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未成熟的水稻种子啊!”两天后,我称赞阿维。
“怎么讲?”
“水稻最后不是‘米’吗?未成熟,颜色不是‘青’的吗?所以你真是‘精’啊!”
“谢谢谢谢,怎么了,又出什么传闻了?”
“不是传闻,学校发通知了,维持原来的办法,按综合测评成绩来决定保送人选。还说从来就没改过,不应该传谣言,专门出榜安民呢。”
“那你怎么还是一脸的愁苦啊?这样改回去,你是不肯定没问题的么?”
“有啊。”我确实一脸愁苦,不加掩饰,“老严说,虽然学校维持原来的办法,但是特别批示了,如果以前有破坏校规校纪的行为,则不在考虑之内。”
“喂,我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啊!”
“哪有良民策划罢考、和宿管中心呛火、又被怀疑唆使他人殴打同学的?反正学校在审查,看他们的意思,没有俩仨月审查不出结果了,那帮猪头,全是猪头!”
“是吗?”阿维的小贼眼睛眯缝了起来,盯着屋顶的灯光,“这样啊,哼哼,要不然,你看我的。这个,猪头,是吧?猪头肉,好吃!”
现实主义的大四 第二节 公司面试
“葭,你告诉我,阿维和你在一起吗?”小维姐姐打我的手机,声音听上去很急迫。
“没有,我和澎澎在一起。”
“啊,那就麻烦了。他好像说也要去找校长,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去了啊?”
“什么?”
阿维那厮难道是吃粪补脑的么?难为我前两天还夸他“精”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找校长的事,是铤而走险的干活,不成功则成仁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何况那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去就呢?
“你别急,我马上就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不要太冲动。别把自己也折进去。”澎澎拦不住我,只好给我个忠告。
我在校长办公楼的楼下看到了阿维。
“你,你,你到底?”我指着那厮,“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没怎么啊?就是和校长聊天去嘛。校长态度还是不错的,微笑服务,挺好,挺好。”
“你别废话了,能活着就不错。”我捶了那厮一通天马流星拳,“你!猪头三!你!找校长!你!闹事也不叫上我!”
“这个,是吧,你论文发了,如果可以的话,保送你是有戏的,怎么能拉上你去当出头鸟呢?至于我,估计怎么着都没辙了,所以就无所谓了嘛。”
那厮看似不经意说出的话,却沉沉地压在了我心里。
“校长说,咱们的问题学校会妥善处理的,绝对不会影响同学们的前程。”
“双子叶植物的种子——呸(胚)!”我恨恨地说,“大名单都交到学校去了,还说这些废话有个尿用啊!老严都说了,劝我还是好好看看书,争取自己考研究生了。”
“呵呵,谁让咱们原来作恶多端呢,果真还是有报应的!”阿维笑起来,扯着跑调的嗓子唱着诸如“不必烦恼、是恐龙想跑也跑不了、不必徒劳、是企鹅想骗也骗不到”之类。
桌面上,只有我和阿维碰着酒杯,说着废话,而小维姐姐和澎澎,却对于盘子中的磷虾视而不见,什么也不肯吃一口。
只是担心地看着我们而已。
187
我坐在床头,失落地弹着琴,反复唱着郑智化大哥的一句歌词:
“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许是手气实在太坏,我想要给你赢得一个未来,却一不小心输了现在……”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澎澎在我身边,不停地安慰我,“就算不能保送,你也可以去考啊,我知道你可以考得上的,对吧?”
“我不考,我有考试恐惧症!”
