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无效……”她吸吸鼻子。
“……抢救无效……”男人愣了一秒钟,再也营造不出什么暧昧的氛围,直接噗嗤噗嗤笑趴在她的耳朵旁,“抢救无效……无效……哈哈哈哈……抢救无效……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她愤怒地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难道不好笑吗?”他却对她愤怒的咬牙很无所谓地笑,起伏剧烈的胸紧紧压着她“怦怦怦”的小心口,烫烫的气息有些恶意地袭进她的耳孔,“你至少也来一句抢劫啊,却怎么想起这么一个词来?哈,抢救无效,哈哈,真的是抢救无效啊!”
他哈哈哈笑得好不畅快。
“我若跑得了当然不会是抢救无效!”她恼,声音震天。
“你跑什么啊?”男人轻轻咬咬她的耳垂。
她立刻瑟缩了下,软软的身躯有些僵了。
“我又不会真的吃了你,你说你跑什么跑啊?”男人如何感觉不出她的僵硬与瑟缩来,叹口气,很好心地撑手翻个身,俯卧在床的另一侧,轻轻地笑。
“哼。”她瞪着米色的天花板,翻个白眼。
“不相信我啊。”手指拨拨她乱七八糟的短发,男人再叹一声。
“……也不是不信你,就是有点信心不足而已。”她想起今天他陪她站在超市所有人面前的情景,忍不住眼眶微微发酸发烫,却强忍着,努力瞪着米色的天花板,低低地嘀咕:“就是信心不足。”
“那我怎么洗心革面,小北才能对我信心足上一点啊?”男人撑手支起头,懒洋洋地笑,另一只手抚着她的短发,轻轻凝望着她。
脸儿,“刷”地红透了。
“真是个纯妞儿!”男人无奈地笑,翻身平躺,同她一样看着米色的天花板。
“愚蠢的蠢?”她哼一声。
“你说呢,妞儿?”他不答反问,笑着也哼一声,“就为了安父兄的心,不管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说嫁就嫁了,还不蠢吗?”
“我哪里说……我明明认识你很长一段时间了嘛!”她有些不乐意地反驳。
“那随随便便就被张军骗到家里来了呢?”他笑着重重叹气,似乎很是恨铁不成钢。
“……当初明明知道我在讹你们,还会掏钱让我讹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她嗓子一哑,回忆起那几乎生不如死羞愧到想自杀的一刻,眼眶更酸涨得厉害。
“都过去了,还想着干吗?”他用力揉揉她的脑袋,抽出枕巾丢在她头上。
枕巾飘飘,蒙住她的眼。
他粗声接着说:“说你是纯妞儿吧,你还不信!呐,呐,我只说了这么几句,你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谁谁感动了?”
一下子黑下来的世界,让她顿时放松,放任酸涨的感知冲破她的眼眶,静悄悄淌进耳后。
“真的没感动?”
黑暗世界外的那个男人似乎很是怀疑,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枕巾往上卷卷,露出她紧抿的唇。
轻柔的,温暖的,润润的,淡淡的。
纯净的熟悉的气息,轻轻叹进她的唇齿之间。
酸涨的滋味,仿如春日海潮,席卷过她所有的感知,让她不由自己地轻轻颤抖。
“还说没感动,没感动这么热情做什么?”男人轻轻的笑,声音微微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如同柔软的琴弦被风勾动,引得她心儿颤颤,痒至极致。
“……这是愤怒!愤怒!”她恼火地一把扯掉黑暗世界的笼罩,自暴自弃地翻身用力压上没一点记忆中男人曾有的正经模样的男人,狠狠咬住他热烫的唇舌,恼火地狠劲吞噬,“愤怒!”
……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将酸酸烫烫的眼睛隐到男人肩窝,她双手用力抱住男人宽厚的肩,喃喃地再说一句:“是愤怒。”
男人没有动,没有再说话,只轻轻抬手,轻轻环抱住她颤抖的身躯,轻轻拍抚,无声抚慰。
爱,从来是简简单单的。
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那个人。
在需要安慰的时候,遇上安慰自己的那个人。
在需要倚靠的时候,遇上包容自己的那个人。
在无力流浪的时候,遇上给了自己一个家的那个人。
爱上,会爱上,被爱上,允许爱上,可以爱上。
爱,就是这么,简简单单。
第6章(2)
“所以,还真的决定当家庭主妇了?”张军咬一口辣辣的鱼丸子,哼这个如今神采飞扬的女人。
“少来了。”小北立刻笑嘻嘻地摇头,从涮锅里捞出一串菜花,沾沾麻酱,咯吱咯吱吃一个,才摆摆手指头,“我上了那么多年的学难道白上了啊?我才不要咧!”
