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门扣好,有事电话找我。”我站在门外对她说。
阿菁扶着门看我,眼神里有着笑意。“嗯,放心吧。”
我看着她关上门,然后离开。走到楼下的时候,掏出阿勇塞给我的那个东西。
是个方形的小东西。深红色的塑料包装,四边带着锯齿,一个环在包装里面凸显出来。包装上印着一些文字。我在路灯底下分辨那些英文和中文。
“durex杜蕾斯”
靠!
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想听,只想这样看着你。
永远。
第十章 带阿菁游览
八点的时候我发短信给阿菁问她想要吃点什么。
“你直接过来找我吧,我们去喝豆腐脑。”她回给我的短信是这么说的。
哈哈,她喜欢吃豆腐脑,我怎么忘了呢。
高中的时候,我们每天上午要上四节课,第二节下课后的休息时间会很长。我和阿勇总是在这个时候跑到学校对面的小巷吃早饭。锅贴、煎饼、小笼包、春卷……沙汤、拉糊汤、豆浆、豆腐脑……这些陪伴我们度过了整个高中岁月。
我和阿勇常常会到快上课的时候才回来。有些时候,我们甚至会到上课之后一两分钟才进教室。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在教室的门口喊一声“报告”,之后冲着老师傻笑。老师们也已经形成习惯,除了我们的生物老师。他总是会问我们去哪了,我们就会一边乐一边说我们吃早饭去了。
这时候,他总是说:“你看看,你们还能吃吗?” 我和阿勇都不瘦,高中都达到过一百八十斤的体重。
总是哄堂大笑。我们就一边乐一边往教室里走。有时路过阿菁座位的时候,我会顺手把一个装着饭团的塑料袋放在她的桌上。这个时候,我们的生物老师就会说:“你自己胖还拉着别人吃呢!”
又是哄堂大笑。
我们这个生物老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上课总是会穿插很多笑话在里面,对我们也总是很和善,感觉就像家里的伯伯一样。他的课,气氛总是暖融融的。
差点忘记了,他的名字叫王刚,和那个演员一样。
接着说早饭的事。
我经常会给阿菁带早饭,品种很繁杂。有时候是饭团,有时候是面包,有时候是煎饼……不过最多的就是饭团。冬日的时候,她喜欢拿那团热乎乎的米暖手,倒不一定吃。
极少的时候,她也会跟着我们跑去外面吃早饭。
这个时候,她总是会要一碗豆腐脑。“鸡汁豆脑,加上点辣椒。喝上一碗,浑身暖乎乎的,真是舒服极了。”她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终于又一次,她和我们一块迟到了,正好是生物课。
喊过“报告”之后,我和阿勇依然冲着老师傻笑。阿菁在我们身后很不好意思,因为她喊“报告”的声音都低得只有我能听见。
生物老师乐了。“你们俩终于把她拉下水了。”他说。
依然是哄堂大笑。
我看了看阿菁,脸红得像苹果一样。
想着这些,我敲开招待所的门,阿菁已经准备完毕。她半干的头发垂在脸边。我想她应该是才洗过澡不久,因为脸红的像被蒸汽熏过。
我不由开始想象阿菁在蒸汽环绕的浴室里洗澡的样子……呃,我真是邪恶。
“好了,我们走吧。”阿菁说,“去哪玩?”
“先带你去吃早饭。”
“嗯。”
“带你去吃你喜欢的豆腐脑。”我说,她显得很高兴。
南京的豆腐脑明显不如合肥的有味道,可能因为口味,也可能只是我莫名其妙的感觉。
“味道怎么样?”阿菁问我。我和她一样,喝的豆腐脑。
“还行吧。”咦,这话不是应该我问她吗?
“我觉得味道挺好的。”她擦擦嘴问我,“我们去哪玩啊?”
“先去中山陵好了。”我说。
我带着阿菁坐上公交,倒了一次车到达了中山陵的山脚下。她看着那些高大的树木和远去的山林,突然问了句:“我们要走上去吗?”
