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年被他问愣了,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会呜咽。
不知道时间是如何流逝的,总之,等她想明白于有余那句话时,他已经不在了,他临走的时候说:“年年,分手吧!”
冷风飕飕的吹进来,她站在他家屋子中央,正对着门口,浑身像冻僵了一般冰冷。
第 3 节
过完寒假,再开学已经到了情人节。
林小年一个人走在火车站的北广场,又想起于有余前几天打过的电话,他说:“年年,我走了,去圆那个因爱情破碎的留学梦……给你时间,也给自己些时间……”
当时,她想哭喊着说:“不要!”可是,嗓子里却哑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某些事儿就这么悄然的发生了,无可挽回,就像他们分手,然后他从此远离。
某些人却印在心头最深处,难以遗忘。就像于有余之于林小年,越是分别,越是想念。
过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以后,一切都变了,又或者,一切都没变。
冬去春来,已经隔了一个季节的轮回。
于有余离开大概有一年了,林小年默默的数着日子,觉得心头的窒息似乎少了些。
他提出分手,然后迅速办了留学手续,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刻意不去打探他的消息,只把自己禁锢在一片荒芜的苑囿里默默的想念,然后是无尽的等待。他说,给她时间,那么,她就要用他给的时间去想清楚简单的“爱情”两个字。
那些走过的时光之旅中,他的等待和包容,他的耐心和付出,无一不让她记忆深刻。
无奈少年时的懵懂和天真,让她在弯路上徘徊良久,待找到自己的真心,前路却渺茫。
爱情的世界里,有他出现是本意外,可成长的路上,有他相伴却是幸运。
林小年看着校园里的白玉兰发呆,沈三月却用手掌在她面前比划:“回神了,小黏糊,今天可是面试的日子。”
小黏糊?林小年被这样的称呼激了一下,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旁边除了三月,哪里还有别人?
她摇头,哂笑着说:“明知道没希望,还面什么试?”
三月急了,“嘿,你可别不去,我答应……”说到半截,她突然转变了话题,“乔怀宁问你毕业旅行要去哪里呢?”
“工作都还没着落,哪里都不想去。”林小年用手指描着石椅上的字迹,觉得有些眼熟,那是用尖利的器物刻上去的,痕迹明显,她问三月:“小黏糊是泛指吗?”
三月瞪着她,“受什么刺激了?除了你,谁还能叫这么寒碜的名字?”
她却笑了,那种明媚的如春光般的笑,在嘴角处越绽越开。
面试很成功,公司让林小年下周开始去实习,连葛言都忍不住羡慕:“林小年,你真是走了狗屎运,打着哈哈就把几个主考官给征服了。”
“是他们的问题太简单。”林小年表情淡然,抽出纸巾抹去脸上那些多余的脂粉,转身对葛言说:“我今天面试的时候还看见关澜了。”
葛言正收拾书包里的杂物,连头都没抬:“看见又怎么着,她不是没竞争的过你?”
林小年耸耸肩:“有些人总会被我们记住,也有些人注定要淡忘,看见她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么眼熟,居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葛言也笑了,微微的一瞬间,表情荡漾开去:“时间过的真快,四年了!”
是啊,四年。
下午,三月,葛言,乔怀宁和欧阳菲聚到一起,为林小年顺利找到工作庆祝。
吃饭的时候,林小年正好坐在乔怀宁对面,她不经意的抬头,对上乔怀宁若有所思的眼神,那么深邃,又那么干净,她的心里只剩下静若止水的深沉,甜甜的说了句:“乔怀宁,你要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那欧阳师姐就会是我亲嫂子,大家凑成一家人呢!”
欧阳菲对林小年这句话十分受用,心里自是乐开了花,拉着乔怀宁笑个不止,“你这个鬼灵精怪的妹妹真难缠!”
