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回身,微笑着抱起暖儿。暖儿傻傻看着,突然伸出手来抹向秦二的眼角,嘴里呢喃:“爹爹不哭,暖儿以后再不淘气了。”
秦二一愣,恍然摸向自己脸庞,却已是泪湿一片。
心中忽然大恸,再忍不住鼻尖酸涩,紧紧将暖儿搂在怀中,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哭相。低声的喃喃自屋中响起,轻的仿佛只是错觉:“暖儿、暖儿……爹爹只有你了……”
To be continued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商场大减价,俺和俺娘逛街逛得要昏厥在地了……所以……发文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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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结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悲恸。
小非这孩子太惹人心疼了……
……
第五十七章 七年恍然
瑶城街头,早市已开。
一个身着墨兰袍子的男子伸手牵着一个小娃娃,穿梭在各式的叫卖声中。
那小娃娃显然是头回上街,新奇的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即便是再普通的纸糊小风筝和五颜六色的糖衣人偶也能让他兴奋的凑上前观看。白色的小袄上绣着精细的图案,胸前两颗大大的毛球随着他奔奔跳跳的身形摆动,一看便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
那个男子显然是疼极了那孩子,无论是要买什么都满口答应着。望着那孩子白嫩嫩圆扑扑的小脸眼神中尽是溺爱,看的一旁的路人都不禁觉得其乐融融。
“暖儿,不要跑太远!”秦二微顿,暖儿便一路跑的不见了踪影。
秦二大急,心中暗自叹气,这孩子也真是太过调皮。也因着自己的过分宠爱,愈发无法无天。
这次本是要来救常三,事关重大又十万火急,自然是速战速决为上。
偏生这古灵精怪的小鬼不知怎么知道了自己要出远门,缠着便要跟过去。秦二的性子一向细谨,自然不会答应。最后还是陆大拍板道:“罢了,暖儿自出生起也还没出过门,让他见见世面也好。反正有寒衣和弟兄们帮忙照顾,还怕亏待他了不成?”
三寒寨的人几乎都知道,秦二爷骨子里的倨傲和固执,但却偏偏听极了陆大的话。这回既然陆景衡开了口,自是不会拒绝。
原本秦二心中也是深怀歉疚,暖儿出生起便不曾有过正常人家那般双亲呵护。甚至因为安全起见,从未被允许下山游玩,也使得他少了很多同龄孩子的乐趣。正因为此,秦二对于暖儿是百分百的溺爱,气走老师,捉弄同学,逃课……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也从不曾真正教训过。
暖儿一溜烟的跑进了街边的古玩店,铺子里的掌柜见是个小娃儿,自是不予理会。这倒让暖儿有了发挥余地,偷偷将桌上用来记账用的油墨涂得布料上比比皆是。
秦二一踏进店门,便看见那掌柜气的面容通红,揪起暖儿的手便骂:“谁家的小兔崽子!顽劣不堪,这要怎生赔偿可好!”
秦二一眼扫过柜子上的布料,心中便已明了。虽然知道这是暖儿的错,但听得暖儿被斥心中仍是隐有不快,当看见暖儿被勒地发红的手时眼眸猛的一缩。上前便是一记巧力,劈手从那掌柜手中将被抓疼了的暖儿拉过,揽在怀里安慰。
暖儿扑进秦二的怀里,肥嘟嘟的小脸使劲蹭着秦二的脖颈,奶声呜咽:“爹爹,暖儿疼。”两只小手紧紧抱住秦二的脖子,显然是被吓坏了。
那掌柜一见秦二怒气更盛,“你家孩子把我店里的布给弄成这样,你看怎生赔偿!”
秦二心中已是大怒,便故意不理睬,只是仔细检查暖儿白嫩的小胳膊,满心满脸都是担忧宠爱。掌柜的见此情景,气的胡子都歪了,指着秦二大骂:“你心疼什么?自家的小崽子管不好了到处闯祸,我这些布料可是上等云面做的,金贵的很!岂是他能碰的起的!”
