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他掌心的疤痕,满意地看到那原本失了色的唇被咬得丰润水盈,她便笑得愈发粲然。面前的他已被自己褪了衣衫,露出一身的嶙峋瘦骨,她看着看着,实在心疼不已:“臭骡子,我若再是不来,你岂不是要不成人形了,山上风那样大,我怕你乘风而去,真做了遗世仙人了。”
他柔柔望着她,抿唇笑道:“我这副皮包了骨头的模样也就你还记挂着。”
“是啊,我记挂了那么久,你还寻出那些理由搪塞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她一手抚在纤纤锁骨上,一点一点下移,那襟口大开,露出大片莹白光洁的肌肤,散发着无法言喻的撩人媚态。
可直到她褪了全副衣衫,他依旧紧盯着她的脸,一瞬不移,她含泪笑骂道:“傻瓜,看的哪里?”
在心爱的男子面前不掩丝帛,任她皮厚三尺也难免羞臊,且看那双颊如花,珠眸含情,柔滑的肌肤上早已浮起一层薄红。
被他轻揽上床,轻薄帐纱掩去朦胧的火光,那闪亮的星眸化为子夜的浓黑,而后更深更沉……
胸前的娇蕊被他吻住的那一刹,身子像被抛向软云间,轻飘飘地碰不着地,心中剪不断的绵绵情意,幸福的气息在周遭凝成幻美的梦境。望着眼前奉她如珍宝的男子,明媚的眼中渐是漾满柔情,细碎的呻吟自喉间溢出,像是思芳慕月的低叹,又像是一叶坠落时的长吟。
颤抖的指尖轻触上他,那薄瘦的肌骨透着些微的寒意,像是凝润的冷玉,不带生的气息。猛然想起那句看似玩笑的话“反正也不会再有几年了”,一时间,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便是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一点希望都不留吗?
盈然带泪的眼执着地望过来,他只回了一个极温柔的笑,活着一天便想念一天,她又怎么知道,除了希望上天赐她幸福美满的一生,他从不曾有过其他的期盼。
只是那个人走了,自己便能幸运地得到了吗?抚摸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摩挲,像是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她的存在。他的灼热,抵在她身体最娇嫩的地方,只消轻轻用力,这十年来的痴念终会得到一个完满。
她抱着他,就像缠绕了生生世世的蔓藤,心中的花蕾悄然绽放,只为了那一双明澈柔和的眼眸,那眼底的波光,至清至美,叫人深深沉溺不可自拔。
她知道,他在等着她的默许,她却为了那一身瘦骨而潸然泪下,他的思念该有多浓,他的痛苦该有多深,才能磨成这样的形销骨立!
生生将他压入身体里,哪怕疼到彻骨,也好过捱不住心痛的滋味。
迟了十年,一切都迟了十年!
相契相融的那一刻,钝痛袭来,却亦是无边的幸福盈满心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才来,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一尘不染的过去。她将脸颊贴在他胸口,泪水滴滴滚落,裹着这颗心融入他的身体他的肺腑。
印在唇边的吻纷纷如雨下,而那一处却只深埋在她身体里,静静的,不忍抽动。
直到斑斑泪痕被吻去,炙热的汗水滴落胸口,她睁眼娇吟了声:“千鹰……”
他这才轻缓地顶弄,不徐不疾,从容自然,虽不见狂乱之色,可那厮磨间情意绻绻缠绵,丝丝入骨,更显浓情蜜意。
她抬手抚去他额角的汗水,攀住他的肩,仰首浅吻一下,又是一下,他微一扬眉,却张口含住胸前带露的海棠花蕾。她颤了颤,忍不住低唤出声:“千鹰,千鹰……”
如玉的脸庞异常红润,一双眸子像是池中被搅乱的月影,泛着迷离的光。他的怀抱如斯温暖,疾缓轻重,辗转纠缠,那一抽一挺之间似将全部柔情倾入。她像是缠绕寄生的菟丝花,紧紧攀附于他,又像是风中飘摇的轻羽,在一波一浪的沉浮里无休无止地快乐着。
浸润在由他给予的无边温情里,一如被潺潺流水卷缠住,只觉绵软娇柔酥麻入骨;又恍惚是沐浴在三尺春晖之下,又是道不尽的细腻温软。
难耐之处,她轻声娇喘,而他只一下一下将自己深深楔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生怕这不过是好梦一场。
红梅浅种,声声慢吟,他的眼里终是浮起朦胧水雾,发顶的丝带散了,乌丝流泻,分不清是谁的黑发缠绕,谁的十指紧扣,他和她,终于交融在最深处,那一股暖流在身体里爆发,汇成一片令人眩目的烟火。
在那神思迷离之时,她高高扬首,极细而悠长的低吟,宛如春风深处海棠含羞的绽放,他忍不住印下绵绵的吻,将那诱人的呼唤全数没入唇齿之间。
又是一番叫人心荡神驰的缠绵,长久的平复之后,她微睁开眼,指尖划过濡湿的额头,又轻轻捧住他的脸:“我的名字叫楚絮霏,你可记住了?”
