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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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魂不散-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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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每一个身体都有一个灵魂,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可是自己的灵魂在自己的体内,和不知来历的灵魂,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体之中,却全然是两回事——前者正常,后者则可怖!

    我和温宝裕,曾出动过,向“陈安安”质问,“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可是不得要领,只是估计那鬼魂是十分狡诈坚滑的老儿——这一切过程,都记述在“圈套”和“烈火女”这两个故事中。

    “陈安安”既然以她小女孩的身分,坚称她就是陈安安,我固然也无法可施——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这是最好的护身符,谁会相信一个童稚的身体之内,会被一个坚诈的老儿盘踞着?

    所以我和温宝裕也只好不了了之,祸是温宝裕闯出来的,他宽慰自己,也为了怕我责怪他,曾道:“就算那老儿再坏,再陰险,顶着一个小女孩的身体,连走一步路都有大人跟着,只怕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由得他去吧!”

    他说了之后,还“哈哈”大笑:“换了是我,宁愿做一个孤魂野鬼了,日依草木,夜宿荒郊,高兴起来,还可以把人吓个半死,多么有趣。做一个起居饮食都被人牢牢看管的小女孩,那只怕是生命形式中最无趣的一种了!”

    我当时的回答是:“如果另有目的,那就要当别论。”

    温宝裕答应多加留意——他自然只是说说而已,当他和蓝丝,在加勒比海的小岛上,蓝天白云,碧波嬉戏之时,哪里还会记得有这回事!

    正因为“陈安安”是如此特异,所以,在别人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情景,我一看到,就有异样的感觉。

    这时,我经过化装,“老儿”再灵,只怕已认不出我来,所以我决定趁机旁观一下

    这是难得的机会。

    而且,分神去留意一下“陈安安”,对我这时的行动,也很有好处。因为白老大的观察力十分锐利,就算我只是间歇地注视他,次数多了,也会被他发觉,而我在注意他之外,再去注意别人,他就不容易发现我了。

    我看到红绫的胃口极好,白老大也兴致甚高,不会立刻离开,所以我反倒更多去留意“陈安安”。只见她一坐下来,就嚷着要去取食物,看来倒是一派小女儿的天真。而她的妈妈,那个商界小闻人的妻子,像是唯恐人家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样,正在大声教育小女孩“礼仪”。

    小商人的妻子,是一种很特别的人,她们大多数出身普通,忽然丈夫变了小商人,就努力向上挤,不放弃任何表现自己的机会,像这位妇人就是,吃自助餐是最没有礼仪可言的行为,可是她偏偏要藉此表示她属于“上层社会”,他人侧目,她还沾沾自喜。

    小女孩吵了一会,忽然大声叫了一句话——她的这句话,叫得很大声,几乎整个餐厅的人,都可以听得到,连我坐在一旁的酒吧,也听到了。

    可是,我却没有听懂她在叫些什么。如果我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来历,我一定以为那是小女孩自创的语言,用以表示她对母亲管束的不满,没有别的意思——小孩子经常有这种行为。

    但我却深知这个“小女孩”绝不简单,所以她忽然间莫名其妙高叫了一声,而我竟听不懂她叫的是什么,这就事有可疑了。

    一时之间,我只听到她叫那句话,大约有七八个音节,极快地叫出来,像是一句咒语,或是什么暗号,一定是她叫熟了的。

    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所想到的是:这“老儿”这样叫,是不是想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呢?是不是在和什么人通消息呢?

    我正在这样想,就听到了一下玻璃的碎裂声,我看到“陈安安”的母亲在劝她的女儿,而玻璃的碎裂声又吸引我循声看去。

    我所看到的情景,令得我心头怦怦乱跳!

