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众仙也都立于云端,远观这一场万年难得的繁盛婚礼。
迎亲队伍进入魔界,停在魔宫之前,琉璃瓦,镂花窗,廊腰缦回,玉砌雕栏,空寂千年的宫殿终得新主。
隐隐钟乐传来,昭仪侍婢引着未来的魔族之后下舆,百米纹绣长毯,两旁妖魔王族撩袍同行于跪礼,君尊之道她一人走过,步履优雅而缓慢的走向她的另一段人生。
新娘礼服繁复多层,裙尾至有六尺曳与地面,正色云锦之上花纹浑厚,如云霞一般精细瑰丽。
广袖锦面上绣着织金孔雀,花纱菱锦束于腰间,百花簇团间金彩辉映如真,鹭鸶,苍鸾,雪鹤,便是银彩装饰勾勒,浮光锦缎画卷一般竟绘成了万鸟朝凰,华贵之余,只留惊叹。
她一步步走向殿中,发冠是金丝掐制,凤雾绡空,每走一步遮面的流朱蓝翠细细晃动。
待走进主殿,侍婢将她的裙摆放平之后退于一侧,灰眸穿过眼前珠翠看向阶梯之上的那个人,那人英挺凛然,威慑天下,一袭红棕赤衣,绣着银缕织成鹰黻宗彝,暗色苍龙腰封系着于魔徽佩囊,她知道佩囊的反面绣着什么,她也知道从今往后重楼不会在孤单。
魔尊重楼注视着踏上阶梯的人,伸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两人同站于高台王座之前。
“苍玄龙族之王女,倾音。祥中华胄,温慧秉心,首重坤仪,适正位以居尊。允合母仪于万国,以册立为魔族之帝后,宜承光宸极,佐宗庙维馨之祀。”
站于台下的魔族将军翊凛颂读完尊旨,以他为首,殿中宾客行至国礼贺道:“属下等,恭祝魔尊帝后,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此时静谧辉煌的宫殿内响起空灵飘逸的女声,庄严纯净,鲛人吟唱,绝美简明,余音不绝!
一侍女行于侧道,端上一璎珞漆盘,碎步走过众人身旁,站定雕花台阶之中,双手呈上,那盘中放着的竟是鎏金水玉盒,玉盒中盛着清水,水里静置着两只镯子,那镯子一眼看去竟不知是何材质,只那镯身颜色如点墨莹亮,细丝双绞鱼形蛇尾,九弯素纹缠绕琉璃玉铃,羊脂缠花双扣还未合上,显然这对镯子还从未被人戴上。
重楼拿起盘中波纹银刃,放于他与倾音相握手中,对准水玉盒,抽出银刃,两人掌心皆是一痛,妖艳的赤红鲜血从他们的掌缝滴出,相融的血透过清水渗入双镯,慢慢的那对镯子开始散出金色的流光,萦绕他们的双手,金光过后淡银雪雾旋于两人的手腕,之后,盒中双镯消失不见,而重楼倾音的手上多了一样饰物。
手镯上的鱼蛇纹路想是活了一般,扭动身形将玉扣缠住,后又恢复不动,像守护者一样安详沉睡。
这付镯子,与女娲伏羲的人面吊坠一般,皆是盘古初开之时所遗留下的,人面吊坠主阴阳,雌雄,灵惑双镯便是主日月,天地。
双镯一直留于魔界,如此灵性之物,非有缘心悦者不得戴上,重楼本以为此生不会用到此物,却不晓今日他与倾音结此约定,心血相交,溶于灵惑,从此两人灵魄一体,生死同期。
重楼握的越发紧,眼中不复先前之冰寒,温暖而熟悉的一直看着倾音。
只听他道:“我们会一直这样携手相伴,走过天涯海角,直到苍穹静止,时间停驻。”
一句誓言,经历千年的等待,他们相爱,不会再有错过,不会再有叹息,最痛的磨难已经成为昨天,今日之言,始终如一,致死不渝。
不知是谁雀跃一声,引得人们纷望出去,暗夜上空绽放绚烂烟火。
“想出去看么?”重楼侧耳对着倾音说道。
“想。”倾音乖乖答道,可发冠太沉,礼服更是长的连转身都会踩着,倾音实在没办法轻便的走出去看烟火。
正值思考之际,重楼干脆的将她拦腰抱起,吓得倾音勾住重楼的脖子。
重楼得意一笑,大步的走下台阶,只留一句:“你们自便。”
便抱着他的新娘离开了大殿。
一众魔族妖王都是错愕,心下想必魔尊定是爱极了这位女子,如此眷顾之情,怕是万年都不曾有过。