“这年头,女孩子上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不如嫁个好老公——没听过这句名言啊?”张军喝口啤酒,再吃一颗被他涮得红彤彤的鱼丸,呼声过瘾,才吸着凉气接着往下说:“顾天明顾家哥哥虽然人不怎么样性格也不怎么样,可有房有车有正式的工作,小北妹妹,你可以无忧地歇息了。”
“呵呵,听张哥你这么说,我好像应该是心愿已了,可以安心地合上眼下世为人再相见了!”小北笑得差点将嘴巴中的菜花喷出来,忙强忍着咽下去,喝口果汁,喘口气,“那你呢,张家哥哥?”
“我?”
“是啊是啊,你看你人也不错性格也不错同样有房有车有正式的工作,什么时候骗一个嫂子回来给你做做家庭主妇?”她扮个鬼脸,再咯吱咯吱咬下一颗菜花。
“……你真是像天明说的那样,越来越不乖不可爱。”张军顿时垮了肩,有些泄愤似的将鱼丸子整个吞进肚子,结果却差点被咽得翻了白眼,还是小北眼疾手快端了杯冰水给他,才缓了过来。
“别激动啊,张哥!”小北倒是真被吓得不清,用力拍拍他的背,招呼服务生再倒杯水过来。
“咳,咳,咳!”张军面目狰狞着,用力喘口气,才斜眼瞪这个越来越不怎么知道害羞羞怯怯懦更不用说是脸红的妞儿,“小北,你怎么被顾天明改造得这么嘴皮子利索了?”
“……张哥你自己不小心干吗都诬赖到我身上?”小北瞪他,气鼓鼓地将菜花咬得咯吱咯吱响,“我不是希望你们几位哥哥都早日过上好日子嘛!”
“谢了,我现在的小日子我觉得挺滋润的。”信她的好心才怪呢,将差点害得自己不能安心地合上眼更不乐意下世为人的鱼丸子泄愤地丢到桌子下的签桶里,张军切她,“不会是因为咱们哥儿几个去你和顾天明那里吃饭吃烦了吧?”
“张哥我是那样的人吗?”
亮晶晶的眼儿用力一瞪。
“OK,OK,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乖乖举手投降,承认自己的错误,“我这不是也心疼你嘛,这么大太阳大热天,你还跑这么远来买菜,天明也不知道心疼你一点!”
“整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顺便锻炼身体嘛!”她将乱飘的头发塞到耳朵后头,继续咯吱咯吱吃半生不熟的菜花。
“那家超市……真的再也不踏进去了?”
“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很别扭。”小北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低头从涮锅里再找中意的蔬菜串,氤氤的热气,染得她眼睛有些模糊。
“你现在可是那超市里最热门的明星人物,如果是我,我就每天挺胸抬头去走上它一来回,就算真的是耀武扬威我也认了!”假装没看到她眼里的落寞,张军仰头哼一声。
“是啊是啊,张哥是谁啊,自然谁也不怕的。”小北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重新捡了串鱼丸放到他盘子里,“可是我胆子小,做不到张哥的模样。”
“不过那天找出了真凶,你一口拒绝重返超市时的样子可是很帅的!”张军竖起大拇指。
“什么真凶啊,好像凶杀案似的。”再挑出串豆腐片来,小北沾沾麻酱,小口小口地吃了一块,沉默了会儿,才又低低地说:“可是我真的不能再像个没事人似的,再去那超市里。那件事,我会记很久很久,不是说忘就忘记的。”
“你还恨吗?”
“恨什么啊?”她笑,沾一点辣酱,吃块豆腐,然后喝了一大口凉水,才摇头,“我只是讨厌。”
“可你总不能老这样啊。”张军有些担忧地望她:“难道总跑这么老远的来买东西?不然你和天明搬家算了。”
“才不要咧。”小北想也不想地拒绝,“紧临着大公园又在市中心的房子你现在哪里还找得到啊?我挺喜欢那里的环境的,才不要搬家。”
“可是——”
“呵呵,张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啊?我没事,或许等再过一段时间,心态调试好了,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小北笑嘻嘻地再挑一串蟹肉出来,沾麻酱沾辣酱很是快乐。
张军想想,暗叹口气,索性不再问了。
因为是顾天明,所以小北的清白被还回来了,可如果是没有一点门路的人呢,会是怎样的结局?
