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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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喜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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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逃走?”善月听得一头雾水,心底却莫名起了一阵颤栗。
  “因为今夜郡王爷已遭皇上圈禁起来密审,不会再放王爷回府了。”男子幽幽一叹。“等过了中秋,皇上便会派兵抄了顺承郡王府,府里上下百余口人都会遭到流放的命运。你是今日才过府的小妾,顺承郡王府的劫难你无须承担,趁官兵未来抄家之前快逃走吧!”
  善月听得傻住了,男子说的话实在太怪异,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该信不信。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这就是我被囚禁在这里的原因。”屋内男子自嘲一笑。
  “我不明白。”她满脑子都是疑云。
  “因为我是个不祥之人。”
  “不祥之人?”善月微愕。
  “人人都认为我是个不祥之人。”
  “为什么?”她不自觉地咬住唇瓣。
  “因为……听见我说话的人会、死。”男子突然大笑出声,笑得曲折离奇、诡异莫名。
  善月蓦地背脊抽凉,虽然看不见男子的神情,却可以从阴森的冷笑中感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九姨太太!”
  静夜中传来的一声呼唤吓飞了善月的魂,她惊慌地倒退数步,险些踉跄栽倒。
  “有人寻你来了。”男人冷冽的笑声中多了几分叹息。
  “九姨太太,你在哪儿?”喊声又起。
  善月听出了那是雪燕的声音,怕被雪燕发现她误闯府中禁地,因此来不及对屋内的男人说些什么道别的话,就慌忙回头从小门闪身出去,随意拣了条花间小径进去胡乱转了几圈后,再假装被雪燕寻到。
  “九姨太太,您在这儿做什么?奴婢到处都找不到您。”雪燕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
  “哦,我肚子饿了,想出来找东西吃,没想到会在园子里迷了路,幸亏你出来找我,否则我不知几时才能出得去。”善月一脸慌乱不安的神色,倒像真的迷了路似的。
  “奴婢方才忘了说,下回九姨太太有事吩咐奴婢,只要扯一扯床幔旁的繐子,便会扯响奴婢房里的铃了。”雪燕半信半疑地盯着她。
  “是吗?下回我知道了。”善月完全不知道床边暗藏的机关。
  “花园后有间小屋,没有王爷的允许不准擅入,九姨太太才刚入府,最好别随意乱走,免得惹恼郡王爷,到那时大伙儿都要倒大楣。”雪燕正颜厉色地警告。
  “好,我知道了。”善月低头忏悔,主仆角色再度易位。
  “九姨太太先回房去,奴婢弄东西给您吃,走吧。”雪燕侧身走人。
  善月连忙跟上去,和雪燕一前一后穿过幽暗的园林,步上悬满红纱灯的曲折长廊。
  昏红祥和的烛光柔暖照下来,驱散了盘踞在她背上的异寒,刚才发生过的事宛如一场梦境。
  她不自禁地回头,凝视着被墨色笼罩的园林,想起一个男人此刻仍囚在深邃幽暗的某一处,她的内心便感到一阵阵难言的悲伤。
  他究竟是谁?为何被郡王爷囚禁了五年?什么时候他才能走出那片浓重的黑暗,得到自由?
  她陷入悠远的沉思,想着能不能救他?该怎么救?
  第二章
  人府第二天,善月就被郡王爷的侍妾们邀请到“香榭亭”赴宴,说好听是赏花品茗话家常,实则是想瞧瞧“命中富贵之极”的九姨太太究竟是什么模样?
  “噢~~你就是那个命中必生贵子的善月?”
  果然来者不善,这一句拉长尾音的开场,足以让善月头皮一阵发麻了。
  “道士的话不见得可信,各位姐姐莫要当真。”善月低头啜饮香茶,避开一道道咄咄逼人的视线。
  “是呀,哪个道士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想在江湖上混饭吃,自然得挑最好听的话说。”
  “不过咱们王爷可是信得很哩!”
  “那有什么法子,谁教咱们的肚子不争气,没人有本事给王爷生个儿子出来,王爷逼不得已,才会连道士的胡话也听信了。”
  “万一善月妹妹也不能为王爷生出个阿哥来,付出千两黄金的王爷岂不是当上冤大头了吗?”
