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雨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她的缠功一上爹的身,爹终究还是会答应的。
“唉!你这孩子……”谷慕嵩摇摇头,欲语还休。
看样子,箬雨已成功一半了,她喜出望外的乘胜追击道:“爹,你不让我去,我会郁郁寡欢,很失望耶!你希望我活在失望中吗?”
“老爷,松手吧!孩子大了,有她们的一片天,就别为难她了。”谷母也向前游说,她向来是比谷老爷想得开些。
由于谷母自幼亦是生长在一个开放民主的家庭,所以她懂得自由的重要。
“凯苹,你怎么也帮她说话了。”谷慕嵩轻甩衣袖,又踱步回他的太师椅上重重的坐了下来,由其沉思的脸部表情可看出他正在考虑。
箬儿她娘也真是的,胳臂老往女儿那儿弯,也不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他并非强制要留下箬儿,只因她才刚从括约山学成回来还不及半年,又要出远门,他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怎受得了啊!
“爹,真的只要三个月嘛!我答应一定在您五十岁大寿的那天以前赶回来,好不好嘛?”箬雨也随着父亲的脚步,蹲在他身边,真心恳求道。
须臾,谷慕嵩终于按捺不住她的要求,毕竟箬雨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心肝宝贝呀!“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实现诺言,别又诓你老爹了。”
“真的?爹,你真好,好的让人受不了!”
箬雨开心的抱紧谷父的颈项,开心雀跃不已。
“我看受不了的该是我,咳……快放开我的脖子!”箬雨欢喜的扣住他的脖子,力道太猛,令谷慕嵩呛咳了两声。
“啊!对不起,爹,我不是故意的。”箬雨霍地放开手,惊叫了声。
“箬雨,瞧你不经心的老毛病又犯了,小心,别乐昏头了。”谷慕嵩莫可奈何的瞟了她一眼,却也心疼她的迷糊个性。
“是是是,爹,我一定会小心的。”她又是行礼,又是鞠躬的逗趣表情,惹得谷慕嵩一反过去不苟言笑的模样,也畅怀的大笑了。
“瞧你们爷儿俩,一会儿逗嘴一会儿笑的,真拿你们没办法。我去叫王妈开饭了,等会儿可要记得来用膳呀!”
谷母释然一笑,暗忖着已不知多久没听过老爷的笑声了,还是箬儿能带给这个家欢笑,她还真是一个开心果呢!
孟宁风独自来到吉鲁交界处一间名为“黑店”的客栈,偌大的膳堂里一眼望去也只不过寥寥无几的人头,在那儿有一筷没一筷地夹着桌上少得可怜的饭菜。
五分钱也只换来一菜一饭,还真不愧是所谓的“黑店”!但这菜色可是一等一的哦!大饭馆里还做不出来呢!
那么会来黑店的都是哪些人呢?贩夫?走卒?深藏不露的江湖异士?抑或是同他一般被通缉在案的犯人?
那么他为何会来这间黑店?
不为别的,只因他就是这家黑店的唯一老板,一个四处流浪将正业留给那些下人们去张罗的老板。
更甚者,是一位不用打算盘,更不用理帐,端碗盘,要钱就回来拿的逍遥惬意大老板。
幸运的是他用人恰当,大伙对他是必恭必敬,即使他远走在外,仍是用心用力的帮他守住这家店。
另一个原因则是黑店虽“黑”,但孟宁风特别嘱咐手下,得将每月盈余的部份挪出一半来救济贫苦百姓,另外一半就留给手下们自己去分配了,而他,可有可无,饿的时候能让他回店里吃口饭就可以了。
至于生意好吗?
可想而知“黑店”店黑,怎会好到哪儿去,但也不差,一般人不敢来,所到之人全是同他一般稀奇古怪的家伙,更是些对菜色有独特味觉的客人,也庆幸这世上奇怪之人甚多,这才让他的黑店继续在梅河口立足下去。所谓黑店乃黑,愿者上钩。
“爷,你回来了?”掌柜彭老乍见孟宁风一身风尘仆仆的踏进门时,登时睁大了眼,是高兴是欢喜,爷有多久没回来了?
“彭老,久违了。小莫、齐叔和胭儿呢?”
小莫是小二;齐叔是掌厨的,色香味可谓是天下无敌手,就连宫中部不仅一次延请他进宫主掌御膳,均被他适当婉拒了,他喜欢黑店的自在并乐在其中;胭儿则是齐叔的女儿,芳龄不过十岁,是个快乐的小天使。
“他们都在里面,我去叫他们。”
彭老兴奋不已的跑了进去,虽已年近六十,但仍健步如飞,可见这里的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辈呀!
