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大的惯例是每到第一学期末学生会才招新。
林小年也听沈三月说起过学生会的事儿,“学生会干部的好处根本不止在学校享受的那些吃喝玩乐,最主要是能优先推荐工作,让就业紧张的本科生手里多了一张王牌。”
平时,Z大学生也爱一一细数历任学生会会长的去向,比如,第X届去了团中央、第Y届进了国家安全局、第N届、第N加1届都去了国家某部委……后来,又有去市政府、各级团委的……总之,学生会干部都比普通毕业生混的好。这无形中就好像给了大家一个暗示,只要能进学生会,将来肯定有出息。
林小年去学生会报名,跟以上所说的种种福利都无关,她只想体验一下学生会的生活,因为,乔怀宁也在B大的学生会啊!
来报名的人实在是多了些,足足两三百人,而实际招新也只要四五个人,强烈的竞争、淘汰制度不只是社会上才有,在学校已经展开。
苏北海在招新的教室里维持秩序,正忙得不亦乐乎。
关澜也来报名,跟林小年走到一起,大老远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苏北海,拉着她说:“我们找小三家的走后门去!”
林小年笑了笑,指着教室后面的门说:“锁着的!”
“装傻!”关澜撇开林小年,独自走到教室里跟苏北海打招呼。
林小年像其他人一样领了张报名表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填起来。
表格上无非是姓名、年龄、民族、班级等等,从小到大写过无数遍的内容,闭着眼就能填好的。表格里唯一特别的一栏就是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林小年想了想,并没像其它同学那样高谈阔论的写:想为Z大所有学生服务,贡献自己的青春年华等等,而是简简单单的写了两个字:喜欢!她的字不见得多漂亮,但娟秀玲珑,刚柔并济,自有一番味道,就如同她的人。
林小年填完表,抬头往教室前排望过去,却不见了关澜和苏北海,她只好自己先回了宿舍。
沈三月和葛言正在宿舍里看电视,见她回来,问:“不是跟关澜一起去学生会报名了?”
林小年也没多说,只淡淡的答:“报了,能不能进面试要等通知!”
沈三月努努嘴说:“估计特难,我想报名,北海都没让去。”
林小年点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北京的冬天太干燥,她总是在不停的补充水分。
电视里正播青春剧《流星花园》,沈三月和葛言边看边热火朝天的讨论。
沈三月说:“太子班的于有余是Z大的道明寺!”
“那你家苏北海就是花泽类!”
林小年正喝着水,听她们这么一说,差点喷出来,强忍着笑,说:“你们俩太扯了吧?”
沈三月和葛言都看着她,上下打量,“刚才说谁是Z大的杉菜来着?”葛言问。
“周晓蔚!”
“你不觉得林小年更像吗?”
沈三月恍然:“的确,她更漂亮点!”
“两个三八女人!”林小年不屑于跟她们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提起书包说:“你们继续,我去自习室!”
“喂,小年,你就这么走了?”沈三月在她身后喊。
“难道要留下来看你们俩继续流口水?”
“这人!如果我坏心眼不告诉你,你肯定要跟我拼命……”
林小年停住脚步,“我找你拼什么命?”
“你家怀宁哥哥,今天给你打电话了!”沈三月冲她暧昧的笑。
突然提到乔怀宁,林小年还是会心跳加快,“他……他说什么?”
“哦?哪个他?”沈三月假装不明所以。
“沈小三!”林小年急了,红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问:“乔怀宁打电话说什么?”
“怀宁哥哥问,年年MP3会喜欢什么颜色?”沈三月故意嗲嗲的说。
林小年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兴奋,还有些微微的甜蜜,“你,你怎么说?”
“我说啊——”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而且停了一下。
林小年更急切,追问,“说什么了?”
“我说只要怀宁哥哥送的,年年都喜欢!”
林小年粉红色的面颊上更填了几分胭脂色,微哂了沈三月一眼,“你怎么这么说?”
“我要怎么说?怀宁哥哥你别费心了,年年不要那玩意儿!”
“三月!”
