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是潇瑟的笑,雨蝶是潇瑟的愁,雨蝶是潇瑟的恨,雨蝶是潇瑟的气候。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首乐曲谱一首歌。
雨蝶是上帝派来的,专程来感动潇瑟的。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半夜把梦疼醒。
唉唉唉,可怜的人儿可怜的爱情。
期末考试了。轮到考最复杂最玄的科目,最重要最要命的科目,—《*主义原理》。
政治不及格咋行,政治不及格的人都是危险动物。
所以嘛,嘿嘿,这课目潇瑟胆颤心惊,卡尔*已经让潇大侠伤痕累累了。
展开试卷,依旧是些让他心疼的题目。
—相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优越性有何表现?
—*主义原理和宗教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说社会主义必然会战胜资本主义?
……
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不就是成千上万的东德人放着美好的社会主义不要,奋不顾身地翻越柏林墙,最终被人民警察就地镇法成为可耻的叛徒从社会主义的墙头坠落在资本主义的墙角吗?不就是全球的运动健儿*在汉城奥运的五环旗下,平壤人却一边勒紧腰带一边挥舞着原子弹模型向全世界讨饭?不就是斯大林为了实行人民*专政,一夜之间把成千上万的二战英雄变成了现行反革命莫斯科的街头越来越寒冷?不就是自已成为了孤儿,从小就是一棵大毒草吗?
马原和宗教不是一回事吗?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它们都需要信奉和供奉。人生在世,生老病死都是苦的,画饼充饥呢,信仰犹如天边的海市蜃楼,犹如农夫挂在驴子鼻子前的一束青青的小草。
二者都是为了世界的“稳定大局”,—没吃没喝没地位没*不要紧,千万不要向既得利益者讨说法惹麻烦添乱,—凡事都得忍着,你痛也忍着吧,你苦也忍着吧,你没尊严没地位也请忍着吧,统统忍吧忍吧忍着吧,忍者神龟,红色江山万年长乌龟王八万年长……贪污也好*也好官大爷包二奶也好小警察让处女卖淫也好你穷得没有裤衩穿蹲牛棚冤死了屈死了也好,统统都会过去的,统统都是暂时的,都是因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都是因为中国特色之故……大局稳定后我们就奔共产主义去了,那儿是天堂是理想是人类的最终归宿,那儿按需分配爱什么是什么,不喜欢干活你爱干不干反正劳动是生活的第一需要象玩儿一样说不准还是一种奖励呢,那时你就痛也不再痛苦也不再苦了……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共产主义暂时是没有里程碑的……你爸爸等不着你等不着你儿子也可能等不着,但我们应该为理想奉献终生献子孙献儿孙,—等不着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看态度看过程,结果并不重要。但信仰是必不可少的宣传是必不可少的,谎言百遍真理兑现,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宣传一百遍全国人民全世界人民就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
……
潇瑟也奇怪,为什么从小到大自已天天学政治,反倒越学越糊涂。这世道,口痰遍地吐,垃圾满天飞,到处都是人如潮涌没有尊老爱幼不会站列不会排队,作人最基本的道德一天天沦丧,各种口号标语却吹得振天响,假大虚空人欲横流……
共主义有多好?
象天堂那么好。
共产主义有多远?
象天堂那么远。
……
你的语言是那么美丽,真想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痴人说梦呢?光天化日之下,*裸的谎言,居然大行其道……你骗自己不要紧,为什么要骗那么多人他们是那么年青!这是误人子弟,这是掠人青春,这是谋财害命!
潇瑟思想一通神游,无处下笔。
看来自已天生不是学马原的料,这科目又要遭高高挂起了。看来是没有机会接受社会主义的教育了,该准备回家放羊了。
苏五牧羊王老五牧羊现在轮到潇某人当钻石羊了。
闲极无聊,潇瑟突然发觉课桌上有首打油诗: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抄抄抄,学生的绝招!”
