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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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情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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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到了什么?这个广场?学校的小路和琴房?还是几个月前大雨中的惊鸿一瞥?她不想再去想,毕竟再过两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而她能给他的也只有这两天时间。如果到时候他依然这样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回来的勇气。
  头一低,她避过他灼热的视线迈开了步子。
  沈靖和看着前面的女人,心里有太多的话哽在喉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只好沉默着。想起她刚才的眼神,他竟然会没由来地害怕。脑海里反复流转着一句话——
  “后天晚上七点的飞机。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告诉她,他十年来的思念和心情。他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理由,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才可以把她留在身边。
  两个人到了她家门口,知道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但是谁都没有开口。
  她笑了笑,伸出了手,“我家到了,再见。”
  他喉头一紧,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她下一秒就会不见。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很绅士地握住她伸出来的手,“珍重。”这个时候他甚至开始痛恨,自己连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如果他自私一点,可以很霸道地留下她,不去管她的事业,不去管他的责任;可惜他从来就不是太过自私的人,所以他只能看着她松开他的手,微笑着转身,微笑着离开。
  惊恐!
  当他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她家门口的时候,她的背影怎么样也没法从脑海里抹掉。他还记得刚才她的手指握在手里冰冷却温暖的触感,他还记得她今天披下来的长发和淡蓝色的围巾,他还记得她说“再见”时比哭还要悲伤的微笑……
  他知道她会离开,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之快。他在逃避,逃避这个事实,然后一再地沉溺在她在这个城市的幻境里。这样的感觉是会上瘾的,他渴望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了可以继续追悼感情的时间,当时他不知道要剥离掉鸦片的沉溺会是这样的痛苦,他甚至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他在视线之内,再也看不到她。
  他没有办法,他以为自己可以见她一面然后回归起点,可是那只是“以为”,走到了这一步他早已身不由己。
  突然,他飞快地转身跑开。他跑得很快,如风一般,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他去救命。
  “Yeah!”沈彤看着沈靖和和章海潮走出门后,对着易扬和魏行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魏行薇挑了挑眉,“想不到你还真那么神通广大,连海潮的经纪人都可以串通。”
  沈彤扬起了下巴得意地说:“你也不想想每次谈赞助的时候都是我和她的经纪在谈,谈了五年了,怎么可能不熟?”
  易扬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女人,“你们真的认为这样做,可以让靖和那个死木头开口?我看有难度。”
  “我就不信海潮一走,他的心不会乱!我发现只要一涉及海潮的事情靖和就会变笨,要不然为什么我们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他还是没有发现?”沈彤放心得很。她倒了一杯酒,和魏行薇的酒杯一碰,“这可是一剂猛药,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拭目以待。”魏行薇笑了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手里拿着机票,章海潮靠在墙上,看着客厅中间的茶几上那盒纸鹤,纸鹤有四百只。她把它们一直带在身边却不敢看,怕看了就会触动心里最深沉的渴望与痛楚。
  脚边放着行李,墙上钟的分针已然划过了一圈——她该走了。她不知道该拿这些纸鹤怎么办?这两天她没有出过家门,他也没有出现。虽然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是不免惆怅。
  拢了下长发——她今天没有把头发盘起来,提起轻便的行李和小提琴,打开门离开——留下了客厅里的四百只纸鹤。
  出门的时候天是暗的,不由得想起行薇的话——恐怕这几天又该下雪了。抬手拦了辆计程车,回首再看了看天,她关上了车门。
  到达机场,离登机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在机场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长年飞来飞去养成的习惯——她拿出本书,点了杯奶茶一边翻书一边喝,书倒不见得看得进去多少,纯粹平静心神打发时间而已。
  “请问,可以坐你这里吗?”一道老而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抬头看了眼面前站着的老先生:不苟言笑却风度翩翩,笑着点了点头,“请便。”
  老先生点了红茶便坐在她对面,茶并没有喝,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神犀利且带着探究。她想,应该很少有人看见这样的眼神还会随意,可惜,她今天的心情不是特别的好,不是特别想理这位有些“莫名其妙”的老先生。她翻了一页书,开始看着花花绿绿的平面广告。
  老先生见她镇定若此反而神色一松,眉角之间竟开始出现笑意,“章海潮?”
  她放下书,“我是。有事吗?老先生。”她敢打赌,他从一开始就是有意坐到这里的,甚至他一开始就认出了她。她不知道原因,却感受到他的企图心很强,而且毫不掩饰。
  “三次,”老先生缓慢而肯定地说,“你看了我三次,却都是漫不经心的。”要不然她不会到现在还认不出他。
  “对不起。”她低头道歉,却仍觉得实在没有道歉的必要。
  老先生微微地笑了,食指叩了叩桌面似乎在斟酌字句,“有些事情,你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章海潮合上书,“也许吧。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不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位老先生会讲这些,但是这些话确实让她开始“认真”了起来。
  “你很固执。”老先生下着定论,却语气轻松。
  “我承认。但是没办法,对于一些事情我甚至是偏执。”她低头看着杯中的奶茶,轻描淡写却依旧苦涩。
  “能有你这样固执的人,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至少不用牺牲一些来换取另一些……”老先生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时间还长,有些事情一定可以挽回,却没有想到会造成终身的遗憾。”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女人。
  章海潮听出他话里大概的意思,没有出声,看着眼前的老人放下冷厉换上沧桑。
  “所以,有些事情趁着年轻赶快去做吧。”老先生拍了拍她的手,几乎让她感觉那是慈爱的,“祝你等到想等的话,等到应该等的人。”老人拄着拐杖慢慢地离开了。
  她心头一阵怅然,低头却在自己的手上看见了两张纸——这些该是刚才的老先生拍她的手时留下的。一张是当天最后一班去维也纳的机票,时间是晚上九点;一张是名片:沈沛,SPI集团董事长。
  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地浮现刚才的对话、老先生的容貌和奇异的举动,心里一阵阵地发麻。靖和的父亲给了她一张晚了两个小时的机票,为什么?他临走的话再一次回荡在耳边。
  祝你等到想等的话,等到应该等的人。
  机场的广播在这个时候提示她应该登机。原先的步调被刚才意外的一幕完全打乱,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提起行李和琴往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当一身米色风衣的章海潮返回机场大厅的时候,沈彤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搞什么?!她怎么可以现在就走?靖和在搞什么?”她和行薇、易扬不到六点就到了机场咖啡厅的二楼“监工”,谁知道竟然看见这个“霹雳”的画面。
  魏行薇戴着墨镜,压低了帽子,呻吟了很惨淡的一声,“你不要拿一般的逻辑来推理这两个人!他们两个人谈的这场恋爱最急的反而是我们,而不是当事人!”