却说魔尊抱着新娘一路走过,原本沉寂的魔宫此时香烟缭绕,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
石栏两旁皆是云洛风灯,待石径一如尽头,岸旁侍婢跪安,重楼便一脚踏入水中停泊的小舟,只见一带清流映彩,水中琉璃花灯如雪光银浪,修葺雨石上的桃杏花柳皆是玻璃水晶做成的,每一株都悬灯千树,真真琉幻世界,珠玉乾坤。
已入石港,港上一面匾灯,著着‘熏风南至’四字。
琳宫绰约,兰宫巍峨,一众彩娥引着,进入行宫,庭中绕空,云树布地,金窗玉栏。
为首的彩娥推开宫门,于殿旁跪迎,待重楼走入,复又合上,垂目静候一旁。
殿内羽幔凌绸,地上铺的便是鱼獭毛皮,鼎内飘着清甜之香,瓶束雪桃之蕊,无不细微奢秀。
重楼将倾音放在紫檀沉香木雕玉床边,簪金锦绣帐幕上绣的依旧是桃花的样子,重楼取下倾音发上的发饰,鸦发倾泻而下,没了珠玉的遮掩,重楼终于看清她的容貌,今日的倾音不似以往清丽绝尘,原本细远山黛似的眉被勾勒成了浅绛末梢上挑飞扬,赤银双色淡于眼妆,妖而不艳,烟雨灰眸覆盖在浓密墨睫之下,双颊茉粉如浅霞,朱唇微挑凝琼如桃花脂殷。
好似只需一眼便能把人的心魄勾去,魂不附体。
重楼将已经呈了酒的螭龙角尊交给倾音,两人先饮交杯,之后重楼便凝视着倾音,轻抚上她的脸,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脑海中出现的梦中的画面,银发雪颜的倾音与眼前之人重叠,重楼爱的太深竟一时不清真假,他道:“百年前,你可曾放下?”
倾音好似读懂了重楼的眼神,也不惊讶,她用脸颊蹭了蹭重楼的掌心,道:“既是我知道放下便能脱离苦海远离爱恨,可这世间有你,我,始终做不到。”
自肉体消陨,倾音的魂魄便一直随着重楼停留于竹海,定格在那死前的那个瞬间,她放不下,所以她的痛亦随着她,无休无止。
“可你却放下了。”倾音又道。
“我放下了?”重楼复问。
“你放下了恨与执念,留下了爱,由爱生痛,痛却能衍生幸福……”倾音笑着,羽睫却是一颤落下了晶莹的眼泪,百年来的痛与苦不能随着前尘淡抹,情深不寿,眼泪成了就最好的释放。
“我知道你从未离开过,我知道,我都知道。”重楼轻吻去倾音颊上的泪珠,从额头到眼睛,轻柔得像羽毛一样。
最后停在倾音如水般的唇上,细细临摹,舔允。
重楼将手一挥殿中灯火尽灭,只留嵌在床边的夜明珠散着微弱温润的光华。
这一吻漫长而甘美,抛诸一切思绪,他们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唇齿相依。
倾音抬眸,对上重楼那双赤色红眸,那幽深的红里绕着盈盈脉脉,深情无限。
重楼的动作极为缓慢,他缓缓解开倾音的衣带,将繁复的礼服扔出已经放下的帷帐外,含着她圆润可爱的耳垂,一路向下,唇再次被吻住,却是不同于先前的温柔与缠绵,湿热的舌尖霸道地深入□着。
浅灰双眸中带着潋滟的水光,淡色的粉唇被吻得娇艳欲滴,美得令人摒息。
重楼的手流连在纤弱的肩背,丝滑的感觉像是吸附在指掌之间,不愿离去,此刻的倾音是鲜活的,再不是梦中的幻影,竹上冰冷的画纸……幽幽的清香袭来重重撩拨着他的意志,神智几乎崩散。
退去倾音的亵衣,如雪瓣般柔美的身体展现眼前,青丝散乱,蜿蜒缠绕,嫩白的身躯在暗夜中散发着莹莹玉光。
重楼喉结滚动,幽暗炽热的眸子又沉了几分。
重楼吻着她优美的锁骨,指尖轻摩细弱的腰,此时的倾音只觉得惶乱无措,她推拒着重楼的肩膀,以让那种不安减退。
“倾音连轩辕剑都不怕,还会怕这个吗?”重楼哑声的说道,说完好不忘在她的细腰上轻掐一把。
“恩……”倾音脑中一片空白,白嫩的酥胸被他噙入齿间轻咬,慢条斯理的轻吮,倾音想要挣扎,却被重楼压制,不由颤栗。
“不要……”她从未想过会如此害怕。
