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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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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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她是想在滕玉因此而气炸之余,再连累他们这一票倒楣师弟吗?
  子问两手捂著耳,“近来你的嗓门是愈来愈大了……”
  “你在同我们开什么玩笑?”法王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一旁深有同感的广目,也拚命地点头再点头。
  “你是太上火了吗?”她看著他那张愈来愈青的脸庞,并默默数著上头的青筋又暴跳了几条。
  “不行!”他大刺刺地将手一挥,“我说不准去!”
  广目好不可怜地苦皱著一张脸,“大师兄也不会同意的……”
  “他不同意没关系,只要你们——”她转了转眼眸,两眼直在他俩的身上打转,岂料压根就不想助纣为虐的法王,没得商量地打断她的话。
  “少来这套,我们不会当你的帮凶的!”
  “真不能打个商量?”子问当下面色一改,摆出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争取同情票。
  法王这回直接在她头上赏赐一颗爆栗。
  “你想得美!”他决定了,他待会就要去怂恿当家大厨西歧,让好日子过得太久,又再次不安于室的她,重新体验体验饿肚的滋味!
  站在外头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滕玉,无声地踱进室内,站在她的身后冷冷地开口。
  “我不会准的。”为了不让无冕见到她,他都将她藏了多久了?她竟学不乖地还想再去与无冕碰头?
  心意已定的子问,侧过身子,对著满面阴郁的他重申一回。
  “我要抢神之器。”
  “哼!”滕玉用力哼口气,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仍是不死心,“竞逐神之器的那一日,我非离开这座山庄不可。”
  虎须一再遭拈,滕玉不悦地眯细了灰眸,快步走至她的面前,两手捧住她的脸庞固定不动后,低下头用力吻住她的唇,直接将那些会惹毛他的话语全都消音。
  “别在这碍事了。”当作啥都没看到的法王,一把拖走红著脸呆呆杵蹲在地上的广目,“走啦,咱们洗眼睛去。”也不想想还有外人在,居然……他们是不怕别人会长针眼的呀?
  被咬、被啃,还被重重舔吮了好几回后,在滕玉一松开唇,总算能够恢复呼吸的子问,连忙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鲜的空气。
  “你……你……”她两手紧掩著自己红肿的芳唇,简直难以相信他在心情不好时脾气竟会是这般。
  他意犹未尽地问:“还想再来一回?”
  虽说轰轰的心跳犹在耳边作响,脑际也还有些天旋地转,但不肯让步的子问,还是拉著他的衣袖打算死缠烂打到底。
  “我说,我要离开这座山庄,你听见了吗?”
  “听是听见了,只是……”滕王不可一世地扬高下颔,两眼尽是不屑,“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答应你任何事?”开玩笑,事事都由著她那还得了?
  “可是我……”
  滕玉迳自拉了张小椅在她的身旁坐下,“若你真那么闲的话,你可以考虑考虑,是否要先报答我的恩情。”
  她愣了愣,“你终于想要索惠了?”他不是一直很坚持要由他先报完恩的吗?
  “不成吗?”
  她答应得很爽快,“成,你希望我怎么报恩?”