秦二闻言,怒火愈盛,但却碍着周围已经有围观的人群而不好出手教训那个山羊胡掌柜。强压下怒火,从袖中拿出钱袋扔给那掌柜:“您点清了,这里面的钱够买这一间铺子的了。”神色间满是倨傲不屑。
那掌柜摸着沉甸甸的钱袋,暗自吃惊。脸上却始终是挂不住,憋着气讽刺道:“哟,大户公子?怪不得教出这般顽童,想是长大了也就是城头那些成天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公子。”
秦二脸色一暗,正要出言,却听得背后一声清冷的笑声:“掌柜的,见好就收吧。这位公子可是给足你面子了。”
这一句话惊倒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秦二背对着大门,背脊一僵。瞳孔瞬间紧缩,紧张的微微抿起嘴唇,久久不能动弹。心中一时酸胀不已,原本以为……再也不能听见这个声音了。
这样的巧遇,真的让秦二有些恍惚。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过去一般,他悄悄走近,轻声笑语。
那掌柜瞪了一眼来人,不过普通人打扮,心中便有些不以为然。“这位客官,买布请进,不买走好。”
叶承修踱着步走近,秦二只觉得血液一股脑的倒流,手脚冰冷,紧紧地搂住怀里的暖儿不发一言。
便是暖儿也发觉了爹爹的不对劲,小声的叫道:“爹爹……”
叶承修却丝毫未觉,伸手细细拂过布料:“云面?这段时日寒衣反贼闹得太凶,各国都已经断了贸易来往,除非官府承办的丝织厂,你又是哪里来的云面?”
那掌柜的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似乎也是有些来头的。慌慌张张想要狡辩,但却被叶承修抢了白:“不过是聚风边境的棉织地产的,价钱这般不公道,这生意未免也太黑了。”
言罢也不顾那掌柜的一脸尴尬和语塞,只是看着那个胖嘟嘟圆滚滚的小娃娃,心中不禁大起怜爱之心,忍不住伸手去逗他。
暖儿对眼前这个人似乎很有好感,格格笑着躲闪。
秦二心里一震,恍然回神。猛的抱着暖儿转身避开,倒是让叶承修和暖儿都吃了一惊。秦二已是做过易容,何况七年过去,身形也不像从前那般矮瘦,个子拔高的已是能和叶承修比肩而立。
叶承修无所谓的笑着收回手,也不在意秦二有些过激的举动。
秦二自觉刚才的行为有些尴尬,硬是强扯出笑容,道:“多谢公子出言相助。”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地面,自觉还应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张嘴欲言,却喉间酸涩。
恍然看见叶承修走进,似乎想说什么,心中一震。没由来的畏惧感笼罩全身,抱着暖儿,只低声说了句别过,便慌乱的夺门而出。
叶承修抬起的手再一次落空,不免愣在当场。望着秦二夺门而逃的背影,心中古怪:不过就是多看了一眼那家的娃娃,哪至于这般紧张了?莫非自己现在真是老了,连外表都像那些猥琐的老头?
两日后。
聚风瑶城,街上人头耸动,都是来观刑的。
忽然间,邢台下的人群静默无声,都直直看向一个地方。不远处,囚车缓缓驶到,车上的人低垂着头,不时随着囚车的颠簸而晃动。整个身子都被木笼架住,二指宽的铁链拴住了那人的手脚,并在脖子上套成了一个诡异的环。身上的血痂在铁链的摩擦下被划破,血迹点点印湿了单薄的囚服。在这般屈辱疼痛的束缚下,那人依旧是不闻不动,似乎连最后一点反抗的力气也耗尽了。
这一段路似乎没有尽头,整条街道冷清静默的更显萧索。每一个人都希望囚车驶的再慢一点,再慢一点。无论是谁,在看到同类受到如此残忍的严刑后都不免会动恻隐之心。传说中的南堂主,也不过就二十弱冠之龄,绝好的年华。
若是个平常人,或许已经娶妻生子,而这个孩子鲜活的生命却将在此刻陨去了。他有什么错呢?世风日下,贵族寡头,这个孩子不过是说出了平常人不敢说的话,做了平常人想做却没胆做的事啊!
而这,就是反抗的代价。
看着囚车驶进重重禁卫军的包围圈,在外的百姓不只是谁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刀下留情啊!”
一大片百姓随机回过神来,皆伏地求情:“大人!刀下留情啊!”“大人,冤枉啊!”
