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姑回来以后不肯来见主君,只道让仆去请当利公主,仆也不知为何。”
梧桐说完,霍去病仔细想了想今天的前因后果,忽然明白了,又是拍首又是顿足,“是了是了,原来是这样啊!”
霍去病谴退二人,一个人又坐在屋里想得出神,原来是因为当利公主,霍去病好笑地摇头,她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和公主有些什么吧?想着又皱紧了眉,不过,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吃醋岂不是说明她是在意自己的?一想到如颜吃味的样子他心中就喜不自胜,可是现在自己把颜儿惹生气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啊?转念一想他又心烦意乱起来。
如颜一气之下冲出了霍府,一边走一边将霍去病上上下下骂了个遍,原来他不只是个花心大萝卜,还是个好色的登徒子。此前战神霍去病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彻底毁灭。我走就是了,如颜想着气冲冲不停步,好一会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流云坊,心下奇异。赶紧进了苑,对着如烟又是一番控诉,只恨不得把霍去病拆了泄愤。
如烟本见她气冲冲而来,只当又是受了委屈,听她嘴里骂骂咧咧不歇,好一会才明白她骂的那人是霍去病。看着她的模样,倒不同于上回,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回娘家来告状来了。想着,不禁“扑哧”一笑。
如颜见自己说了这么半天,如烟居然笑了出来,一时愣在当下。
“这么说,你是受了霍大人的委屈?”如烟笑问。
“是啊!”如颜连忙应承。
“那你此时是回来同我告状的?”如烟又问。
“当然啦!”如颜不解。
“你说你像极了什么人?”如烟抿嘴偷笑。
“能像什么人?当然是……”如颜一时激动,说到此处顿时噎住了,一时明白过来,“好哇,我受了委屈同你讲,你非但不帮我,还笑话我,看我怎么对付你。”说着,如颜就去哈如烟的痒,如烟连忙闪躲,一叠声儿求饶,两人便玩闹开了。
另一边,素珑和梧桐完全被弄糊涂了,不知这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一个之前还在生气,现在又是叹气又是顿足,还时不时突然发笑。另一个下午回来的时候还神采奕奕,这会子却气冲冲出了府去。也不晓得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不敢问也不敢说,站不住、坐不稳,进也不是,退又不安,真真是煎熬。
翌日,如颜想起刘彘说的南城雅居,遂坐在案前提笔写了一张绢子派人送去了将军府长公主手中,转告他:不日搬去。想着,或许是时候换个环境了,只是心里的牵挂怎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割舍的?在霍府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真的要走自然是舍不得的。如果说昨天说要走只是气话,那么今天的行动就是她想了许久的结果。霍府,她真的不能待下去了,如今霍去病眼前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成为当今天子的乘龙快婿,如此一来,他以后的路就会顺畅多了,况且,听闻当利公主是汉武帝最宠爱的女儿,更加不能轻易错失良机。退一步讲,即使霍去病不屑利用这样的裙带关系,即使他对当利公主没有感情,霍府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主人的,那么她也自然待不下去。就算霍去病跟自己表明过心意,霍府的女主人也不会是自己,她始终相信自己是要回去的,更加重要的是,她找到那个有缘人了,从此以后她的心就锁在了无名指的约定上,此刻如颜突然清醒了意识,知道自己迷失了本来的路途,好在走的并不远,那个人还在,自己还可以继续。清醒之后,淡淡的忧伤蔓延,堵在心头,难以消除。
另一头,当利公主的请帖一大早便到了霍府,请霍去病赴紫东阁的晚宴。霍去病接到帖子眉头一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琢磨了好一会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于是嘱咐素珑梧桐去苑给如颜梳妆打扮,务必在傍晚时分将她带上霍府马车,还特意交代不可说出实情。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