  “很简单,以身相许就行了。”他若无其事地喝光手中的茶水,说得再容易不过。
  黑白分明的水眸,不确定地眨了眨,然而就在他重重地朝她点了个头后,面红耳赤的她,仍是不太置信地朝他伸出呷指。
  “再……再说一回。”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以身相许。”这一回他干脆说得更明白,“我不管这是否会犯什么规或是会破了什么戒,因我既不是神也不是佛,我没必要去考虑那些处境。”
  因他的话,粉色的绮想在她的脑海里飘来荡去,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设法将那些因他而生的幻觉给逐出脑海,但在他那样专注真诚的目光下,她的心,还是因此而漏跳了好几下。
  “若我说,我办不到呢?”说得真简单,他是忘记了他俩的身份吗?这也未免太自欺了点。
  他搓著下巴,“那我想,我绝对会强人所难吧。”他怎可能会留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
  她直瞪著这个专制的牢头,“若我坚持下点头呢?”他以为他是在谈买卖还是怎样?怎么每回一说不通,他就摆出一副他说了就算的模样。
  滕玉不以为然地挑高了两眉,写满居心不良的双眼,刻意将她从头到脚看过一回,而后更故意地流连在她身子的曲线上头好半天,就在她面红耳赤之际,他自信地一笑,再凑至她的面前,将唇靠在她的耳畔,低声朝她喃喃。
  “我不认为你有那个定力,也不认为你会有那个机会可以对我摇头。”
  “能不能谈个条件?”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啥办法能攻克他,即使再怎么不想,她也只能祭出曾经管用的一招。
  “说来听听。”
  她绯红著脸,“若你肯让我只身前去仙海孤山的话,我就像上回一样,在事后任由你摆布。”希望这一回他可不要胃口大开,将她一口气给吞了才好。
  滕玉不客气地泼她一盆冷水,“但我怕你一去无回,也怕你不守信。”
  “我才不会翻脸不认帐,或是到头来一脚踹开你。”子问有些没好气地瞪著他。她看起来真像个把他利用完就扔过墙的人吗?更何况,要是她不懂得什么叫有借就得还,只怕日后他会把她整得更惨。
  “可你也没法保证无冕会留你一条生路。”他继续板著脸打回票,因这胜负太容易看出来了,她可以一心为人间著想,他可不能不为她这个置自己生死于不顾的人著想。
  “你就这么看得起无冕?”就算她不知无冕到底闭关修练了多久,就算她不知无冕与她交手时,有没有全力以赴过,但好歹她也自无冕的手底下捡回很多次命过,他就不能别那么长无冕的志气,再倒过来打击她吗?
  滕玉微微挑高了朗眉,“我是看不起现下的你。”她以为她还有初来人间那时的威风吗?也不瞧瞧她现在是什么德行。
  说来说去他就是唾弃她现下的身子不中用……满心沮丧的子问,才灰心地低垂著头时,不想看她这般愁眉苦脸的滕玉,虽有不甘,仍是重重叹了门气,以一指挪高了她的下颔,然后逼至她的面前,双目与她相对。
  “真可以任我摆布?”
  令人垂涎的男色,近距离看来,好不令人心旌动摇,她很努力地不要盯看他那时而邪恶时而又温柔的双眼,可她的两眼就是不受制地爬回他的面上。当他等得有些不耐,侧首在她的耳际上轻舔了一下后,红霞再次飞扑上她的面颊,并强行占据……她敢打赌,这一回她定是从头红到了脚趾头。
  “真可以?”深怕她会反悔似的,他又再问。
  备感煎熬的她,不自在地侧过脸。
  “对啦……”得了便宜还卖乖。
  面上全无喜悦之情的滕玉,十分清楚她为何会提出那个条件,以及她为何近来突然开始什么都吃,法王煎的药汤也一碗接一碗地拚命喝,且不时午憩小睡或是大睡一场,因她正在调养著自己的身子,以期能够赶上前去仙海孤山的日子……
  可为什么非得是她不可?除了神界外,为什么整个六界的众生,全都下去阻止无冕,偏要她这个责任不在此的人跳进那一池浑水中?就因为人人都对无冕这两字心怀忌惮,所以她这个对人间有著过多不该有的情感之人,就活该倒楣得去送死?
  就算他将此事的利害说分明、胜败也同她讲仔细了,以她的性子来看,为了人间,就算一点胜算也没有,她也还是会去试的,因她并不在乎她将会失去什么,打从她一开始来到人间时,她就已对无冕说过,她可以随时豁出去不要命。
  她不在乎的。
  。
  因此即使他再怎么在乎,再怎么担心,或是费尽心力去拦住她,她仍是不会改变心意,更不会听动。
  拿她莫可奈何,偏又阻止不了,闷闷不乐的滕玉拉来她的掌心凑至他的唇边,用力地亲了一下又一下,而她,就只是想笑又不敢笑地任他轻薄。
  “这意思是……你答应了丁‘待他总算是亲个过瘾后,她小心翼翼地盯著他余怒未消的脸。
  他再瞪她一眼,“若我不答应,你会恨我一辈子,不是吗?”
  子问笑了笑,讨好似地拍拍他的面颊,总觉得,虽然表面上看来,他是败在她的坚持下,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他诓了一回,依她看,无论他答不答应,到最后,他都会照样用他的法子吃定她。
  只是这般倚在他的怀里,多了个依靠之后,她却有著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在有了他之后,她就可以继续撑持住她的小小世界,不致那么早颓倾,也可以好好喘口气。
  看著他面上轮廓的线条,她有些想不起,以前她究竟是如何一个人沉默地走过来的?若是日后没有了他的肩膀,她还能再回到一个人孤独的旧梦中吗?