“那就不考。”澎澎顺从地说着,“不考也没关系的……”
“呵,不考,拿着本科的文凭能干啥呀?一张文凭三块五,不如二斤烤白薯——”
“只要你别这么灰心丧气的就好。随便你去干什么,哪怕卖烤白薯都好。”
听了女孩的话,我把琴扔到了一边,然后,面对面的,注视着女孩的眼睛,我很坚定地告诉她:“我一定会捉一大堆磷虾、吃也吃不完的磷虾、来证明给你看的。”
“我又不是贪图你的磷虾……”
“贪图什么,那是你的事。而努力捉磷虾,则是我的事。”
188
我穿上最喜欢的深蓝色外套,配蓝黑色的登山裤和黑色背包,仔细地洗掉了眼角的污垢,新刮了胡子,剪了指甲,嚼了一块绿箭口香糖在嘴里,然后骑上我的二八铁驴,摇摆而去。
一个师兄介绍的教育网站,号称要招学生物的人,推荐我去碰碰运气。在澎澎的监督和怂恿下递了一份很个性的简历,没想到对方竟然要我过去面试。
“又是面试啊,这回你应该有经验了吧?”临走之前,澎澎鼓励我,“好好干,管他能不能保送读研呢,多一条出路总没什么坏处。”
“希望他们那儿遍地是磷虾,哈哈。”我不自信地笑着,掩饰着心里飘飘荡荡无依无靠的空洞感觉,不想让澎澎猜出我的真实想法。
“社长和其他的主管都在,所以叫你来面试一下。”主管人事的吴经理在门口对我交代着,告诉我屋子里依次坐着的都是什么人物。
小小的一家公司,竟然和传说中的美杜沙一样,头头还不少!
我笑了笑,跟在吴经理后面,进了办公室。
“那,咱们今天面试呢,其实很简单,”在社长和其他主管的注视之下,吴经理开始出题目,“内容就是,假设,现在你就不是你了,你是我们公司的社长;我现在就开始叫你‘社长’,而你还是叫我‘吴经理’,咱们来模拟一些状况,好吧?”
原来这个面试是角色扮演的!幸好我有玩RPG游戏的嗜好!
我坐到了社长的皮椅上,游戏开始了。
“社长,有件事情需要您来看看,”吴经理玩得蛮投入的,“咱们技术部的老张,这个月已经连续出了两次错误了——他们的工作是要求百分之百正确的,一旦发生错误就会直接给公司带来资金上的损失,所以,您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啊?”
“那就不要再给他出错的机会了呗。”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您是指——”
“请他回去吧。”
“噢,我明白了。”吴经理点点头,“可是,老张也算技术部的骨干,公司成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的,而且他犯错误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月,他的爱人生病了,所以他才——”
“那就正好让他回去照顾病人嘛。”
“可是,家里有人生病,他也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样让他走——”
“吴经理,我们不是慈善基金会啊。作为一个商人,你,我,在坐的每一位,谁都是需要钱的,你说对吧?”
“啊……”吴经理显然没有想到我的这个回答,因此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点头,那就表示你同意了,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去吧!”
“很好啊,年轻人,处理得很不错,嗯,果断,好!”这个时候,那个真正叫“社长”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打量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出了一系列称赞的话。
社长赞许之后,又站起了一个日本人,中年男子,叽哩咕噜地讲起了日语。
因为听吴经理介绍了,合资的公司日方代表也要参与面试,所以我只好任由日本人讲着,一句也听不懂。
“啊,我来翻译一下。”日本人讲完,吴经理急忙开口,“龙先生刚才说,你的处理方法很果断,不拖泥带水,心理因素良好,具备一个经商人员应有的素质,这样的处事方式才能在残酷的竞争中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生存空间。从这一点来看,你做得很像我们日本人……”
“等等,你说什么?”我打断了吴经理的话。
“很像我们日本人……”吴经理的脸色有点变化了。
“我像日本人?哼哼,呸!我是堂堂中国人!他们小日本鬼子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呢?中国人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的!你翻译给他听:小——日——本——鬼——子——呸!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翻译给他听!就这么翻译!”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气氛在瞬间变得凝固。
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呢?大概是刚刚在网上跟几个论坛里的家伙吵过架有关吧!那些家伙是绝对的倾日派,大肆宣扬大和民族精神的,于是我跟他们对骂了半天,下网以后就开始对日本人深恶而痛绝之,当然漫画、动画片和电器是不在被痛恨对象之内的。
吴经理没有翻译,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而那个被称作龙先生的日本人,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紫,终于狠狠地一拍桌子,拂袖而去;跟着日本人,社长和其他的主管也纷纷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我自己,在办公室里。
“年轻人啊,本来挺好的,你干嘛这么冲动啊!”等了好久,吴经理才回来找我,“这样吧,如果我们打算录用你,会再和你联系的。”
“大概没这个机会了吧。”我对吴经理笑了笑,拎起我的黑色背包,准备离开。
“年轻人,我还是想给你两个建议。”吴经理叫住我。
“请讲。”
“第一,以后来上班的话,你能不能穿得正式一点呢?”