可谁知,晌午刚过,如烟就亲自把如颜送回了霍府,喜得素珑梧桐连声道谢。原来如烟劝了她一夜,终是让她听从先回了来。
如颜自个儿则考虑到,信既已送出,那么自己待在霍府的日子就一日少过一日了,不想再因为怄气,而错过现今安然的时光,对于这里,日后,也必将是她美好的回忆。只她心中并未察觉,心里始终割舍不下一个人。
如颜正在镜前发愣,素珑和梧桐却来了。两人以为她要梳妆,都微微愣了一下,忙笑着过去帮忙,只是心虚不已,却绝口不提霍去病的交代。
两人帮她选了一件杏色花枝诃配烟霞百花对领纱襦,下罩水漾桔红曳地裙,腰束青岚百缠缎。梳以分髫,左右缀上火红石榴珠,并入五彩珠玉簪,直插兰花点翠钗,耳戴鎏金蓝瓣坠,面画春韵桃花妆,唇点清浅樱桃红……装戴完毕,两人看着如颜皆是会心一笑,素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微咬了唇,想了想,又从妆匣子里取出一块圆润通透的碧玉,坠在如颜腰间,又仔细瞧了瞧,这才满意而笑。想一想只有这块玉所特有的大气才能均衡如颜身上未脱的稚气。
如颜一看,这可不正是刘彘当日所赠的那块,一时又想起自己不久将搬去他的别苑。离开的话迟早是要说的,别离也总归是要面对的,遂低低开口。
“素珑姐姐、梧桐姐姐,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相携赴宴玉有意
“有话回来再说吧,先随我们去一个地方。”素珑一见外面天色,傍晚已至,只怕主君已等候多时了,都怪之前说笑玩闹忘了时间,不得不催促起来。
“可是,可是……”
“别可是可是了,先走就对了,回来保准让你说个够。”梧桐向来是个急性子,此时也注意到过了时间,拉着如颜就往外走。
“哎,哎,这是要去哪儿啊?”如颜一头雾水。
“去了就知道了。”梧桐故意卖关子。
如颜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两人是特意来给自己穿戴的。只是,这是要干嘛呢?如颜想了想这才注意到今天的装扮似乎太过于艳丽了,直觉并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等如颜被两人催促着上了马车,一眼看到车内的霍去病时恍然大悟,顿时气恼不已,转身就要下车。手腕被霍去病轻轻一拽,她的身子就如一只彩蝶翩然入座。
“你!?”如颜眉团紧蹙,满脸怒色。
“走~”谁知霍去病并不理会她,反而对着御者唤了一声,只是拽着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如颜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有脱开,反而弄疼了自己,心里当下一想,自己心意已决,不在乎他再做什么,随他去吧。只是他要再敢乱来,自己绝不会让他得逞。也就放弃挣扎,好一会霍去病见她不再反抗,慢慢松开了手。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各自揣测,默默无言。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即刻有人迎上前来伺候下车。
如颜抬头望去,只见大门上悬着烫金的牌匾“紫气东来”。想来这就是长安城誉有盛名的“紫东阁”了,据说阁主是位皇亲国戚,也不靠这个赚钱,图的就是个“雅”字,现在看来,位置在城中隐蔽处,没有闹市的喧嚣,大门进去就是园子,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听说紫东阁四通八达,大小密道、门庭遍布,没有仆人带着是很容易迷路的,这里的仆人也是专门受过训练,这里的房间隐蔽性极好,即使密谈要事也绝不会被人偷听了去,实在是妙不可言啊!如颜一面走一面看还一面感慨,几乎忘了自己的状况。等回过神来仆人已经领着他们七弯八拐的到了一座楼阁,其上书:“亿洺楼”,那人在楼下停住,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只能带到这里,请他们自己上楼。
霍去病看了如颜一眼,忽然暖暖一笑,如颜正不明所以,纤细的手就被他牵过,一步一步领她上楼。如颜像是中了蛊,竟安静乖巧地跟着他走。
上了楼,霍去病轻叩门扉,里面传出一声甜甜而雀跃的回应,“请进~”
霍去病牵着如颜轻轻推门而入,只见屋内,重重叠叠绸纱飞舞,几欲让人眼花缭乱,耳畔隐隐约约有乐器声闪烁,听不真切,更看不到里面的真实情形。霍去病牵着她穿越几重纱幔,才见内室正中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着绛色纱襦的女子正微笑着极尽温柔地抚着琴。
