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宣太医不行,你护着我,却不能不顾及你自己!”如颜气恼不已,气恼自己总是恩将仇报。
主上摇摇头,“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安民心,此时若是传出我中毒的消息,朝中必然大乱。”
如颜眸光一闪,心中阵阵泛酸,回首朝苏文道。
“苏公公,有劳你跑一趟御医院,把院首请来,”话说至此,如颜感觉被抓住的那只手,猛然传来一阵痛意,他生气了,“说我病重,记住只能请他一人,速去速回,快呀!”说完,那只手好似愣了一下,急急松开,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一边,苏文正急得发躁,听到如颜的话反而愣了,转眼看向主上,只见他微微颌首,便内心猫抓似的奔去了。
“落霞,关闭宫门,任何人来都不见!”如颜又赶紧吩咐,这边和春砣二人忙将主上扶至内间床上仰躺。
“你怎么样?你要撑着!”如颜看着面色越来越诡异的主上,内心阵阵慌乱。
主上摇头示意,费劲地抓过如颜的手,朝她正色道:“听着,我若是救不成了,”如颜拼命摇头,他却笑笑,继续,“你赶紧离宫,让霍去病带你走也行,总之,必须逃得远远的。”如颜的头越发摇得猛烈,泪水哗哗不绝,主上抽搐了下,顿顿,咬牙接着说:“我知你让人救走了孙悟德,他可解你体内的,醉魂香……”
“别说了,”如颜打断他,泣不成声,“求你,别说了,你要让我愧疚致死吗?”
主上惨白的脸上,细细密密挂着晶莹的汗珠,他扬唇微微一笑,眼神凄然。
“夫人,皇上事儿都为你做尽了,如今他都这样了,想说上一说,怎么就让你不乐意啦?”身后,正用内功护住天子心脉的春砣忍不住出声,语气不爽。
如颜愕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春砣一见,还想再说,天子喘息两声,春砣忙将注意全部转移到天子身上,眉宇间皆是恼怒。
如颜震惊地望向主上,心中隐隐约约芒刺密布,忽而往日如潮,蜂拥而至,从薄暮和飞雾的死,吴美人的一尸两命,长门宫的陈皇后,陷害卫子夫而高台坠落……直到李蔡的死,倾朝势力的集中。
“你早就知晓了是不是?你甚至掩护了我许多是不是?”
主上微眯了眼,艰难地点头。
“包括陷害卫子夫,包括李蔡的死,包括墨家?”如颜盯着主上紧问。
主上嘴角扯出一丝为难的笑,轻点了点头。
“包括,你无辜失却的两个孩子?”顿了顿,如颜还是问询出声,那是他的痛,何尝不是她的遗憾。
主上收了笑,眼神有些落寞,但还是咬牙颌首。
如颜脑子里轰了一下,只觉得内中忽而空了,晃了晃,跌坐在地,神色楚楚地望向天子,始终无法相信。
“你究竟如何得知我,变成了这样?”她一步步走向绝巅,越来越阴狠,越来越残忍,甚至时常连自己都无法正视,然后,他又是如何得知她的世界的改变?又如何让他为她隐瞒甚至掩藏?
“当时在梅园,你被人算计,不过几日,你宫中又死了一个宫女,我去看你,你还记得吗?”天子低低诉说,如颜闻言点头,“我去时,你正蹲在那个宫女身旁哭,可是自从如烟去世,再苦再痛,你也没流过一滴泪,那时,我便知,你是装的。”
如颜蓦然一阵寒意袭来,那时,那往后的那些,还用得着说吗?
如颜心头一阵猛痛,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眼泪直直下坠。
我这两年到底做了什么!
到底是错付了流年,还是辜负了君心?
