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怕心里都不想认我吧……”想到这,顾君玘忽然觉得心头一酸,乍一知道母亲轮回的消息,他的内心是按奈不住的悸动,如果能够见她一面,哪怕就一面……悸动过后是不由自主的猜疑迷惑,可是现在看来,那些患得患失,忽喜忽悲是如此的多余。他渴望着母亲的爱,甚至可以放手不去追究她的真假,只要她尽职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可连这生命唯一一次的自欺欺人也破灭了,无论她是谁,她都不可能给他他一直渴望的东西。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傻,这二十多年来,竟然还在期盼着母亲,竟然还没有学会死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乐乐可爱的爪印~
不情之请
“明天回宫!
“……”柳彦初吃惊地抬起头望着顾君玘。
“她已经起了疑心;我得早点回去!”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不;你留在这;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我要你寸步不离保护她的安全!”想起几天前的袭击;顾君玘还是放心不下。
“是!”
第二天一早;顾君玘便辞别众人;启程赶回幽炅宫。
“为什么不多住两天;多陪陪你母亲?”卿泓挽留他。
“小姨叫人捎来口信;叫侄儿早点回去!侄儿也不敢耽误太久;过一段日子;侄儿定当回来侍奉母亲!”
“听说芊芊在为你选妻;下次带着妻子一起来给你母亲看看!”秦子筝始终惦记着君玘的终身大事。
“是啊;你也该成家了;不能成天在外面胡闹!”花老板对顾君玘的风流早有耳闻;但是作为顾不殇的独生子;他生来就有特权胡闹;不是吗?
“姨夫教训的是;侄儿谨记在心!”顾君玘谦虚地低下头。
“老三;你有什么要叮嘱的?”无人忽然问起展伊。
“哦;也没什么要说的!”展伊摇摇头。
“孩儿告辞了!”顾君玘翻身上马;又回头看了展伊一眼,一路飞奔而去。
“宫主;属下有个不情之请!”柳彦初跪在地上。
“什么话站起来说吧!”细看之下;柳彦初身材遒劲;长相清俊倒也很配她这个儿子。
“属下不敢!”乌黑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
“那就跪着吧;有什么话等我晚上回来再说!”虽然展伊竭力反对顾君玘将柳彦初留下照顾自己;可是众人都觉得这样比较妥当。她不喜欢顾君玘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干涉她的生活。
展伊走了;剩下柳彦初一声不吭地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展伊找卿泓她们聊天解闷,直到傍晚又跟她们一起用了晚膳。此时窗外下起瓢泼大雨;花老板意兴盎然地叫人收集雨水煮茶喝;秦子筝叫人送来蓑衣和斗笠。展伊看看雨势;起身告辞出来。
暮色中展伊望见柳彦初笔直地跪在雨中;衣服已经湿透了;墨黑的头发一股一股的粘在脸上。展伊走近他;雨水顺着他漆黑浓密的睫毛往下滴;他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展伊站在他面前;为他遮住了顷盆而下的雨点。柳彦初缓缓睁看眼;抬头望着她。
“走吧;进屋说!”
柳彦初低下头;有一丝犹豫。
“你该不是打算让我站在这陪你淋雨吧?”
柳彦初这才缓缓站起身跟着展伊进了屋。
“先去把湿衣服换了!”展伊扔给他一块擦脸的方巾;又让人煮了一碗姜汤给他。即使柳彦初练过武也只是个男子;万一淋病了;她儿子岂不是要找她算账。柳彦初换过一身干爽的衣服;默默接过展伊递来的姜汤;始终低着头不肯看展伊。
“喝吧;喝完这碗汤;我就有求必应!”展伊本来很想夸奖他穿藏青色的衣服也很好看;但是又一想;这样岂不是变成她变相调戏“儿媳”;因此连忙转换了话题。
柳彦初难得听话地一口气喝光了姜汤;将碗放回桌上。
“宫主……”他欲言又止。
“嗯?”
“少主从小就很崇拜您;为了不给宫主丢脸;少主无论做什么事都很尽心;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柳彦初仍然低着头。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属下明白;他很思念宫主;能见到宫主;他比任何人都开心!”
