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总梦见金翘回来了,然后江念远又跟着她跑了。
“我已经找到她了。”江念远推开肖闻挡在车门上的手,钻进车子,没再看一眼呆若木鸡的肖闻,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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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齐翘见于延路更红的眼圈,便知道她肯定又哭了。齐翘不知怎么安慰于延路,只能默默地陪着她坐了许久。
刚与于延路分手,齐翘的兰花花便鬼叫起来,齐翘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便不吭声了,那边温柔的女声似水如银,“是齐老师吗?我是金翔的妈妈肖月。”
齐翘皱眉,但很快调整情绪,“金妈妈你好。”普通的老师跟学生家长打招呼的声音,没有一丝异样。
肖月听着齐翘的声音略迟疑,但很快释然一笑,自己真是想阿翘想多了,听谁的声音都觉得是她,“齐老师,多谢您将我们家翔翔及时送到医院。昨天太匆忙,我们夫妻都没当面谢谢您,真是不好意思。”
齐翘礼貌地笑,“应该的,再说我也没做什么事,有校长校医都在呢。金翔没事了吧?”
“她很好,就是老吵着要见齐老师,那孩子跟您倒是亲呢。”肖月柔柔地笑起来,说起儿女,声音都带了蜜。
齐翘靠在一颗已经光秃的银杏树干上,手指摸着那粗糙的树皮,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呵呵,没想到我人缘这么好,我还以为我凶过她几次,她一定讨厌死我了呢。”
“怎么会呢,听齐老师声音就知道是个好老师。”肖月说的有些言不由衷,总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的让人不舒服,可她毕竟是有修养的,于是不再寒暄而是直奔入话题,“是这样,我打电话来,主要是想请齐老师见个面亲自感谢您,不知道齐老师有时间吗?”
“金妈妈不用那么客气,我知道你上午已经亲自来过了。”齐翘依旧仰头看天,知道不妥却依旧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真的没为金翔多做些什么。如果你非要客气的话,我想,请你多体谅下于延路老师,行吗?”
话说得这样明白,肖月哪里不懂的?“齐老师真是个善心的老师。其实,翔翔的伤也是她自己调皮,跟于老师也没多大关系。现在连齐老师也这么说,我们自然不会与于老师为难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金妈妈。”齐翘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丝微笑。
“那下班后,我让司机来接您吧。”肖月赶紧补充,“齐老师不要再拒绝了,其实也是我做妈妈的私心,翔翔现在的伤情不稳定,情绪不好,又老吵嚷着见齐老师,所以我们想请齐老师来医院一趟,可以吗?”
可以吗?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肖月这样简单就答应了不与于延路计较,齐翘还有理由拒绝看望一个喜欢自己的学生吗?齐翘犹豫了。“我今天有点事,明天我会去看金翔的,好吗?”
终于还是拒绝。肖月略有失望,不知为何她越发的想见齐翘了,但是她还是礼貌地说:“那行,明天我来接您。”
“真的不用。”齐翘无声叹口气,“明天有好多老师都要去呢,我还是跟大家一起比较方便。”
“那好吧。”肖月无法,只得答应。
齐翘迎着寒风走向办公室,耳里有校园下午操的广播口号声。律动的口号,千年不变,枯燥的让人发慌,却依旧有那么多的人在倡导循着那特定的模式进行着仪式。生活也是一样,总有倡导,总有特定的模式。这个模式不会因为个人某种特定的原因而妥协。所以,齐翘是逃避不了现实的禁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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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齐翘拉了江童添置冬衣。走到商场一层珠宝首饰时,江童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齐翘好奇探头去看,却是一堆金碧辉煌的戒指,“咦,小伙子你要结婚啊?盯戒指干嘛?”齐翘打趣江童,笑盈盈地回头损他。
江童嘴角一挑,给了齐翘一个古怪笑容,拉着齐翘欲走,齐翘却不肯走,扭身走近看江童刚才一直盯着的东西,式样简单一大一小两个分明是对结婚戒指。齐翘脸上笑容渐失,江童拽她,直嚷:“走啦走啦!”不耐烦地蹙眉,冷样十足。
齐翘讨好地笑,“童童,过两天妈妈送你个礼物。”
江童挑眉,“又不是什么过年过节的,你送我什么礼物?”