葛言在一旁笑了半天,看林小年实在急了,就跟沈三月说:“别逗她了!”
林小年终于反应过来,看向葛言:“好葛言,乔怀宁到底说什么?”
“乔大哥说他参加电视台的活动得了奖,奖品是MP3,他们都有了,就想把多出来的给你,可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颜色。”
“原来这样!”林小年笑了,想了想说:“什么颜色都行!”
“地球人都知道!”葛言笑着说:“乔怀宁送的嘛!”
只要乔怀宁送的,林小年都喜欢!看来,沈三月并没说错。
第 6 节
学生会办事的效力挺高,报名第二天就把参加面试人员名单贴出来了,几百人里只选了三十多个,而这三十多个还要经过新一轮的淘汰。
林小年在名单上看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和关澜的名字,她弯起唇角,终于释然的一笑,面颊上浮现着一双若有若无的酒窝。
面试照样安排在晚上,在学生会办公室,南办公楼8层12号,林小年和关澜一起去的。
面试是团委老师主持,评委都是学生会干部,在一排评委里,林小年最先发现了于有余,因为,他一直意兴阑珊的打量着她,似是无意,又似是若有所思。
因为来面试,本就紧张,林小年可没心情与人对视,她只当不认识他,一转头,看向坐在最边上的苏北海,冲他露出一抹浅笑。
团委老师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林小年都据实回答了,然后各位评委开始提问,并打分。
几位评委看着林小年私下里议论了几句,然后面面相觑,谁都没提问,这面试不免有些冷场。
倒是团委老师说了句:“奇了,你们几个居然都没问题?”
于有余冷哼了一声,看向苏北海。
苏北海想了想,不着边的问了句:“你钢笔字练过多少年了?”
林小年本等着于有余提什么尴尬问题,精神高度紧张,光想着如何应对了。没想到苏北海却问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近乎弱智的。
于是随口答:“我没专门练过字!”
大家不免希嘘,甚至有人低声说:“北海输了!”
苏北海却笑得灿烂,继续对林小年说:“不过,你字写得的确很好!我们商量了一下,学生会现在正缺一个宣传干事,不知道你有兴趣没?”
林小年报名参加学生会也只是图个热闹,倒是无所谓哪个部门,哪个职务,“也行吧!”她没多沮丧,也没多高兴,更多的是淡然。
连团委老师都觉得她态度有些奇怪,说:“这个同学真够冷静的!”
一场面试就这么结束,没有任何悬念,等于敲定了林小年加入学生会一事儿,但老师没直说,只是发话:“回去等我们通知吧!”
林小年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到处找关澜找不到,只好自己先回去。
宿舍里少了往日的欢乐祥和,多了几丝沉闷。
看到葛言,林小年直接问:“看见关澜没有?”
葛言赶紧给她使颜色,撇着半边脸看向关澜的床铺。原来,关澜正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支着身子,全身一紧一紧的,可不是正在哭!
“怎么了?”林小年回来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凑到关澜的床边,柔柔的问了句。
关澜没理她,哭得更凶。
沈三月从卫生间洗漱出来,也赶紧给林小年使颜色,示意她到外面去。
林小年有些胡涂,还是跟沈三月出了宿舍。
走到楼道里,沈三月小声跟她说:“关澜学生会面试没过,所以哭呢!”
“就为了这个?”林小年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哭的。
“你是觉得没什么,可她觉得这个大事儿啊!”沈三月拍着她肩膀说:“你怎么样,过了没?”
林小年点点头,“应该能过吧,毕竟你家苏北海是评委呢,不让我过,我就掐你!”她故意用指头肚捏着沈三月胳膊上的细肉。
“饶命吧,我帮你求情去!”
“不用,我喜欢听天由命!”林小年拉住沈三月,说:“我们去劝劝关澜!”
“不去!”沈三月在楼道里瞎逛,“关澜那小心眼,劝也没用。”
有些事儿,不是用哭哭鼻子就能改变的了的,学生会新成员名单出来后,林小年的名字突兀显眼,却没有关澜,为此,关澜好几天没跟林小年讲话。
而林小年在宿舍,活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直谨言慎行。
沈三月和葛言有点看不过去,直说:“行了,小年,又不是你做错了事儿!”