  “你想不想知道我有何心愿丁‘享受著她温暖体温的他,漫不经心地把玩著她的长发。
  “什么心愿?”她的确是从没听他说过。
  当她的发丝在他的指尖滑落时,那感觉,像细沙,不断流逝而去,掩盖住沧桑,他忽然很想紧紧捉住手边的一切,只因那无以名状的恐惧,近来总是躲在暗地里好似狼群们啃噬著野骨,一口一口地将他啃咬下腹。
  为什么,人们总非要到就快失去了,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让你幸福地活著。”
  子问在他的怀中愕然地瞪大眼眸,好半晌,她没有作声也没有动,直至滕玉两手捧起她的面颊时,她才赫然看见自己那颗遗忘在心上的泪。
  幸福是什么模样?
  她记得,她的回答是,他的笑,定和幸福一样。
  而他给她的回答呢?
  他的眼神告诉她,那是一往情深,不带任何疑问的沉迷。
  眼睁睁地看著就这般打开了她的心扉,登堂人室,而那听得再清楚不过的情真意切,有若呈堂证供,令人无法回避也无从抵赖,只能任情字的甜美重量,一字一字地加诸在媳的身上,让她觉得就算是耽溺缠绵也好、不顾一切也罢,她只想要留住这句话。
  岁月过后再回过头来时,还能剩下些什么?万物里,不存在著没有不可摧折,但幸福的记忆却可以。
  “有句话,我一直很想亲口对你说,就算这可能只是一场难以达成的梦,我还是要告诉你。”滕玉捧起她的脸庞,虔心地对著她的眼泪诉说:“无论如何,我会好好的珍惜你,我不想贪图你些什么,只要你能待在我的身边,对我来说,那就够了。”
  或许,爱情就只是个谷底充满锐刺的深渊,静静地等待著遍体鳞伤的人们、前仆后继地,从这个方向再次坠向另一个方向。虽说次次坠落的方向都不!司,但得到的结果,却总是相同的,因为人们总是用血肉之躯相爱,因此再如何流血受伤,本就是理所当然。
  他曾经输过一次,伤得很深,恨得更重,原本他以为痊愈无望,只是上天给了他再来一回的机会,因此,即使他仍将会鲜血淋漓。他还是愿意赌。
  因他想……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掌心里,尽情地呵护她,再也不让她接受外界的风雨。
  因他希望……那双美丽的眼眸,除了收藏伤心之外,亦能储藏快乐,当时光的轨迹走过后,他渴盼能在她的面上,瞧见幸福的笑意。以及她安睡的模样。
  月光映过窗棂,一格一格莹莹的银光,匀匀地洒在他俩的身上,过了许久,子问颤抖著双手,难以自禁地将他拥紧,他低首拭去布满了她面上的泪痕,看著她的一头秀发态意披散在他俩之间就像是发泉,月光悄悄定过她的面庞,将万般风情、美丽妖娆,揉成一团难解的情结。
  他在她的额上印下深深的一吻,再张开双手,用胸膛全心去感觉深嵌进他怀中的小小身躯,隐隐约约中,他感觉胸口里长久以来的孤寂与空旷,仿佛在这一刻,都有了个终可落脚的归处。
  或许,他也只是蛛网上的一只飞蛾而已,而她则是那苦心孤诣的蜘蛛,令人忍不住想避之却又想被她食之。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因当他像这般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当她浓密的长发覆盖子他俩一如张令人著迷的情网,当她主宰著片刻的温馨,他知道,哪怕就算是只飞蛾,他也愿意。
  也愿意……
  朗朗晴日下,湛蓝的海水摇曳成一片明灿的潋滥,这座位于神界尽处的仙海,囚地遥且无众岛,也无神往来,故向来一直是这般独自的美丽与孤寂,而在仙海的海之央,有座占地不大的孤岛。名为孤山,山丘上遍植终年盛绽的桃树,每当风儿一吹,整座孤山就像是吹起了漫天粉雪,办办的落花纷缀在湛蓝的海面上,举目看去,无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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