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雁鸣飞,我要扒了你的皮,然后晒干磨成粉泡茶喝!”
呜呜~~
大庭广众之下吼出那么丢人的话,她的形象完全破灭了啦!
晚上,缇儿没等到雁鸣飞。
雁鸣飞没敢回去,只留了一张纸条说要外出采草药,便离开“烟波阁”了,气得别缇俏脸发黑。
“可恶的家伙!”
缇儿气得将纸条揉成一团,往地上丢去。
气不过,她还拿脚用力踩踩踩,将纸团给踩得扁扁的。
“看不出鸣飞是个惧内大丈夫啊!”
何凤栖瘫在卧榻上,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阁主!”
缇儿不停地跺脚。
“缇儿,你放心,本座帮你找到了好夫君,我相信以后鸣飞娶了你,一定会很疼你的。”
“他不要气死我就不错了!他一个人就这么跑了出去,万一遇上什么事的话,那该怎么办?”
她绞扭着手指,在药房里走来走去。
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的挑嘴习性,更担心他要是在外头,体内的毒突然发作……
各种可能的状况,让她心里又怒、又恼、又担忧,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最可以肯定的是,过几天他从外头回来后,这个嘴刁难养的家伙绝对又要瘦掉一大圈了。
“鸣飞从以前就经常独自出门采药,而且我早就派阁里的暗卫随行保护,你不必太担心。”
“谢谢阁主。”
缇儿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怎么也定不下来,感觉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似的。
她在房里不安地团团转,转到一半,她决定不等了。
“阁主,缇儿还是放心不下,所以缇儿要去找他!”
她说完后,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何凤栖笑着摇摇头。
此时,专门为“烟波阁”收集情报消息的浪子楚逸浪,突然神情严肃地跑进药房。
“凤栖?你怎么在这儿?”见到他,楚逸浪愣了一下。
“唔……帮人顾家吧。怎么了?”何凤栖问道。
“我找鸣飞,他人呢?”
楚逸浪探头向四处张望。
“他出门去采药了。”
“糟了!”
楚逸浪一听,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
何凤栖发现他神色不对,马上从卧塌上起身。
“我刚收到消息,说是皇宫里已经找到当年应该被毒死,实际上却逃过死劫、流落民间的二皇子。那位二皇子……正是咱们阁里的鸣飞。”楚逸浪脸色古怪地说道。
他当初接到情报时,还傻了一阵子,不断地确认那个情报里的雁鸣飞就是他们阁里的雁鸣飞,不是同名同姓的第二人。
他从来都没想过,雁鸣飞的身世竟然这么唬人。
“宫里的人知道了?”何凤栖沈吟道。
“没错,现在皇宫里正暗自骚动着,恐怕已经派出人马暗伏在四处,等着抓走鸣飞了。”
他一边报告的时候,一边观察何凤栖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露出一丝讶异,不禁对他感到佩服。
要不是何凤栖冷静过人,就是早知道雁鸣飞的身世了,不论是哪一种,楚逸浪都觉得何凤栖是一个非常深沈的人。
何凤栖立即拍了一掌,一名浑身黑衣的暗卫头子即刻现身在门外。
“吩咐下去,赶紧出去寻找鸣飞,并且立即将他护送回阁。”何凤栖神色严肃地交代着。
暗卫点点头,立即纵身一飞,消失在夜色中。
“我也带人出去找一找,也许我们运气好,能在鸣飞遇上皇宫的人马之前,将他安全地带回来。”楚逸浪皱眉说道。
“嗯。”
何凤栖点点头,平时佣懒的眼神,此时已转为深沈锐利。
楚逸浪马上转身离开。
何凤栖缓缓走向门口,一名黑衣暗卫已悄悄蹲跪在他跟前。
“去传话给‘那人',说我想跟他碰面,谈一谈他曾经欠我的一笔人情。”
暗卫听令后,像来时一样,又俏声无息地离开。
“扯上皇室就麻烦了……缇儿啊缇儿,希望你的情路,别跟紊儿、芝儿一样,那么多波折啊……”
何凤栖摇摇头。
缇儿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雁鸣飞的。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上天注定,总之,她是第一个找到他的人。
“雁鸣飞,你竟敢离家出走!”
