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王印惊悚了一下,张着嘴看着他。
“废话!还没怎么给人用过,这不真好临床了?”林峰眼睛弯了起来,笑的极其像一只逮着鸡的狐狸:“多好的实验材料啊!”
王印一脚刹车没踩住差点追尾,他有点惊魂未定的呼了口气,再一看林峰正靠在后座上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扒开苏文博的眼皮观察效果,忍不住腹诽张倜。
四哥啊四哥,你这找的是哪门子古怪医生啊?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变态。
这时候的聂天磊就快要暴躁了,他在看守所里的狭小空间内转来转去的根本坐不住,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有一种想要砸墙的冲动。
不行,他抓了抓头发,等不得张倜赶过来了,随手拿起搭在铁床上的外套,往身上一甩就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哎哎,你不能乱走。”旁边看着报纸盯着他动静的警察赶忙过来阻止,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聂天磊很不耐烦的把他甩开,吼了一句:“老子的老婆儿子要出事儿了你懂不懂?NND,你赔得起吗你?”
那警察被他吼得愣了两秒,见他还是要冲出去,赶忙跑到走廊里喊了起来。
他这一喊,呼啦啦的一大群警察都赶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瞧着聂天磊。
聂天磊面色铁青,看上去心情糟透了。他把上衣扔到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实在不行的时候,就直接杀出去。
不过好在老天爷并没有给他这么个机会。
走廊的另一边,葛连志带着几个民警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起跟进来的还有聂天磊等了许久没出现的张倜。
“葛副。”聂天磊神色缓和了些,跟他打了个招呼,又与张倜交换了一下眼神。
“恩,那个聂老板啊,你的事儿调查清楚了,都是些误会。”葛连志亲自俯身把他的外套捡起来递给他:“办个手续,你就能出去了。”
这还办个屁,老子有事儿还忙不过来呢,聂天磊腹诽。干笑着道:“那个葛副啊,我这儿是真有急事儿,你看我先走着,手续让我们家老四帮着办行不?”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葛连志也没拦着他,只是回头很温和的看着张倜笑了笑。
聂天磊从看守所里冲了出来,掏出刚才张倜甩给他的车钥匙,找到停在门口的自己的车子,正准备启动,却见高宣正领着几个地税的税务员施施然的走过来。
他把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了头喊了一嗓子:“哎,高科长,干嘛来的?”
高宣走到他的车前,俯□子,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案卷材料道:“聂老板,我这是来帮你脱罪的。”
聂天磊猛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挂着个暴力抗税的罪名,地税说的好像就是他把高宣给打了,所以找公安协助调查。他索性挑了挑眉毛,乐了:“高科长,你这是帮错人了吧?怎么找我头上来了。”
“不怎么的。”高宣笑的也很真诚,“萧何是我们老大,就这么简单。”
呵,很好很强大,聂天磊很无语的注视着他,敢情青龙的人都已经成功的打入敌人内部了,怪不得哪次也没见地税的跑到他们那边去找事儿。
“行。”他也不想多废话,启动了车子,“回去和你们老大说,就当我欠他个人情,改天还有事儿要去找他商量。”
高宣对着已经开走的车子摇了摇手,示意他自己收到,待到聂天磊完全不见了踪影,这才低头,有点无奈的耸肩。
从头再来
苏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鼻端嗅到了一股很浓的来苏水的味道。
眼前的一切都是洁白的,手背上有冰冷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沿着输液的软胶管流进了体内。
她慢慢的扶着腰撑着坐了起来,眼前的病房内空无一人。她索性拔掉了输液管,摸索着扶着床沿,很吃力的寻找地上的鞋子。
