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默唾弃着那两个字,阿德忍不住想起了顾长卿刚刚说的话。
‘是啊……儿子都生出来了。’
心中泛起一股酸涩,阿德微微叹了口气。
两年时间,足够忘记一个人了。
可自己怎么还忘不了呢……
躺在床上,此时阿德却已经没有了什么睡意,他看着床顶,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扳指。没了那串念珠,这是他到江南以后才养成的新习惯。
那年他执意离京,一部分是因为江南这边需要人手,而他留在京城也不过是个活靶子,但也未尝没有想借着这次分开来疏远永璘的意思。只是现如今看来,倒是让他自己饱尝了一番相思之苦。
倒有点自作自受了……
想到这里,阿德伸出带着扳指的那只手高举着,五指分开。
瘦长的手指指节分明,肉粉色的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衬着青色暗纹的床帐更显的手指莹白如玉,与拇指上戴着的那枚通体黑褐的犀角扳指相映衬,渲染出玉石般水润柔亮的色泽。
极致分明的色调,偏偏相溶成同样暖融的光泽。
梨涡轻陷,阿德唇边噙着一抹柔软的笑意,双眸微阖,乌黑莹亮的眼珠透过根根睫毛看着那枚犀角扳指。
然后手指慢慢合拢,握成拳头。
“真是被套住了呢,怎么办……”
脸上笑容隐去,阿德双手交握,捂住那枚扳指。
作者有话要说:本日更新完毕
☆、第 64 章
江南(三)
“真是荒谬!这案子怎么会被翻出来?”
京城成郡王府内,永瑆正急得肚子里一团火。
“十一爷,这案子间隔了十三年,如今才被翻出来,当年的种种都已经找不见踪影了,”一中年男子在旁劝道:“想必最后不了了之也是有可能的。”
“确实是时隔多年,可这个钱贯钟哪里来的内情?”永瑆反问道:“可见最后还是有落网之鱼!”
“您说,会不会是十二爷捡了那落网之鱼?”
“说不准。”另一人接道,“虽然钱贯钟是十二爷的人,在下却觉得这事十二爷怕是也不知情,何况这钱贯钟还死在了扬州,一个江南道御史啊,谁舍得?”
“若这钱贯钟没死,我倒是还有些办法把郑尚庸开脱出去,”永瑆叹了口气,神情焦躁,“可钱贯钟一死,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他说着摇摇头,“我那十二弟定是第一个要求彻查的了。”
永瑆排行十一,年幼时曾被记在那拉皇后名下抚养,与永璂关系倒还不错,只是待两人都出宫建府,年岁稍长一些后便疏远了,原因无外乎那几个。
尤其是永瑆心里,始终有迈不过去的坎。
他自幼工于诗书,在上书房时便屡屡得到师傅赞赏,骑射虽不如文章那般出众,却也不输于人,可他的十二弟,明明才学不如他,却总是能得到乾隆关注。
他幼时尚不懂事,再加上那拉皇后对他与永璂都是一视同仁,有时对他还偏疼些,虽然后来知道不过是怕被太后责怪不慈,却还是心有感激,所以对于皇阿玛对弟弟的关注只是暗自羡慕。
后来他渐渐成人,那拉皇后不幸病逝,皇阿玛对永璂的指导不减反增。
那时他才知道,他与永璂之间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嫡’字。
只因永璂的额娘是那拉皇后,只因永璂是嫡子,他便处处被压一头。
永瑆心中的烦闷可想而知,偏偏立长立嫡为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可轻易违背。永瑆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被他的岳丈一语道破。
‘十一贝勒曾养在那拉皇后名下,应与十二阿哥同属嫡子!’
于是,永瑆的心思开始活络了。
而当时因顾人奚一案声名大噪的郑尚庸可以说是最早一批投靠永瑆的官员,他那时对这案件也有些好奇,还想着了解一下案情始末以及这郑尚庸的为人,没想到一查竟发现了诸多疑点。
先不说顾人奚任盐城县令不过短短两年,如何能与盐帮勾结贩卖私盐而一点风声不露?还追回赃银二十余万两,每年盐帮经手的盐运数量顶了天也不过十万两,难道尽数都被做了私盐贩卖?