太贴切了,千古绝唱。
教室里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交头接耳,比手势,传暗号。
教授们为了使自已显得德高望众,每每以在考场上放倒几个学生为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作为受苦受难受压迫的一群,学生们每每团结互助,同仇敌忾,真金不怕烈火炼,血雨腥风的考场培育了他们无比深厚的阶级感情。
特别是属于二人转的恋爱帮,秋波粼粼的情怀更需要在考场上抒发,爱情的忠贞更需要接受考场的洗礼。
男女搭配,考试不累。
白大校长有段名言:
—现在的畜牲(学生),乱七槽八,在考场胡作非为乱操(抄)一气,男的操(抄)女的,女的操(抄)男的,男男女女对操(抄),特别是考政治的时候考堂*(抄)得乌烟瘴气……
校长白是广东人,讲话带着几分天生的幽默。后来这段名言广为流传,成为誉满全球的黄段子。这是后话,姑且不表。
同学们的互助合作还在继续。
潇瑟静静地坐着,无所适从,大脑一片茫然。继续研究课桌文学,又发现了一首绝唱:
我们相识在花河边,
我们约会在二龙山。
我们相拥在百草原,
我们走上公告栏。
标题是,—《万恶的马原》
看来是俩位才子佳人的真情告白。可能是俩人《马原》考试卡壳,遭洗白除名了。
门突然开了,有人撞了进来。
撞进来的是朱七七。
七七是谁?七七是北方大学里最老的小姐。脸上已经看不出岁月和年龄,但却满布党性和正气,洋溢着不屈与坚贞。
七七是谁?北方大学顶顶有名的四大名捕之一。
和教授牛等男捕头不同,七七小姐最喜欢擒拿考场情侣,特别是在体现党性的政治考场。
虽然大家都知道政治考场危机丛丛,但情侣们还是前赴后继,犹如飞蛾扑火。
有七七小姐这种同志在,前赴后继的结果可想而知。
结果每每是政治的力量战胜了爱情的力量。—那情形很让人联想起一部电影叫《刑场上的婚礼》什么的。
于是许许多多考场爱情惨遭七七小姐揉躏。
于是七七小姐许多威风生猛的传说便传遍了校园的角角落落。
……
说时迟,那时快,七七小姐已经开始抓捕行动了。
从前排走到后排,动作奇快,抓起三五张考卷就走。
试卷下面埋伏着各种款式的纸条。
神了!
厉害厉害,刀子一样的眼睛,比克格勃还厉害。
几位学友被请出了考场。
短短几秒钟,一个个象嫣了茄子,—惨了,惨透了。
几秒钟前,还是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几秒钟后,骄子们便成了政治败类,面临着走上公告栏的命运。
白大校长雷厉风行,乱世用重典。*以后需要安邦治国,为了整顿考场纪律,绝不手软。
于是很多很多的前程,很多很多如花似玉的爱情,被“*主义原理”扫地出门,灿灿的花季嗄然而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嘀嗒着,考试时间所剩无几了。
潇瑟呆呆地坐着,看着纷繁的考场,反倒心如止水了,反正这回死定了,马原遭挂两回,这回铁定回家卖红署了。
有人开始交卷了,是坐在后排的雨蝶。
雨蝶起立交卷。
交卷属考场的*时期。监考“马原”的都是一批政治过硬的党内人士,接受过多次“白办”的特别培训。
在雨蝶身上聚焦扫瞄,两双眼睛瞪得贼亮贼亮,万分警提。
雨蝶从从容容地走向讲台,老老实实地呈上试卷,没半点犯规嫌疑。
然后退回考桌,她忘拿文具盒了。
两老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雨蝶从从容容地走过潇瑟的身边。
有张纸片轻轻掉在了潇瑟的面前。
雨蝶从从容容地走出教室。
潇瑟展开试卷,开始答题。
后来,潇瑟自创了一篇课桌文学,记念当时的情景:
同桌的你
上帝真是不幸
班里你是唯一的女生
其实我们也还幸运
回头率你瞒惊人
偏偏我们又同桌相邻
于是四周便布满了警提的眼睛
……
辅导员每每警告你别闹爱情
你却拿眼睛扫瞄我
唬得我猫下头一声不啃
大家
