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了耸肩,“应该是我问你要睡到几时,你不醒,我锁不了门。”
高朝慵懒地直起身子,活动了下微僵的脖颈,
“你不该放音乐,这种曲子我通常都是拿来当催眠曲听的。”
这个孩子总是这么有理,但我却不能再纵容他。
“我重申我上课的内容,如果你心理上不去改变你的不良心态,就算我放的是震天的DJ,你也会昏昏欲睡的。”
高朝不屑地笑了,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老师,你今年有多大?你凭什么说我的心态不良?”
算算我的确没比他大多少,相差四岁而已,可很可惜就算是只差一岁我也是他老师。
“如果你觉得你的母亲不去陪伴你养父的行为很冷血,那你现在自暴自弃的行为就更无情,因为在你养父的心中,他的精神支柱不是你母亲,而是引以为豪的你。打小你就是个资优生,他在外面常常自满地夸你,可是现在呢?你如果连一个三流大学都考不上,我想直接把他送入死亡的不是癌症,更不是你母亲,而是你。”
高朝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脸开始愤怒地扭曲,他的拳头攥得很紧,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我母亲吗?”
“谁告诉我这些很重要吗?我都知道的事情,你保证你的养父不会知晓吗?你想没想过他的感受,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成为累赘的,本来他可以活得很有骨气,可现在你却让他蒙羞。”
我知道我的话很残忍,但这个孩子已被太多的人惯坏了,如果不去把他痛击敲醒,他会认为他有多么的正确无私,岂不知他才是最愚蠢的人。
咣当一声响,我面前的桌子已被掀翻了,我想如果我不是他的老师,他掀翻的一定不是桌子,而是我。
9男孩,错了就要改
我面无表情地摊开手掌,“这个桌子你推倒了,还可以再扶正,可是你人生的路走错了,却永远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你不要自以为是地来说教我,你们这些自私的大人又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感情,随心所欲地追求你们的爱情,可笑地是你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高朝不再理我,他迈开长腿向门口走去。
“高朝,有胆量和我去一个地方吗?让事实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高声唤住前行的高朝。
他止住脚步,他回眸望向我,眼里有着怀疑。
这就足够了,我快步向他走去,路过他身旁时,我重拍了他的肩,
“走吧,听说你有辆很不错的机车,今天就由我来载你。”
高朝一定是好奇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才会听话地跟我走,我们直奔校园西侧的停车场。
高朝这辆超炫的机车已让很多学生羡慕不已,但好在他在学校里不飙车,我手指划过流线型的车身,桀骜不驯的造型,亦如它主人的叛逆性格。
高朝迟疑地拿出两个头盔,他一定是很担心我的骑车技术。
我伸手接过一个利落地扣在头上,潇洒地跨坐在车身上,我回眸反瞅着他,“你害怕了?”
他的眸中再次显现倔强,他不再迟疑长腿跨坐在我身后,我启动引擎,载着高朝驶离校园。
我的速度不是很快,午后的阳光颇为耀眼,我微眯了眼眸,街道两旁的街景快速后移,这车子性能不错,让我渐渐找回了当年飙车的感觉。
“你不是要带我出来溜弯的吧?”高朝毫不避忌地嘲笑我,他似乎后悔跟我出来了。
“这里是市区,如果你想你的车子被吊扣的话,我不吝啬在这里被交警追逐。”
高朝不理我了,但他心情变好了,我居然听他在我身后哼起了流行小调。
我一路把机车驶出市区,直到拐上了帽山的盘山路,我才开始真正的加速。
萧瑟的冬季,去墓地的盘山路颇为冷清,唯有我机车的马达声轰鸣而过,急速拐弯的尖啸声充斥着高朝的心,他的心跳随着马达声愈发紧绷,高朝已显露出紧张,他的手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抱住我的腰。
我的车速依然不减,连续的急速拐弯已让他吓出冷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胶皮气味,我能想像得到此时的高朝,血液都要为之凝固。
在弯多坡陡的盘山公路上飙车,这才是真正检验飙车人技术和胆量,引擎的尖利足以震撼人心。