腿肿的有点厉害,动一动都是困难非常,苏三勉强挪了下来,摸到门边上准备推门出去。
刚一开门,只见一个人也正要往里进,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俱是一愣,最后还是那人先开了口。
“姗姗,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去。你现在身子重……”
顾阿姨有点关切的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
顾阿姨稍有些尴尬的低头,把手收回来,“姗姗,你爸爸……”
“他怎么样?”苏三索性直接问道。
时间像是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终于顾阿姨叹了口气说:“没事了,只是你的身体还是歇一歇再去看他吧。”
苏三沉默,慢慢的扶着椅背站起来,擦过她走出了病房。
苏铁成呆的病房并不难找,整个医院不过也就几间这种高级病房,恰好就在她住的这间的隔壁。
苏三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苏铁成,印象中的他似乎从来没有倒下过,总之腰背挺得直直的,目光坦然。
那人的头发夹杂着花白色,却还一脸严肃的坐在病床上和医生交涉:“我没毛病,一个高血压还能被折腾到这儿来?明天就出院。”
他似乎注意到身后有人,猛的回头。背着光苏三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的语调明显的缓和了下来,似乎是很随意的往旁边一指:“来了,坐。”
苏三没动,过了好一阵才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你没事,那我走了。”
苏铁成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姗姗,陪爸爸呆一会儿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丁点儿乞求的意味,苏三咬了咬牙,犹豫着要不要一走了之。
她终究还是转过头,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
苏铁成不说话,她就也跟着沉默,两个人刻意的回避着彼此的目光。
“姗姗,讨厌爸爸?”终究还是苏铁成先开了口。
苏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她很明智的选择抬头,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苏铁成喃喃自语的一样的苦笑,“这次不是我叫你过来的,你顾阿姨她……”
“我明白,打我记事你就嫌进医院是丢人的事儿,又怎么会去告诉我这个。”苏三垂了垂头,“你的身体早该注意点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没你那么拼命。”
苏铁成愣了下,随即笑了笑:“姗姗,你也是。”他的视线向下,落在她的肚腹上,有些慈爱:“八个多月了吧?也不请个保姆。”
“他连亲爹都没有了,还找什么保姆。”苏三冷笑,嘴角抽了抽,无所谓的盯着苏铁成。
这股子怨气憋了很久都没发作了,一时间噎的苏铁成说不出话来,少许的尴尬后他正色对苏三道:“小聂他自己行为不太检点,我早就和你说过找人要慎重。”
“慎重?什么叫慎重?你明知道苏文博那个王八蛋他……”苏三心头有股火蹭的冒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怒,于是硬生生的忍着,“你以为把他打发到西南去就没事儿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谁他妈的管过我受没受伤,你们只会袒护他,就因为他道貌岸然长的人模狗样,就因为他是男孩。”
苏铁成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伸手想要摸摸苏三的发顶,却被对方固执的躲了开去。
“爸爸对不起你。”他抬手捂住了额头,“最开始是我不知道,后来以为他会改好了,没想到……”
他欲言又止,有些事情是不能和苏三说的,就如同所有人差不多都以为苏文博是他儿子,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苏三拼命忍着也止不住全身颤抖,有温热的液体从眼里涌了出来:“为什么?凭什么你从来都不护着我?我才是你亲生的!”
苏铁成不可思议的浑身一震:“谁告诉你的?”