还有,这贩卖私盐上上下下要打通的关节之多,只一个县令便能摆平?盐运衙门里哪个不想分一杯羹?却为何到头来只扯出一个顾人奚?
其中的缘由耐人寻味。
永瑆面带倦意,轻轻揉按着自己的额角。
若不是查到了这些阴私,他也不至于对那些已经流放千里的相关人等下了杀手。这事皇阿玛定然也知情,当时虽未有什么表示,却是因为没有暴露,现如今不查出个子丑寅卯怕是不行了……
——————我是好久不见的永璂即将出场的分界线——————
“恭喜十二爷,这次又占了先机了。”
和琳说着手执黑子,盯着棋盘沉吟许久方落下。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永璂手执白子,紧接着黑子的方位落下。
于是和琳盯着棋盘又是好一阵子沉吟,方又落下黑子:“丢出了一个钱贯钟,无论结果如何旁人都说不上半点闲话,自然可保得不败之势,不是先机是什么?”
“你说是便是吧。”永璂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白子又落在和琳的黑子旁边。
跟在一侧伺候的侍从默默转开了眼,别看这两位表面上都是一副围棋高手的样子,实际上这棋下的怎一个惨不忍睹了得,棋盘上黑白棋子的走向毫无章法,感觉这场棋两个人都不打算下赢,都是奔着输去的。
“哎呀!不下了不下了!”和琳眉头一皱,随手把黑子丢在棋盘上,黑子砸乱了几乎已经摆满了棋子的棋盘,还弹了两下才落在永璂跟前,“明明就是两个臭棋篓子,老是在这里装样子有意思么?我就不会下了怎么着!”
“这下棋可是君子六艺之一,最能安心静气,戒骄戒躁的。”永璂顺势也放下了手里白子,其实对于下棋这一项他并不是特别钟爱,只是因为和琳虽然每次都下的很臭可是落子前却出奇的认真,他想多看看那种认真的表情,才会身为臭棋篓子还经常找另一个臭棋篓子下棋。
“十二爷您已经够安心静气的了,至于我啊,是改不了这个性子了。”捧着棋盒开始捡子,和琳闻言嗤笑一声,“再说那什么君子,就更不管我的事了啊,谁让我是小人呢。”
“真小人伪君子,世人皆偏爱后者,”永璂盯着和琳微勾的唇角,眼神慢慢上移对准了和琳半眯的眼睛,“奈何我却只喜欢前者……”
“十二爷慎言。”
和琳说着抬眼看了永璂一眼,然后继续懒懒散散的捡着黑子,“这话奴才我啊……可担当不起。”
这时侍奉在一边的侍从早离了远远的,不敢靠近。
永璂放下棋盒,伸手就要去勾和琳的下颌却被闪开,只得摇了摇头:“我竟是不知道,还有峥庭你担待不起的?”
两人现在所在的湖心亭周围荷叶田田,风吹过掀起一片片的碧波,荷花还是尖尖的花苞样子,只在顶端沾染了一抹水红,看起来清透鲜活。 这里便是永璂早年置办下的那一处别院(四十八年的时候和琳来过你懂得=v=),现如今已经成了他同和琳两人厮混的场地。
“如今知道了?”和琳搁下棋盒,站起身来走到永璂身旁,微倾着身子脸庞慢慢凑近他,“难道说,十二爷还有何指教不成?”
话未尽时唇已经轻轻贴在永璂嘴角一沾即走。
“指教可不敢当……”永璂说着便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和琳按了肩膀,紧接着下颌便被他勾起,一张柔软温热的唇覆了下来。
低头极尽缠绵的舔吮着永璂饱满的唇瓣,和琳一手在他肩膀上细致的摩挲抚弄着,一手抬着永璂的下颌。唇舌交缠的同时,手却慢慢的、悄无声息的解开盘扣滑入永璂衣内,向下伸去。永璂发出一声略带惊愕的闷哼,伸手要抓住和琳在他胸口作怪的手,却被和琳眼疾手快的拉了下来,抽出手掌前还在他胸口的凸起上捏了一把。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双手都不遗余力的在对方身上攻城略地,和琳的手掌与永璂的胸口有了近距离的接触不说,还着重某个重点部位抚弄了半天,而永璂虽然人是坐着的,但他的目标是和琳近在咫尺的腰臀,一双手将和琳揉的差点要叫了出来。
一吻完毕,永璂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只见和琳也是眼角湿润脸颊潮红的动情模样,当□体里就窜起了股火。
“哎呀,我竟忘记了,还要去一趟十七贝勒那里。”和琳红润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做出一副惊讶状,然后笑的得意洋洋,“这里春光明媚实在好看的很,十二爷……您请自便吧。”说完便潇洒的走掉了。
“和琳!”
