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不愧是我兄弟,你都这么上道了,我就不计前嫌收回说你被收买和没良心的话好了。”
大男人和小男人再度回复到手持钓竿,面向池水沉默无声的静心垂钓。
上官卿卿依家丁指示的方向走进庭园,远远就看见男人与男童背对着她,并坐在曲桥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依着蜿蜒的石板小路前行,踩上曲桥的另一端,她出声道:“原来你们在这儿。”
循声望去看到熟悉的身影,上官宇忙搁下手中的小钓竿,动作笨拙的爬起身来,漾开一脸灿烂的笑容,展开双臂迈开小短腿奔向小官卿卿。
“卿姐姐,抱!”
“小宇有没有乖?”抱起迎面扑来的新任小表弟,上官卿卿笑问着。
“有乖。”
“嗯,好棒,卿姐姐给你香一个。”说着,往男童红扑扑的软嫩脸蛋落下轻吻。
他……他也想被香一个啊!
可恶,这臭小子,有女人就没兄弟了,果然是被收买了,真他王八蛋的还是一样没良心啦!枉他还费工费时替小子特制了把合手的钓竿、帮小子钩饵、帮小子拉鱼,甚至掏心掏肺讲了那么多男人间的秘密,结果现在便宜都让这小子给占尽,而他只有在一旁垂涎的份儿。
武大狼颇不是滋味的瞪着叭在女人怀抱中的男童,放下钓竿伸手接过孩子,“今天不忙?”
“忙,当然忙,不过偶尔也该忙里偷闲一下罗!”将上官宇交出去,上官卿卿跟着坐上曲桥,依偎在武大狼身边好奇的探头探脑,“你们在做什么?”
“钓鱼。”武大狼一手抱牢男童,一手从衣襟的暗层里拿出油纸包裹的冰糖葫芦交给他,“小子,刚刚表现不错,这糖葫芦是奖赏你的,别太感谢我。”
明明就是疼宠小宇早买好要给他吃的,还奖赏哩!瞟了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男人和啧啧有声舔着糖的男童,上官卿卿没好气的摇摇头。
“在池塘里钓鱼?这种天气?亏你想得出来。”不置可否的睨了眼出这馊主意的始作俑者,发现身旁一把袖珍的钓竿便拿起来端详,“这是你做给小宇的?”
小钓竿以青竹竿儿削制,长约两尺,不管是鱼线、鱼钩都是依照正常的钓竿比例缩小制作,足见制作者的心细和灵巧手艺。
“嗯哼!”武大狼不甚情愿的冷哼一声,不忘睨了眼像老大爷般舒服窝坐在他怀里吃糖的两三岁小娃儿,“一般的钓竿太大了他拿不动,所以另外做支小的给他。”
“喔!”上官卿卿曲起腿双手环膝,小脸顶在膝盖上,杏眼别具深意的瞅着他。
恍若洞悉一切的专注眼神,盯得武大狼微愣,试图撇清什么的再解释几句,“……我、我只是顺便。”
上官卿卿脸上促狭的笑意更明显了,“是啊,顺便嘛,你放心,我懂、我也明白。”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借口她又不是没用过。
一席调侃的话,堵的武大狼脸色更加赧红,不得不保持形象故作洒脱的说道:“算了,我懒得和你计较,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双眼圆睁睇着他许久,就在武大狼不设防时上官卿卿又开口说了一句。
“我发现……其实你对孩子挺好的嘛!”
即便他老是装得凶巴巴恶狠狠,陪着小宇像是会要他的命一样的不情不愿,但这都是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私底下,他其实很疼小宇的,会教小宇读书写字,会帮小宇买糖买衣,会陪小宇逗蛐蛐儿捉泥鳅,还会亲手制作一些纸片风车、风筝、小弓箭什么的,而这回则是帮小宇做了根小钓竿儿,然后教小宇钓鱼。
是因为他也是孤儿的关系吧!
每回看着他和孩子相处,仿佛能体会到他的感受,能明白他那种想补偿幼年缺憾的心态。
“不好,一点都不好!”微恼的瞪她一眼,武大狼的局促的驳斥。
“好,知道了,不闹你行了吧!”勾着他强健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想着盘旋在心头的疑虑,上官卿卿不禁垮下脸,“……喂,大狼。”
她一直在等他提起,可都等了这么久他仍是没有动静,现在……她该问吗?
