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骏穿一件质地很好的黑色短袖套头衫,在那儿指挥人装箱。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剪一个小平头,不像是企业家的样子,胸前挂个哨子倒有点像体育老师。看到司马南,他热情地想上前握手,又看看自己被弄脏的手,笑笑说:“你*的咋就想通了,想通了也该打个电话,我找你去啊!”
他用寻问的眼神看看安琴,看司马南没有介绍的意思,也就没吱声。上前用还不算脏的胳臂围搂着矮他半个头的司马南的脖子说:“走、走、走,找地方吃饭去,这地方乱七八糟的哪是你待的。”
司马南戳戳他的胸大肌说:“这地方待着好啊,哪像我们关在房间里爬格子,肌肉都萎缩了。”
方骏找了个地方洗手,手还是湿的的就点上烟大口大口地抽起来。他站在那里*三十厘米,背笔挺,姿式像稍息中的皇家军人,给安琴一种极好的感觉。
想到要给这个老板打工,安琴觉得看他的形像自己就乐意,但余下来的却是担心,这样的一个老板能够用自己吗?
方骏开出他的“蓝鸟”车,叫司马南把他的“富康”停在厂里,说是带司马南和安琴去见识见识小镇上的稀奇的事。
司马南天生的新闻人,一听说稀奇,就高兴地拍手说:“难怪哥哥我喜 欢'炫。书。网'你,你*就知道什么对人胃口。”
在车上司马南说:“就你小子这身打扮,再配上一副墨镜,活脱脱的保镖,要是再露一点腱子肉,保证令无数富婆竞折腰。”
“你别说我还真被女人调戏过,前阵子陪一客户去‘玫瑰坊’,上卫生间的时候被一女的拦住,她用手戳戳我的胸口问:捌百,干不干?我以为她是推销自己,一个看长相都奔五十的人了,出来卖就是笑话了,还敢喊这个价,我忍不住骂她一声:‘你以为你是金的啊!’结果,她一招手来了好几个男的围着我。后来老板上来把我们拉开。真的,那天我啤酒瓶都砸了捏在手里,想的是,老子首先戳死那个老妖婆。老板打圆场,说是我不懂规矩,不该在那里穿黑背心。因为那是人家‘鸭子’的职业服装,气得我回来把两件皮尔卡丹的背心都剪了……”
司马南听得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咋不早告诉我这个,这是一条绝好的新闻呢,你说说是*什么坊,老子明天就让它见报。”
方骏认真开着车:“*,我说不能给你讲吧,你小子知道了准会变着法子把哥们卖了,你要登出来了,我野鸭子的名声也就出去了。你敢动这个念头,让我有了这个名声,首先第一个就找你们叶乔去。谁叫她老公逼良为鸭。”
想到严肃的方骏被人误会的场面,坐在后座的安琴也笑了起来。
方骏向后撸撸嘴问司马南:“你也不介绍介绍,美女是何方人氏啊?”
司马南说:“急什么呀,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向她慢慢坦白。”
方骏明白过来,这是请来帮自己写报告文学的老师了,他没有吱声,过了几分钟还是不甘心地问司马南:“我真的请你不动,你说多少钱,一字千金给不起,一篇报告文学万把块总给得起吧。”
安琴在心里吸了口冷气,她平时发表点散文,有时二十块,有时五十块,就是一部小品,最高也就卖到五百块,没想到写个报告文学,万把字的东西,也值万元以上,她从心底里感谢司马南,人家把这么次发财的机会都给了自己,真是难得啊!
司马南说:“不是请不动我,这段时间*报道的东西,要写的砸手上一大把,县上的,市上的……养兵千日就用在这种政治舞台拉开帷幕的时候,那些东西催得急呀!你这个发是早晚要发出去的,不过不争这一时。”
“怎么不争,人大选举前不出来不行啊!”
司马南点支烟塞在方骏的嘴里:“你放心,什么时候发稿子我来给你掌握火候,做生意搞实业哥哥不行,捣弄这些哥哥肯定比你强。”
方骏从后车镜里看看安琴问:“哪儿替我请的高手?”