她气呼呼地奔向背着竹篓的青袍身影。
雁鸣飞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来,没料到她这么快就追上他了。
“阁外有这么多条路,你怎么知道我走这条?”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算你倒霉吧,一下子就被我追到了!”
他瞧着她,眼神带着暖意。
“也许是我幸运,才能被你追到呢!”他很认真地说着。
“少说肉麻话!你今天书我丢脸丢死了,还不跟我回家去,帮我想想办法,弥补我的自尊心?”
她红着脸,冷哼一声。
“等一下。”
“什么事?”她不耐烦地问。
“听说有的妻子会罚夫君跪算盘,我回去后,不会也有一个算盘要跪吧?”
他装出害怕的模样,眼中却有笑意。
“不,我准备的是磨药粉的‘碾槽'。”
她故意板着脸,唇边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笑意。
“这么残忍?可不可以换罚别的?”
闻言,他抖了一下。
“换罚什么?”她眯起眼。
“帮你擦背怎么样?”他露出嬉笑的痞样。
“想得美啦!”她红着脸大发娇嗔。
“我只是问问看嘛……”
“走了啦!”
她勾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回走。
“但我想采药……”他顿住脚步。
“天黑了,采什么药?等明天太阳出来了,我再陪你一起出来采啦!”
“但我想采露水啊,太阳出来就采不到了……”
“采露水?”
她停住动作,眨眨眼。
“我以前曾在无意中发现,在那座断崖边,有几株断肠草。现在正是断肠草开花的时节,我想去取一些断肠花露回来做药引。”
他伸手,向前指了指。
“断肠草?世上真有断肠草?”她怔住。
而且就在“烟波阁”附近……
她还以为,断肠草只是传说中的毒药。
“当初我发现断肠草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确认了好久。”
他揽着她的肩,趁她分心的时候,往断崖的方向走去。
“但断肠草不是非常的毒吗?”她蹙眉说道。
“断肠草是很毒,但我想研究一下断肠草的药性,所以想以毒性较弱的断肠花露来做试验。”
“但是……”
“放心吧,我为了身上的毒,亲身研究毒物近十年,加上我舅舅传给我的钻研心得,我至少拥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不会迷糊到害死自己的地步。”
“那……我陪你去。”
“要上那断崖,不容易喔!”他先警告道。
“我不怕!”
“好吧,那么你就陪我一起去采露水吧。”他摸摸她的头。
“走吧。”
她挽着他的手,走在漆黑的山路上。
幸亏今夜气候晴朗,月色明亮,将山路照得莹莹亮亮的。
“这是不是所谓的‘夫唱妇随'?”
他低头瞧她,双眼充满柔柔情意。
“我还没嫁你呢!”她羞红了脸。
两人手牵手,高高兴兴地摸黑前进时,怱然发现在他们的前后周围似乎有种异样的肃杀气息。
习过武的缇儿警觉地拉着雁鸣飞停下脚步,缓缓抽出随身带着的短剑。
雁鸣飞也发觉了不对劲,颈背的汗毛纷纷竖起。
在原地静立没多久,一群武士打扮的人便从四方走了出来。
雁鸣飞一眼就认出那群武士身上的衣裳,正是皇室护卫的制式服样。
一位明显是武上头头的男人走了出来,率领众人向雁鸣飞下跪。
缇儿吓了一跳,拉苦雁鸣飞后退一步。
“二皇子恕罪,微臣奉旨来请皇子回宫。”
带头的男人恭敬地说。
“奉谁的旨?”
雁鸣飞冷静地问道。
带头的武士没说话。
“哼,是谁要请人回去,都偷偷摸摸的不敢回答,谁知道他此番回去是吉是凶?”
缇儿站到雁鸣飞身前,想要保护他。
“微臣只是听命行事,请二皇子随微臣回宫。”
“如果我不走呢?”
雁鸣飞将缇儿拉向身后,轻声问道。
“微臣奉命,不计任何方法,一定要将皇子安全地带回去。”
带头的人起身,身后的武士也跟着起身。
“那就先踏过我的尸首再带走雁鸣飞!”
