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潇潇- 第19部分

　　很多人我想永远忘记，很多事难以启齿。但你有了解真相的权力。宁愿所有的流言砸向我一人，也不愿意欺骗我的爱人。

　　如果泡菜对你说了什么，那么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中学的时候就怀过孕。

　　我的家在南方一所偏远的中学。父母都是音乐人，是部队文工团的搭挡，很恩爱。母亲当年被一位首长瞧中了，但心有所系的母亲不甘组织的安排，追随父亲到乡村任教。

　　虽然中国很大，父母却是逃无可逃。首长后来来到了中学，当上了校长。于是父亲便关进了牛棚，不久便“畏罪自杀”了。

　　校长成了继父，一头衣冠禽兽，我的人生都是他改变的。

　　清秀善良的母亲，随着父亲的离去，变得半痴半呆。弟弟尚幼，一家人举目无亲。

　　继父虽然最后进了火葬场，但他的罪恶却是火化不了的。

　　曾经温暖我的，是我高中母校一位年长的学友，也是北方大学的校友，只是早两年去了南方，很能干的，赚了不少钱。钱真是一个不错的东西，为他买到了纯真的爱情。往昔的情缘象那天幕的流星，轻飘飘地从视野里消失了。

　　半醒半梦之间，我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放纵自己。我的麻木一方面可以贴补家用，一方面也可以减少痛楚吧，后来也就习惯了。在没有和你相处之前，我周六经常去南方，坐飞机去。那儿有花天酒地，那儿有灯红酒绿。

　　谢谢你，谢谢你的爱。

　　爱的感觉真好，爱情是杯酒。

　　我已经准备换一种生活方式了，你知道我的功课也还不错，遇着自己心爱的人，为什么不为他活着呢？人生苦短，烦恼多多，幸好有爱，快慰生平……我甚至开始作梦了，梦着未来，梦着一同去你的家乡，去天街，去见你的爷爷，去听他的“一江冷月一江秋，一杯了却万古愁！”哪儿都可以不去的，在芦苇荡就可以了，搭一间小小的茅屋，就着那只窄窄的小船，日出而作，日落而歌……

　　和你在一起，喝水也甜啊。

　　然而这只是梦，梦醒得太早。

　　我也知道这一天要来，只是希望来得晚些而已。

　　系里已经开始调查我的行踪了，学生会的人已找我谈过话了，泡菜和牛大华已经开始行动了。

　　真的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了自己的方式。北方大学象一座清真寺，空洞的说教实际上也不比经文强多少。政治教授宣扬的都是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真理”，但神态却那么理所当然，同龄的学友拼命往学生会挤，然后一本正经地操练官八股，还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

　　现实到底让我清醒过来了，正视现实很痛苦，逃离现实只能让结局更痛苦，人毕竟不能生活在真空里喔！

　　记得你那首诗吧？“雪人啊/你这水的精灵/只要还有一丝美丽/就不放弃冰冷”　……或许自已真的是雪人，你欣赏的只是我的冷静，冷静是不习惯温柔的，雪人只能在寒冷里生长，温情只能让她消融。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温柔，温柔得柔情似水，不顾一切跟你走。你也没有那么富足，富足得可以顶天离地，可以圈养我的温柔。

　　其实我不怨泡菜；因为她说的是真的，她没有义务为我隐瞒真象。再则爱情也没错，她真的爱你。

　　有时我真羡慕平平常常的女孩，有时我真情愿自己笨点丑点，平凡是真，平安是福。

　　一个失去了贞操的女人，在这片土地上，是没有尊严可言的。逃无可逃，没有容身之处啊。

　　别了，瑟……

　　瑟，别了……

　　如果你要走

　　我也无话可说

　　如果你要走

　　请先听完这首歌

　　如果你要走

　　请你喝完这杯呵啡再说

　　如果你要走

　　请你不要装作很难过

　　多想是一杯

　　白的开水

　　多想让你品尝

　　清纯的滋味

　　……

　　旧爱似流水

　　往昔不可追

　　还记得这首小曲么，我在呵啡屋唱的那首，那首感动你的歌。

　　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值得我呕歌？

　　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为我的歌而感动？

　　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泪水模糊了双眼。

　　你是那么宽容，容得下整个世界……你是那么热情，能融化所有的寒冰，你是那么善良，善良得令人心疼……真不忍心告诉你这些，真想长梦不要醒……

　　但真相永远是对了，因为它是真的。

　　何别鸡犬不宁呢？何别风雨满城？瑟，请允许我给朋友们留下一份宁静，请允许我选择安祥，请容允我默默地离去……

　　忘记我吧，就象忘记昨夜的一场梦，忘记吧就象忘记一抹烟一丝风一片云……

　　多想是一杯

　　白的开水

　　多想让你品尝

　　清纯的滋味

　　……

　　旧爱似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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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与郎共舞
冬天了，情人桥很冷，呵啡虽然冒着热气，但感觉好象还是冷的。