“我的同学,人家是人民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呢!”司马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安琴在后面先是脸唰地红了,接着背上沁出了冷汗。
司马南坐在前面还在吹:“西安那位人民的好医生——XXX的报道你看过没有?”
方骏摇摇头,他一个办实业的,怎么会去关心什么人民的好医生。
“就是她吹红的。写报告文学她是腕儿,写新闻嘛,我还是比你强点,是不是?”司马南转过头来冲安琴笑笑。
他在心里希望安琴:什么都别说啊,千万不要站出来谦虚啊,脸千万再不要红了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真还为这个女人上心。男人真**!
“算你小子运气,人家都封笔了,准备回四川来写西部扶贫题材的电视剧,这不,正好被我逮住。她的水平你自己去鉴别吧,润笔反正不能比我低,要不我们高材生会拿出去当我的笑话讲了。”
司马南撒这样的谎一点都无所谓,他在心里说:十个老板,九个的家里除了电视报是有字的,再找不到其它有字的东西了。鉴别,鉴别个屁。文字上的鉴别比鉴别真钞假钞难多了,他才不怕在这样的人面前信口雌黄。
安琴坐在后面,不敢露声色,第一次感受到了沉默是金。她听了司马南一番话,内心里第一不舒服的是他太自作主张,一点没有征求自己意见的意思,第二是觉得写新闻的人太可怕,难怪有人说写新闻的人自己就是制造新闻的名家。如果哪天方骏真相大白,其愤怒程度说不定和他被人家当鸭子点杀是一样的。
安琴的沉默在方骏的眼里是矜持,是高傲。他再次从后车镜里看了看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有种敬畏的感觉,他客气地说:“请问贵姓?”
方骏说带他们去看的是一户离奇的人家。在车上他告诉他们俩,这里有一家堂而皇之娶两房老婆的饭店老板,大老婆离了婚,让丈夫娶了第二个女人进门,但她在家里还是居长者的地位。小老婆年轻十来岁,领有正式的结婚证书,但却也心甘情愿地位居第二,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大老婆管,两姐妹还相亲相敬。
方骏说:“如果不是和法规唱反调,这家还真该评五好家庭。”
司马南说:“你龟儿是羡慕人家妻妾成群吧?”
方骏说:“我是佩服那老板的领导能力。我可以带一个连的人打冲锋,但收拾不了一个以上的女人。”
司马南说:“现在还没有*采访期间,你娃少在那儿唱高调,说得自己像朵荷花似的。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子,吃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还盯着人家筷子上的。安琴,你小心点啊,这家伙是钻石王老五,女人都喜 欢'炫。书。网'在他身上下功夫。我看不要说一个以上的女人,叫你当娘子军连的连长都没问题。”
方骏哈哈大笑说:“安老师,叶主编又在编了。哎!待会儿带你们去的地方,只是去看看,不在那里吃饭,在那里请你们吃饭我的脸都没地方搁。咱们先说好了,想个法看看就走。”
汽车在小镇的一家门厅挺干净的小饭店前停下来,这时是下午四点钟,饭店里根本没人。方骏走进去,东张西望的,然后高声喊:“老板,老板,老板出来!”
一个四十岁左右、矮个子的黄胖男子小跑着出来,脸上是生意人标准的微笑。安琴和司马南都没想到这会是男主人公,按理一个能把两个女人都摆平的男人,要不风流倜傥,要不腰缠万贯,这个男人普通得让人不敢相信。
“老板娘呢?”方骏坐在桌子边上,用手敲打着桌子说:“把桌子擦擦呀,你这桌布都可以下锅煮成汤了。”
这时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拿了装瓜子的盘子和三个小茶杯。司马南和安琴知道这就是那个忍辱负重的老大,不知她是以怎样的心怀从容地坐在现在的位置上的。
“老板娘呢,我带客人来就是想吃她炒的辣子鸡。”
“她上街上买菜去了,等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坐,点点儿其他的什么东西,我马上叫人去喊她。”那大老婆俨然是这个家的正经当家,她向男人使个眼色:“你骑车跑一趟呀,人家方老板是常客,喊她快点回来。”
男人点头说好,从后面推了自行车出来。
安琴挡住他说:“不用跑了。”她转头对方骏笑笑说:“方老板,我不喜 欢'炫。书。网'吃鸡,刚才没好意思给你讲。”安琴这个时候突然觉得看不看这个*都没意思,两个男人看在眼里也许觉得是他们男性的骄傲,可以在心里感叹一声“憨人有憨福”,而女人看了后首先不明白的是,这个男人有什么呀?