都笑话你是最难看的女生
你却自诩是女神
说你这尼姑真烦人
闯进和尚庙来修行
你却道自己下火海普渡众生
是“男海”的观世音
对鄙人
你总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气愤我在六十的边缘浮沉
……
到头来
临到《*主义原理》闹革命
你还是从开除的边缘
咬牙切齿救我回校门
那年头
很流行课桌诗人
我也亲自
在桌上栽培了你的倩影
长长的头发象清朝的遗民
……
为这事
几回回气肿了你的眼睛
当年我好纳闷
对别人你那么宽容
对我却";血泪”无情
现在似乎明白了点似乎也说不清
当年 几回回
气肿了你的眼睛
当年 你秀发似水流云
现在你还伤不伤心
疼不疼
……
后来这诗被人篡改,甚至被谱成曲,广为流传,誉为校园民谣。这是后话,不提也罢。
(39)爱情伤身
马原考了六十分,潇瑟又在生死的边缘游离了一回,在北方大学侥幸活了下来。
但潇大侠并没有大难不死的*。一天到晚脸色铁青,为伊焦得人憔悴,见谁烦谁。
“我说,蓝荻,你看潇大侠这鬼样子,失魂落魄,你就不能帮帮他,拉他一把吗?”
蓝荻一楞,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江枫,“好啊,今晚我就去,去哪儿呢,去呵啡屋还是情人桥?”
啊?!
“你说什么呀,蓝荻?”
“我说什么,我还奇怪你在说什么呢!”
“数你思想复杂,年纪青青的,尽往歪处想。”
“是我往歪处想吗?是你太了不起了吧,你们的友谊真伟大!不就牺牲一下女朋友嘛!”
“蓝小姐,我说蓝奶奶……”
“哎,哎……真甜啊,比蜜还甜。”
“好好好,蓝奶奶,是我不对,是我有罪,我该死,我忏悔,得了吧,嗯?!”
“江大爷,没那么严重吧,兄弟如手脚,女人如衣服!反正你衣服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喔,撞着醋坛子!江枫没词了。
“蓝荻,你知道,潇瑟自小就象兄弟一样……”
“我知道,你青梅竹马的事情多。”
“我知道,你永远是对了。”
“那当然。”
“我知道,你错了也是对了。”
“我第一次发觉你不是很笨。”
“如果你真的错了,我就参照第二条执行。”
“呵呵呵,你怎么这德性,象个泼皮一样。”
“那当然,红花需要绿叶滋润,美女需要泼皮陪衬。”
“算我倒楣,撞着一头大灰狼了。”
“狼来了,大灰狼来了!”江枫把蓝荻搂在怀里,一幅要吃人的样子。
蓝荻也懒得动,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
“蓝荻,我是说,雨蝶和你一个寝室,你就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帮你打听打听?”
“是啊,帮我打听打听。”
“帮你打听打听?!”
“喔,喔,喔……拿你真没办法,你怎么老是下套套陷害我?”
蓝荻闭上眼睛,懒得答理,过了好半天,才说:“有些事永远不要问,有些人永远不要接近,有些恋情永远属于伤心……”
“你不是说我吧?”
“你?!也是的,我怎么也这么无奈?!—我现在说的是雨蝶。你最好赶紧劝劝潇瑟,撤退还来得及。别把希望寄托在雨蝶身上,没用。”
什么意思?!
苍蝇馆子。
江枫按住酒瓶,“你已经喝了五瓶了。”
“没事的,这酒不醉人。”
“我看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是啊,色不迷人人自迷呢!”
“老板,结帐。—饭馆该打烊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拖着长长的影子,高一脚矮一脚地在校园里走。
“潇瑟,你知不知道你这长相这段时间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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