正式?我穿得不够正式吗?或者一定要把自己装在套子里才算正式?
“有困难?”被我疑惑的目光看得难受了,吴经理怏怏地问。
“没。那第二点建议呢?”
“以后,不要在龙先生面前提小日本什么的,他是从小就在中国长大的,连北京胡同串子的话都能听得懂,明白了吗?”
“呵呵,这样啊。”虽说如此,我还是挺满意地笑着,“您一再的说‘以后’,是不是有什么暗示给我呢?”
吴经理也笑了,然后回答:“如果我们打算录用你,会再和你联系的。”
189
“傻猫啊,你骂得实在太酷了,我真的开始佩服你了!”
讲完面试的故事,澎澎拍手叫好。
“不过,估计把那个日本鬼子得罪了,没法在这儿挣磷虾了。”
“如果你自己干得难受,那还不如不干的好呀。”澎澎很善意地说着,“你不是说的,水瓶座很注重自己的感受吗?自己不喜欢的,谁也不能强迫你去做。”
“可是,有的时候我也要考虑磷虾的。”
“反正你的时间还长着呢,别着急啊。先别管什么磷虾对虾基围虾的,你再跟我说一遍,你到底怎么骂那个日本鬼子的?实在太精彩了啊!”
澎澎的兴奋明显音量过大了,惹得路上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们两个;尤其有几个待在路边树下的无聊老太太,还在冲着我们指指点点,似乎评论着什么。
“对不起啊。”澎澎吐吐舌头,小声对我说。
“看我来摆平。”我在底下冲澎澎做了个“V”的手势。
“你想听啊?那我就再给你讲一遍。”我故意扯开嗓子,好像在告诫所有无礼地看着我们的路人,“这个故事,其实是这样的——”
“哪样的啊?”澎澎不知道我又想犯什么二了,兴致勃勃地听着。
“这个,你知道东北吧?”
“知道啊。”
“你知道东北有个辽宁省么?”
“知道啊。”
“你知道辽宁省,有个军港叫葫芦岛么?”
“你一次说完吧!”
“葫芦岛那一带,有两个地方,隔山相对的,分别叫‘东山坡’和‘西山坡’——”我把尾音拉长,用余光四下看了看,那些路人,还有无聊的老太太,果真都如我所料,继续在看着我。
“东西山坡,跟日本人有关系吗?”
“我当时,给日本人讲啊,葫芦岛流传着一个顺口溜,”我继续提高音量,生怕看着我们的那些家伙们听不清楚,“顺口溜是这么说的:东山坡,西山坡,坡上有个耗子窝,我给耗子讲故事,耗子俩眼瞪着我——”
现实主义的大四 船到桥头自然直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等着保研的结果,和网络公司的通知。虽然两边几乎都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但是除了等待,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吧,其实还是能做点什么的,”阿维教导我,“比如,你可以找相关的老师,说点好话,送点东西;同理可证,你也可以在网络公司这么运做一下。这跟道德无关,是必要的公关手段。”
“照我们家傻猫的性格,你觉得可能吗?”澎澎替我回答了阿维,“就他,你让他低三下四地和别人说好话送礼,还不如把他杀了比较痛快呢。”
“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听了澎澎的话,我感慨着。
“‘喂’你何求?除了澎澎这样的,谁没事闲得会喂你啊,嘿嘿!”阿维笑笑,“我不是替你想辙吗?知道什么叫‘委曲求全’吗?就是‘尾’巴弯‘曲’起来,像一个‘球’在‘蜷’着,哈哈,谢谢谢谢。”
“打你的委曲求全!”我打了那厮一拳,“你自己的辙不是都没想好呢么?”
“我?我想好了啊,小维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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