“当然!”我说。实际上我只来过这里一次,而且那次还是在九年前,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但是我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我们的房屋建筑学老师对于中山陵的建筑解构做过讲解。
我们买了门票进入景区里面瞎逛。
“不是说这里是孙中山的陵墓吗?”过了一会阿菁问,“那个陵墓在哪里?”
“陵墓在山上呢,还远着呢。”我告诉她,我们要乘景区里的电瓶游览车才能到达那一块。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坐车吧!”
等车的地方已经有了一条长队。其中有很多年纪很大的老人,头上都带着黄色的鸭舌帽,应该是什么旅行团的人。
我们排在后面。阿菁看到那些旅行团的人,突然问我:“我们要不要找个导游啊?”
“找导游干什么?”我说,“跟着我你还怕迷路?”
“不是。”阿菁说,“我是怕你迷路。”
“我在这逛就和逛学校的食堂一样熟,你放心吧!”我自己都不信。
来了一辆电瓶游览车,夕阳红旅游团的人还没有准备上车的迹象。
“我们在等人,等人来齐了再走。”排在我们前面的老奶奶对我们说,“你们俩先上车吧。”
“谢谢阿嬷。”阿菁说着就拉起我的手穿过长长的队伍登上那电瓶车。
我跟在后面不停的和路过的人说:“借光,谢谢。”呃,我完全是无意识的在重复这句话。我是说,跟在阿菁后面的时间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因为我的手在阿菁的手里。
这是我第一次碰到女生的手。当然,我是说女生,老妈的当然不算。虽然我一直说我和阿菁是普通朋友,但是你知道,我始终没有忘记她是曾经的校花,现在也依然明*人。让我当她是兄弟当然不可能。这样的一个发展就有点突破了。于是,我抽回手,阿菁没有说什么。我觉得这么突然反而有些不自然,就把手放在了她背后的椅背上。
她看着我微笑。我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阿菁在路上教我辨认那些树木,水杉、孔雀松、银杉、青桐……我很惊讶,我从来不知道她是如此擅长植物。
“你的专业到底是金融还是植物学?”
“我只是喜欢树而已。”阿菁笑着说。
我们站在那条长长的楼梯下面,阿菁抬起头发出了一声惊叹:“天哪,这么多楼梯要爬到什么时候啊。”
“其实没有多少。”我指给她看,“你看,从下面往上看,这么长的楼梯上一个平台都看不到。”
“真的啊!”
“等到走上去的时候,你就会看见更神奇的东西了。”我带着阿菁一步一步向上走,同时开始给阿菁说中山陵的故事。
“中山陵是吕彦直设计的,也是他主持施工的。中山陵的平面造型是个钟的形状,‘自由钟’或是‘警世钟’,我更喜欢‘警世钟’这个叫法。”
“为什么?”
“自由,太虚幻的说法,我觉得那个时期,人需要的是警醒。”
我们继续往上走,我给她解说那些在日军炮火里损毁的雕塑,还有那些所有有关陵墓的事情。在这样的时间里一点一点走到了台阶的最上端。
我们转过身。阿菁说:“我想我已经看到你说的更神奇的东西了。”
“是吗?”
“从上面往下看,一个台阶都看不到。”阿菁说,“真是神奇。”
“嗯,这是我认为整个陵墓最有意思的地方。从下面看,一个平台都看不到;从上面看,一个台阶都看不见。”
“设计师真是个了不起的人。”阿菁说,“他还有什么别的作品吗?”
“吕彦直还设计过燕京大学和金陵大学的一些建筑。”我说,“他作品不多,三十六岁就生肝癌死了。当时中山陵还在修建当中。”
“可惜了。”阿菁惋惜的说。
“世界上可惜的事情太多了。”我说,“不光吕彦直,孙中山也是。”
我们走进祭堂,她对着孙中山的塑像看了很久。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对伟人的敬仰。穿过祭堂,走进墓室。圆形的墓室中央是长形的墓穴,能够看见汉白玉的孙中山卧像。在那卧像之下就是孙先生的灵柩。
我和阿菁趴在墓室汉白玉的栏杆上看了很久。她小声的说:“我们出去吧。”我点点头。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由的让人肃穆。
下山明显比上山快很多。走在斜坡上,我有了一种向前倾覆的错觉。
“我们坐下歇会吧。”我说。
阿菁说“好”。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早上的那点豆腐脑和小笼包早就消化了。
“我们现在去哪?”阿菁问。
“你饿吗?”