  “到那时,善月妹妹她阿玛收下的千两黄金怕是要吐出来了,呵呵……”
  听着侍妾们讥诮的谈笑,善月始终保持沉默,知道自己最好什么话都别说,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她明白在那些伤人的言语之下,藏着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惶惑和不安,刚入府一日的自己尚且感受得如此深刻了,这些早她入府的侍妾们,遭遇必定更为堪怜,所以对她态度不友善也是情有可原。
  大家不过是一群同病相怜的女人罢了。
  “咱们姐妹平日是这样说笑的,善月妹妹听了可别介怀。”极美艳的一个侍妾不怀好意地斜睨着她。
  “我不会。”善月摇摇头,悠然浅笑。
  侍妾们对善月平静淡然的反应很是意外,彼此悄悄互望着,怀疑她是不是听不出她们话中的明嘲暗讽。
  “咱们姐妹们刚才说的话,妹妹听了不恼吗?”苍白纤瘦的侍妾楞楞地看着她。
  “不恼呀!”善月出自真心地说。“日后要和姐姐们天天在一处呢,把姐姐们的话往好的去想,大家才能相处得和谐融洽。”
  侍妾们讶然,原本想给这位新来的九姨太太一个下马威的,这下子因引不起对手战火,只好迅速息兵了。
  “倒是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竞能这样想。”侍妾们看她的目光已不再带有挑衅的意味了。
  “是应该要这样想的呀!”善月理所当然地说。她自小住在龙蛇混杂的小胡同里,什么恶毒难听的话没听过,年纪虽小,早已练出超龄的好脾气,懂得凡事不计较才能明哲保身的道理。“我知道,若和姐姐们处不好,将来在府里的日子只会更难捱,我相信各位姐姐都有自己的难处,说的那些话绝不是真有什么恶意。”
  侍妾们都傻住了,笑得很心虚,表情各异。
  “善月妹妹年纪虽小,肚量却很大,涵养也极好。”另一个成熟妩媚的侍妾苦笑了笑,语气不再咄咄逼人。
  “我不是涵养好,我的个性本来就胆小、懦弱,又很伯事,所以才会连进王府当侍妾这件事都没有反抗的勇气,再如何讨厌还是顺从了阿玛的意思。”善月天真地坦承心情。
  “只要被郡王爷看上了,由不得你喜不喜欢的。就算再有勇气反抗,到最后都还是得乖乖听令。”
  “咱们姐妹几个,没有人给郡王爷生出个阿哥来,想母以子贵都没办法,这辈子注定只有当小妾的命了。”
  “只要郡王爷如愿得一位阿哥,说不定能大发慈悲,让咱们几个姐妹离开王府,否则……”
  侍妾们争相吐露心事,陷入了自怜的情绪中,想到渺茫无望的前景,一个个黯然神伤。
  善月原也是对未来充满悲哀怅然之情的,但昨夜的一个意外发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被囚男子清冷悦耳的嗓音总是一直萦绕在她耳边,勾住她所有的心思,尤其是要她在中秋以前逃离王府的一番话,更是让她彻夜难以成眠。
  “姐姐们可曾听说后花园有个封闭的小院落?”她忍不住低声探问。
  “知道呀!郡王爷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那儿。”
  “后花园那一块地种了一片绿竹,阴森阴森的,除了打理花草的仆役,谁会想去那儿呀!”
  “我讨厌竹子沙沙的声音,也不爱去那儿,善月妹妹没提起,我都忘了后花园还有那么一个地方呢!”
  “是呀,我也不喜欢竹子,一根一根杵着,看起来傻不隆咚的,不过竹笋我倒是爱吃极了。”
  侍妾们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吃蜜饯的吃蜜饯,善月提起的那个封闭院落似乎没引起她们多大的兴趣,话题反倒全绕在竹子上头打转。
  善月完全不想讨论竹子这玩意儿,因此试着把话题重心拉回来。
  “那里头关着什么人?姐姐们可知道?”