齐翘揉江童的发丝,“到时候告诉你。”
江童却瞪大眼睛,疑惑看齐翘,“妈妈,你不会要送我个戒指吧?”
齐翘觉得很没劲,这孩子怎么一点神秘感都没有?齐翘泄气,继续蹂躏江童的头发,“是啊,其实我已经跟王家哥哥说好了,他同意将戒指卖给我。”
“妈妈!”江童不走了,拉住齐翘,仰头看着她,眼底有亮晶晶的东西,“你对我真好。”
“那当然,你是我儿子嘛!”齐翘高调地笑,“我知道那戒指是你从小戴在身上的,被你爸爸输给王家哥哥,你一定很伤心,所以就给你买回来啦!”
“那、那很贵吗?”江童眼底的小星星乱窜,黑亮的眼睛宝石般耀目,但又有些担忧,“妈妈你有那么多钱吗?”
“不贵的,王家哥哥正缺钱,所以答应很便宜卖给我的。”齐翘安慰江童,牵着他的手上楼,见江童还是有些担忧,“哎呀呀,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赶紧长大,长大了赚钱都交给我!我还等着当太后呢!”
江童这才高兴了,猛点头,“妈妈,等我长大了,挣的工资都交给你,绝对不交给老婆,好不好?”
齐翘一个踉跄,幸亏江童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腰,“妈妈你真是笨,自动电梯也会摔跤!”
齐翘彻底无语。
戒指。简约大方的结婚戒指,寓意着婚姻生活的平淡细水长流,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象征着一对新人心心相印永世不离。留在江童脖子上那只梅花型雕刻的戒指,是爱情的象征还是亲情的遗弃?
江童蹦跳着前面走了,齐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落在闪烁的电子广告牌上,红灿灿数字凝固着一个日子,11月10日,明天又是11月11日。
年轻的未婚男女会笑着说,那是光棍节,所以我们要疯狂。年轻的时候挥霍太多,以至于这样寓意简单的日子也被附上一层笑谑的光芒。是哀痛自己单身生活还是向往幸福的婚姻?没有人知道。齐翘只知道,每年的这个日子,空气沉重的让自己无法呼吸,孤寂的都市里,到处是高调的欢愉,刻意的疯狂,可谁能剖析到彼此伤痛的内心?海底的暗潮在涌动,而我们依旧在海面欢跳,谁知道风暴会不会骤然掀起?
也许,该面对了。齐翘的眼前晃动着一个纤细柔弱的影子,永远那样温柔和顺,可就那样温顺的人,却会选择那样激烈的方式离开。齐翘的手攥紧,温柔的声音似依旧在耳边回荡,“阿翘,等妈妈回来——”可是,齐翘等到的却是11。11这样一个让人疯狂的日子,日子每年会来,可那承诺的人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江念远的电话就在齐翘失神无措的时刻钻了进来,齐翘茫然地听着他低缓的声音,半响没回过神来。
十二、曾经爱恨
齐翘抬眼看着那红色广告牌的数字,觉得脑门有些疼,顺着江念远的问话回答了自己的位置。马伯伯说不要压抑自己,能想到什么就顺其自然,齐翘看着江童蹦跳的背影,笑了笑,听医生的话总没有错。
给梅华打了个电话,让她接走江童。梅华公司就在对面的大厦,听齐翘来了,自然是风火着几分钟就跑来了。看见齐翘和江童站在一起试衣服,都是一身的白色,老远便尖细着嗓门嚷,“天啊,齐翘,你要当白雪公主啊?看那傻样!”拽江童,“啧啧,自己拌傻自己就算了,干嘛将我干儿子也弄这傻样?”