“不要什么?”重楼的额头也渗着薄汗,顺着她的曲线抚摸至倾音白皙的腿,温柔的说:“不要在离开我了……我很害怕孤独。”
倾音从未见过这样的重楼,魔尊是不会对任何人服软的,当她还在迟缓的思考之时,一阵尖锐的灼痛仿佛要把身体劈开,可倾音却不再推拒,她轻轻勾住重楼的脖子,忍着疼痛,在他耳边道:“我,爱你。”
一字一顿,诉说着迟来的爱意。
倾音抬起纤长的腿,环住了重楼的腰,让他进驻体内的最深处。
重楼怜爱的吻着她的眼角眉梢,试着让倾音放松,忍着心中的悸动,缓慢的退出,在一寸寸的进入,倾音在重楼温柔的折磨下早已化成了水,顿时低声地娇吟起来,他们紧紧的结合在一起,紧贴着,五脏六腑都充满了暖意。
殿中空气里都是温暖的,缠绵的,听着倾音的声音,重楼在也按耐不住,腰身开始驰骋,随着时浅时深的节奏起伏,紧密的侵袭,霸道的掠夺。
重楼紧紧抱住倾音,颈项相交,肌骨相亲,满床旖旎,他们十指相扣,没有言语,无声的交融,每分每秒都销魂刻骨。
夜色依旧,光华氤氲,迷醉在停滞的时刻。
倾音。
我在。
重楼。
恩?
你听,那是花开的声音。
烟雨朦胧的爱情,生死离别的等待,铺垫出岁月的呢喃与思念,在花开刹那,尽悟,凝华。
鸟雀清鸣,却说那日倾音迷蒙的只觉脸腮发痒,悠悠睁眼便看见重楼笑看着她,温暖的手正摩挲倾音的雪颊,倾音的脸一下就红了,立刻就缩进了锦被之中。
重楼俯身将被团连人一起抱了去,笑道:“都已日上三竿,你还不起,当真是只小懒虫。”
倾音听了只轻笑连连,反而把被子捂的更严实了。
重楼一手将倾音挖了出来,在她颈侧嗅了嗅,叹道:“好香,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竹雪的味道竟都被你带在身上了。”
听着这等风流话的倾音毫不留情的用她白嫩的小拳头给了重楼一击。
重楼知道倾音害羞,连着数月来都只这样,但重楼也从不违拗她,只纵容了去,一切只要倾音开心便好。
下两口又耳鬓厮磨了会儿,重楼便叫了侍婢进来,以瑶月梳云为首的侍女鱼贯而入,洗漱,穿衣,梳发,有条不紊的进行。
重楼只看着,倾音今日云仙墨发上簪的是白玉卷须翡珠丝钗,发髻后固定着累丝双鸾玛瑙步摇,着了一身织绫浣花长裙,花素云纹月白宫装,脚上着的是刻丝雪绒莹白的鞋。
一阵套下来,倾音早已不如先前那样轻松自在,灰眸清透无辜的看向重楼,他是六界的魔尊,作为他的妻子也总该尊肃,华贵些。
重楼知道她不喜爱这些,哄道:“再过些日子我便带你去竹海,去哪儿了便不需要这许多的繁复礼节了。”
未施粉黛绝世的脸上一下子就有了倾城的笑容,倾音点着头,还开心在重楼侧脸留下香吻。
重楼上前捏了捏倾音的小鼻子,牵着倾音的手就走出了殿中。
侍婢们早已对尊上和帝后的宠爱习以为常,所以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跟上。
在魔宫一处异常安静与美丽的地方,重楼与倾音正在下棋。
手执寒白玉的倾音细眉微锁的看着前面的棋盘,棋盘上的黑玉棋子早已占据大半江山。
一阵清风,吹起倾音耳后的柔顺墨发,半浮在半空的发丝晃出起伏的弧度,给原本就清丽绝美的面容又添了几分静和。
重楼伸手将那缕缕墨发绕在倾音的肩侧,动作亲昵,血眸只对她一人露出足矣将人溺毙的爱柔。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女子,暗紫的眸子渗出嫉妒排斥。
在翊凛向重楼禀告,女子的身份时,女子也同样跪于地面,双手呈上鎏金并蒂锦盒道:“属下岚汐,恭贺尊上帝后,意笃情深,天长地久。”
待彩嫔接下贺礼,那女子仍跪地,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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