唉,是不是被拒绝太多次,就变得愈来愈胆小、愈来愈没有勇气了?
“干啥?”瞟了眼上官卿卿闷闷不乐的小脸,武大狼猜着。
上官卿卿到了嘴边就要问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没有,没什么事。”
她想问他,落海前她询问他,他对当时还剩半个月婚期时所说的“再说”是否有眉目了?如今两人的关系不同以往,她很想直接了当的问他却又提不起勇气。
转眼,离“三月之期”都过去半个了,那桩婚事依然是不上不下的悬宕着。
他是说过她是他的未来娘子,却仅止于说说而已,对两人的婚事依旧刻意不提。她想不透,也猜不明白,更不懂他的心。
她很害怕,怕眼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是为了岛上的事务心烦?”
这女人不知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武大狼观察上官卿卿茫然的脸色暗忖着。
“嗯……有一点。”上官卿卿无奈的扯唇轻笑,模棱两可的打着马虎眼。
“有‘一’点?那剩下的‘几点’呢?”想也知道她是在敷衍,武大狼斜睨肩上的脑袋瓜儿,揶揄的幽她一默,又道:“说吧,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啦!”上官卿卿红着脸,吞吞吐吐的企图逃避话题。
早知道就不开口,现在才知道骑虎难下好像有点太晚了。
“没有?”纳闷的睇一眼女人嫣红的面色,以及那姑且称得上娇羞的扭捏态度,脑里念头千回百转,倏地,他恍然大悟,诡笑的问道:“确定没有?”
他好像有些明白,这女人想问什么了。
“确定!”为更添说服力,上官卿卿抬起头煞有其事地点了两下。
“唉,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当然是……”武大狼眼眸眯了眯,恶意的更靠近上官卿卿略显紧张的俏脸,“可惜我们的婚事啊!”
“耶?”上官卿卿双眼圆瞪错愕的张着下巴,武大狼毫无预警的突然提起,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回过神后,她困难的颤声开口:“……婚、婚事?”
所以,现在是要告诉她决定了吗?
喔,心跳愈来愈急促,脑里乱哄哄的,她已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了。
“对,就是我们的婚事。”武大狼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赠上一记迷人的灿烂笑容,“你做好准备了没?”
他刻意压低的微哑嗓音,仿佛酸腐人的佳酿哄得人晕陶陶。
“……准备什么?”望着他愈压愈低的脸庞,到最后视线里只容得下那双有着她倒影的灰褐色眼瞳。
“准备嫁给我武大狼当娘子啊!”他痞痞的揭露答案,接着覆上她软嫩的唇瓣,温柔的轻轻缠绵。
原来开口提这事也没想像中那么难,那他过去数日到底在磨蹭些什么?犹豫不决老半天就为了那没几两重的男性尊严,害得这女人无端跟着不安了好几天。
她以为掩饰得很好,可他看出来了,看出她心里的揣测和难安,看出她想问又不敢问、那种怕自作多情又怕受伤害的忧心恐惧。
他常常说她是笨蛋,但真正笨蛋的那个人是他啊!
“等……小宇……”上官卿卿觑着空档想说话却断断续续唯有羞红着脸蛋承受男人煽情的热吻。
这男人都不知道害臊吗?明知小宇就在旁边看着,还这般明目张胆的与她亲热起来,究竟懂不懂何谓身教呀?