其实这样的问句都是错误的,到底要有什么资本男人才配拥有一个以上的女人?三个要看稀奇的人,一女两男,心各有所见。
因为安琴的一句“我不喜 欢'炫。书。网'吃鸡”,方骏得以理直气壮地带着两个客人离开了饭店,瓜子也吃了,水也喝了,稀奇事中的三个主人公见了两个,一路上还有谈资,他和司马南都很高兴。
司马南对安琴说:“安琴啊,这就是生活,你一天到晚躲在屋里编写你的崇高爱情,你看人家崇高不崇高,用最实际的牺牲换来爱人的满足。”
“你就是拿命来,也未必换得了一个男人的满足。男人的霸占和独裁是天生在骨子里的,这是女人的可悲。”安琴轻蔑地说。
“安老师,这个可不该是你说的,你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呀。我们在此论是非,其实是非的尺度掌握在那两个女人自己的心里。这个世界呀,是非本无界限,得利益者说‘是’,不得利益者说‘非’,结果你能说谁‘是’谁‘非’吗?”方骏开着车,在后车镜里和安琴对视着说。
他这一番是非论,让安琴着实对他有点刮目相看,她想自己现在充的是人民大学高材生,人家才不知就里地对自己尊重,要是知道原本不过是一个护士该是怎样的鄙夷。还是少说话为佳。遂眼望了窗外不作声。
方骏最后把车开到城里。选了个他认为对得起司马南和安琴的饭店请了客。在桌子上两方说好,安琴从明天起到方骏公司上班,时间长短不限,几天也行,几周也行,只要安琴收集到满意的资料,能动笔开工了就可以不到公司。
在前期写作期间,方骏将支付她每天五十元的生活费,四十元钱的打的钱,电话费实报实销。安琴觉得这些条件对方骏而言非 常(炫…书…网)无理,本想客气几句,但司马南用眼神制止了她。安琴简直搞不懂方骏为什么这么在乎这篇报告文学,为什么又这么顺从于司马南。
方骏在方家河科技新村那里有一层楼,专门做设计和对外营销业务,他给安琴在这里腾出一间办公室,第一天就叫人拿来一堆建厂的资料。
安琴首先是把他的个人简历看了一遍:方骏,男,三十二岁,一九八六年一月生,二零零四年入伍,三年后退伍,什么兵种没有讲,婚姻状况也没有讲。
安琴心想怎么一来就想看的是人家的简历,其实要反映方骏的创业史,首先应该了解的是工厂的发展状况。这种窥视别人隐私的习惯是下意识的探究心理在作怪。安琴平时很是注意自己心理调整,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举止和行为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她都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进行自我的心理调整,尤其是离婚后,她在一段时间的众议中更是有过难言的痛苦。
阉割心理严重,总觉得自己有问题,连丈夫都不喜 欢'炫。书。网'自己,宁愿在别的女人身上下那么大的功夫,干那么铤而走险的事。这些是谁都不会讲的痛苦,正是靠她自己在多少次黑夜里的自我对话中得到解脱。
安琴审视自己的行为不再看方骏的个人资料,专心读起文化用品厂的厂史和产品介绍来。产品介绍最有意思,把很多文化用品的功能和性能,国内外同类产品的比较都作了详细的说明。看得出来隔壁那些只有二十一二的小伙子们,还真的干得很细致,管理也很到位。
在安琴处的这层楼的几个办公室,除了财务室有个五十多的阿姨外,都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他们上班很规矩的,偶尔听到有人叫人接听电话外,没有谁打打闹闹的。安琴想这就是私营企业,不养闲人,这样的管理机制才能促进企业的发展。
想到这些,她要求自己不能让人小看了,一定要把这篇报告文学写好。她这几天看了很多报告文学名篇,心中大概有了底。
靠走廊的窗口走过一个女人,都走过去了她又回转身子,好奇地审视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安琴,嘴里咦了一声,好像是非 常(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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