空旷的山路,冷飕飕的寒风,不断窜进我们的衣领,蓦然迎面开过来一辆货车,在狭窄的山路上,我惊险地绕开障碍物,转弯、加速,我们的机车一路狂飙。
我终于看到我要去的地方,我的车猛然扎在一颗大树下,来了个急停,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滑出一条黑色曲线。
我刚停稳车身,高朝僵硬的身子就瘫滑下来,他扶住车座紧走几步,蹲在大树下大吐特吐。
我摘下头盔,唇角掀笑,“你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高朝终于不吐了,他虚弱地直起身子,他艰难地控诉着我,
“你这不是在开车,你是在玩命。”
我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我攥住他的手臂往山上走去,
“你说的没错,我是在玩命,而你又何尝不是在玩命,我们只是玩的方法不同罢了,我玩的是心跳,而你玩的是你的前途。”
高朝似乎被我的疯狂震摄住了,他居然没有再嚣张地反驳我,他被我一路拽到半山腰。
我终于来到母亲的墓碑前,我望着高朝,
“这下面躺着的人是我最爱的母亲,她被我父亲所抛弃,她选择了自杀。那段日子,我的世界都是灰暗的,我和你一样,我憎恨所有伤害她的人,我荒废学业自暴自弃,我漠视生命,我爱上了飙车,我拿这些种种来折磨我的父亲,就为了让他更痛心,更悔恨。当时也是我的老师挽救了我,但我没有你这么幸运,他给我的不光是训斥,而是一记耳鼓嗡咛的耳光。”
高朝怔在那里,他显然被我的话所惊骇到,一个育人为本的教师竟也有如此不堪的过去。
我的心很痛,我跪到在母亲的墓碑前,我的泪溅湿了我的脸颊,我不舍地轻抚她早已发白的照片,
“如果我当年像你一样不知悔改,那现在我连来我母亲墓前跪拜的资格都没有,我不会再是她心爱的女儿,不会再是她曾经的骄傲,我只会是她的耻辱……”
“高朝你比我幸运,你的母亲还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要去伤她的心?你这样的自暴自弃不会对你养父病情有任何益处,只能让他更痛心,难道你要让他走得不安心吗?”
高朝高大的身子訇然瘫跪在地上,他的泪早已倾涌而出,他的头埋得很低,这一刻跪在我面前的不再是嚣张不逊的叛逆少年,而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孩子。
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的心骤然碎裂,我伸手抚住他的头,
“高朝,不要再继续错下去,老师知道你有能力去竞争好的大学,老师更相信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想没有什么比你的大学入取通知书更能让你养父开怀欣慰的了……”
高朝的身子颤动,他的悲伤狂宣而泄,他猛然伸手抱住我,他哭得很悲痛,我的双手僵在空气中,现在在我怀里的只是一个需要人安慰的孩子,他是我的学生,我的手终是怜惜地环住他。
那天我一直在陪着这个伤心的大男孩,从山上下来,我把他带去吃了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否则我还真怕他惹上风寒。我的任务是辅导教育,而不是惩罚他生病。
我盛了一碗热汤放置在高朝面前,“来,多喝些汤暖暖身子,山上寒气重,不要生病了。”
这个孩子自从下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少言寡语的,更别提笑容了,一脸的落寞。
“老师,你现在原谅你父亲了吗?”高朝现在对我很是尊重,与从前真是天壤之别。
“当然原谅了,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会更加体谅做父母的心情,没有哪个家长会受得了自己的孩子恨自己的。”
我向上帝发誓,我这绝对是善意的谎言,如果高朝知晓我并没有原谅我的父亲,那我这一下午的努力岂不要泡汤了。
高朝的心魔终于驱散了,他毫不客气地狠吃了我一顿。
我望着这样的他,我很欣慰,我希望他能尽快地投入到高考复习中,不要再浪费这有限的时间了。
最后我骑机车把他送回家,在他家别墅门前我利落地下车,摘下头盔还给他,我的眸光示意他进去,
“主动去和妈妈说说话,你就会发现,她一直都深爱着你。”
高朝点头,我放心地转身离去,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高朝的声音,“老师。”
我回头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他又不想回家了?