  易扬看了眼一直喝着茶的沈沛,“沈伯伯,你怎么说?”
  沈沛挑了挑眉,反而问起了沈彤:“小彤,靖和这两天在干什么?”
  沈彤想了一下,“也没有特别的,和平常一样,除了固定到公司去就是待在家里——正常得很。不过,他前几天抱了很多纸回去,”她摊了摊手满脸的挫败,“我还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沈沛微微地笑了,“没事,你们耐着性子看吧。”
  易扬给行薇披了件外套,“既然沈伯伯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等着吧。”
  四个人四双眼睛志同道合地一起默默看着楼下,一起祈祷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视线中。
  第10章(2)
  章海潮站在大厅中间,最后看了一眼机场的门口,淡淡地笑了,转身开始朝出境处走。今天机场的人少得有些奇怪,三三两两地站着低声交谈,让她的皮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分外的清晰和郁顿。
  突然一阵很急的脚步声加入了她的节奏。楼上的沈彤差点尖叫出声,易扬和行薇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沈沛端起的茶忘记了喝。
  她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低沉、简洁而有力量。
  “海潮。”沈靖和站在她身后。
  她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他,仍是一身的风度翩翩、仍是极尽的优雅与深沉。只是他的眼神中少了什么东西,熠熠的光彩燃掉了她从前天就开始的怅然与离索。
  他来了,这就够了。
  “嗨。”章海潮转身走向他。
  “嗨。”沈靖和微笑着点头,“我来送你。”
  “谢谢。”她微笑着问,“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讲?”
  他向她伸出了手,“珍重。”
  “谢谢。”她的笑靥更大——真心的,她伸出手,“你也是,珍重。”
  他目光跳跃了一下,然后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她脚下一绊跌入他温暖而坚定的怀中。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她吓了一跳,从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做。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拥抱着她,很紧。
  他紧拥着她,头埋在她的发间,“对不起,海潮,我真的不能够给你你想要的理由;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知道——我并不是来留你,也不是来恳求你留下。你有你的事业,和我所不知道的世界……我来这里送你,是因为我想给你我唯一可以给你的东西,这样东西早已经属于你——在十四年前,我第一次听你拉琴开始,从来没有停止过。”
  她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提起了一个袋子放在她的面前,然后示意她打开。
  她用微微颤抖的手剥开了纸袋子,从袋子里捧出一个小巧的水晶盒。水晶盒里填满了纸鹤,每只纸鹤都很小,基本上只有拇指般大。她捧着这一盒子纸鹤静静地等着他讲。
  “我这两天折了一千只纸鹤,许了一个愿——我迟到了整整十年,但愿一切还来得及,来得及对你说——”他捧起她的脸,在她唇边专注而缠绵地说,“我爱你,海潮。”
  她在彼此交叠的唇边尝到了咸的味道,却知道这并不是苦涩。
  她捧着一千只纸鹤,退出了他的怀里,扬手摘掉了他的眼镜,“我用这副眼镜交换你的另一个愿望——你好好想。”她眷恋地用手指摩挲着他略显沧桑的鬓发,踮起脚轻轻地吻了他,然后扬着许久不见的明媚笑容转身提起行李和琴走出了他的视线。
  他微笑着离开了机场,打开车门的时候一架飞机从眼前飞过,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坐进了车子,然后踩油门、打方向盘离开了机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行薇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沈彤看着楼下已经曲终人散的大厅,喃喃地问:“他们这样到底算是和好了,还是分开了?谁能告诉我?”
  行薇想着刚才缠绵的吻戏,“应该算和好了吧?”口气仍是不确定。
  “既然和好了,那干吗海潮还要走?”沈彤瞪大了眼睛,头疼地说。
  易扬看着一脸“没发生什么事”的沈沛,笑道:“看样子,最不担心的就是沈伯伯了。”
  沈沛“哼”了很得意的一声,“你们自己猜。”他老先生心情好得很,招手又续了一杯红茶。
  两个女人哀号一阵:“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易扬拍了拍行薇,对眼前明显挫败的两个女人笑道:“既然沈伯伯都这样讲了,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我看不出半年我们就可以看见结果了。”他心里隐隐有点谱,却并不太确定。
  沈彤“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豪气万千,“就算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他们两个人!”
  十二月午夜的机场,分外的宁静。
  机场大门开了,一个女人长长的发披在咖啡色的风衣上,白色的高领毛衣、白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鞋,提着行李和小提琴优雅轻快地走出机场。
  对着手心呵了口气,在机场边的贩卖机里投了一杯咖啡。她站在门边慢慢地喝完,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扬手丢进了垃圾筒。
  抬手招了辆计程车,说了地址就看着窗外。
  到了目的地,她走下车看着校门,笑了。伸手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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