　　信是叶叶代转的，潇瑟看了一遍又一遍，差不多可以背下来了。

　　“呵啡，酒。”已经有好多杯下肚了，潇瑟只觉得酒最温暖。

　　“酒没了，不卖了。”叶叶轻轻地说。

　　“酒是朋友呢，来一杯吧，再来一杯。”

　　“这杯酒，我请你喝，我请客只一杯。你不觉得该请我喝杯呵啡吗？”

　　叶叶柔柔的声音，潇瑟拒绝生命，也难拒绝这种声音。

　　一杯酒乖乖地下肚，站起身来，乖乖地向门外走去。

　　雨蝶去了，真真切切地去了。世上的一切都那么虚无，潇瑟觉得自己好象一个空壳一样。

　　叶叶走在身后，潇瑟感觉到了。

　　停下来，转过身，“你是担心我趴在地上，睡大街吗？”

　　叶叶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雨蝶是我朋友，你是知道的……我们一起走走吧。”

　　山路崎岖，两人一时无话。

　　“雨蝶会上哪儿呢？”

　　“她执意要走，就会走到谁也找不着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小叶摇摇头，无言以对。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潇瑟抓着小叶的双臂，摇晃着。

　　“我们碍着谁了？我们害着谁了？”

　　小叶被抓得生疼，咬着牙，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潇瑟松开手，蒙住脸，泪流满面。

　　叶叶扶着潇瑟在路旁坐下，掏出手娟。

　　
　　每天黄昏，潇瑟准时来到情人路。转过弯，叶叶照例从树后走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潇瑟和叶叶深一脚，浅一脚，日复一日。

　　有些爱不会再来，有些人永远离开。

　　但还有很多事要作，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在白如开水的日子里

　　遇着你

　　开水彻成一杯茶

　　在秋风潇瑟的日子里

　　遇着你

　　秋天也开花

　　叶叶是位冷静的姑娘，让人冷静。

　　时间如果是味万能的良药，叶叶就是药剂师。

　　万事万物经历时间的漂洗，甜也不再甜，酸也不再酸。

　　潇瑟的确好多了，至少看上去。

　　两个人很要好，象兄妹一样。高高大大的潇瑟，形影纤纤的叶叶，走在一起，走过北草原，走过校园，走过舞厅。

　　
　　舞厅很大，体育馆改装的。

　　好久没上舞厅了，潇瑟和雨蝶以前经常出没的。周六，叶叶提议，两个人手牵手，进去坐坐。

　　叶叶几乎没上过舞厅，舞步生涩。好在颇有灵性，勉强跟得上节拍。只是天性害羞，动作不很舒展。潇瑟以前有基础，动作还活络，舞步大大冽冽的。两个人一起跳，也瞒有趣。

　　几曲下来，两人在场边休息，泡菜晃过来拉潇瑟。两人随即旋进舞池里，也不知是什么曲子，两人踏着舞步。泡菜胖归胖，但舞步娴熟，两个人跳得真还不错。

　　叶叶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个小伙子过来请舞，　“我不会跳。”叶叶摇头拒绝了。

　　牛小宝也晃了过来，稀皮笑脸的，“叶，叶姑娘，跳一个吧。”

　　叶叶没吱声。

　　“叶，叶姐姐，跳一个吧。”

　　叶叶懒得吱声。

　　“叶，叶妹妹！请。”

　　叶叶依旧纹丝不动。

　　牛小宝赖劲上来了，可能又用酒精填过肚皮，口水滴嗒的样子，一撸鼻涕，向舞池一指，“啪”地一声鼻涕砸地声音脆响，“请！”

