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边疆。富饶的河套平原本是江南汉人一个行省,蒙古军常年带兵侵犯。草原畜牧文明缺乏手工业品农产品,没有茶叶碗罐坛子什么的了就带着几千人马一路南下,见人杀人,见物抢物,见房子放火。那里的百姓每年都要修好几次房子,办好几场丧事。 先皇在世时曾亲征,率军大败蒙古人,使其三年不敢进犯。史书里记载过,先皇大军不仅横扫北疆,直抵天山脚下,驱逐异族。野史上还传说先皇还和前来接驾的天山雪莲族的公主一见钟情,抱得美人凯旋而归。李琛即位后懒于朝政,奸臣当道。河套镇守便为河套平原失守找足了借口,四处散布谣言说蒙古人三头六臂,凶猛无比,砍几刀不会死,一时人心惶惶。又一年,竟然直接上疏皇上,生硬硬的说河套平原千里黄沙,土地贫瘠,驻兵防守是浪费,建议送给蒙古人算了。李琛一拍手,就答应了。
于是好端端一块富饶土地就这么拱手让人。而后蒙古军以河套为根据地,整个江南北边疆界时不时被骚扰,本来垦荒的农民都移居内地,由于没有户籍只能成为流民。流民动辄千万,乞讨,偷窃,重体力,无所不干,却依旧难以生存。
李子鱼知道这个情况。李琛遂昏庸,却不是傻子。当年踏着人血登上皇位的他自然知道,要是自己下一任继承人手里拿着兵权是什么后果——恐怕交兵权的同时就连自己脑袋一起交了。
当然,这次赵秋墨叛乱,李琛把边防任务交给白王,这又是另一番打算了。毕竟皇上这个位置,没有点智商坐不稳。
赵秋墨手上有兵权,常年在边疆,更知道这个情况,却置之不理,说不定想起来还暗自偷笑,夜里都笑醒。乱世出英雄,他自然希望这个世界越乱越好。
这一切迟慕看在眼里,并一直看下去。
这是开始过问余紫理政事之前发生的事情。
迟慕吃过午饭,扫过地抹了桌子,在东湖的周二麻子藕粉摊子上要了碗藕粉,三文钱,端到湖边树荫下吃,正是惬意。忽然觉得背后痒痒的,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不舒服。回头,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蹲在地上,靠着树,衣衫褴褛,满身污渍,像是街边乞讨的小乞丐。她脸色不健康的绯红,唯独两只大眼睛明亮的望着他手上的藕粉。
迟慕笑笑,也蹲下,把藕粉递出去,说:“吃吧。”
小女孩艰难的笑笑,点点头,抬手像接碗,连举了三次小胳膊都无力的垂下,又摇摇头。可能是乞讨途中染上了什么病,被同行的人抛弃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蜷缩在这棵不能完全挡风遮雨的树下,也不知道蜷缩了多久。
迟慕摸摸孩子的头,拿了勺子乘满一勺,边喂边问:“老家在哪里?还有亲人吗?”
小女孩摇摇头,半天才声若蚊蝇:“河套。逃难过来的。爸爸妈妈都被杀了,姥姥在路上病死了。”
然后又做了个推开迟慕勺子的动作,小脸笑得让人心痛:“哥哥吃吧,我不饿。开始会很饿,饿啊饿,就没感觉了。他们说我不用吃东西,反正病很重,吃了也会死的……哥哥没病,吃了东西就不会死了。”
迟慕一愣,眼眶热热的,不管不顾一把抱住小女孩瘦弱的身子:“哥哥不吃,哥哥还有很多很多。你先吃,吃完了哥哥带你去看病,给你买很多很多糖……哥哥照顾你,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尝了口藕粉,小脸忽然笑得像朵小花,眼睛明亮亮的:“哥哥,好甜。”
迟慕背着女孩去药店,一路上小女孩很开心。
“哥哥,以后我可以睡很软很软的床吗?”
迟慕笑着点头,可以。
“哥哥,以前爸爸常带我放纸鸢。以后哥哥可以陪我放吗?”
迟慕笑着点头,可以。
“哥哥身上的味道好香啊,可以再闻一下吗?”
迟慕回头摸摸孩子的头,笑:“病好了,爱闻多久都可以。”
小女孩的脸红得像苹果,眼睛亮闪闪的:“哥哥长得好好看啊,是神仙吗?我下辈子可不可以再做我妈妈的女儿呀?”