    我看到白老大手中握着一只酒杯,酒杯已被他捏碎——那正是玻璃碎裂声的由来。而白老大却全然不理会手中的杯子已碎,杯中的红酒流了一手,只是以极具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陈安安”。

    白老大刚才在点那瓶红酒之际,曾和侍者领班有过一番小小的交涉,多半是由于绝少人在中午吃自助餐之时,享用那样高级的红酒之故,但对白老大来说,再名贵的酒,也视同等闲。

    所以,自领班以下,全体侍者对白老大也另眼相看,忽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自然有侍者趋前相询。

    许多事,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内发生,要一一叙来,得化点功夫。

    红绫望到了白老大陡然捏碎了酒杯,问了一句:“什么事?”

    (我是根据唇形来判断她说的什么话,因为我和他们隔得相当远,听不见他们的交谈——我的“唇语”能力,使我可以做到这一点。)

    白老大仍然盯着“陈安安”在看,神情有着不可掩饰的怪异,他问了红绫一句:“有极怪的事发生!”

    红绫停止了进食,这时,两个侍者走近白老大,向白老大递出了布巾,白老大接了过来,不经意地抹着手,随口打发走了侍者,他仍然盯着“陈安安”在看。

    那时,“陈安安”已从椅子上下来,她在下来的时候,也向白老大望了过去。

    她和白老大相距约有十公尺,我在他们的中间,距离也有十公尺左右。

    我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白老大的目光和“陈安安”的目光相接触,白老大的双眼之中,陡然之间,津光大盛,连我这个旁观者,也心头凛然。

    同时,我也看到,在“陈安安”的眼中,也有异样的光芒闪耀。

    两人的目光接触,只是极短的时间,“陈安安”已转过头去,向着陈列食物的长案走过去,那个奴仆,跟在她的后面,那妇人摆了几个姿态,才站了起来。

    那时,白老大已伸手在红绫的手背上拍了两下,示意她坐着别动,他也向长案走去。

    这种情形,看在我的眼中,简直令我震呆!

    “陈安安”的那一声怪叫,是叫给白老大听的,我全然不知那一下呼叫是什么意思,可是白老大立刻就听懂了!

    而当白老大看到,发出那一下怪叫声的竟然是一个女孩时,由于极度的诧异,他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但接着,他和“陈安安”的目光一接触,相信以他阅历之丰富,他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上了小女孩身的那个“老儿”,是白老大的旧相识!

    而且可以肯定,这个旧相识,必然不是一个等闲的人物——白老大只听到了声音(那一下怪叫),就激动紧张得捏碎了酒杯,然后,他才看到发出那下怪叫声的是一个小女孩,这才现出讶异莫名的神情来。

    由此可知,那一下怪叫声,一定表达了令人震惊之极的讯息。不然,以白老大之能,又何致于曾在刹那之间,大失常态。

    我和温宝裕早就料到过过那“老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也绝料不到会是白老大的旧相识——而且看起来,那“旧相识”,是敌人更多于朋友!

    我一面心念电转,一面专注留意白老大和“陈安安”的行动。只见他们一起来到了长案之前,看来和一般正在选取食物的人,并无不同。

    我在百忙之中,也留意了一下红绫,看到她一面喝酒,一面也在留意白老大,显然白老大的行动失常,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白老大和“陈安安”,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在移动时,很明显地看到他们,是在不想为人注意的情形下,正在靠近——那情形,就像是三流特务片中,两个特务想互通消息一样。那情景本身很是可笑,但由于其中一个,是鬼魂侵占了人身,所以又觉得特别诡异。

    白老大身形高大,外形突出,在长案附近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望着他,有的甚至不顾礼貌,盯着他看。

    到“陈安安”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时,“陈安安”抬起头来,也直视着他。白老大低头望向“陈安安”,两人的目光再次接触。

    “陈安安”举着手中的碟子,伸向白老大,又指着她伸手不及的食物,白老大就接过了她手中的碟子来,替她去取食物。

    我看得很清楚——这种偷龙转风的手法,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就在他们递过碟子的那一刹间,我看到,自“陈安安”的小手之中,有一个指甲大小的东西(摺叠起来的纸片),到了白老大蒲扇也似的大手之中。