  “那里关着人吗?善月妹妹开玩笑的吧?”侍妾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全写满了茫然困惑,纷纷惊问。
  “我是最早进府的,来了快四年也没听说过后花园那儿关着什么人吶!”说话的侍妾一脸“你可别胡说八道”的表情。
  善月暗忖,那男子说他自己被囚禁了五年,而从这些侍妾们的反应中,很明显看得出来她们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若想从她们口中探出那男子的身分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善月妹妹为何突然这么问?”有侍妾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啦,因为郡王爷不准任何人靠近那儿,感觉上神秘兮兮的,我就以为那儿是不是关着什么人,否则为什么要禁止任何人擅入?”她立刻改口,并绽放一朵天真无邪的微笑。
  “果然还是个孩子,亏你想得出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侍妾们摇头叹笑。
  “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人能关在那屋里?王爷又干么要把人关在那儿呢?”大伙儿兴致来了,一副准备听她胡扯的表情。
  善月努力维持恰然的笑容,想起那男子曾经说过,他之所以被囚禁,是因为他是个“不祥之人”。
  什么样的人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她昨晚想了一夜也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有可能是犯了错的仆婢,失手打破王爷心爱的古董花瓶之类的吧!”以她对富贵之家的了解,大概只能猜测到这个程度。
  众侍妾们一听,个个笑弯了腰。
  “若有仆婢犯下这种错,最多是狠打一顿或是逐出王府以示惩戒,倒是没听说过有人因此被关起来的。”
  “是呀,被关起来的仆婢什么活儿都不必做了,还有人按时送饭,你想想,哪有这么轻松容易的事。”侍妾们一致推翻善月的猜测。
  “我觉得被关起来也不轻松,关的时日久了,正常人都会疯的吧?”善月细声反驳。
  “这么说也没错,换成了我是一定会疯的。除了犯下弥天大错,否则不该随随便便就把人关起来。”有侍妾点头认同。
  “有一种人最有可能被关起来。”另一个侍妾神秘微笑。
  “哪一种人?”众人疑问。
  “给郡王爷戴绿帽的小、妾。”
  原本众人脸上轻松自在的笑意一瞬问消失了,气氛突然变得僵凝起来,陷入一片长久的沉寂。
  善月曾经听父母亲批评过住在隔壁胡同的一名艳妇,说她跟卖豆腐的男人有染,给自己的丈夫戴了绿帽,所以知道那其实是“红杏出墙”的意思,戴绿帽是一种较粗俗的说法。
  “谁敢给王爷戴绿帽呀?那可是关系了整个家族宗室的血统。”艳若牡丹的侍妾微勾唇角,神情显得讳莫如深。“一旦被抓到了,恐怕不是只有被关起来那么简单而已,关个几年还算是有人性的惩罚,冷酷一点就是直接逼你走上绝路,最可怕的是幽禁起来一辈子,逼疯了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善月被这些话激起了莫名寒颤,纵使天清气爽,她却被突然袭来的阴沉气氛冻得遍体生寒。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佳节了,王府里一年难得热闹几回,碰巧就让善月妹妹赶上了王府的团圆家宴。”好半天的沉寂后,才有人开口把大家从令人窒息的话题中转开来。
  中秋!善月不禁又想起那男子的话来,他说的没错,郡王爷打从昨夜进宫之后,就真的没有再回来过了,难道郡王爷此时当真在宫里接受皇上密审?
  如果一切都如那男子所言,接下来顺承郡王府就要被皇上下令抄家了,到时候她该怎么做呢?就算想逃又要怎么逃?离开王府后又能逃到哪儿去?
  善月脑中不断浮起那男子对她说过的字字句句,众人说笑的声音离她愈来愈远了,她一面恍惚响应,一面任思绪狂飞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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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前夕,月色明亮。
  善月再度悄悄来到那幢封闭的破屋前。
  郡王爷进皇宫已经整整三天了,中秋佳节将至,郡王爷一直没有回府来,王府上上下下都不知该不该准备中秋夜宴,悄悄派人人宫打探,却一直探问不到郡王爷的消息。
  这种情形从来不曾出现过,因此造成了王府内从上到下人心惶惶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许多奇怪的耳语猜测也逐渐在王府中蔓延开来。
  男子说的事情已经应验了,善月感到异常焦虑恐惧,有些话、有些事情她必须再找这男子问个清楚明白。
  “你还没走吗?在等什么?”屋内男子恣意冷笑。
  “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昼夜了,郡王爷确实如你所说的不曾回府,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善月的语气透出一丝惊慌害伯。
  “然后呢?”
  “然后?!”善月愣了一愣。
  “你是特地来告诉我,经过你的查证,原来我确实没有胡说八道吗?”他傲慢地调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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