“有点。”
“那我带你去夫子庙吧。”
“夫子庙不是科举考场吗?”阿菁问。
“嗯,但是现在也就是一商业区。”
到了山脚,我们坐上公交重新上路。
公交上有一家人,父母带着儿子,看上去像是港台人。说话的腔调像,穿着打扮也像。那个儿子看上去有二十四五。
我问阿菁:“你看,那个男的帅不?”
“一般,还行吧。”阿菁说。
“这样都只是还行?”我说,“我在你眼里肯定是一癞蛤蟆。”
“没错,你就是一只大癞蛤蟆。”阿菁在车上笑疯了。
嗨。这是我自讨苦吃啊。
公交车一直朝着它的终点跑去,载着我们,像时间一样。
到了夫子庙之后,我带着阿菁在汹涌的人潮里游览。这是我第三次来这里,之前两次都是和阿勇阿彬一起。至于小时候和父母那次,我完全不记得有没有来过这里。
人的记忆就是这个样子。我常常认为,遗忘是人和动物的区别,是成就人工智能的重要一步。
当然,每个人都会忘记一些东西,不管那些我们喜欢还是不喜欢;相对的,我们也总是会记住一些事情,同样不管我们是不是喜欢那些事情。日后,当我们回忆起那些的时候,我们会为曾经的悲伤而流泪,为过去的快乐而欢笑。
不管如何,它们如此真切。
就像现在这个时刻,阿菁在我的身边,手上拿着一根有我胳膊那么长的大肉串。害怕她会迷失在这样的人潮里,我攥着她的手,带着她穿过拥挤狭长的街道。
“看,狗狗。”她停在了一家宠物店门口。我只好停下来。
阿菁开始逗那只围栏里的拉布拉多。那只狗在她的手里蹭来蹭去,我看它跟想要的是肉串上剩下的两个肉块。
“喜欢吗?”我问阿菁。
“嗯,喜欢呢。”她说着话却没有看我。
“买回去养吧?”我说。
“学校不让养呢。”
虽然这么说,我能看出来她极为喜欢这只小家伙。带她吃饭的时候,我问她:“你喜欢什么狗?”
“拉布拉多,或者萨摩。”她说。
“那金毛呢?”
“金毛也不错。”阿菁说,“我喜欢它们。”
“为什么?”
“多可爱啊。”阿菁说,“我一直想要一只那样温顺的大狗。你想想,在你看书的时候,它突然跑过来用舌头舔你的手会有多可爱。”
“呃,你不会要洗手吗?”
“阿辉,你真的不浪漫。”
“是吗?”
“是。”
“我也这么觉得。”
“……”
阿菁停下来看着我,我也傻笑的看着她。
“阿辉,其实你是很懂浪漫的人。”阿菁很深情的看着我说。
她是如此的深情,以至于我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好在她并没有等着我说什么,只是说完就接着开始吃东西。
我有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却有有点失望。
我在失望什么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阿勇说
“你知道你说啊。”
“你当时在失望没有抓住机会告诉她‘你爱她’。”阿勇说,“而现在,你是在后悔。”
“胡扯。”
阿勇当然是在胡扯,我和阿菁只是朋友而已。
黑夜下,我摸着口袋里的打火机不知道该对阿勇说些什么,而且依然不知道那个面对阿菁的时刻我该说些什么。
啊,忘了说,这只zippo是阿菁送给我的。
从夫子庙回来之后,我送她回学校宾馆,她拿出了那个装着zippo的盒子递给我,告诉我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我打开,就看到了这只银色磨砂的zippo。
“我不抽烟。”我说。
“我知道。”阿菁说,“不抽烟也要有一只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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