    那纸片上,自然有着“陈安安”想要传递的讯息曰

    我也留意到,尽管除了我和红绫之外,谁也没有留意白老大的行动,可是白老大这个一生闯荡江湖的人物,这时竟然有异样的紧张。

    白老大的内心紧张,在外表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但是我却知道——他在接过了纸片之后,随便取了食物,放在碟子上走回来,在碟子的竟是一块煎鱼,那是他最讨厌的食物。

    “陈安安”也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座上,在她的母亲指导之下进食——她和白老大之间,竟然没有再互望过——行事之隐秘,一至于此。

    我再看白老大,看到他竟然把那块煎鱼,一口一口吞了下去,由此可知,他食不知味,心神恍憾之至。

    这时,我的好奇心,真的高涨到了极点,可以说是到了心痒难熬的地步。

    我设想了好几种方法,想得到那个纸片,看看上面有什么讯息,甚至包括了使用麻醉剂,令白老大暂时昏迷。

    不过,我也考虑到,就算单是白老大一人,我也不容易对付,何况他身边还有红绫,我一出手,只怕一定会被他们制住。

    当然,我可以用扒窃的方法,把纸片偷过来。但那也困难之至,因为我注意到,白老大一百把那指甲大小的纸片,捏在手中,他没有心急把它打开来看,据我那时的估计,他多半知道那纸片上的讯息是什么。

    红绫那时,像是已放弃了对白老大的注意,自顾自吃喝,白老大也若无其事。我想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走过去,暴露自己身分,告诉他我知道“陈安安”的来龙去脉!

    在那样的情形下,开始或者难免尴尬,但却可以知道“陈安安”和他通了什么讯息!

    打定了主意,我吸了一口气,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走向前去,到他们的面前,先“哈哈”一笑——估计白老大立即可以知道我是什么人。

    可是,我站起来,事情又有了变化,只见餐厅的门口,进来了三个人,一双中年夫妇,扶着一个极老的老妇人。由于我站起来的时候,恰好面对门口,所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们。

    一看之下,我就呆了一呆,心想怎么什么样的古怪人,都集中到这里来了,使我有这样想法的是,那个老妇人老得实在已不适宜外出的了!

    那老妇人究竟有多大年纪,我也说不上来。
五、都是江湖旧相识
    只见她又乾又瘦,身子缩成了一团,伛偻得叫人产生一种可怖感。

    由于她的身子如此伛偻,以致她要抬起头来看人,也变得很是吃力。可是她却努力在四面张望着。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已经无法传达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使人感到她老了,人老了!

    可是这样的一个老妇人,却有两样令人不由得不注意的事,一是她的目光,竟然如同午夜之中的猫一样,有着一股优深的光芒,陰森可怖之至,彷佛是在告诉人:我已经老了,老得和死亡只有一线之隔,只有我才知道什么才是死亡!

    另一样,是她的身边,一左一右,虽然都有人扶持着,但是她的手中,还是拿着一根拐杖。

    扶住她的人,一男一女,看来是她的晚辈,那男的有点蛇头鼠目,可是衣饰很华丽,自有一股成功人士的自信,所以看来并不讨厌。那女的,可以归入“陈安安”母亲一类,打扮得不轮不类,庸俗无比,是这种城市的典型人物之一。

    那男人有点面熟,是一个商界的知名人士,商业上的成就,当然不能和豪富的陶启泉相比,但是也比“陈安安”的父亲强多了。

    所以,这三个人才一进来,最先有反应的,是“陈安安”的母亲,她整个人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刷”地弹了起来,同时,还不及吞下口中的食物,整个脸上,已是笑容密布,向着那一双男女和老妇人。

    不过,进来的三个人,目光并未停留在她的身上,那老妇人在四下张望了一下之后,那种怪异的目光,就盯住白老大的身上。

    就在这时,她顿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对了,忘了介绍她手中的拐杖,那根拐杖,夸张之极,足有两公尺长,比她的乾绷了的身子,高了一倍。

    拐杖通体,墨黝黝地,并不是很直,有些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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