孩子的小小躯体靠在迟慕背上,暖暖的,软软的,轻飘飘的,感觉是这个小生命把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迟慕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这是第一次认真考虑带着孩子一起过生活。给她和自己一个家,给她卖玩具,漂亮的衣服,和她一起放纸鸢,看着她长大,嫁人。从东湖到药店短短的一段路上,迟慕认真考虑了很多。忽然觉得有牵挂的生活真的很幸福。
忽然觉得不对,刚刚连端端碗的力气都没有的孩子,怎么可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
有一种说法叫“回光返照”。
孩子趴在他背上,没说话,像是睡着了。迟慕把她放下来,抱在怀里。小女孩嘴唇微微往上翘着,苍白的小脸笑得甜蜜,手上却已经没有脉搏了。
抬头,五月的阳光药店“悬壶济世”的金字招牌上,晃得人眼花。迟慕站在同徳堂门口,抱着这个方才还出现在他未来计划里的小生命,恍若隔世。
第二天,迟慕见了余紫理在雨里斜打着伞,边走边看公文时,才说:“:“小理,我们来聊政治吧?”
很多年后,有人问起李子鱼怎么看迟慕时,他摇摇修长的手指,叹口气:“你看不透他。他笑得时候说不定心里很难过,他哭的时候说不定是鳄鱼挤出几滴慈悲的眼泪。他可以在最难过的时候嬉皮笑脸的谈论政治,并且一语中的。他死要面子,宁愿憋死也绝不把内心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所以我会很心疼。关键是我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时候是在伤心还是快乐,所以只有一直疼他。”
迟慕刚回白王府大门,一个粉衫翠裙的丫鬟就找来了:“公子说,今天晚上请迟慕公子侍寝。”
再往里走两步,看到有人在卷了铺盖正准备走人,一看竟然是昨天奚落他的账房小白脸。小白脸抬头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怨毒,鼻子朝天一哼,拖着包裹就要走人。人还没走到门口门房就把他的东西哗啦的扔出去,一脚踢到那人屁股上。迟慕只看到他跌出门外的瞬间,人还没着地白王府的大门就关上了。
那丫鬟笑容跟糖一样:“公子有令,顶撞迟慕公子的人通通从这里搬出去。”
迟慕一愣,心头一动。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夜已三更。
风崖问:“公子,今天真的不打算回房间睡觉了么?”
李子鱼摆摆手,就在书房睡吧。你叫迟慕早一点睡,不用等我。
风崖瘪瘪嘴:“不让人家侍寝大半夜招过来做什么?这不活折腾人么?”李子鱼轻笑:“若不让迟慕过来装装样子外面就会有人说些难听的话给他穿小鞋。今天已经处理掉一个了。”风崖继续瘪嘴:“但迟慕公子已经在床上枯坐到三更等你了,公子不去慰问一下么?”李子鱼脸色黯淡下去:“我是想去。但是别看他现在安稳无事,等会儿我要去了又该抖得不成样子。”
“公子当真不去看看?”
李子鱼说得决绝:“不去。”
风崖眨眨眼睛,指着门口描金漆盘上盛着的东西:“在下准备了熏了香气的衣服和重新精致过的面具,即使是行房事时也不会漏出破绽。”
李子鱼稍作踌躇,说:“不去,我不想骗他。”
“但是迟慕公子最近也背着公子去青楼。自您把藏芳楼关了之后他现在又去落雁斋了,长得好看又有才,多少姑娘倒贴……”
下一秒李子鱼已经刷的站起来,抓起面具开始往脸上套:“明天早上去给我我落雁斋也关了。凡是他去过的青楼,通通关门。”
那张面具在烛光下映照得很清楚:“余紫理”那张其貌不扬的黑脸。
李子鱼,余紫理,风崖摇摇头,叹主子取名字没创意。
第二十七章
看着堂堂白王舔破自己卧房窗纸往里偷窥时,风崖顿时觉得主子的形象在自己心里矮了很大一截。按他的方式,此时应当不管催眠不催眠,直接推门进去霸王硬上弓搞定。一次不行第二次,主子又不笨,总会练到让下面那个人欲仙欲死生死不能的境界。到时候什么催眠术自然就解决了。
透过缝隙,看得到迟慕正对着白纸发呆。檀木桌上新换了雪白细皱纹纸的灯罩,映得迟慕俯身时垂落的黑发更加乌暗,白齿红唇,一瞬间看得人恍惚。
纸上是半阕《生查子》,墨浓态逸,只得了四句。
远山天水寒, 鸢飞光阴乱。 暮里忆相思, 尺寸白笺短。