主上见她自己打自己耳光,猛然激动,皱眉伸手,却在这一刻,陷入昏沉……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两毒相冲逼解药
太医忙碌了大半宿,正要下药,却猛然发觉,那酒里竟不止下了一种药,主上体内居然有两种毒。
这可让众人大吃一惊,然而更加令人意外的是,正是因着这两种毒药相冲,才保住了主上的命,此时一旦解除一种药的毒,他势必被另一种毒腐蚀丧命。
这下,太医也不敢下药了,形势陷入了僵局。唯一能做的,便是同时找到两种药的解毒之法,可两药相冲,药性已然发生改变,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制成解药。
主上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春砣一步不离守在身侧。苏文打死了没有想到自己送来的一杯御酒,竟被人动了这样的手脚,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谁有机会下药,此时,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如颜已经麻木了,从震惊到痛心,再到此时,只剩下一阵比一阵更加浓郁的寒凉袭上心头,但她知,她必须撑着,她必须为他做点什么,她必须为自己恕罪,她也必须拯救他一直守护的那颗遗失久远的心。
“春公公,麻烦您亲自去一趟椒房殿,我想,卫子夫会交出解药的,我必须在这,不能走这一趟,如颜拜托您了!”如颜朝春砣拜了拜。
春砣微愣,无奈受了如颜的拜礼,心中明白她的意思,这或许是唯一的法子。
“夫人,我将主子交付于你,望夫人莫再教他失望!”
如颜看着他,眼中闪着荧光,重重点头答应。
春砣见此情形,便孤身一人去了。
如颜坐在床榻上,一手轻握过主上的手,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柔柔给他擦汗,看着他时而紧皱的眉头,挣扎的神色,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发揪。
“阿彘,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你让我欠你那么多恩,却不给我报答的机会,如果你有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一定不会!”
如颜一字字诉说,泪水静谧地流淌。床上的人,似乎听到她的呼喊,微微收紧了手掌,如颜知,他听得到,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向前,天空破晓,第二日的晨曦绽放在临池观的屋檐上,与此同时,文武百官也聚集在临池观的宫门外,他们在集体申讨,申讨多情帝王重女子而轻天下,这是他们所不能认同的,也是他们必须拼死请柬的。
可这样一群人聚集了一个时辰,天子也没有从门内走出。
形势越来越严峻,如颜是不能露面的,否则天子中毒的消息势必引起轩然大波,而春砣亦没有回来,只有苏文艰难游说,却也是杯水车薪,毫无效果。如颜最后不得已,锁上了临池观的大门,将前来恭请天子上朝的官员全都拒之门外。
门外不明事理的官员还在声声谴责,有甚者更是破口大骂,骂如颜红颜祸水的,妖媚狐星的比比皆是。
晨光中,一袭正装的皇后坐在佩环叮咛的车辇中,遥遥而来,众臣远远瞧见,忽而都觉看到了希望,纷纷朝中宫拜首请意。
卫子夫站在车辇上,转首望向临池观紧闭的宫门,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异样,那些难听的话,她老远便能听见,里面的人当也是声声入耳的罢。
“各位卿家,本宫今日来此,望尔等听我一言。”卫子夫突然开口,跪了满地的官员纷纷表示愿凭中宫做主。
“我们的皇上是天子,也是凡人!试问,为人者,孰能无情?若是今日换做各位家中爱妻生命垂危,命悬一线,尔等也能平静自若,如常以对吗?”
“这……”地上一片抽气声,互相对望,默默不言。
“李婕妤又非中宫,何以言妻”底下突然冒出个反对的声音。
“李婕妤虽不能言帝妻,却是皇上心之所爱,各位何必相逼至此呢?”卫子夫溢出一丝苦笑,对于他,她才配得上那个爱字罢。
“那至少让皇上出来见百官一面,也好让我等安心,否则,谁知皇上是否遭人挟持!”
“李婕妤生死未定,皇上如今哀痛不已,心绪难平,恐见了各位,又生躁怒,本宫也以为,还是不见得好。若是诸位不放心,那本宫便代各位进宫一见,若是各位信得过本宫,便各自散去,今日本宫恳请诸位放皇上的假,也是放你们自己的假。”卫子夫耐心析说。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虽心口不一意难平,但最终都伏地拜礼,躬身退了。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望着临池观紧闭的大门,眸色深沉,心中悲痛。
看着浩浩百官走远,春砣才默默走出,与卫子夫一道,叩开了临池观的大门,由此,一方解药拿到手。
而另一边,在如颜的强势要求下,苏文派人把公孙璃“请”了过来,她却一口咬定与此事无关。
天子的情形越发不好,如颜此时已然暴怒,没有心情跟公孙璃耗下去,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立时见了血。
“没有就是没有,你若想屈打成招,我也拿不出解药。”公孙璃咬牙,嘴边溢出血丝,却勾着一抹笑。
“早知今日,我当初真不该三番两次放过你!”如颜点点头,看着她的神色,一片明了。
“放过我?你何曾放过我?若不是你这个贱人我会有今天?”公孙璃闻言暴怒而起,身旁的太监连忙控住她。
“好,我不跟你算旧账,我最后说一次,交出解药,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如颜不想跟她纠缠,冷冷说道。
“哈哈哈!”公孙璃大笑,“你跪在地上求我啊,求我我也不会给你解药,我倒要看看谁先死得痛快!”
