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菜大部分可都是从他家拿来的,他要抱怨也该找别人说吧!
看着她一脸无动于衷的继续吃饭,屠建勋皱了皱眉,“我以为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老婆,我也不指望你这时候弄出一桌丰盛的晚餐来,但是起码帮我煮碗泡面也好,而不是叫我自己出去买便当吧!”
骆芳绫没好气的抬头看着他,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不满。“屠先生,需要我提醒你,桌上这些热菜热饭就是我今天晚上的成果吗?难道我弄熟这些不比帮你煮一碗泡面来得用心?而且这些菜也不是我拿回来的,如果你不想吃,为什么你不跟爸妈说,让他们拿回老家去就好?”
她自己也不喜欢一直吃这些年菜,所以回她家时,她基本上是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打包,结果回他家时,婆婆说怕他们两个忙着上班平常吃得不够营养,所以打包了整桌的年菜让他拿回来,他那时候不反对,现在才跟她所怨,有什么用?
几个月下来,屠建勋的耐性也达到极限,现在几乎是一被她挑衅就控制不住脾气,他冷着声开口,“骆芳绫,你现在是要故意和我吵吗?”
他不懂,明明婚前,对她的认知就是理智、脾气好,有点小骄傲却无伤大雅,但是为什么结婚后变成这样?
难道就像是《红楼梦》里贾宝玉说的那样,女人结婚前都是珍珠,婚后就变成鱼眼珠?
“故意和你吵?”丢下手中的筷子,她双手环胸望着他,“我们之间吵架还有什么故意不故意吗?我都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话题是我们吵不起来的了。”
多悲哀的结论,婚前他们几乎什么争执都没有,婚后,却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拿来吵。
屠建勋被她这句话梗得语噎,沉默了片刻后,他无力又疲惫的靠回椅背上,双手捂着脸,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们……怎么会这样…”
听到他沉重凄凉的低语,她也怔住了。
是啊,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还记得当初两人结婚时所受到的祝福,还记得她披上白纱时的感动还有对未来的期许。
他们结婚不就是为了幸福吗?为什么现在却只是在彼此伤害?
“屠建勋,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好……”她轻轻低喃着。
坚强的她不爱落泪,但却忍不住红了眼眶,看着他的狼狈,还有他眼中自己的憔悴,她终于说出每次争吵后都在想的那个结局。
屠建勋明白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只是心中依旧在挣扎。
抬起头,他定定的和她相望,两人的眼中都带着复杂的思绪,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他没有明说,但是骆芳绫知道他答应了她的提议。
两人手上的戒指还在灯下散发着璀璨华光,然而他们的爱情却像是蒙尘的珍珠一样,再也不复当初的清亮。
桌上的年菜还温温热热,但是他们的爱情却像结上了冰,说不出的话如他们吞进口的苦涩一样,只能消融在心头。
对不起,我们不是不爱了,只是我们都害怕继续下去,彼此之间会连一点点的情份都没有了。
第3章(1)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屠建勋一改往常准时下班的习惯,逗留在办公室里不愿离去,直到原本约好要一起去喝酒的好友找上门来,他才忽然记起这件事。
“抱歉,我忘了今天跟你有约。”揉了揉额际,他摘下上班才戴上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忧郁王子的气质。
刚踏入办公室的男人同样一身的西装,不过手上拎着两大袋东西,一袋装满了啤酒,一袋则装了知名的美式速食餐点。
“没事,我自己买了东西过来也一样。”反正吃吃喝喝嘛!到哪里都一样。
他熟门熟路的找个位子坐了下来,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拿出两罐啤酒,直接摆上桌,挽起铁灰色衬衫的袖子抓了其中一罐就先灌了大半。
看着他豪迈的喝法,屠建勋也一改平日的优雅,拉开另一罐啤酒的拉环,只是没像他那么豪迈,喝了一大口后就拎在手中。
“怎么?我还以为你真转了性子,没想到还是挺放不开的嘛!”理着板寸头的谢孟庭一脸调侃的望着他。
屠建勋重重地呼了口气,连看也不看他。“你也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随便撕开汉堡的包装,大口咬着,谢孟庭啧啧有声的感慨着,“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们公司根本就是八卦的集散中心,我的秘书又跟你们这里某部门的小员工有点关系,接收到的八卦也是很‘与时俱进’的。”
他们银行就在办公大楼的对面,加上他和建勋认识很久了,他那秘书打听这边的八卦也会跟他提个两句,更不用说今天这件事了。
屠建勋干笑了两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毕竟今天传出去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刚听到这消息时我也很讶异,不过后来想想也不觉得奇怪。”
“是吗?”屠建勋也拿了份汉堡往嘴里塞,却是食不知味。
“这是当然的,你有看过别人恋爱时竟然连一点分歧都没有的吗?这根本就不正常吧!”当初建勋对他炫耀这点时,他几乎惊讶得连下巴都要掉了。
两个出生不同家庭的男女,就算个性再怎么契合、生长环境再怎么相像,哪有可能什么口角都不发生?哪有可能什么需要协调的地方都没有?