邢台上的监斩官不禁有些怔愣,当官这么多年,却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百姓一起为谁求过情,不禁多看了一眼那个一直垂头不语的人。
猛一拍惊堂木,挥手让一旁狱卒带上人来。两个壮汉从囚车里拖出那个身形憔悴得人,这时一旁百姓才恍然看清,那个人的双腿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显然已经被打断了。巨大的恶心感和震惊感登时笼罩着人群,有些孩子开始低声呜咽起来。
狠狠将人按在地上,膝头骨头重重砸到地面上厚厚的那层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一声响震得当场的人均是心头一颤,底下的人再忍不住捂住双眼别过头去。
斩令被挥手丢下,明晃晃的刀头举起,却映出一丝强烈的反光,照的刽子手不禁晃了眼。
转瞬间,人群中一个身影猛然跃起,挥手洒出一片粉末。一旁的禁卫早已经有所准备,在发现不对之后立刻迅速后退,将南巴衰围困在人群之中。
重重包围下,即便对方人再多,武功再好,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劫走人。一旁楼阁上暗中观察的探子已经发出信号,通知禁卫厂派援军。
却没想到原本膝骨已碎的南巴衰却忽然从禁卫背后出手,五指成爪,一个血洞从禁卫身上破开,“啊!”的一声惨呼从禁卫的重重包围中迸发,慌乱中白色的烟尘吸入口鼻,那个禁卫便一矮身倒在地上,痉挛的抽搐了几下后七窍流血而死。
外围的百姓早已经被其它寒衣教的教众带到安全处,远远只看见寒衣教的红衫和禁卫的黑衫混战在一起,穿插交叠。
地上溅起的鲜血带过铁链,拖出长长的痕迹。南巴衰却若无其事的卸下链条,体态轻盈的让人瞠目结舌,哪里还有什么残疾血痕?转瞬之间,便成了另外一个人。
南巴衰轮廓分明的脸型配上这幅明显较小很多的身躯只让人觉得愈发诡异。很明显,这人才是这次劫狱教众的首领,指挥着下属攻向禁卫。而原本的南巴衰呢?
禁卫之中严格的监管制度,不可能发生人早已被劫走,而却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这只说明了一点,禁卫厂还有内奸。
叶承修接到消息却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泰然自若的坐在石室的椅凳上。依旧嘴角含笑,看着身旁伏在地上喘息的人。
“常双程。你依旧嘴硬?”伸出两指捏起常冷程的下巴,叶承修冷笑:“这个时辰,你的好兄弟应该已经在和阎王谈心了。”
常冷程疼的浑身抽搐,手被反绑在背后,浑身没有一丝气力再做反抗。眼神却是异常的凶狠,显露着血丝的双眼瞪向叶承修。
“打断筋骨的滋味不好受,你又何苦如此?”叶承修邪笑着将蜷缩在地的常冷程拽起,往角落一仍。
本就疼痛难忍的身体狠狠撞在坚硬的石墙上,常冷程闷哼一声,胸口两根肋骨生生断裂。终是忍不住急喘了两声,拼命将喉头的鲜血咽下。
眼前浮现的却是南巴衰被按到自己面前活活打断双腿却死咬住双唇不肯开口示一声弱的情形,常冷程只觉得双眼要滴出血来,一时急火攻心,胸腔里猛的一缩,一口血喷在地上。
“我看你武功不弱,却不像没有头脑的莽夫,倒实在有些死心眼。一旦事关亲友便会影响判断。救南巴衰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毫无长进。”
叶承修这话刚说完,便听得外面有暗卫来报:“公子,一切准备就绪。”
“那就好,务必一网打尽。”神色自若的吩咐完,叶承修挥手屏退下属。转头正对上常冷程有些心惊的眼神。
“看来你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叶承修低头径自轻笑:“你很优秀。也正因为这般优秀,我不相信你只是个普通的寒衣教教众。”
独自一人深入敌穴救南巴衰不说,孟坚在暗卫中只是武功平平,但是被如此轻易地打败却也是没有过的。看见好兄弟在自己面前被断双腿,依旧能够将愤怒压下。即便断了他的筋骨,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从头至尾没有哼过一声。
叶承修相信这个人在寒衣教的地位一定不会比南巴衰低。
南巴衰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被劫走,也撑不过这几日。而这个人却不一样,只要看住他,不但能够将来劫狱的人一网打尽,也能逼出更多的讯息。
寒衣教为了掩人耳目,必定会在刑场上闹得满城风雨,指望能够调虎离山。而这里就成了空巢,要救人而出,也是易如反掌。
瑶城集市口,刑场。
一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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