宁风扯起唇角笑了笑,只有在这儿他才能感受到温馨的一面。但问他为何不干脆留下,他只是摇摇头,他这个漂泊不定的人不适合过这种稳定的日子,稳定久了骨头会生,这不是他想要的。
“爷,你回来了!”
胭儿猛地跳上宁风的身上,他疼爱的摸摸她的小脑袋,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可真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呀!
“瞧爷带什么回来给你。”宁风笑着从腰际拿出一个纸袋,胭儿猛一夺下,睁眼一瞧,原来是条粉紫的发带,哇,好漂亮啊!
这个宝贝是他们大伙的开心果,宁风无论去哪儿都忘不了她,每每难得回黑店都会为胭儿带份礼物或玩具。
“谢谢爷。”胭儿高兴的在宁风的面颊上重重的印上一吻,随即捧着她心爱的发带一溜烟跑到后面去了。
宁风搓搓脸颊,英挺俊朗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意,使他那刚毅的唇部线条飘上一道弧度,不再紧抿。
“爷,你太宠她了。”齐友湟由灶房走了出来,亲眼目睹这一幕后,不禁摇头笑说。
“只不过是条发带罢了。”宁风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便走向膳堂入位而坐,“齐叔,拿手菜来几样吧!真怀念你的佳肴。”
“这还有什么问题,只不过……”齐友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宁风怀疑,难道他已知道……
“齐叔,咱们的交情岂是一般,有话直说无妨。”他单刀直入的暗喻道,不喜欢拐弯抹角。
齐友湟闻言,高挑一眉,着实佩服他那可洞烛一切的眼与心。“听说爷已成了通缉犯,这是为什么?你向来与世无争呀!”
宁风双目顿时利如寒剑,脸色因陡升的火气而涨红着,“我不会饶了那些陷害我的混蛋,不仅如此,我还要他们为自己所做的那些缺德事负责到底。”
“他们是?”齐友湟仿佛也感染到他的严肃杀气,亦紧握成拳,激动的问。
“绥化县太爷和东北巡官两人勾搭从事贩卖人口与诱拐少女卖淫的勾当,被我查出了真相,你说他们会饶我吗?”他倏然饮尽桌上一杯黄酒,气愤不已的捏紧杯子,只闻数声咔咔声后,那瓷杯已成一堆白粉。
“太过份了,我彭老第一个就不放过他们。”彭达闻言扬身而起,一个螺旋飞,翻过柜枱,立于宁风身旁。
“彭老,您功夫愈来愈棒了。”宁风鼓掌示好。
“爷儿我也不赖呀!”一直在旁聆听未语的莫凉,忽地拔高身形,顷刻间,他已抓下梁上晾着的香肠,递在宁风面前,“这待会儿给爷下酒。”他拍拍手掌,颇为得意道。
“不错,小莫的轻功的确增进了不少,齐叔,有劳你了。”宁风点点头,眯起那双比子夜还黑的眸子。
齐友湟摇着手,谦虚一笑,“哪里,是小莫有这慧根,不是我的功……”
“齐叔,是你常常不眠不休的教导我、启发我,就别客气了嘛!”小莫顽皮地攀住他的肩,眨眨眼说。
“你这孩子!”齐友湟亦撇唇开怀畅笑。
“小莫,那你可得好好孝顺齐叔。”
宁风自幼也是由师父丘妙儿扶养长大,他与其他风城四杰不同的是,他不是上山向师父求艺,而是在三岁那年在一次风灾中被丘妙儿所救,因此他是个孤儿,也是在风城奇林山生活最久的一位。
因此他懂得师恩为重这句话。
“爷,你放心,我会的。”小莫的确是个很乖的孩子。
“小莫,那你与爷聊聊,我下厨去烧几样好菜给爷尝尝。”齐友湟话虽说的平淡,但由其表情可看出他是欣慰的;事实上,他早就将小莫当成儿子般看待,更希望十七岁的他能成为他的半子。
因为胭儿最爱缠他,而他也挺照顾胭儿的。
“真好,托爷的福,今儿个我又可以打打牙祭了。”小莫开心说着。
“那待会儿和我拼个两盅,应该没问题吧!”宁风露出清雅的笑意,他终于找到酒伴,不用再独饮独醉了。
“没间题。”
“外面风声紧得很,爷还是要走吗?”