“我早便知道的。”他堪堪笑了。
她愣住:“你知道?”在尘月谷的时候旁人只道她是叫杨絮的,偏又是个隐晦不发的性子,凡事不到最后不肯交心,连自己的容貌也临到此刻才显露在他面前,怎可能早早就让人知道名姓。
他摸摸她纷乱的发:“你是苍国的公主,自然姓楚,封号霏凤,自然有个霏字,又唤阿絮,我再一想啊,楚絮霏总比楚霏絮好听些吧。”
她目光一转,心道这人心思果然细密,便笑言道:“爹爹说我出生时柳漠杨花,如雨霏霏,故而起名絮霏,你呢?”
“我?你不是知道么,千里飞鹰,情牵故人。”
故人……她略略迷了眼,过往的三十年里,他为了她的母亲活了二十年,又为她蹉跎十年之久,人世不过短短几十载年华,她又怎么忍心,怎么舍得!
本想放他做闲云野鹤,却又因了自己的私念将他牢牢束缚,凭着往昔的情意逼着他走到了这一步,是否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想要补偿这亏欠的十年,到头来才发现,不觉间已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的了。
情,不够真。
爱,不够浓。
回忆,苦涩多于甘甜。
就连这副好皮囊,也早已成了残花败柳。
他又为何要答应?
不知不觉,望向他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她咬着唇不堪地扭过脸,却被他轻扣住下颚:“怎么,事罢了才知后悔,怕也是晚了吧。”
她急声否认:“不,我不曾后悔,只怕你……”
“之前怎不见你瞻前顾后?既然做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哪里半途而废了,你不是……嗯……”极绵软的吟哦自唇间滑出,盈盈清泪间看他俯身吻上她长睫上的烟雨朦胧。乌发轻扫过床沿,又如瀑布般流泻,那一声接一声的长吟,时而如绷紧的琴弦般激越,时而又似山谷里落下的流雾般柔婉。
明月渐落,烛火渐熄,浅淡银辉泻了一身,朦朦薄纱亦掩不住小屋内羞人的情事。
他轻浅而温柔地顶弄着,一时缓一时疾,极尽爱怜之意,思绪如狂,一颗心亦随着滚滚而来的情潮涨得满满的。好想,一直就这样,永远和她在一起,把她牢牢捆在身边,溶入自己的身体里,交颈厮磨,骨肉相连。也只有到了此刻,分别的痛才觉出彻骨滋味。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可以不再计较,他的心,终究还是向着她,惦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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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正午,帐中春光依旧是无限美好,女子光裸的身子伏在男人身上,丝被轻遮腰间,露出大半的雪背,男子双臂环在她腰畔,不时柔柔抚动。春芳一度过后,她心满意足地搂着他的脖子,埋进向往已久的肩窝:“还是与你一起好些。”
他僵了僵,有些无奈地笑:“虽然算是夸赞,可任何男子都不愿在此事上与人比较吧。”
她嘻嘻笑着凑至他耳边小声道:“我偏要说!你虽是没什么经验,可我就是喜(…提供下载)欢!”
他稳了稳心神:“你……恐怕在心里偏向一些于我,又怎可漠视旁人。”
“有了女儿便是交代,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怎能和别人……”他的面色一黯,令她顿觉心疼:他始终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哪怕那个人夺了心爱的女子,他亦清楚地明白,错的只在她一人而已。
“千鹰,是我对不住你。”她终于低头认了错。
“你对不住的,何止是我……”他轻轻淡淡的一句直叫她心生寒凉。
便急急出声:“我知我当初做下错事,如今相守之时必当倍加珍惜,你既答应了我,便不容有悔!”
他且笑了笑,不发一语,阿絮轻缓口气,刚想开口,便听见门外一声喊:“三丫头可在里面?”
她一个激灵:“糟了,是我娘!她定要说我又欺负了你!”