他其实很明白小北心里的想法,却总不知该如何来弥补。
“张哥,张哥?”
“做什么?”他猛回过神来。
“你手机唱歌呢。”小北笑眯眯地指指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他忙拿起来,看了眼来电,笑嘻嘻地接起。
“喂……天明,有事……我?我正在和小北妹妹吃饭呢……谁同你开玩笑了……我告诉你顾天明先生,你公司今天拒绝我的主动上门示好已经惹得哥哥我龙颜大怒了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同意将第七号地的广告代理交给我,我就将你的小北妹妹完完整整送回你手里,否则,哼哼,你的小北妹妹我可是打包回我公司养着啦……我们在哪里?呵呵,当然是在你家咯!小北妹妹烙饼的手艺越来越好,我准备请她回家去当我张某人的御用大厨……和小北说句话啊,好啊,看你说什么!”
他贼贼笑着,先按下扩音键,才递给了一直抿嘴乐的小北。
“小北,买了东西不要拎着到处跑,要那个疯子张开车送你回去,听到了吗?”
“哦。”
嘟嘟。
电话就此断线。
张军不敢置信地瞪自己的手机。
“呵呵,早上我坐他车顺路过来的呀。”小北笑眯眯报出答案,顺便招呼服务生过来结账,“张哥,你要是下午没事,就顺便捎我一段吧!”
“你家住城东,我公司在城西,怎么顺路?”板着脸“啪”地掏出钱包往桌上一拍,张军有些饮恨,“顾天明简直是——”
“对哦,我觉得他现在也很可恶耶。”小北还是笑嘻嘻的,毫不客气地拿过钱包打开取钱,看到了钱包里侧的照片,愣了下,却又不当一回事地,抽出一张粉红的钞票递给了服务生,然后将钱包原样合上递回给张军。
“小北,你有什么感想?”张军却不接钱包,只有些难为情地望她。
“……很好啊,就是张哥你要很辛苦。”小北温和一笑。
“……小北妹妹,如果你是我亲妹子该多好啊!”张军也缓缓笑了,接回自己的钱包。
两个人便不再说话,静静等服务生结账。
而后,服务生将剩余的零钱找了回来,小北嘻嘻一笑,很不客气地接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小背包。
“不会这么……狠吧?”张军笑。
“没办法,谁叫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哩。”小北理直气壮地仰头哼一声,站起来,指指脚边大大小小的七八个袋子,耀武扬威似的说:“张哥,走。”
被人家喊了这么多哥还能怎么着?
拎起袋子,走吧!
于是,一男一女,一悠闲地背着小背包,一辛辛苦苦拎着七八个沉甸甸的大袋子,脚步轻快地离开小小的涮菜馆。
“小北,你和天明都说开了,是吗?”上了车,张军一边倒车一边问。
“什么说开啊?”小北却是突然有点脸发红。
“你还瞒我什么啊。”张军伸手敲她脑袋一个爆栗子,没好气地道:“那天,你以为我没看到还是没听到啊,哦,顾天明先生怎么说来着?‘没有任何人,可以委屈我顾天明的妻子,我顾天明……深爱的女人’。嘿嘿,当时真是羡煞一帮老少女儿心啊!”
“张哥你真的在场啊?”小北咳嗽一声,眼珠子溜到车窗外,不肯看张军了。
“我是急性子,哪里能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等你们回来传消息啊?”张军笑两声,将车转到主干道,“没白躲在人群里罚了半天站啊,还真是值回票价了!值!”
“张哥你看戏呢!”小北瞪他。
“还是一场好戏。”瞥一眼她又亮又黑的眼珠子,张军哈哈笑,“还从没见过天明说这种情话呢!我想当时在场认识天明的人啊,眼珠子不知掉了多少呢!只怕回了家,还得连做好几天的噩梦!哈哈,值,真是太值了!”
“张哥,你这么说小心被他听见。”小北脸红红,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