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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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迷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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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蒂行了个礼,然后就按捺不住地说:“如果你要替我们找监护人,拜托你,请你不要找那种又老、又唠叨,而且事事都喜欢挑我毛病的人,好不好?在贝德福的时候,那些女人对我总是嗤之以鼻,我做什么事,她们都看不顺眼!”
  侯爵知道,这是因为她长得太美了,引起别人的嫉妒,但他的财务总管却很疑惑地望着他,问道:“监护人?”
  “是的,达格岱尔,”侯爵说。“首先,要替她们找一栋附家具的房子,其次要找一个能引介她们参加上流社会社交活动的人,来做她们的监护人;还有,她们没有多少钱,所以这两件事的花费都必须很低廉!”
  他觉得爱莉西亚正责备似地看着他,因为对她来说,二十五或三十镑实在不算“很低廉”。
  但是此刻,他注意的是达格岱尔先生脸上惊愕的神情——侯爵竟然会插手管这种平日毫无兴趣的事,真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要找附家具的房子,应该没有什么困难,”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说,“可是,监护人……我可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啊,大人!”
  “我请你办的任何事情,你从来都没有办不成的,”侯爵回答他。“我相信你也一直以此为傲。这件事,对你算是一种挑战,让我们看看你要怎么处理!”
  达格岱尔先生用手接着额头,显得很困窘的样子。
  但是,他的眼睛却闪闪发光。他似乎知道,侯爵是故意把他引进陷阱里,让他来解决这个难题。
  他转身望着爱莉西亚。
  “明顿小姐,这件事,你希望什么时候办成?”他问道。
  “现在,立刻!”爱莉西亚答。“我刚才对侯爵说过,我不喜欢我们昨晚上住的那家旅馆,而且那儿比我预料的要贵得多。”
  “你和令妹该没有两个人孤伶伶地住在旅馆里吧?”达格岱尔先生问。
  爱莉西亚对他笑了。
  “当然不会。侯爵大人认为我很傻,但是我还不至于笨到那种地步。我弟弟和他的女家庭教师都跟我们住在一起。”
  “令弟今年多大?”达格岱尔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气,问道。
  “彼得今年七岁。”爱莉西亚回答。
  这一下,达格岱尔先生又显得很无助了。他回头望望侯爵,却发现他的主人正在对他微笑。
  他说:“大人,现在一下子,我实在想不出……”
  侯爵打断了他的话。
  “你觉得那位经常找借口写信给我的亲戚怎么样?”他问道。“为了将来想从我这儿得到点好处,她或许会乐意管我做些事情。”
  他那种讥讽的口吻,使爱莉西亚很担心地看着他。
  达格岱尔先生的满面愁容却顿时一扫而空。
  “您说的是那位费得史东夫人,”他说。“我想她一定很愿意接受这项工作。照她这么爱写信的情形看来,她一定无聊得发慌,没有别的事可做。”
  “你可以跟她联络一下;至于找一栋房子,让他们姐妹安心住两个月,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希望一切象您想象的那么顺利,大人。”
  “由你这么能干的人来办,一定没有问题的!”侯爵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他们两个互望着,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然后,达格岱尔先生仿佛横下了心,决定接住这个丢给他的重担,他大声地说:“大人,我记得您还有其他约会。我想请两位小姐到我的办公室去,商讨一下细节问题。”
  “谢谢你,达格岱尔。”侯爵答道。
  侯爵和拉蒂握握手。
  “达格岱尔先生会把一切事情办得很圆满的,”他说,“希望你在伦敦的这段时间里过得很愉快,而且为社交界带来高潮。”
  “那一定很有意思,”拉蒂说,“可是爱莉西亚叫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爱莉西亚说得很有道理,”侯爵答道,“不过,她也许太多虑了。”
  他向爱莉西亚伸出手,却发现她正满怀感激地仰望着他,那种神情使他觉得自己象个将美人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英勇武士。
  “谢谢你……谢谢你!”她握住了他的手,一面说,“你对我们这么仁慈,这么体谅我们的处境,我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呢?。”
  “我只希望一切都能合你的心愿,”使爵说道。“我相信令妹一定会为伦敦带来高潮的!”