齐翘等梅华走近,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干儿子了?”继续看着镜子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淡金色软软的发,明亮的透着倔强的眼睛,连脸上的表情都那么的像,齐翘摸了摸江童的头,“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要带童童去见我妈妈。”
“啊?”梅华红润的嘴张大半响没合拢,眼睛有些定格,“齐翘,你想起你妈妈了?”
齐翘伸手将梅华美好的唇扒拉着合上,“我一直都记得我妈妈啊,只是记不起来她到底去哪里了。我想,等会我见到那个人后,他一定会告诉我我妈妈在哪里的。”
“哪个人?”梅华的神经总算恢复了一点,开始兴奋,“齐翘,你终于要出走啊了,我太激动了,啊啊!”梅华拉着江童不停揉他的头发,“齐翘,那个人是谁?你以前的朋友亲人爱人?”梅华的眼睛开始放光。
可是江童的眉都拧到一起了,躲开梅华的魔爪,将自己的头发理顺,很大人模样地叹了口气,这两个人老喜欢揉他的头发,他忍着已经很久了!“以后——不许摸我头!”就在齐翘被梅华拉住晃得头晕的时候,江童突然大吼一声,吓得两个人立马噤声,齐刷刷地看了一眼江童,集体选择无视,转眼又扭头继续她们的纠缠了,江童无奈叹了口气。
齐翘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抓住梅华的手,“花花,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想她们找到我了。”
“他们又是谁?”梅华的兴奋已经到了极点,“哎呀,你总算开窍了,马伯伯就说嘛,你那点遗忘症不算什么,只要你肯去想去面对过去,一定会想起来的,可是这些年你都逃避着,这下好了吧,他们找来了。对了,他们是……是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吗?”
齐翘脸色有些苍白,摇头再摇头,“……我想,或许是我伤害过他们。”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梅华,“所以我才会逃避,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
梅华没那么兴奋了,搂住齐翘的肩,“别这样傻啦,你这个傻瓜,怎么会伤害别人?”
“谁知道呢!”齐翘讥诮地笑了一声,伤害本就不是一个人的行为,谁是谁的恨,谁是谁的仇,她记不住,并不代表不存在过,“你带童童再转转吧,我要去见一个人。”齐翘将衣服扔到梅华手里,止住了她要说的话,“什么都不要问我,晚上回去再说吧。”又摸了摸江童的头发,“童童,晚上见。”江童皱眉躲开齐翘的手,有些气闷地说:“说了,不要再摸我的头。”齐翘见他气恼模样,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呵呵一笑,这才离开。
一杯清茶,馨香四溢,茶水清碧,淡如人生。
江念远站起来,看着齐翘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目光随着她的影子一点点移动。齐翘低头,被江念远的目光逼视的有些狼狈,步伐也小了,但很快镇定,抬眼对江念远笑了下。
江念远倒被她澄澈镇静的目光弄得稍愣,但也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帮齐翘拉开木椅,齐翘坐下。两个人对面而坐,倒有些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齐翘将手放在桌子上缠着手指,看着江念远熟练地泡茶,慢慢开口,“江念远,我记得你。”江念远的手一抖,水洒在桌子上,抬眼看向齐翘,齐翘哈地笑出声,“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我们开门见山说话吧,我知道你的身份和本事,要调查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不足为道,我也不想找什么理由,说我是另外一个人,我想了几天,也许我真的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阿翘,我有遗忘症,很多东西记不起来。”
“很好,你还记得我。”江念远目光变得莫测,脸色也渐渐阴沉,“那下面你想做什么?继续逃走吗?”
齐翘摇头,“我要是想逃走,就不会坐在你面前了。”齐翘的脑子很乱,真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样说吧,最近我总做梦,梦见我爸爸妈妈带着很小的我,很幸福地生活着,也就是说我记得我小时候的事,但后来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齐翘咬唇,“最近些天,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又梦见许多让人害怕的场景,我觉得自己很难过。同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识你,会记得肖月,肖闻,为什么会对你们感到害怕,甚至是心痛。”
“你会难过、害怕、心痛?”江念远的表情总算有点松弛,“你为什么会这么快愿意面对我?你记得我们都是谁吗?”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