乔怀宁苦笑:“是啊,小时候就不好惹,现在大了,更变本加厉……”
沈三月和葛言也跟着凑热闹,“放心,以后自会有人替哥哥嫂子收拾她。”
林小年不言,举起酒杯说:“今天可是我请客,你们吃不饱别后悔。”
于是,两个舍友赶紧埋头大吃特吃。
六月,乔怀宁再次病倒入院,因为建立全国民间骨髓库的事业,他过度操劳。医生警告他:“再这样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为了乔怀宁的病症,林小年跟医生已经混的很熟,她小声跟医生告密:“他会挺过去的,他现在正忙一个伟大的工程,为所有白血病人服务的项目。”
医生对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的事迹也有耳闻:“我希望他能坚持到底!”
因为乔怀宁生病,林小年和欧阳菲承担了“阳光”协会大部分日常工作。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她还在上网,与国外的一个基金会联系,在国际上寻找合作伙伴。
另一方的负责人用QQ与她联络,似乎是很熟念的语言,没有一点外国人的痕迹,林小年心里多了一份好感,当然,让她对对方有好感的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的网名是——一只等待的鱼。让她不禁想起远在大洋彼岸杳无音信的于有余。
合作的事儿都讲完了,对方似乎并不想下线,跟她聊了很多其它话题,他亲切的叫她年年。
他问起她的毕业旅行,去了哪里,可有照片?
她说告诉他班里组织的毕业旅行她没参加,而是一个人跑到很远的郊区去看青龙潭,她还说,青龙潭水幽绿,很美。
她顺便发了一张照片给他看。
他也极赞那里的景色,后来问,说:“照片里哪个人是年年?”
林小年昂扬的心突然低落下来,慢慢的敲击键盘说:“都不是?”
一只等待的鱼问:“那年年在哪里?”
她无心再聊,敷衍着:“在宿舍里。”
对方沉默了半晌,打过来一连串的笑脸:“我是问,拍照的时候年年在哪里?”
她说:“看潭水。”
“潭水里有什么?”他问。
“好-多-鱼!”
她再也不肯多说,关了QQ,上床睡觉。
一整晚,她都在做噩梦,梦到在桃花盛开的,云霞弥漫的桃花源里迷路了,她始终喊一个人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她哭着醒来,枕边却无泪水。
第 4 节
林小年在公司实习期满,转为正式员工。老林夫妇对女儿的选择不置可否,一个说:“年年应该继续读书。”另一个却说:“女儿大了,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葛言考到国外的学校继续读研究生,沈三月对读书了无兴趣,干脆考了国家公务员,过起了吃喝不愁的日子。
大学,就这么结束,又是一番离别。
林小年工作之余,就是跑去乔怀宁的协会帮忙,乔怀宁终于不再对她隐瞒自己的病情,有时候,也会跟她抱怨医生的治疗方案太束缚人,林小年都板起脸正儿八经的跟他说:“再吵,让欧阳菲来付对你。”于是,乔怀宁便安静下来。
有好几次,乔怀宁都有意无意的对她说:“我可以选择放弃,但不能放弃选择。”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能选择放弃生命中那些宝贵的不得不舍的人或事儿,但不能放弃选择他的事业,他的精神支柱。
这就是乔怀宁,在成长中慢慢成熟,在挫折中渐渐顽强,他的生命注定与众不同。
毕业那天最后的晚餐,小师弟邀请林小年一起吃。
她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干脆硬着头皮去了。
小师弟似乎还在喜欢这个傻呵呵的但又异常聪明的师姐,他说:“我早知道你跟于师兄分手了。”
林小年蹙紧眉,摇头。
他说:“这一年,你都决口不提他呢。”
她想了想,很严肃的跟小师弟说:“绝口不提,不一定是忘记,或许,是更深刻的铭记。”
最后的晚餐,他们吃的很愉快。
经过炎炎夏日后,一切都茁壮成长,等待收获。相思也是如此。
时间如水流过,转眼,已到圣诞。沈三月打电话告诉林小年,于公子回国了。
她先是兴奋,接着却是一阵胆怯,这么久不联系,她该如何去见他呢?会不会,他已经将她遗忘?她裹足不前,忐忑不安,握紧电话,不敢拨。
后来,三月刺激她:“如果你再不主动出击,于公子可是要跑了,他这次回来只呆两周。”
林小年是豁出去了,她想,就算分手了,他们终究爱过彼此,她就要赌他对她还有那么一丝旧情。
她的心跳得飞快,咚咚咚咚如同敲鼓,她不断调整呼吸,一闭眼,就让电话拨出去了,她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有余,我是林小年!”