永璂看看已经走远了的心上人,再看看自己兴致高昂的小兄弟,迎着习习的春风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开始了对某人咬牙切齿的迁怒:“十七你这个臭小子……”
罢了,要成为人生赢家就要忍常人之不能忍……
“阿——嚏!”
这边永璘一个喷嚏打出后,一片淡然在书房里伸手揉了揉鼻子,继续把精力集中在手头的事务上。
翻阅的手指停了一下,卷宗上标注的便是乾隆二十四年发生的自然灾害以及大案要案,永璘细看下去。
“乾隆四十二年四月……暴雨……河坝决堤……”
“同年二月,云贵战事吃紧……”
永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晦明,翻页的手指竟也有了一番迟疑。
“国库空虚……顾人奚贪污舞弊案……”
“竟真是……原来如此。”
像是印证了心中不好的猜测,永璘神情怔忪,喃喃自语着合上了手里的卷宗。
“贝勒爷,和琳和将军求见。”
这时门外长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快请他进来!”
永璘闻言立刻深深舒了口气,不多时脸色恢复了正常,随手将卷宗放置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把和小弟跟永璂拉出来溜溜……
今场有吻戏哦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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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赶文章哦亲!
有虫子捉出来哦亲!
木有留言明天木有更新哦亲!!
——其实我是草稿箱,某人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第 65 章
归程(一)
乾隆五十五年夏,十三年后又震惊朝野的顾人奚贪污舞弊案终于落下帷幕。
钦差纪晓岚经暗中探访终于寻得真相,扯出一连串官官相护勾结的官吏,乾隆皇帝大怒,立刻下令整治。
同时下旨严惩相关涉案官员。
当年案件的主审官,时任扬州知府,也就是现任的刑部侍郎郑尚庸,明明案件尚有疑点,却为了自己的官场前程,故将疑点视而不见,造成了顾人奚冤假错案的发生。下旨摘去顶戴花翎,革职永不录用。
时任盐道衙门官员,即现任江南织造局领事的吕光博,涉嫌勾结盐帮买卖私盐,为构陷盐城县令顾人奚,指使下属污蔑,捏造顾人奚与盐帮勾结的种种假证,买凶杀人,造成顾人奚畏罪自尽于牢中的假象。下旨斩立决,押往京城,秋后处斩。
盐道衙门官员孙杰,涉嫌勾结盐帮买卖私盐,与吕光博同流合污,并受其指使诬陷盐城县令顾人奚与盐帮勾结,捏造假证,伙同吕光博买凶杀人。下旨斩立决,押往京城,秋后处斩。
等等……
结案后,共缴获赃银一百六十余万两。
其中因吕光博任江南织造局领事为和觯屎瞳|荐人不明,负失察之责,罚俸一年,降一级。
“这下好了,银子又能回来了。”
景安一边上茶,一边喜不自禁的说。
随手将花名册子递给景安,阿德摇摇头表示并不乐观,“别高兴得太早,看阿玛的意思,银子拨不拨得过来,还难说得很。”
“这却是为何?”
“黄河年年泛滥,又闹了饥荒,西南战线说不定什么时候粮草吃紧,”阿德一一算着,最后才说:“再说有位纪晓岚纪大人盯着,那一百六十万两能过来个三十万两爷我便谢天谢地了。”
“可是咱们明明拨出了有一百二十多万两的粮草。如此一来我们不是亏空大了么?”景安脸都皱到了一起。
“可不是么……”
阿德头疼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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