彭老刚由外面回来,外头官差群集,均是在找一个叫孟宁风的罪犯!于是他立即返回“黑店”想劝宁风打消离开的念头。
因为昨晚他曾听爷提及今晚将离开黑店,继续他那如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只是他走得了吗?
“没错,那些家伙阻碍不了我的行动。”彭老赶回黑店时,看见的正是整装准备离去的宁风,看样子似乎说不动他了。
“可是,爷,听说那桩案子的悬赏奖金已提高到五十两了,跃跃一试的人不少,你可要小心呀!”
“他们没这胆子,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否则我会让他们后悔终生。”任何人只可能得罪他一次,第二次就是找死。
他那火爆性子可不是轻易扇得熄的。
“我看爷还是多停留几天吧!等风声较平息了再走。”齐友湟做了番思量后,谨慎道。
“不碍事,这挑战我乐意接受,那些家伙就等着我反击吧!”他鼻孔紧缩,那些人已明显触燃了他体内的炽烈因子。逃避畏缩可不是他孟宁风的作风。
“那么爷,你得凡事小心了。”
齐叔本就不抱希望能说动他,只是想尽其本职劝劝宁风,看来,宁风的执拗性子一年来并没改变多少。
“会的,那你们也好好保重,黑店就交给你们了。”既然他是如此的胸有成竹,其他人也就不再执意什么,他们相信宁风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一如来时般的洒脱,他依旧是两袖飘飘的走了。
才出鲁省,宁风立即发现有人盯梢,而且此人武艺不俗,竟然能在宁风施展幻影神功想左右他的视觉时,依然摆脱下了他。
普天之下能与幻影神功相抗衡,且以盯梢著称者,莫不是“流随门”。流随门的每个手下均练有奥妙高深的追踪术,任何人都逃不过他们紧锣密鼓的跟踪盯梢,即使是当今世上最神奇的“凌波微步”与“幻影神功”,都难以摆脱他们。
也难怪宁风的脸色会愈来愈难看,简直趋于不耐的神情。
“朋友,连续盯了我一个上午,你不累吗?”他索性停下脚步,开门见山的说了。事实上,“流随门”跟踪术一流,但武学却是差强人意,只因他们人手众多,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接替,因此就算宰了他们,也摆脱不了他们如影随形的纠缠。
“在下只不过是看钱行事,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包涵。”那名黑衣人开口道,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硬。
“你最好是明着来,我最厌恶别人跟踪我。”他眼神犀利如剑,像枭鹰般精准的将对方纳入他的注视中。
情绪激昂起伏的他露出愤然的神情,深邃刚毅的五官如神祗的化身般逼出森冷的线条,肢体间表露出狂放的味道。
“很抱歉,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人当真没感觉吗?简直像个只会跟踪人的废物,除了脚力特别勤快外,其余一概无动于衷。
“如果我要杀你呢?”宁风紧眯双眼,怒言由喉间喷出,他非常清楚,除了这个木头外,还有数个突击杀手隐身在一旁伺机而动!
“那我只好全力以赴了。”又是这死气沉沉的语调,听得宁风都快脑性麻痹了,看样子还未动手,他就会被这木头气死。
“那就快吧!少在那儿废话。”宁风话语刚出,“流随门”的那块木头已腾空飞起,节节逼近宁风,招招狠毒。
“不错,我就是喜欢你现在这副凶样,这才像个人嘛!”宁风斜唇一笑,倏然反击,见招拆招:“流随门”的武功路数虽以险毒为主,但不精湛,几招下来,宁风已轻轻松松的将他制伏了。
“孟宁风,你最好杀了我,要不我还是会跟着你。”想不到这木头的脾气还真倔,就是不肯松手。
“杀了你只会污染了我的手,再说,我还要储存些体力准备应付身后那几个想不费吹灰之力而获渔翁之利的家伙,但我可不想当那鹬或蚌,你呢?”他意有所指的说,锐利愠恼的眼神往身后草丛内瞟了瞟,勒住他颈部的力道也狠狠的加重了许多,他最恨别人把他当猴耍!
“你知道?”那人诧异,实因隐身的那些人,身手都不凡,各有绝顶的轻功,怎会让姓孟的这小子发现呢?
“要我命的大事,我能不知道吗?”宁风持续地加重手上力道,眼见那木头已憋红了脸。
“你想怎么样?”看来他已经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