林小年只是轻轻的笑,说:“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关澜更难过而已。”
转眼到了元旦,按照Z大的惯例,每年学生会都要筹备元旦晚会。林小年是新成员,有活动自然要忙前忙后。
元旦那天,正好是周六,乔怀宁给林小年打电话,说:“前些日子,电视台给寄过来MP3,我给你送去,就当我送的元旦礼物。”
“好啊,正好晚上在我们学校看晚会,我请你去三食堂吃火锅。”
“一言为定啊!”乔怀宁好像心情不错,连语气都轻快。
下午,乔怀宁到Z大的时候,林小年早早的在校门外等着了。
风大,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羊毛贝雷帽,全身上下围的严严实实,还是觉得冷,于是,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自己取暖,活像个小兔子。
于有余开着招摇的兰博坚尼进学校,一眼就看到了林小年。跟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似的女生,有些可爱,又有些爱计较,他本想叫她一声,告诉她围巾被她蹦掉了。
可是,还没等他喊出来,她自己却把自己绊倒了,那姿势像个可爱的企鹅宝宝,圆溜溜的在地上滚了半圈。
于有余忍不住哈哈大笑。
被他这么一笑,连校门口收费的保安也跟着朝林小年看过去,一起笑起来。
林小年鼓弄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咒着可恶的围巾,怎么就把她绊倒了呢!要不是冬天穿的多,这一摔肯定摔得蛮疼的。
林小年拍拍身上的灰尘,回头看有没有被人发现,在校门口摔跤可是很丢面子的事儿,她可不希望被人看到。
幸好,这个时间,学校门口应该人不多。
可是,这一回头,她差点咬掉舌头,因为,身后居然有人在特意看着她,而且还笑得前仰后合。
要不是乔怀宁及时赶到,估计林小年会冲过去质问于有余,“笑什么呢?你。”
就合该那么巧,乔怀宁从天桥上走下来,在她身后喊了声:“年年!”
顿时,林小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乔怀宁的声音让她如沐春风,于是,她微笑着冲于有余昂昂头,那表情好像说:懒得理你!
乔怀宁发现林小年掉在地上的围巾,于是蹲下身拣起来,抖净了上面的土,给她搭上,然后,又轻轻弹了弹她衣角上的灰尘,末了,关切的问:“怎么搞的,弄得这么脏?”
林小年任他忙碌,只是轻笑,然后,拌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拉着他往校园里走,边走边说:“我在地上打滚了。”
乔怀宁只是温文的笑,斥了句:“这么大了还淘气!”
于有余本来看热闹,可是,看到最后,却觉得兴味索然。
他猛的踩了下跑车的油门,车子一下蹿出去老远。可他还是觉得不爽,总感觉胸中像淤滞了一口气,怎么也喘不出来。
第 7 节
三食堂的火锅用了药膳的底料,有浓重的草药味,林小年本来吃不惯,可是,乔怀宁爱吃啊!
所以,她选了三食堂请他吃。
菜品刚上来,乔怀宁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说:“是小菲!”
“赶紧接啊!”林小年催促他,“顺便问问欧阳师姐要不要过来一起吃?”说完这句话,林小年暗骂自己口是心非。
乔怀宁握着手机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这让林小年内心多少有些欣慰。
欧阳菲在电话里说她正在赶来Z大的路上。
“我们要不要等你一起吃饭?”乔怀宁隔着电话温温的问。
尽管欧阳菲说不用,但林小年还是没动筷子,“等着欧阳师姐一起吃吧!”
乔怀宁盯着她瞧,愣了一下,说:“小丫头还真是懂事了!”
“别跟我叫小丫头,我一点都不小。”林小年抗议。
乔怀宁的目光变得浓郁,像落在水里化不开的蜜糖,“好,年年不是小丫头!”
欧阳菲来的时候,火锅里的汤煮的将近干涸,又重新加了一次,然后大家开始涮肉和青菜,三个人好像分别都有心事,各吃各的,很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