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自由小姐 倩女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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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自由小姐 倩女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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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女人“咯咯”地笑了。
那笑声令我吃惊。我正要去寻找那双熟悉的眼睛,他们却从我身边错过去了。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伫立着,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来到了美国西部名城洛杉矶。事情往往是这样,要爱一个人,要干一件事,要去一个地方,都会在心底产生对那个人、那件事、那个地方的美好感情;那个人如花似玉、姣美可爱,那件事完美无缺、花好月圆,那个地方山青水秀、人和地利……
可是,想象不等于现实,经过实践,一切原本就不是想象的那个样子啊!所以,我在艺术上赞美多是创造那种朦胧的艺术美,这种朦胧美能在人们心理上留下一种似有非有,似无非无的美好回忆。我们周围的生活中美的事物太少了,创造这种美总比展览那种生活垃圾要好得多。
波音七四七飞机径直往东飞,越过浩瀚的太平洋,到达了加利福尼亚南部上空。想不到机窗下面是一个大沙漠地带,一眼望不到边,我不禁对自己了解美国的程度感到吃惊。
“百闻不如一见,就是这个道理啊!”坐在我邻座的曼莉华小姐看我吃惊的样子,对我说;“这就是著名的莫啥维大沙漠。”
曼莉华小姐大约有二十多岁,据她自己说,她是在旧金山唐人街开酒店,但是看她的样子却一点也不象女老板。在香港起飞时,她看我对旅行有种好奇心,就主动把靠舷窗的座位让给了我。
她皮肤很白净,身段也美,长长的披肩发又黑又亮,那身枣红色的连衣裙使她格外迷人。不知为什么,看到她,使我想起了在科尔沁草原上插队时那匹和我朝夕相伴的枣红马。那匹小马很年轻,浑身上下一根杂毛也没有,那长长的鬃,亮亮的毛,象披了缎子一样。每天早晚,我都要搂着它的长脖颈,抚摸它那长鬃,这时它往往高兴地晃晃头,发出欢快的嘶叫。当然,曼莉华小姐要比那匹小马更可爱,因为她是年轻美貌的女性,特别是那双不大、但是会说话的眼睛,似乎能窥视到你的心灵深处,使你在她面前无密可保。一路上,她象个细心、渊博的女导游员,给我讲着哪里是关岛,哪里是马里亚那群岛;给我讲夏威夷群岛以及所属岛屿中途岛、瓦胡岛、夏威夷岛上的奇闻轶事。
这么长的旅途,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小姐相伴,应该说是一种享受。
当飞机开始下降时,我趴在机窗上寻找洛杉矶,却什么也找不着,看不见。曼莉华小姐拉着我的衣襟,说:“莫看了,什么也看不见。”她告诉我说,洛杉矶上空笼罩着的是三百万辆小汽车的废气。
在洛杉矶国际机场分手时,她哭了。我的眼睛也酸酸的。在美利坚的土地上,能遇到同胞知音,是件不容易的事,尽管她并不是从大陆上来的,可她的血管里流淌的是炎黄子孙的殷红的血啊!
她握着我的手,捏得紧紧的,半天不松开。她有些羞愧地对我说:“我哪里是什么经理、老板啊l我是从台湾来的没有美国国籍的华人啊!〃
她告诉我,她来美国三年了,什么工作都干过,导游员,女招待、广告模特儿……每年她象候鸟一样,带着积蓄回台湾看一次妈妈。这次回旧金山还不知干什么呢!从她的话语里,
似乎感到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天由命吧!”她送我一张名片,对我说:“这上面有我在旧金山的住址,我那里欢迎真正的炎黄子孙……”
我的兜里揣着她的名片。掏着名片,我不禁又瞅了一眼相依而去的那对男女的背影。
该不是曼莉华吧?