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结果两人交往了一、两年,却还是保持这种状态,不就代表这两人至少有一个很会装,而且装到让外人甚至连自己都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有些事只能掩盖一时,没办法遮掩一世。
“不正常吗?”屠建勋脸上露出一抹自嘲。
或许他自己也觉得不正常过,但是平常已经习惯表现出完美的自己,又怎么会轻易将自己一些缺点给暴露出来?
而她也一样吧!所以在对方眼里的他们,都是自己美化过后的形象。
理智,精明能干;优雅,对生活的浪漫。
她和他或许一直活在彼此设下的框架中,所以当婚姻生活逐渐走向现实,彼此的放松让许多隐藏的一面都显露了出来,争吵也随之而生。
“算啦!离都离了,难不成你还想重来吗?”谢孟庭无意的说着。
重来?屠建勋楞了下,脸上带出严肃的思索神情。
其实认真想想,他们之间没有大到不能相容的问题,每次争吵的导火线都是些后来想起只会觉得无聊的小事。
离婚,只是不想让彼此继续无谓的争执和互相折磨,但这却不能抹煞他们曾经拥有的美好过去。
即使他们对彼此有过一些隐瞒,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他和她都把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在对方的面前,这样的他们如果重来一次,情形会不会和现在不同?
他认真的表情,让谢孟庭差点被刚吞下口的啤酒给呛到,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会吧?你难道真的想和你前妻重来?”
话说这两人离婚才多久?现在就想反悔了?是拿婚姻当儿戏吧!
“有何不可?”他是认真的这么想。
事实上,那天点头答应离婚时他就后悔了,但就是拉不下脸来求和,她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仍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于是,他隔天还是签了离婚协议书,又到户政事务局去办手续,只是接下来的每个晚上当他回到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他便不断反问自己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下,要答应她离婚的提议?
回头想想,他的恋爱史几乎空白得可怕,一部份是因为他总是太过忙碌,另一部份则是他宁缺毋滥的高标准所导致的。
认真说起来,芳绫算是最符合他要求的妻子人选,长相秀雅、身材匀称不说,工作能力好,而且相较于其他女人来说,独立又理智,起码在他们不吵架时,这些优点确实是存在的。
“你是真的想清楚了?不要一时冲动想复合,最后受不了又要离一次婚。”
想清楚了吗?他早就问过自己许多次。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脱掉自己的臭袜,他就会想,如果自己记得把袜子给翻过来,说不定就可以少一次争吵?