急得手忙脚乱穿衣,他微微笑着递过衣裳,赤。裸着上身靠在床头,发丝微乱,却仍是翩翩公子的模样,看得她又是一阵心动。
好不容易奔出门去,叶小桐原本的不耐已被说不出的惊喜打破,上下打量几番笑侃道:“手脚倒是挺快。”
阿絮笑着抚了抚散乱的长发:“那是自然,谁叫我是你叶小桐的女儿呢!”
“死丫头,人家等你不易,可不能再辜负了他。”
就知道你要唠叨这些,阿絮难得乖顺地点头:“那是自然。好了娘,有何大事,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爹想见见未来女婿,我又不放心旁人来,只好亲自跑这一趟。果然你这丫头没在干好事!”她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将出声。
阿絮倒是大大方方道:“他本就是我的,才不怕被人瞧见。”
“你啊,若是当初能这般果断,也不至受十年的苦。也是他心里有你,否则若早娶了妻室,看你不哭鼻子!”叶小桐颇有些感慨。
她听了略是黯然,心道:上天必是可怜我们,他不曾娶妻生子,我也能早早恢复自由之身。忽听门吱呀一声响:“叶姑姑怎么来了,小侄现在才来相迎,望姑姑莫怪。”
叶小桐笑眯了眼:“孩子,姑姑怎么舍得责怪,这十年最苦的是你。三丫头随你打骂,我绝不多问。”
阿絮皱眉:“娘……”莫非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提供下载)欢?喜(…提供下载)欢到连她这个女儿都可舍下了?
扭头瞥了瞥立在门边的男子,那秀挺的身姿,温清的眉目,嘴畔微噙着的淡笑无不令天地失色,她凝神望着,怎么也不忍移开眼。
一个是秀出群山的青峰,一个是只愿缠绕山巅的流云,又怎不能生生世世相守。叶小桐心叹道:这两个孩子,从最初相识就注定要在一起,其间的变数也不过是叫她明了情的珍贵与不易罢了。
便转首轻问道:“丫头,认定了便不能再错,知道么?”
阿絮回望她,目中渐生柔情:“从前错过了,如今自会知道珍惜,往后剑舞琴心,耳鬓厮磨,日日夜夜,心向往之。”
叶小桐笑着颔首:“好,你们收拾妥当了过来抚心阁,我先回去了,只怕你爹等不及呢。”
阿絮目送她离开,转身瞥见他,便几步凑至近前:“喂,快些走吧,我爹爹等不及见女婿呢!”
有心开个玩笑,却见他淡淡瞟过她微敞的衣襟间透出的莹白肌肤,笑得略有几分戏谑:“衣衫不整如何见长辈。”
她一下愣住,隐约不安涌上心头,他是那样冷静睿智的人,纵使情难自禁也不会失了心神,自己这连番的所为在他眼里只怕是欲盖弥彰了。愈想愈是心慌,忙抓住他的胳膊:“千鹰你听我说……”
“不是怕让你爹爹久候么,有什么话也不急在一时。”看那笑容又回复温和,她无力地垂下手臂,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子:千鹰,你可知道,为了和你在一起,只怕我会不择手段,再也不堪忍受分离,再也不愿日夜思念,历经了这漫长的十年,我不愿再多等哪怕片刻!
千里共飞鹰
扩云山的风,是冷冽清恬中带了一丝的霸气,宛如款款而来的山岚,浅慢从容,却在刹那间弥漫天地,又似深涧中蜿蜒而下的溪流,涓涓细淌,也能汇成磅礴的瀑布。
她闭眼立在小山丘上,任风声啸然而过,红日渐渐隐没于西山之巅,为绵延起伏的群峰镀上一层幻彩颜色。青峰、碧树、山石、崖壁,斜阳的影一寸寸滑过,蓄了一日的暖意只被寒风轻吹而散,眼前的壮美景色也将被深沉的黑夜所笼罩。
搓了搓已有些发凉的手背,侧首轻轻靠在他肩头:“每日站在这里会觉得冷么?”
十段寒暑,每个傍晚莫不是在风中等待日落,怎能说是不冷,可发肤之冷如何能抵过一颗凉透了的心。那落日之处便是苍都的方向,她又怎会不知,他的习惯里满是无奈的相思,多少不能言语的话,无不深藏在每日凝望的那一眼中。可惜,哪怕望穿了盈盈秋水,身负了千重冰雪,她终是来得太迟了。
人与人之间的樊篱能因时间而越筑越高,也能在光阴游走间逐渐湮灭,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