　　“你看见那个人了吗？”叶叶很沉静，遥指舞池中的潇瑟。

　　小宝牛顿时象泄气的皮球，灰溜溜地走了。

　　潇瑟一直跳，叶叶一直看，目不转睛。

　　几曲完了，潇瑟荡回叶叶身边。

　　“你为什么不跳？”潇瑟很关切。

　　“不！”叶叶语气随即一缓说：“坐着也挺好的，听音乐。”

　　……

　　音乐响起来了，是《梁祝》的曲子。

　　舞客纷纷起立，有人往叶叶这边走。叶叶赶紧拽着潇瑟的手，“小哥哥……”

　　“我们跳吧。”潇瑟急忙说。

　　两人旋进舞池。

　　想起梁祝，想起雨蝶，想起《空山悬琴》……

　　悠悠南山

　　伊人如秋水

　　相思如酒

　　欲饮人先醉

　　……

　　深山空悬琴

　　弦碎心已碎

　　……

　　一生舍你其谁

　　相依相偎

　　你我永生永世长相聚

　　你我永生永世

　　长相聚

　　……

　　《梁祝》太美了，凄艳欲绝的曲子，潇瑟只觉心尖颤颤。

　　叶叶在想什么呢？这个小姑娘，这个可爱的灰姑娘。

　　在潇瑟的胳膊里，叶叶脚步婀娜，身姿轻盈，伴着乐曲在舞池里游弋。

　　梁祝复活了，丑小鸭变白天鹅了。

　　叶叶如痴如醉。只慕梁祝不慕名仙，但愿舞曲无终时。

　　一位美丽的姑娘

　　一双祥和的目光

　　静静坐在乐曲里

　　四周弥漫淡淡的幽香

　　一位美丽的姑娘

　　一双会说话的目光

　　款款而来　　依着我的手臂

　　象小鸟一样

　　一位美丽的姑娘

　　一双柔和的目光

　　牵动我的心脉

　　在舞池里荡漾

　　一位美丽的姑娘

　　一双迷离的目光

　　舞曲也感伤了

　　忧郁不尽地流淌

　　一位美丽的姑娘

　　一双凄艳的目光

　　背影渐行渐远

　　走近我的梦乡

　　有人坐在舞池边，盯着两人，咬着嘴唇，—是泡菜。

　　一曲完了，叶叶拽着潇瑟手臂不放。

　　“你应该和别人跳跳。”

　　“不，我跳不来。”

　　“跳都没跳怎么就说跳不来呢，应该试试的，你其实跳得相当不错。”潇瑟鼓励说。

　　“跳不来就跳不来嘛，和他们跳着无趣。”

　　“舞步是种语言的，应该多交流。”

　　“反正不和别人跳，看你怎么推我下舞坑。”

　　“推你下火坑？”潇瑟没听清楚，一脸茫然。

　　“是。”叶叶一脸狡黠，“推我下火坑！”

　　“潇瑟，请！”泡菜不知什么时候晃了过来，两人转身又下舞池了。

　　叶叶独自一人，守凳子。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54）爱上我是你的错
这一天，潇瑟照例来到情人路，转过弯，有人从树后闪出，—是泡菜，不是叶叶。

　　“潇瑟！”

　　“你干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等你！”

　　“我是潇瑟，不是阿黄。”

　　“潇瑟，我爱你！”

　　“你弄错人了！”

　　“我爱你，潇瑟！”

　　潇瑟楞住了，摇摇头：“你走吧，我什么也没听见！”

　　“爱你爱你爱你我爱你！”

　　“你不走我走！”

　　走出两步，潇瑟倒回来，一字一顿地说：“爱情本身没有错，但爱上我你就大错特错了。”

　　说完就走。

　　“你心中只有雨蝶是不是，她有什么好，婊子有什么好！”泡菜冲着潇瑟的背影大声吼。

　　潇瑟猛地转身，指着泡菜的鼻子，“一生，都不要让我再听到这话，否则，你，后悔！”

　　潇瑟渐行渐远，泡菜独自蹲在草丛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泡菜跳了起来，冲着潇瑟的背影，歇斯底里，“我要让你后悔！我要让你后悔！呜呜……呜呜……”

（55）绝爱行动
学校出台校规，严禁恋爱。

　　校规措词严谨，冠冕堂皇，声色俱厉。

　　意思大约是，党和国家对莘莘学子寄于了无限深情与厚望，每位同学身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