暮寒的嘲讽让她几乎崩溃。他挂断了她的电话,她就那么地缩在墙角。风从窗户口吹了进来,翻卷的窗帘毫不留情地抽打着她。她一直哭,一直哭。那一天,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然后,再失去了云暮寒。转而,她又梦到了陆韶迟,他笑咪咪地挽着一个洋妞的手,对她说,他要留在美国,他找到真爱,不再会傻傻地等待她了。
以陌惊得从梦里醒来,云暮寒的冷嘲热讽和陆韶迟的欲言又搅得她心乱如麻。她猛地扯过毯子,把自己裹在毯子里,缩成一团。气象台说今天会变天,风吹得窗格子啪嗒啪嗒的响。她开着灯,用毯子蒙住头,开始数绵羊。陆韶迟常常说她蒙着头睡觉的习惯很不好,但是她却习惯了这样的睡姿,似乎只要把自己埋起来,就会觉得安全。半夜,她觉得特别的冷,仿佛寒气都要渗进骨头里了。现在还是夏天,怎么会这么冷,她摸了摸自己的前额,触手滚烫,原来真的是发烧了。本想起床泡一包板蓝根,但她懒洋洋地不想动,只好就这么撑着继续睡觉,也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绵羊,才昏昏沉沉地又一次睡去。
寂静的夜里,只有沉重的咳嗽声。间断着,打破宁静。以陌缩在被子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连咳都咳不出来,嗓子疼得连喝水都费力。昨天晚上也不知道烧到多少度,才会冷得那样厉害。由于发烧烧得全身筋疲力尽,她便懒得起床吃早点,索性将窗帘一拉,隔绝阳光,继续迷迷糊糊地睡她的觉。
就这样神志不清地睡到了下午,直到赖开欣的电话把她吵醒。以陌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懒洋洋地爬起来接电话。她干咳了几声,晃晃悠悠觉得自己人是飘着的,连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
“安以陌!快开电脑!”赖开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跟鞭炮一样响着。
“大清早你吵什么啊!”以陌费力地打起精神,揉着眼睛,翻开笔记本盖。
“清早你个头啦,都下午了!你日子过傻了啊?我说你这家伙不得了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赖开欣,你撞猪上了吧!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以陌吸了吸鼻子,掏出纸巾来擦鼻涕。
“呸呸呸,你才撞猪上了呢!我说安以陌,搞了半天你失踪半个月,电话也不接,是因为去做卧底了啊。你这新闻真劲爆,我看你们主编要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了!”
“电脑开了,说吧,你要我干什么。”以陌有些不耐烦,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你点开新浪看看!”赖开欣的声音透着兴奋。
以陌揉了揉眼睛,打开新浪。突然,她整个人愣住了一般看着娱乐头条。
金恩彩怀孕,揭开背后男人神秘面纱!
握着鼠标的手,开始不受控制。
她颤抖着点开这条新闻,映入眼帘的图片,居然是自己上次用手机拍摄的化验报告。
以陌迅速地扫过那些文字,刻薄的语言,恶毒的重伤,句句都针对金恩彩。
而那条新闻的作者,赫然写着:安以陌。
第十四章 笑饮砒霜 (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了,六楼有病人割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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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所有的门户网站娱乐头条都转载了金恩彩怀孕的消息。以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什么时候她的报道转载率这么高了?
手机一个劲地响个不停,以陌把它丢在床上不管它。
还没到五点,窗外就阴得厉害,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以陌坐在电脑前刷新着网页,还好,各大网站都没有提到云暮寒。大家都在猜测着金恩彩到底怀了谁的孩子,那篇署名安以陌的报道更是犀利。字里行间都暗示金恩彩曾被人包养,或者是金恩彩曾经参与一些权色交易。安以陌看了忍不住想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懂得运笔如刀了?这枪手可比她更适合当娱乐记者!
“安以陌小姐在吗?”急促的敲门声将以陌的思维打断。谁?她这里平时可没访客。
“安以陌小姐是吗?我是送外卖的,有位陈楚洋先生替你订了餐。他说今天医院很忙,他抽不开身,不能给你做饭了。他打了一下午电话你也没接,让你务必回一个电话给他。”
以陌接过外卖关上门,看来陆韶迟给她找来的代理男佣还是挺称职的。她抓起电话,果然发现有一堆未接来电全部是他的。以陌吃着盒饭,开始查收短信。
同事说,好样的,以陌,终于有点像娱乐记者了!
主编说,以陌,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吧。让你在医院潜伏这么长时间还是很有成效的,你发来的那张化验报告我早收到了。本来想等你回来连文字稿一起交掉,但是结果你一病就病了那么长时间。所以我让实习生配了文字今天早上见了报。效果真是相当好,听说我们今天的销量翻了一倍,全靠你啊。你好好休息,继续查出孩子的爹是谁!
原来是实习生写的稿,可化验报告呢?化验报告明明在她手机里的,难道她什么时候不小心按了发送键?管他呢!反正主编的任务完成了,娱乐记者不报道明星绯闻难道还报道民生新闻?她这么做,也没什么错!以陌做了个深呼吸,继续查看短信。
陈楚洋发来短信说,以陌,今天医院出了些事,我赶不过去了,我帮你叫了外卖,你慢慢吃吧。
最后一条短信是个陌生的手机号,里面只有短短几个字:安以陌,你太让我失望了。
短信没有署名,以陌对着手机发了好一阵呆。这样熟悉的语气,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任何人都有资格对她失望,他有什么资格?
以陌刚想赌气把手机给关了,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看,是陈楚洋。
“我不是让你给我电话吗?怎么之前打电话也不接!外卖吃了没有!”陈楚洋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
“正在吃呢,下次排骨记得多点肉,我是无肉不欢的荤食动物。对了,你那里怎么那么吵?”以陌甩了甩脑袋,怎么这么晕?
“别提了,都是那棒子国女人惹出来的事!现在那些记者把医院都给围起来了!韶迟和肖院长又不在这里,医院正讨论怎么处理呢!你等我一下,别挂电话啊——”
“喂,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有钱就能随便派救护车吗!那是救人用的,不是给你们明星当保姆车的!”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楚洋的咆哮声,以陌依稀听到有人在和他争吵,声音很熟悉,是云暮寒。
听暮寒的语气,好象遇到了什么麻烦。以陌觉得头更晕了,但电话里的争吵声喋喋不休,却仿佛突然给了她力气般,她咬了咬牙,披了外套拦了辆车就往仁心医院去。为什么要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
医院的门口早就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堵得水泄不通,以陌挤了半天,也挤不进医院。
“啊——,金恩彩!”以陌想了想,突然指着身后刚开过去的一辆车喊道。
“什么,金恩彩!金恩彩在那边!”
“追上前面那辆别克商务车!快——”
一下子,人潮就转变了围攻的方向。大家朝那辆商务车追去,以陌被几个心急的记者撞得摔了一交,不只扭了胳膊,手掌还蹭掉了一块皮。
“不用这么敬业吧!”以陌看着大家你追我赶的样子,不由得感叹,自己之前真的是太没娱乐记者的专业态度了。
“小姐,请问您哪家报社的?”刚刚走进医院,门口的保安就将她拦住。
“你觉得我像记者吗?”以陌做了个深呼吸,看着那保安大叔。
“像。”
“我当记者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觉得我像一个记者!我有预约的,你可以打电话去问问陈楚洋医生,就说云泽都市报安以陌小姐来了。”以陌冲保安笑了笑,其实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腿上的伤还没好,自己还发着烧,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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