“彦初;你抬起头来!”展伊忽然打断他。
柳彦初惶恐地抬起头;对上展伊清澈的双眸;他还是第一次直视她;她美得就像晨光下沾着露水的花朵;令人忘记一切的烦忧。
“你觉得君玘想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他想要的是一个母亲;可这不是我能给他的;顾不殇已经死了;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是展伊;不是顾不殇!”
柳彦初的话令展伊动容;她从未想过顾君玘对母亲的感情是如此的深厚;她没有想到顾不殇对顾君玘的影响是如此的巨大;她更没想过她的话带给他的打击会有多大!虽然对他不是没有愧疚;但是;事实就是事实;顾君玘迟早都要认清这个事实。
“您的心真是铁石做的!”
柳彦初垂下头;面无表情地起身告辞。展伊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觉得胸口闷闷的;心情忽然变得十分烦躁。她做错什么了?她不过是提前把话说明而已;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可是既然是如此的理直气壮;为何她会心烦意乱?
这晚展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柳彦初的房门口。
清早起床练功的柳彦初一开门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回过神;展伊便拉起他往外走。
“宫主……”柳彦初一头雾水。
“我要见君玘!你带路!”展伊将缰绅塞进他手里;她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完全长好了;如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可是宫主的身体……”
“走吧!”展伊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柳彦初赶紧拍马赶上。
柳彦初传话给暗卫;约顾君玘在老地方见面。没过多久顾君玘一脸风尘地赶了过来;见到柳彦初一脸焦急地问:“你怎么来了?她呢?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挺好;谢谢你挂心!”展伊从马匹后面站了出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带她来这里嘛!”顾君玘依然责备着彦初。
“别怪他;是我有话要跟你说!”顾君玘看上去十分疲惫;不知道这些天都在干嘛。
“什么话?”顾君玘余怒未消,什么话能比她的性命更重要。
“我的一部分记忆又恢复了;想起了一些你出生前的事情!” 顾君玘僵在原地,脸上流露出隐约的期待。
“在你出生之前;顾不殇已经想好了你的名字……君玘;而且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叫这个名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展伊冲顾君玘笑了笑;“玘是一种美玉;这种美玉能够带给人幸福和美好的希望;这也是她对孩子……也就是她对你的祝福!我想她如果能够亲眼见到你;也一定会觉得你配得上这个名字!”虽然她个人完全无法这么认同。
“她会这么想吗?”顾君玘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替她见到了你;我觉得她一定会这么想!”
“你……你不是不愿意……”
“嗯;展伊是真的不擅长做别人的母亲;但是顾不殇一定会以你为荣的!她会为你感到欣慰!”
“好了;我也该走了!”心头的烦躁奇迹般消失了;看来顾不殇大概也是真的想这么对顾君玘说吧;她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展伊跟柳彦初原路返回;顾君玘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离去;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他自己都变得有些迷惑。
“宫主;属下之前多有冒犯;请宫主处置!”
回到家;柳彦初跪在展伊脚边请罪。
“你跟君玘是怎么认识的?”
“……”柳彦初似乎不愿多说。
“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过;你既然要跟着我;就不要动不动下跪!”展伊算领教过了柳彦初的死脑筋;估计顾君玘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皱皱眉头;既然甩不掉他;起码得让他按照自己的规矩办事。
“还不起来?”展伊将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放;柳彦初慌忙起身站好。
“以后不要老穿黑色;虽然还挺适合你的;不过小小年纪不要总穿得这么老气沉沉的!”