见来人已至,女子抬头来看,居然是当利公主。这是如颜第一次正面看真实的当利公主,想起,两人第一次会面还是在醉香居里,各自扮成男装,争着最后一只展翅擎天珍珠乳鸽。如颜偷偷打量着她,果然是典型的美人胚子,虽然身量未足,但却已经长得很出挑了,真正称得上是面赛芙蓉,皇室生养的女儿,自然是滋润得很的,尤其值得称赞的是,当利公主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犹如她说话声音一般的甜美,看着就讨人喜(…提供下载)欢,怪不得汉武帝独独宠爱她。
只见当利公主看着眼前的两人,敛了笑意,一眼瞧见他们握着的手,换了怒容,眼睛犹如两道犀利的光束,直扎入如颜的眼,如颜被唬了一跳,急急抽出了被霍去病握着的手。霍去病仍旧一副无碍的样子,带着如颜向当利公主见礼,如颜自然十分正式地行了叩拜大礼。
过了许久如颜也没有等到起身的命令,似乎当利公主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时间之久足以证明怒气之大。如颜不是古人,受不了长时间俯着身子,面对地板,实在是跪得她腿疼。一想起自己可不是被霍去病害了,遂拿眼去瞪他。霍去病回了她一眼,虽然看起来与平常无二,但是如颜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眼里的笑意,他居然还敢笑。
当利公主本欲整整如颜,可一见两个人居然当着她在下面眉来眼去,一时烦躁不已。
“起吧~”
如颜闻言如获大赦赶紧起身,谁知跪得太久,脚一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霍去病急忙搀了她一把,以眼色询问她有没有事,如颜微一摇头,赶紧自己站了起来。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怎么干的都是这些个狐媚星子的事。”当利公主越发的来了火气,说起话来没了遮拦。
“公主,人是在下带来的,若是你不乐意,在下带走就是,怎能出口侮辱?”霍去病听着也来了火气,虽不可以下犯上,但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悦。
“表哥哥,你……”当利公主显然没有想到霍去病会为如颜出头,而后想一想这一句话虽是骂了她,可也确是拂了表哥的脸面,“罢了,当利失礼了,望表哥哥莫要责备。”
如颜看着觉得好笑,莫说当利公主脸面上没有半丝因失礼而来的羞愧,就说挨骂的明明是她却要霍去病原谅也觉得不可理解。
当利公主见如颜面露喜色,以为她因霍去病为她出头而高兴,心里那叫一个恨呀,偏偏又不能当着霍去病的面作出来,心里想着:一定要忍,这不过就是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而已,哪个男子府里没有几个女人伺候,只要自己嫁了表哥哥,还怕没有机会整治她?凭自己的身份,到时候表哥哥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不睦。
“来人,赐宴~”
一声令下,就有人抬入两张案几,撤了琴,另有人端着各种果品美食鱼贯而入。
当利公主眉眼含笑,轻启红唇,“请入座吧~”说着朝两人微微颌首。
如颜和霍去病依言分坐主位两侧,当利公主又假意寒暄了几句。如颜则埋头只顾着吃东西,好让自己不要再入公主的眼,否则今天就很有可能被她以眼神杀死,或者回去的路上被人暗杀。如颜一想,觉得十分划不来,于是更加用心地一个人吃着美食,完全不理会面前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刻意迎合,一个刻意推脱。
当利公主看到如颜还算识趣,没有打扰她和霍去病的谈话,即使细看确实长得有几分天姿国色,但是见她一个劲吃,简直就是个吃货,日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也就没有把她再放在心上。霍去病一边跟当利公主斗智,一边默默关注如颜的神情变化,见她只吃不语,又是奇(提供下载…)怪,又是好笑。
三个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吃下来虽然煎熬,但是也没有生起什么不愉快的事。
这种良好的局面一直持续到霍去病拉着如颜向当利公主告辞。当利公主虽然今天不痛快,可面上仍摆出一副和颜悦色,只在最后打量如颜时,不经意看到她腰间佩戴的玉佩忽然变了脸色,惊得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
“这是婢子的一个朋友所赠,并无特别。”如颜以为当利公主要借机发难,赶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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