迟慕只披了件单衣,显得十□子单薄。忽然觉得肩上覆上了温暖的织物,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余紫理,惊问:“小理,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唇先是被飞快的啄了一下,继而被温暖的覆盖住,一只手抱住头,一只手揽住腰,迟慕便被牢牢固定在他怀里。舌尖有酥麻的感觉,被挑逗,戏弄,吮吸又放开。抬头看李子鱼的眼睛,薄薄的蒙上一层看不透的雾霭。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迟慕只觉得脑子里的弦轰的一声断了。
手自动环住余紫理的脖子。舌在口腔里纠缠,彼此试探,入侵,霸占,掠夺。
风崖负责任的关上门,屏退丫鬟后,出去喝茶了。
迟慕身子本来敏感,稍经挑逗,只觉得下面轰的燃起火来,热得难受。李子鱼是习武之人,身材柔韧,抱起来很舒服。两个男人做,本能的会想当上面那个,不痛,又舒服。迟慕大脑已经被烧,只记得自己暗发内力把抱着自己的那个人衣服一撕推倒在床上。推到的时候还发挥了逛青楼学来的技术,在李子鱼脖子处轻轻一舔。感觉怀中抱着的人身子一颤,反抱住自己,笑道:“从哪里学来这撩情的招数?”
李子鱼本来顾忌迟慕身子,尚有制止力,这一撩拨,终究不可收拾。迟慕很快就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倒下的过程中,忽然力道暗转,明明是自己推到人家的,为什么反而被压在下面了呢?
李子鱼声音因□而显得沙哑,附在迟慕耳边:“想压我,还早了两百年。”
迟慕毕竟也不是盖的,脑子烧糊了智商还在,下面就下面,谁说下面就不能攻了?有个姿势叫“乘骑式”,受上攻下。直起身子,开始努力掰开李子鱼两腿,抱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拉,大功告成。正喜庆着想一入到底的时候,忽然身子僵直,呻吟一声,直直跌回床上去了。
绝顶高手有一种东西,叫“内力”,要吸你就吸你,要推你二十丈远就推你二十丈远。
迟慕是聪明,可惜这种事情斗错了对象。和练过冷心墨莲内功无敌的李子鱼斗,简直是鸡蛋自主撞石头——找死。
先是被看不见摸不着高出自己N倍的内力弹回床上,下面那点迅速被人握住。不愧是李子鱼,办事直击重点。相信凡是那处被掌握住的男人,气焰都下低下三分。
迟慕只低哼了一句:“你卑鄙……”,无耻两个字还没说完便被一声闷哼咽下去了。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手被温柔的牵引到头顶,压制住。唇被另一片柔软的唇含住,吮吸,轻咬。湿润的唇瓣顺着颈项滑向锁骨,在樱桃处停顿一下,略略啃咬,然后一路下滑。迟慕背猛然弓起,欲望被温润的口腔包含。
那一刻,猛然清醒。
这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迟慕抓住李子鱼的头发,推开,摇头:“小理,不要,不能和你做……”
李子鱼抬头看迟慕,眼睛里满是□:“因为我是男人么?”迟慕摇头:“小理,你不是他……”
李子鱼制住迟慕挣扎的手,低头开始吞吐,摧毁迟慕唯一的理智。
欲望在□释放,迟慕哼一声,如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柔软的床垫上,神智迷糊。
迷糊中觉得自己身子被翻过来,趴在床上,两腿分开。迟慕翻身反压过去,生生的又被压回来。李子鱼咬咬迟慕的耳垂:“乖,该付报酬了。”
迟慕此时已经处于完全不清醒状态,智商为零,扭扭,在抱着自己的人胸前蹭蹭,嘀咕:“我怕痛……”
李子鱼一边软言安慰,解除迟慕武装:“不痛,不痛”,一边不失时机的掰开迟慕的腿,在他大腿内侧画圈圈。扬起的欲望对准迟慕□,一冲到底。
“啊~~~~~~~~~~~~~~~~~~~~~~~~~~~~~~~”
李子鱼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温柔的吻吻迟慕□在长发中的背脊,又忙不活的开工。迟慕单薄的身子一次次如弯弓绷直,往后扬起,拉出绝美的曲线。
高高低低的呻吟。
迟慕昏睡过去时,喃喃道:“妈妈说,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果然真是……痛……”
李子鱼俯身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