如颜双眼猩红,眸子里锋芒一诈,凶光毕露。她几步走到公孙璃身前,一把揪住她的发根,狠狠将她从太监手中扯过来,面前几人纷纷呆住了。
公孙璃被猛地一拽,发髻散乱,吃疼得大叫起来,伸手胡乱去抓如颜。她却始终没有松手,反而从她的头上拔下一根尖锐的钗,直接插向她的咽喉,公孙璃顿时傻了。
如颜下了狠劲,一插见血,她却并不深入,而是立即又拔了出来,血溅了她满手,公孙璃彻底慌了。
“你干嘛,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我,你也逃不了。”公孙璃此时说话吃力起来,脖子上更是疼得钻心,她只得伸手使劲捂住。
“你谋害皇上,其罪当诛,我只是让你先皇上一步而已,何罪之有?”如颜狠戾地说着,拿起钗又移向她的脸,“你的脸吹弹可破,这钗又尖锐,要是你再乱动,划破了可就更加疼得厉害了。”
公孙璃惊恐地看着她,却只看到她魔魇般的眼神,更加害怕起来。
“你死倒不足为惜,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得轻巧,也一定不会给你留全尸,你就放心吧!”如颜继续说着,公孙璃狠狠瞪着她,却又听她道:“还有你的家人,你以为还有人可以保下他们吗?”公孙璃眼神一跳,又紧张起来,“就算皇上不杀,我,一样可以让你公孙一族从此灭绝!我不会让你太孤单的,一定会让你阿翁阿母,兄弟姐妹陪你一起受苦受难,生不如死!”如颜狠狠在公孙璃耳边咬道,说完将手中的钗猛地刺入公孙璃的脸颊,卯足了劲深深往里扎。
公孙璃痛得惊呼不断,双手捂着那扎入血肉的钗,不敢触碰,鲜血就这样汩汩不断从指缝间涌出。如颜又将那血淋淋的钗拔出来,鲜血喷涌,眼见她又要下手,公孙璃再也无法忍受,急呼出声。
“啊!我说,我说,解药在我房间外第三课树下,李颜你这个疯子,快放过我!”
如颜立马朝苏文使了个眼色,他毫不迟疑就带着人往掖庭去了。她则将公孙璃一甩,她立即痛得在地上左右翻滚,异常痛苦。
“这样多好,免得你的家人受你牵连!”如颜在旁浣洗了染满鲜血的双手,厌恶地朝痛得死去活来的公孙璃道,说完便向外走去,再不管她的死活。
“哼,”公孙璃陡然冷哼,朝已经往外走去的如颜吼道:“从你入宫之日起,你我就注定是敌人,只是你永远也无法想到,是谁诱我杀了你的紫貂!”
如颜回身望了一眼,公孙璃却闭上了眼,再也不多说一句,脸上有着捉摸不透的黯然,她无心多做理会,举步朝天子的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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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如颜绝赠空山前
元狩五年冬,天子将行宫移居至甘泉宫,对外宣称冬狩,实则养伤,身边只有宠冠后宫的李婕妤和少不更事的太子。
“阿翁,这是孩儿为阿翁煮的鸡蛋。”太子将一盒特制的鸡蛋奉送给天子,忽而又补充道:“是李婕妤教据儿做的。”
如颜好笑地看着拘谨的太子,太子见她看过来,偷偷咧嘴一笑。
天子看着这一对人儿,忽而有一种异想,这才是真正的母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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