“老师,谢谢你。”
我笑了,我的心里莫名地流溢出暖流,我终于知道教师的回报在哪里了,就是在这份让你欣慰的声音里。
周五我在课堂上再次看到高朝,他虽然没有像其他同学踊跃地发言,但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我的课。
下课后依然有学生来找我聊天,我耐心地解惑他们的问题,等我把教室锁好,回到音乐组办公室时,却看到门边伫立的身影。
“怎么还没有回家?”我笑望着倚墙而立的高朝。
“我在等你。”他站直身子,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把他带进办公室,又从桌的柜子里取出一瓶娃哈哈扔给他。
“喝吧,喝完再说你的问题。”
高朝看了看手中的娃哈哈,有些不满,“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给我喝这个。”
我望着坐在我对面的男孩子,他的面色看起来不错,眼中不再尽是冷漠,而是暖暖的温情。
“在我眼中你们都是孩子,正在长身体,多喝些奶制品对促进骨骼生长有好处。”
这些娃哈哈还是简涛买给我的,他临走时买了好几箱,就为了给我应急,吃不上早餐时喝。
高朝的眸光从我的头顶打量到脚底,那眼光分明在告诉我,我的身高才需要多喝这些奶制品。
“说下你和家人的关系吧,老师还在为你担心来着。”
高朝不好意思地笑了,“就那样呗,按你说的去做的。”
真是个好孩子,我还真担心他犯艮,还好他很听话。
“那你今天找老师又是为了什么事?”
“我是想顺道送你回家,这个点公车上会很挤。”
高朝的眼神没有看我,而是在看他手中的娃哈哈。
我站起身来,把背包斜跨在肩上,“那还等什么,走吧臭小子,告诉你,我可不付你车费哦。”
高朝很意外我的反应,他高兴起来,今天他没让我载他,他的车技不错,很稳。
我没有骗这个孩子,他把我一路送到我的住所。
站在我家楼下,他仰头看着我身后这栋陈旧的老楼,“老师,你就住在这里吗?”
“是啊,现在就算有人拿高层跟我换,我都不搬。”
“为什么?”高朝毫不掩饰他的惊讶,这破旧的老楼和他家的别墅比起来,的确落差太悬殊。
我仰起头,望着我家的窗口笑得很温暖,
“因为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这里的每一件饰物都是她留下的,搬离了这里,我怕再也找不到这种让我怀念的感觉了。”
10多金的男人
周日上午我睡到自然醒,我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向尚美祝贺,这小妮子生日,祝福是少不了的。
尚美人很高兴我的主动问候,她神秘地告诉我,她就怕我觉得没趣,所以今晚她特意派了个有趣的帅哥来陪我。
“喂,温茜,你怎么没声音了,你听见我的话没有?”
我捧腹无力地栽倒在床上,“好痛哦,我的胃好痛哦,一定是胃溃疡犯了,尚美晚上我去不了了。”
“温茜,你少跟我来这套,告诉你,你表哥今天也被我邀请来了,你要是不怕他出事,你就给我快些飞过来。”
狠,算你狠,我那古板憨厚正直的傻表哥,你都能请得动。
可是,这回我的胃真开始痛了,尚美圈子里尽是一些商业金贵,这些人要是有意或无意地刺激了我表哥,那潘子博岂不会被他们虐得很惨。
“好吧,我会准时到的,只不过你那有趣的帅哥就免了,今晚我是潘子博的护草使者。”
“啰嗦,等你来了再说吧,下午我会派人去接你。”尚美果断地挂断电话,不再和我废话。
这人一空闲下来就会找活干,我把家里里外外都擦洗一遍。
临近傍晚时,我刚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就听见有人摁门铃,这尚美也太殷勤了,是她的助理小王,说是尚经理派她过来接我。
结果这小王直接把我送去了尚美专用的沙龙,这疯魔的造型师把我狠折磨了一番,我的脸俨然成了他的调色板。
在去尚家别墅的路上,我还在不安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