“三个月的约定过了,我准备好要娶你这女人了。”武大狼退开身,极其慎重的又表明一次。
眼眶微微泛红染上一点湿,上官卿卿双眼满是感动的瞅着武大狼。
亲耳听闻他表明愿意娶她固然是一件值得雀跃高兴的事,不过——
“我说过多少次了,什么‘你这女人’,是……”她的重点永远都在这一句。
“卿卿。”接替某个执意听到自己名字的女人说出答案,武大狼好笑又无奈的说了句,“我知道。”
眼里聚集的水气太重,上官卿卿忍不住鼻酸落泪的哽咽声,却又慌忙要抹去脸上的泪痕。
一部分是太感动,一部分是太高兴,又要哭又要笑的,两种表情全挤在一张脸上,那窘迫的模样傻气得可爱。
“我、我平常不是这样的……”抽空打了个嗝,她呜呜咽咽解释着。
他当然知道她平常不是这样的,抬手抹去上官卿卿脸上泪水说:“我们拜堂成亲吧!”语落,再次吻上令他流连忘返、再次温存的水嫩芳唇。
这一次,他没忘记要伸手遮上怀中男童一双好奇窥看的眼睛。
第8章(1)
婚期定在后天。
这两日神龙岛上不可热闹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而官府内,大伙儿赶着打扫布置、忙着收下各界送来的贺礼,那些收到喜帖的岛外宾客们,也陆续赶往神龙岛。
上官凤舞刚回到岛上即马不停蹄的前往府邸,会见那个终于如愿以偿嫁得心仪男人的堂姐,当然,还有那个无端蹦出来的小表弟。
“卿姐,恭喜你,努力这么多回,终于把武大狼那家伙给拐到手了。
上官卿卿的闺房里,上官凤舞抱着上官宇盘腿坐在靠窗的椅榻上,觑着立身铜镜前喜不自胜正在试穿嫁衣的堂姐,好笑的调侃着。
大伙儿都明白,卿姐想嫁武大狼很久了。骄傲如卿姐,在众人面前也许是一副恨武大狼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可私底下却偷偷藏着那颗绣球、藏着那不为人知的秘密恋事。卿姐也许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妹。
“胡说,拐什么拐啊,我、我和他是两情相悦……”上官卿卿脸色一红,转头瞪了眼口没遮拦的堂妹。
“我说卿姐,你要不就透露一下,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武大狼心甘情愿履行婚约的?怎么我才从中原回来,你们就要拜堂成亲了?”
这婚事决定的速度,快得令大伙儿毫无心理准备更措手不及,而他们究竟发生了哪些是,让原先对婚事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愿意成就这桩婚事,这之间曲折离奇的过程,想必十分耐人寻味。
“哪有什么方法,不过就是喜欢上而已……”上官卿卿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她想起和武大狼在荒岛上度过的那几日,想起他背着她信步走在竹林里,想起他与她在溪畔缠绵的那个黄昏,想起两人裸着身子互相拥着取暖避寒……
那一幕幕的情景,印象深刻得就像发生在昨日,却又如南柯一梦般美好得令她不敢置信,但她知道这一切是确实发生过的。
至今她都还清楚记得,他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愈回想起两人在荒岛上相处的情景,上官卿卿脸上热烫的温度仿佛更高了些。
“什么?我没听清楚。”上官凤舞掏掏耳,英气的眉毛扬了扬,扯开嗓子故意又问道:“喜欢上什么了?谁喜欢谁啊?”
“当然是……是彼此互相喜欢了。”套上最后一层罩纱,系衣带的动作顿了顿,上官卿卿支吾其词,试图搪塞着。
“嘻,卿姐的脸好红喔,不过是随便问个几句就害羞啦?”上官凤舞觑着机会继续调侃:“哎,人家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看来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呢,瞧,才多久时间,这武大狼真的要成为我的堂姐夫了。”
对于这堂姐夫,她的印象还停在招亲大会上。
也许武大狼个性是大剌剌又鲁莽了些,但看着卿姐提起武大狼的娇嗔模样,她想,武大狼这未来堂姐夫应该不差吧!
只要是真心待卿姐好、会给卿姐幸福的男人,她都会奉上最真挚的祝福。
“我、我才没有追他!”
撇过头急着辩解的女人,显然是不打自招了。
上官卿卿又对镜整整身上的红衣,不放心的问着:“阿凤,我穿这样看起来会不会很怪?”
她不爱那种坠在地上拖得长长的嫁衣,所以特别吩咐了裁缝,裙摆长度齐脚跟就好,也不要有多余的流苏缀饰。镜中的她,长发挽起,一身修腰窄袖的大红素衣裙,外层再穿上领边绣有金纹的轻纱罩衫,扮相简单得体又不失大方。
倒是这身少了柔美娇弱却多分侠气俐落的新嫁娘模样,不知他是否喜欢?
“怪,怪极了!”上官凤舞笑眯眯的故意说着,又问向怀中玩绳结玩得不亦乐乎的男童,“小宇说是不是?”
“是!”上官宇抬头朝上官凤舞漾开灿笑,继续埋头奋斗手中的绳团。
“嘎?真的很怪?”上官卿卿紧张的在镜前左右前后的审视数递,嘴里一边喃喃嘀咕:“糟了,现在差人再改过好像来不及了,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呀……”
睨着镜前慌张局促的堂姐,上官凤舞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