我突然捶了…拳自己的头。为什么不认真地看那位女士的眼睛呢?那双不大,但会说话的眼睛一定会告诉我她的真伪。可那双眼睛是紧闭着的啊!那为什么不咳嗽~下,或喊一声使
她注意你呢?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绕过华盛顿广场那一家家豪华的大酒店,在一家简陋的快餐店吃了~顿便饭,然后找了~辆出租车,很容易就找到了旧金山山湾区康塞尔大街十九号三十二楼AF八十六号曼莉华小姐的住处。
夏南:
冬天,我和于雨放假回到了家乡——鸭绿江边一个风光秀丽的小镇。
大雪过后的鸭绿江,象个披着银纱的少女,更加妩媚动人。也许上游是发电站的缘故,“三九”天,这儿的江水依然缓缓的、象条蓝色的飘带在流淌着。如果不看江心岛上那光秃
秃的白桦树和岸边皑皑白雪,谁能相信这是真正的冬天呢!望着远处朝鲜境内那灰濛濛的远山,近处伟岸的白桦树和横穿雪原蜿蜒而过的鸭绿江水,真象是一幅绝妙的“北国江南图”。没有去过北方的人,一听“冬天的风雪”几个字,就吓得直哆嗦,其实不然。如若身临其境,只要穿得暖和,那无尽的乐趣领略得你会忘了东南西北。
于雨穿着蓝色的羽绒衣,戴着大口罩,只露两只眼睛,远处一看,真象一个大狗熊。我跟在他身后向江边走去,走着走着,突然猛地将他推倒在雪地里,然后我转身就顺着江沿向下游跑去。
“小鬼头,看我治你!”他从雪窝里爬起身,抓起一把雪向我抛来。
我们嬉戏着,追逐着,笑声在鸭绿江上飘荡着。
我们在雪地上跑着。
突然“咔嚓,,一声响,是脚下的冰被踩破了。我掉进了冰窟窿中,心内立即产生一种恐惧感,两只手下意识地抓着冰面爬着。刚爬上冰面,又是“咔嚓”一声响,再一次掉进冰水里……
于雨也紧张了,他跑过来拽我,又怕自己掉进水里,只好弯着腰,象个大企鹅似地伸着手拉我,我俩的手根本就拉不上。
我喊道:“再迈一步!”
其实,一点没费力我自己上来了。
原来这是一条小江岔,只有半米深,根本没有什么危险。
于雨看我这狼狈相,又仰起头,拍着手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望着湿漉漉的脚和腿,那滴答流淌的水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顾不得别的,赶忙跺脚,拧去裤子上沾着的冰水。
于雨依然在笑,而且说:“活该!罪有应得。”
我生气了,心里想:“掉进冰里,吓了一大跳,你丝毫不心疼我,光顾自己,怕死鬼!真没良心”。
于是抓起一把雪朝他抛去,并且又抓一把雪准备打他。
他跑得很快,我也飞快地追着。
突然,又是“咔嚓”一声响,我立即意识到,冰面又破了。这下子坏了,水很深,而且很冷,冷得刺骨。我两手用力划着水,挣扎着,两脚在水里蹬着,却够不着底。
水在缓缓地流着,我的身子也随着水在移动。坏了,这是江流,弄不好会把我冲走的。我连喊带叫,两手拍打着水面。我看到于雨站在冰面上惊惧地望着我,不知所措。江水灌进了我嘴里。
突然,眼前一黑,我清醒地意识到,我是被江水冲进冰层下面了……
念小学时,老师就讲过:鸭绿江从长白山的天池激流而下,流经辽吉两省,在丹东入黄海、进太平洋。
哪里是黄海?哪里是太平洋?
哪儿是日本?哪儿是美国?
难道这就是美国西部的洛杉矾?这儿就是著名的旧金山?
从中国出发,向西走,能走到美国的东部;从中国出发,向东走,却来到了美国的西部。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地球是圆的吗?因为美国是极乐世界吗?因为美国能让人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吗?
我在国内时,曾手捧着小地球仪,不停地转着它,思考着这些问题,然而却很难理出个头绪来。现在,更是感到心里象塞着一团乱麻。
我在哪里?在太平洋里漂流?还是在墨西哥湾?
我没有死吗?我难道还活着?不,不可能,虽然我曾经在游泳池里学会了蛙泳,顶多不过能游三百米远,哪能够飘洋过海呢?
我肯定是死了。这是灵魂在宇宙里游弋。意识已经不是夏南的思维结果,而是身外之物,也许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吧。
我努力睁开眼睛,不行!似乎一种强烈的光向我射来,犹如万箭穿心,特别难受。然而,仅仅是一刹那,那光不知为什么变得柔和了,象电光、象霞光……在那七色光中,黑影向我移来,黑影呈人形,由小变大,慢慢地移到我身边。
噢,我可能是躺在床上。
是鸭绿江边妈妈的小屋子的床上?是芭蕾舞团后院那四楼的独身宿舍的床上?是迪克游乐场大房子宿舍的床上?是红玫瑰饭店斯特津包房的床上?都不是!这是哪里?墙壁,淡蓝色,令人感到安静,上面连一张装饰画都没有。房里除了那个人影,似乎没有别人。那影子渐渐清晰了,灰濛濛,雾濛濛……
是一个男人!是谁?一种恐惧感和求生的本能使我自觉地将全身紧缩了一下,并将双手放在胸前。这也许是来美国后自然产生的一种动作。
“醒啦!”那个男人声音很轻地说。
看清了。是个美国人,他有二十多岁,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大大的,深陷在前额下,鼻子高高的,象个真正的男人。
看样子,他一点也不凶。他的神态告诉我,他对我十分关心。
他肩上披着白大褂,两手抱着胳膊肘,轻轻地间我:“夏娜,你好!”