一个人吃饭的时候,看着干干净净的厨房,再看到满冰箱的微波食品,他就会想,如果自己多一份体谅,现在的他还可以吃些不算美味但是却是她用心料理的家常菜。
回忆起两人共同生活的点滴,那些荒谬的争吵理由一个个的在脑海中闪过,让他更是懊悔自己的行为。
他最好的优点之一,便是知错能改,并且想到就会去做。
问他愿不愿意重来一遍,那答案当然只有一个——
“我当然是认真的。”
“既然还想在一起,那你们离什么婚啊?”这是浪费国家资源啊!真不可取。
谢孟庭忍不住心中嘀咕着。
屠建勋两手一摊,也是一脸的无奈。“我也不知道,或许吵累了,就想找个能够不吵的方法,而离婚就刚好被我们想到了。”如此而已,简单得教人鼻酸。
谢孟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力的瘫在沙发上。“随便你们啦!到时候真的又结了婚别再丢红色炸弹给我就行了!”要知道上次他们结婚时,他包的红包可不小。
真是的,亏他还想发挥男人的友情来安慰一下这个失婚的男人,结果咧?让他这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打算跟前妻复合?
那他这安慰到底算是成功还是不成功?
说是要重来,但是春节过后要忙夏季新品的促销,让屠建勋几乎忙得一个月都没有机会和前妻说上半句话,而两人离婚的消息在沸腾几天后就迅速落幕,只有偶尔两人出现在同场合时才会又引起一阵讨论。
好不容易,忙碌的日子终于过去,等屠建勋有时间找前妻谈谈两人复合的可能性时,赫然发现前妻周遭冒出了不少的追求者。
据说,从上一个星期开始,骆芳绫桌上的鲜花就没断过,从玫瑰、百合到海芋应有尽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屠建勋恨得牙痒痒的。
这个女人,当初交往时就知道她很有招蜂引蝶的能力,现在离婚也才一个多月,她的身边就已经飞来那么多的苍蝇了。
而骆芳绫最近被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追求者也搞得有点厌烦,开会时精神有些委顿,但最让她郁闷的是,坐在主席的那个男人老是用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瞪着她。
他们都已经离婚了,难不成他现在还能找得到事来跟她吵?
行销部的报告已经告一段落,屠建勋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在场的行销部人员。
“过去我们公司不少广告的确获得好评,创造了不错的效益,但是每一次我们的广告主题永远都摆脱不了窠臼,缺乏新元素,我记得之前有跟设计部的人提过这件事,而设计部的新品也有所变化,只有行销部似乎听不懂我的意思,骆总监,你觉得呢?”
老大开批,众人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多说半句话。
现在只要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Boss这是跟总监杠上了,虽然不太确定是因为公事,还是掺杂了私人的因素,但这些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卒子可以插嘴的份。
本就精神不佳的骆芳绫被这种明显的挑衅也给激起火气,愤而站了起来,“依Boss的意思是,我们行销部做的广告太不入流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还以为他终于转性了,没想到才过了一个多月又开始找碴了!
见她又用那种冷脸相对,屠建勋心中也是一把火,淡淡的回应着,“认真要说,广告品质是OK的,问题出在主题,我希望行销部可以换个脑袋变向思考。”
换你的大头脑袋啦!骆芳绫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喔?是我应该换个脑袋思考吗?Boss这是指责我脑子太过僵硬石化,不懂变通了?”
见他们似乎已经脱离开会的主题转变成家务事模式的唇枪舌战,众人都低下头,就怕扫到了台风尾。
坐在一边充当记录的严宿心见状,也知道这会议应该是开不下去了,看着互不相让的两人,她悄悄地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把这间会议室让给他们去吵。
等门被秘书带上,骆芳绫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将资料夹甩到他的面前。
“屠建勋,你是故意找碴是不是?之前的广告都是这样做的,设计部那边也没有什么异议,怎么到你这就问题这么多?”
瞄了眼甩过来的资料夹,他抬头正色的看着她,“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这是就事论事。”
“哈!”她夸张的一笑,然后有种酝酿许久的东西突然从心里爆发出来。“我无理取闹?我还不可理喻对吧!屠建勋,从我们结婚之后,你把多少侮辱人的辞汇往我头上戴了?没结婚之前,你说我理智独立、有大气,结果现在呢?我怎么又变成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了?”
这些话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