那边是愕然的沉默,好半天,才有声音:“哦,我现在正上课,一会儿给你打过去吧。”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瘪下来,喏喏的说:“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回来了,问候一声。”
于有余还是打过来电话,他的声音似乎是陌生的,很礼貌的说:“找我什么事儿呢?”
“我……哦,没事。”她哽咽住,不太敢大声:“要不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
“明天要上课,恐怕没时间。”他的态度不温不火,似乎在拒绝。
林小年再也鼓不起勇气,“那……算了!”
后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能挂了电话。
那夜,林小年哭了一夜,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眼还肿着。
跟她一个部门的大姐看了直心疼,“咋一晚上给这好好的孩子折腾这样了?”
林小年赶紧别开头,问:“今天工作怎么安排?”
而此时,于有余跟沈三月正在一间比较考究的店里吃早点。
沈三月意犹未尽的问:“小年居然什么都没说?”
于有余点点头,苦大仇深的看着沈三月:“你这烂主意看来不灵?”
“不灵?不会吧?”三月信心十足的说:“这家伙做梦都叫你的名字呢?”
于有余想了想,问:“你确定自己没听错?”
三月赶紧陪着笑脸,犹疑的说:“这年年会不会有啥事儿呢?”
于有余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跑,还不忘回头跟三月说:“早点你请啊!”
林小年以为自己眼花,要不怎么能见到于有余呢?
他站在她面前,玉树临风,不减一丝俊秀。
她揉着红肿的眼,试探的看向别处。他却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他说:“年年,你还好吗?”
她机械的点点头,“不是说要去上课,没时间吗?”
他笑起来,“是啊,马上就走。”
林小年终究还是失望了,看着于有余的背影,感到心灰意冷。
于有余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笑嘻嘻的说:“晚上请我去吃历家菜吧,很久没吃过,都馋快死了。”
林小年愣了半天,终于回过神,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好。”
晚上,她下班的时候,于有余已经换了衣服,在公司门口等着了。
林小年只顾着高兴,小心翼翼的问:“你真没事吗?”
于有余吹了声口哨,“没事儿,吃饭最大。”
他跟她并排着往城里走,谁也没提坐车,俩人似乎都想这样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经过这些年,历家菜馆似乎没什么变化,照样是门可罗雀却价格不菲。
林小年早准备好了工资卡,这大半年,她收入不少,养活自己的同时还小有积蓄。
于有余却不给她机会:“这顿我请吧!反正哥哥姐姐们给的零花钱不少。”
林小年也不跟他争,“那我请你去看电影。”
于有余似乎兴致很高:“好啊。”
饱餐一顿后,两个人又去新街口影院看某个叫不上名字来的新片。影片很没意思,两个人却极力稳稳坐着。
后来,乔怀宁给林小年打电话:“我妈做了福寿鱼,要不要过来吃?”林小年告诉他自己已经吃过饭,正在看电影。
乔怀宁只是笑笑,说:“那看吧,别一个人太晚回去。”她本想告诉他,她并不是一个人,可是,后来想想,似乎多余。
于有余敏感的听到乔怀宁的声音,嘲弄的笑笑,问:“后来有这么多机会,你们为何不在一起呢?”
林小年被他的话噎住,迟迟没吱声。
后来,他送她回公司给租住的公寓。
楼道里灯坏了,黑糊糊的,她走路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滑倒在楼梯台阶上,于有余眼疾手快,扶助她说:“小心点!”后来,他又自言自语的说:“五哥怎么办的事儿?给找了这么个地方住?”
回北京应付完一轮的应酬,于有余的假期也快要结束了。最后林小年、乔怀宁、欧阳菲,薛冰、阮晴空还有三月等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