夏娜,这是我在迪克游乐场的名字,他是谁呢?难道是医院的大夫?不,我厌恶夏娜这名字,叫我夏南。夏娜将永远不属于我的了。
“你是谁?”我问道,本来我是大声向他发问的,可是我自知声音微弱。连自己都听不清楚。这句话未说完,我感到浑身上下疼痛难忍,特别是胸部,一种被撕裂的感觉袭击着我的神经。还有,两条腿象麻木了一样。腹部、胸部都缠着绷带。纱布,我这是怎么了?
啊!我曾经捅了自己一刀。
那么说,这儿是医院了。可是,我肚子里的胎儿呢?
“夏南,请您安静些。”那位男人——高个子男人,搬了条凳子坐在床边,对我说:“夏南,你昏迷了二十多天,终于活过来了。请您多保重!”
“二十多天?”我望着这男人,想询问一下关于孩子的情况,却终于没有开口。
他似乎猜透了我的想法。笑着对我说:‘“夏南,大夫给你做了剖腹产,你生了个男孩,他活了。”
生了个男孩,他竟然活了。
这个信息令我震惊,也使我难过,要有个私生子了,而且可能是我母亲前夫的孩子,对一个中国姑娘,将有何颜面活在世上呢?所以,我才要在华盛顿广场自杀。想不到自杀未成,
孩子却生了下来,这怎么办呢?
我紧闭着双眼,想不看这丑恶的世界,也不想思索这艰难的人生。但是,我感觉到,热泪在面颊上流淌,放在胸前的双手在微微地颤抖着。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又为什么这么大?
死,九死而一生,死里而逃生,现在,我是多么厌恶这个“生”字啊!
门,被轻轻推开了,又轻轻地关上,开开,关上……我感到床的四周站满了人。我想他们可能象欣赏珍奇动物那样用赞叹或惊愕的目光看着我。我缩了缩脖颈,把被轻轻地拉上来,盖上自己的脸和眼睛。
“夏南,不要紧,他们不知道你是谁。他们是医生、护士,他们是以对患者的态度对待你。”我心里这样想。
“这真是奇迹!她能活下来,真难以想象。”有人感叹地说。
“她身体素质好,再生能力强。”有人似乎在回答问题。
“刀口愈合得怎么样?
“下腹部比胸部要好,现在看来问题是不大,再有两天,她就可以翻身了。”
听着他们的议论,我又把蒙在脸上的被推开,仔细地瞅着这些医护人员的脸。是的,他们脸上没有那种鄙夷和嘲弄的神色,也没有其它不友好的表情。
他们走了,迈着轻轻的步履走了。
我看了看坐在床边的那个男人,他神色平静地望着我,似乎在对我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您。”
“这是什么医院?您是谁?”
“这是海伦医院:”
我的突然发问,使他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他说:“我叫爱德华,是沃尔特电器公司的广告推销员,我和我的朋友看了您的表演,很受感动,对警察的做法不满,也很气忿。所以,就这么做了。”
说完,他垂下眼皮,坐在那儿,就象大雕塑家罗丹的《地狱之门》中的“思想者”,身体前倾着,微微地低着头,一只手放在左膝上,一只手的手背托着下颏,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虽然他只说了几句话,可是我发现他说的并不是地道的美国式英语,而是给人一种南腔北调的感觉。再说,美国医疗费十分昂贵,记得我在迪克游乐场工作时患了一次感冒,竟花掉了七百六十美元,而象我这样动两个大手术,还要输血住院,这要付多少医疗费?他一个广告推销员能有这么大的财力?
猛然间,斯特津那老家伙的多皱纹的脸又浮现在我面前,我知道,他神通广大,无孔不入,这难道又是他设的什么圈套?
“我好象在哪里见过您,您是斯特津的人吧?”我并没见过他,但我故意要唬他一下,看他什么表现。
“斯特津?谁是斯特津?啊,您说的是银行家斯特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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