  “我知道你起初认为我夸大其词,”爱莉西亚笑着说。把我一点也没有夸张,不是吗?“
  “是的,你说的是事实!”侯爵回答。“明顿家庭应该为你们两姐妹感到骄傲。”
  这番赞美,使爱莉西亚双颊绯红了,她灰色的大眼睛里满含羞怯。她微微笑着说:“谢谢你把我也算进去了……但是真正……重要的是拉蒂。”
  她行了礼,然后跟在拉蒂和达格岱尔先生身后走。
  到了门边,她转过身来,在这一刹那,她的眼中仿佛凝聚着亮丽的阳光。她又说:“谢谢你……非常……非常……谢谢你!”
  终于,房门关上了。
  第二章
  侯爵发现摄政王的心情非常焦躁。
  “你来得正好,契尔敦。”他说,“我需要你帮我决定一件让我很为难的事。”
  侯爵的心往下沉,他知道这件“为难的事”一定和庆祝会有关。
  摄政王本来想等摄政宣誓典礼后,立刻在卡尔顿宫里举行一个庆祝会,可是温莎宫的御医却一直表示,这种庆祝活动会挠乱国王陛下的心神,使得摄政王不得不将庆祝会两度延期。
  “契尔敦,我该怎么办呢?”他绝望地看着手上的请柬。
  “我告诉摄政王殿下,凡事不过三,”赫特福夫人在一旁插嘴说,“只要他现在决定一个日期,一定不会再有什么阻碍的。”
  侯爵看着赫特福夫人,心里想,她贫乏愚昧的思想完全要靠醒目的外表来掩饰。
  她长得不错,善于用华丽的衣饰装扮自已,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派头十足,而且又很富有;从这些方面来看,倒不难了解为什么她比摄政王大好几岁,却能令他疯狂。
  侯爵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童年时根植在摄政王心里的某种因素,使他甘心情愿受有威严、较年长的女人支配。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他是深深迷恋着赫特福夫人。他不止一次告诉过侯爵,他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因为他的生命中有了她。
  侯爵知道,只要她在伦敦,摄政工每天早上都会去看她;她不在的时候,他就每天早上给她写信。
  “上帝,她十四年前就老得象个祖母了啊!”有一个大臣这么讽刺的说过。当时旁边另一个人也说,她的样子让人难以亲近,他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据侯爵猜想,使摄政王对她越来越着迷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坚守自己的贞操。
  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相信这件事,连那些漫画家都用挖苦的态度来描绘他们之间的感情。
  但是综合摄政王告诉他的话以及他自己敏锐的观察,侯爵相信,赫特福夫人虽然接受摄政王对她的爱,却不打算当他的情妇。
  摄政王的情绪向来很戏剧化,而且常受严重疾病的侵袭,对这两件事,赫特福夫人一直束手无策。
  他经常会发高烧,脉搏跳动加速,神智不清,严重的痉挛,还并发肺炎,这些症状,在他以前爱上费兹赫伯特夫人的时候,也发生过。
  他自已很明白,这些病主要是因为心理因素造成的。
  “真他妈的,”他说过,“契尔敦,有这么多让我烦心的事,我不生病才怪呢!”