“是!”柳彦初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乐天发愁的事终于来了:要怎样才能吃掉彦初呢?这两人的性格很难有交集呢,一个冷静内敛,一个冷酷慢热,都占了一个冷字,唉~真是自虐啊~~乐天为什么要写这么别扭的性格,写点开朗,活泼的该多好啊~~乐天哭泣着爬走
以花为媒
随着身体的康复;展伊发现自己逐渐能够凭着顾不殇记忆中的口诀自如的使用法术;墨圭的法力也渐渐能够跟她配合的相得益彰;发挥得淋漓尽致。展伊惊讶于墨圭的威力;两块墨圭便足以令她强大的令人发指;难怪顾不殇会被传说成神一样的人物。
~一个月以后~
油腻发黑的旌旗上歪歪斜斜写着个酒字;阴暗潮湿的小酒馆里散发着阵阵恶臭;一群满脸横肉的女子坦胸露乳站在柜台边;像见血的苍蝇紧盯着一名形容潦倒的男子。男子一头银发;醉得不省人事爬在肮脏的桌上;手边东倒西歪摆着十几个空酒瓶,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褪了颜色;苍白的脸上还沾着泪痕。
“你骗我;你又在骗我!……咳咳”男子不停地咳嗽;咳出一滩暗红的血渍。
“小娼货长得细皮嫩肉;不如陪姐姐乐呵乐呵!”一个中年女子终于按耐不住,满脸油光地走了过来。
“您看上他?正好;您先替他把酒钱结了吧……”掌柜的连忙上前;看这小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八成是个吃白食的。
“啰嗦什么?不就是点酒钱嘛!给;快滚;别坏了老子的好事!”掌柜接了钱;笑得像锭金元宝;识趣的闪开。
“老四;我先来!”另一个满脸刀疤的女子握住中年女子的手;“你什么意思?他可是我先看上的!”“我是老大;这是规矩!”刀疤女恶狠狠地瞪着中年女子;中年女子只能忍气吞声退下。刀疤女伸手勾起男子的下巴;男子闭着眼睛;厌烦地打掉她的手:“别碰我!”
“小娼货独自一个人来这;不就是找人嫖你的吗!一个私娼还装什么矜持?”女子迫不及待地抱起男子;男子手脚并用的挣扎却像是给她挠痒痒:“放开我;我不去……”男子惊惶地睁开眼睛;露出碧绿的眼眸;楚楚动人。
“大爷就是喜欢你这□的小样!放心;一会保准让你□!”
“我觉得;你们应该尊重他的意见!”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刀疤女向门口望去;惊讶地合不拢嘴。男子趁机从她身上跳下来;踉跄夺门而出;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子抬起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男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望她;果然不是她啊;他怎么会把别人当作她呢。
“你……”刀疤女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实在美的不可方物;她的容颜让人不敢逼视;生怕从此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她一袭红色的锦袍;风姿飘逸如仙;雪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乌亮的长发宛如秋水;一双美目似是含着满天星光。
“走吧;我送你回去!”女子温柔地拉起男子的手。
“他是我的!老子跟你拼了!”中年女子拿起砍刀发疯般刺向女子;银发男子在女子身后瑟缩了一下;女子回过头直视着中年女子;眼中发出夺目的光芒。
“别逼我开杀戒!”中年女子还有刀疤女;所有注视过她眼睛的人都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像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
“你住在哪里?”女子收起眼中的炽芒;春水般含情脉脉望着银发男子。两年没见;他长高了半个头;模样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比以前还要瘦;眼睛里的甜美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和绝望!算起来他也该有16岁了吧?
男子行尸走肉般带着她绕进一户低矮的阁楼。
“你住在这?”脚下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每踩一步都会落下无数的灰尘;阳光从木板缝里透进来;照进污浊的空气里;连光线也变得很模糊。
“嗯!”男子似乎并不愿意多说话;只是在前面带路。他的背影看上去单薄而迟缓;丝毫没有少年人的朝气。
男子推开一扇积满灰尘的木格子门;一股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模糊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屋子里简陋至极;只有一张木板搭起来的床;破旧的窗纸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去给你倒杯茶!”男子淡淡地转身走出房门;女子环顾四周寻找香气的来源;挑开一扇破旧的布帘;映入眼帘的是姹紫嫣红的娇艳。粉的月季;红的山茶;白的丁香;紫的海棠;阳光充足得洒落在这些五颜六色的花瓣上;空气中浮动着五彩的霞光。
女子走进这方小小的花圃;原来男子将采光最好的地方腾出来养花;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女子寻着香味望去;一株硕大的朱砂丹桂上绽放着点点朱红色的花朵;馥郁芳香透过保温的花罩令人沉醉。
“你也喜欢桂花?”男子端着一杯茶站在她身后。
“嗯;……很喜欢 ;不过这里似乎并不产桂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