苏三抽了抽鼻子,控制住情绪把脸扭到一边,昨天上午顾阿姨去她那里找她的时候,说了很多话,她压根没往心里去,却惟独记住了这个。
“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苏铁成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年,额头上的抬头纹变得愈发的深刻,有些事他准备烂到骨头里带到地底下去,那些被埋没的记忆在被苏三撕破的同时瞬间变得鲜血淋漓。
一次很普通的劫匪持枪绑架事件,却因为人质的身份而变得复杂。本来应该是他被流弹击中,最后却是挡在身前的同事帮他挨了枪子儿。
这件案子的人质最后也没能保下来,所以,没有人立功,逝去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管,只当成了普通的殉职处理。
面对同事留下的没有经济来源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婴儿,他没有别的办法,刚开始是只能隔三差五的接济,后来苏三的妈妈没了,他才将那母子两个接了过来。
这是一个男人没法子推卸的责任。
他觉得是欠苏文博的亲生父亲一条命,因此分外的补偿他,可是一开始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些,后来知道却也伤透了苏三的心。
“爸,从前我其实没有恨过你,我只怪我自己没用。但是这次不一样,你也知道聂天磊是因为什么进去的,你不喜欢他,可是他没罪就是没罪。你就真的忍心看着苏文博继续这样做下去,继续害人,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才开心?”眼泪不断地涌出来,苏三抽噎几乎说不出话。
苏铁成咬着牙,过了很久。低低的道:“你哥……文博的事儿我会处理好。至于小聂,爸爸并没有平白无故的不喜欢他,他这人身上血腥气太重,心眼儿又活泛,你跟着他早晚得吃亏。就像这回,要是我说我没让他们拦着他,他想走随时都可以,更何况他手里早就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苏三怔忡了一下,有点愣愣的盯着苏铁成,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
“姗姗,他在试探你,是故意的让你担心。”苏铁成掏出手绢递给她,“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做的目的?”
苏三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甩他一句挑拨离间,可是她没有,只是头有些痛了。
“爸爸不能把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交给他,所以这次听爸爸一句,你先去那边的洗手间呆一会儿,我让人给他稍了信儿说要送你去国外,这会儿估计他也该赶过来了。”苏铁成看着她,笑的有点无奈:“姗姗,你要自己选,你也可以就呆在外面,他来了就和他走。”
苏三默默地站起身,她几乎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病房内的洗手间前,伸手握住了把手。
苏铁成舒了一口气,这两个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甩手走的干净?
苏三站在洗手间的门边上,考虑了很久很久,最终缓慢的拧开门,走了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怀疑,明明已经答应过要相信他。
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就觉得整件事情有些奇奇怪怪吧。
聂天磊从监狱里出来,听到苏三已经被送到了医院脱离了危险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选择直接去看护她,反而把王印叫了过来,询问了一下苏文博的状况。
“放心吧,老大。”王印提起这事儿来笑的很是猥琐,“直接扒光了扔给那个小妞了,估计这会儿正昏着呢。”
他没说小林还给苏文博灌了药,估计发作起来肯定给力。
“恩,屋里的东西都安排好了?保险么?”聂天磊皱着眉问了一句。“要是那录像真漏了出去,别说老子把你揍掉三层皮!还有告诉他们,谁敢偷看的,戳了他眼珠子。”
好歹是他半个亲妹子,不能真害她不是?
“万无一失。”王印拍着胸脯打包票。
“行了,那就带老子去看看。”聂天磊拍了拍衣服上的摺,示意王印上车。
两个人开着车赶到万豪国际酒店的时候,立刻有手下的弟兄颠颠的过来报告,说是屋里的人貌似已经醒了。
“呦!这么快?”聂天磊皱着眉毛,回头质疑状盯着王印,意思很明显,你不是说得睡一阵子吗?
王印很无辜的擦了一把汗,这都过了快将近6个小时了,再昏着就得送医院了。
“恩,那个通知了没?”聂天磊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白牙,唯恐天下不乱似的问道。
王印狂点头,半个小时前就打了电话,这会儿估计也快到了。
聂天磊把他推开,然后迈正了步子,朝着那个房间走了过去,一路上走的扬眉吐气顺畅无比。
刚推开门一进屋,就发觉里面简直是狼藉非常,且不说一地的衣服,枕头也碎了一个,鹅毛漫天飞,让他还没站住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放眼一瞧,苏文博正咬牙切齿的坐在床沿上,衣冠不整,两只眼睛通红的死盯着他。
“啧啧。这是怎么回事儿?”聂天磊很明显是故意的,笑的实在是有些欠揍,漆黑的眼睛紧盯着这对明显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野鸳鸯,上下打量了一通后,错愕道:“哎呦喂,这不是苏副局吗?你看我这……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