  侯爵担心他又要为庆祝会的日期焦虑不休,于是赶忙附和赫特福夫人的话。
  “殿下,”他抚慰地说,“我相信这次不会再延期了。”
  “如果再延期,我就不举行了。”摄政王暴躁地说。
  “那我们都会很难过的。”赫特福夫人接口说。
  摄政王望着她笑了,眼中流露着爱意。
  “我在内心深处郑重发誓,”他说,“我决不做任何会使你有一点点不愉快的事情。”
  “那么殿下就不要再操心了,赶快选定一个日子,这次,神一定会把好运降给你的。”
  她从容地行了个礼,神态虽然让人不敢亲近,却显得很优雅。
  “你一定要走吗?”摄政王连忙问道。
  “是的,殿下,不过我们今晚还会再见。”
  “我会一分一分——噢,不,一秒一秒地数着,直到我们再见的时刻。”摄政王说。
  他送她到大门口,侯爵留在淡黄色的客厅里等着。
  回来的时候,四十八岁的摄政王看起来象个年轻的男孩。
  “美妙的女人!太美妙了!”他喃喃自语着。“要是我能娶到象她这样的女人,该有多好。”
  一想到他那可恨的妻子,他的心头就蒙上一层阴影。侯爵急忙把话题岔开:“殿下,你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对我来说很紧急,”摄政王答道。“契尔敦,我这儿有几幅画,需要你来替我鉴赏一下,免得我再象上个月那样受骗。”
  摄政王本身的鉴赏力其实也很高,但是几乎每一个商场上的骗子都喜欢找他做买主,使他防不胜防。
  前一个月,他花了一大笔钱买进一件艺术品,后来却让侯爵发现那是假的;经过其他许多专家的鉴定,证明候爵的判断正确。从此以后,他对侯爵的意见就越发重视了。
  “我很愿意为你效劳,殿下,”侯爵说,“其实,你也很少看走眼。”
  “希望如此,”摄政王说,“不过,没有哪一个人是从来不出错的。”
  “这倒是事实,殿下。”侯爵答道。
  他们正要走出屋子,摄政王突然看见椅子旁边有一条镶花边的小手帕,那是赫特福夫人的。
  他把手帕捡起来,放到唇边。
  “是伊莎贝拉的,”他很多余地向侯爵解释着。“我要把它系在胸前,因为她的影子深藏在我心底。”
  侯爵没有答话。摄政王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举功太戏剧化了,于是说:“我真不懂,契尔敦,你的条件这么优雅,又有这么多机会,为什么从未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女人呢?”
  “殿下,我想,或许因为我不象你,”侯爵微笑着说,“我太自私,所以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敢把深挚的感情托付给其他任何人。”
  摄政王大笑,但是过了一会儿,又正色说:“我觉得这真是太奇特了。你看,你是上流社会里最英俊潇洒的男人,每一位美女都梦想能投入你的怀抱。但是据她们告诉我,你对她们一点也不领情。”
  “也不尽然,殿下。”侯爵一面说,一面在心里想着自己曾和多少女人做过爱。
  摄政王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继续穷追不舍地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契尔敦。女人在你生命中,似乎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对某一个女人厌倦了,就把她抛弃,再去找另外一个,好象她们都是昙花,只有在盛开的一刹那,才能满足你。”
  “这是最恰当的形容,殿下,”侯爵说。“我喜欢新鲜。”
  “因为我很欣赏你,”摄政王继续说,“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找到一份爱,一份真正的爱,就象我一样。”
  侯爵很想说,他希望这种恐怖的命运永远不要降临到他头上,但他还是把这句话咽回去了;他大声地说:“殿下,这都是命。命运注定有些人会碰到自己心爱的人,但有些人却要不断地寻觅。”
  摄政王似乎很满意他这种说法。
  “对,正是如此!契尔敦,你说得有理!”他说。“上帝对我太仁厚了,它让我找到了我所渴求的;而你,仍要象个探险者那样,在茫茫的未知中继续搜寻。”
  “你让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冒险,殿下,”侯爵回答,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现在,我们来看看,你订的这些画究竟真伪如何。”
  他知道,伦敦的艺品商和画商总是喜欢拿复制品来骗摄政王的钱。
  在替摄政王从一堆赝品里找出两幅真迹以后,侯爵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卡尔顿宫。
  他很喜欢摄政王,而且他也明白,过去几个月对他是多大的一种折磨。
  当时,国王的健康情况很不稳定,照侯爵的看法,御医早就应该把他无法治理国事的事实宣布出来,但是他们为了保全自己的职位,一直在避重就轻,不愿意提出肯定的答案。
  另一方面,保皇党组成的内阁也抱定“国王会很快的康复”的想法,因为他们担心王子如果掌权,就会为了他那些民权党的朋友而解散内阁。
  就由于他们个人的私欲和优柔寡断,使王子迟迟不能当上摄政王,几乎影响到国家的安全。
  十一月中,下议院两度体会,侯爵和其他上议院的议员一样,受到很大的困扰。
  直到拿破仑的大军横扫欧陆,才迫使这件事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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