缇儿握住短剑,又挡在雁鸣飞前面。
“缇儿!”
雁鸣飞将她拉回来,害怕对方会对缇儿不利。
对方说了,不计任何方法要他回去,可仍有所顾虑,一定要保他活命,但……缇儿就不是他们必须要顾虑的人了。
带领的武士眼神冰冷地看了缇儿一眼,接着朝身后一挥手,所有武士全部迅速向前,团团围住他们两人……
第七章
别缇躺在血泊中,昏昏沉沉地醒来。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过了一个眨眼,也许已经过了许久。
想起雁鸣飞扑向她时,从他背部落下的刀光,还有刀锋砍人肉骨时的可怕声音,都让她几乎要神魂俱散。
挣扎着爬起来,她看到自己身上、身旁地上的片片血渍,心中不禁一阵惊慌。
她不知道那些血有多少是她自己的,多少是雁鸣飞流的,她只知道,雁鸣飞一定也受了伤。
那一刀本来是要砍向她的,挥来时一点也不留情。
她手上有短剑,勉强还能自保,但是那个笨蛋却用身体护住她……
笨蛋、笨蛋!
如果他死了,她要如何独活?
“不行,我必须赶快回到‘烟波阁'去求救……”
她身上好痛,没有力气站起,只能拚了命地缓缓向前爬行,身后婉婉蜒蜒地拖出一条沭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她觉得身子越来越冷,眼前一片模糊,恐怕是失血过多。
只爬行了一小段路,别缇最后仍是不支倒地,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
怎么办……
她能撑得到“烟波阁”吗?
希望“烟波阁”里有人能经过这里发现她……
想起身上有一瓶雁鸣飞因为心疼她下厨偶尔会弄伤手指,因此特地为她炼制的、带有花香味的创伤药,还有一瓶他要求她随身带着、紧急救命用的还心丹,她立即抖着手,从腰间掏出药来,吞下丹药,并在较严重的伤口处敷上药。
用完药后,力气也已经完全放尽了。
“鸣飞……鸣飞……”
瘫倒在地上,她难过地低唤着。
她没有力气回去了……
鸣飞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果她死了话,以后谁来为他做饭……盯着他好好吃饭……
那家伙很难养胖的……
她的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打转着各种念头。
忽然,漆黑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属于动物的骚动及喷气声,她的心头倏地惊悚不已。
血的气味,会引来山里的野兽!
草丛中碧绿的萤光一闪而过,接着在不远处听到了一声狼嚎,让她浑身一凉,禁不住颤栗起来。
狼群!
她下意识地摸索着腰间的短剑,这才想起她的短剑早就被那群自称是皇室派来的人不知道打飞到哪里去了。
她赶紧转头四处寻找着有什么可以自卫的树枝棍子,但伸长了手四处摸索,除了一片草皮外,什么都没有。
当第一只狼、第二只、第三只……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绝望地闭了闭眼。
雁鸣飞老是担心他会比她先走,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她竟会比他还要早一步丧命?
她很想笑,因为生命果然无常,但又非常的想哭,以后,还有谁能照顾那个嘴刁到令人生气的男人呢?
当第一只狼低咆一声扑向她时,她便已昏厥过去。
突然,狼群发出了惨叫哀鸣声,许多人来来去去的杂沓声响起,接着,她身边围绕着几乎照亮整座山头的火炬……
雁鸣飞倏然惊醒,瞪着华丽非凡的绣金流苏帐顶,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接着,他想起那砍向缇儿的致命一刀。
“缇儿!”
他胸口一紧,想要起身,背部瞬间传来像火烧一般的剧痛,忍不住呻吟一声,又倒了回去。
抬手摸了摸身上,发觉常穿的青襦已经换成了丝质衣袍,背上的伤口也已经仔细处理过了,而且很明显的,用在伤口上的,还是最高等级的止血生肌膏。
他百思不得其解,对方到底是谁,为何要他回来皇宫?
“你醒了?”
一道似乎已经看遍人间百年变化的苍老嗓音,淡淡地在床帐外轻轻响起。
他警戒地转头过去。
只见床边有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