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双眉一蹙,待到她二人近得跟前,忙问道:“这般慌慌张张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两个丫鬟朝侯夫人行了一礼,金珠又看了眼侯夫人身后跟上来的烈鸾歌,随即回禀道:“夫人,是鸾歌小姐身边的素妍姑娘跟礼部侍郎家的宋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吵起来了。素妍姑娘还动手打了人,这会子正闹得不可开交呢,旁的人怎么劝都不顶用,所以郡主才让奴婢二人速来请夫人过去。”
“有这等事?”侯夫人脸色不怎么好看,扫了眼黛眉紧蹙的烈鸾歌,沉声道,“鸾歌小姐,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烈鸾歌二话不说,提步便跟着侯夫人往前走。
素妍一向稳重,她不相信素妍会如此不知分寸,会在宴会场上当众打人。真要是这样的话,不但她这个做主子小姐的会落得个教下无方的坏名声,便连她们司徒府也要大丢脸面了。
府里出来的大丫鬟居然如此放肆,没有规矩,尤其还是在侯府里当众打人,这让那些贵夫人们日后如何看待她们司徒府?
第92章 谁在说谎?
云墨非回到书房时,烈鸾歌早已离去多时。想到她没有依言等着自己,心里不觉有些黯然。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书房,竟是头一遭涌起一股人去楼空的孤寂落寞之感。有气无力地坐回书案前,不经意间发现了书案上孤零零放着的那条翡翠玛瑙手链。
心顿时一沉,云墨非有些颤抖地拿起那条手链,想着自己再一次被鸾歌无情拒绝,心里的难过之情一瞬间找不出词来形容。
他之前第二次强吻鸾歌时,鸾歌没有那般激烈的挣扎反抗,而且之后也没有再提要将手链再次退还给自己,他以为那代表着鸾歌已经有一点点接受自己的感情了,却原来又是他会错了意吗?
鸾歌还是没有接受自己,自始自终都没有,她是不愿看到自己伤心难过,所以才没有再次当面拒绝自己的对么?
可是,鸾歌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退回了这条手链,他的心还是一样的难过,一样的疼痛啊!
云墨非用力握着手中的那串手链,力道很紧很紧,紧得手链上的金叶片扎伤了他的手心,丝丝血迹渗出来,他都不愿松开半分。
“鸾歌,这条手链,终有一天我会让它再次佩戴在你的手腕上的……只有你才有这个资格做它的主人……这辈子,我只认你为妻……”
云墨非喃喃自语着,良久,他才触动书案上的机关,打开暗格,将翡翠玛瑙手链放了进去,而后又将那幅已经珍藏了五年的画轴拿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云墨非右手来回抚摸着画上女子的青丝,眉眼,以及脸颊,动作轻盈而温柔,深浓到骨子里的眷恋之情自眸底丝丝流泻,萦绕在他的周身。
许久许久,他才沉沉地叹了一声,那叹息声仿佛浸染着无数的悲痛和凄绝,让人闻之感伤无限。
窗棂外已经不复明媚的阳光折射在他的半边脸上,显得他一半明,一半暗,一身的忧郁无声弥漫。
此刻,顺着他的侧脸看过去,但见他孤意在眉,绝情在睫,冷酷凛然而然,不容任何人亲近,恍然间又有迷惘、疏离、孤独、落寂、悲痛,以及绝望等诸多情绪在眉宇间倾泻蔓延。
“母妃,烨儿又想您了……”云墨非双眸定定地看着画中女子,短短的一句话却带着重重的鼻音,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哽咽了起来。
“母妃,您要是还在世上,烨儿一定不会这么难过,也一定不会觉得这么孤独……”
“母妃,您告诉烨儿,烨儿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鸾歌她就是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烨儿呢?母妃您教教烨儿,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鸾歌接受烨儿……”
“母妃,烨儿真的好喜(。87book。…提供下载)欢鸾歌,这辈子只想娶她为妻,可鸾歌却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我,她一直都在拒绝烨儿,烨儿真的感到好挫败……”
“母妃,烨儿真的好怕,好怕鸾儿这辈子都不会喜(。87book。…提供下载)欢我,真是这样的话,那烨儿该怎么办?”
“母妃,你一定要给烨儿信心和力量,庇佑烨儿最终能与鸾歌携手相将,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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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鸾歌随同侯夫人疾步赶到宴会场,戏文已经结束了,不过众家贵夫人和闺秀们此刻却围成了群,还时不时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或是嘲笑两声,很显然是在看热闹。
众人看到侯夫人到来,忙都停下议论,上前朝她行了一礼。再看向侯夫人身边同来的烈鸾歌时,那眼神已有很大的不同,大半人都带着质疑和不满,甚至是鄙夷。
仿佛是在认为能教出那么一个张狂跋扈的丫鬟来,她这个做主子小姐的,人品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看起来那么有气质,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在装模作样呢?
这司徒府也是京城里颇有体面和声望的名门世家,怎么调教出来的一等大丫鬟都这么没规没距?在侯府里都敢打人闹事,不是明摆的不将定国侯府放在眼里吗?也不知她们司徒府素日里都是如何管教下人的!
烈鸾歌没有理会众人形形色色的眼神,径自走到人群中央被围起来的三个丫鬟面前。除了素妍,另外两个她都不认识,但想想就知道肯定是跟此次事件有关的人。
素妍身上干干静静的,没有挨打的痕迹,不过眼眶红红的,一副委屈得想哭又拼命隐忍着,生怕给自家小姐丢了脸的模样。
反观另两个丫头,其中一个也无什么不妥之处,而另一个面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丫鬟,左脸上顶着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发髻散乱,钗环歪斜,衣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双颊上泪痕交错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惹人同情。
她这副凄惨狼狈的样子,会是出自素妍的手吗?
烈鸾歌心里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也不好说什么。
“三妹,你总算来了。”司徒香雪微拧着眉头看着她,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
而司徒雅雪的脸色更难看,她怒瞪了烈鸾歌一眼,压低声音斥道:“瞧瞧你的丫头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在定国侯府都敢如此放肆大胆,撒泼闹事!哼,这回我们司徒府的脸面可都要被你给丢尽了!回去后还指不定老太太会怎么生气罚你呢,可不要连累了我跟大姐才是!”
烈鸾歌神色清冷,只说了一句:“我相信素妍做事不会如此没有分寸的。”
“小姐……”素妍哽咽地叫了她一声,神情感动而又委屈,眼中还带着气愤。“小姐,奴婢是冤枉的……”
烈鸾歌投给素妍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会给她做主的。
转头看了眼脸色沉沉的侯夫人,不过侯夫人没有看她,而是由邹妈妈扶着坐在了一张玫瑰椅上。
凌厉的眼神在三个丫鬟身上逐一扫视了一遍,沉默片刻,侯夫人冷声开口道:“好好的百花宴,都让你们这等没规没矩的下人丫头子给搅了气氛!让我查清楚是谁家的丫鬟故意闹事的话,往后不用再来我们侯府参加百花宴了!反正你们眼界儿高,也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定国侯府放在眼里!”
说到此处,侯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厉色疾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一个一个地说!你先来!”她手指着那个左脸上顶着醒目巴掌印的柔弱丫鬟。
被点到名的丫鬟身子一颤,似被侯夫人的冷厉威严给震慑到。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而后跪在地上。又朝侯夫人磕了个头,这才怯声说道:“侯夫人,奴婢是礼部侍郎家宋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翠竹。事情是这样的,先前各家夫人和小姐们都在这边会场上看戏,而我们这些随侍的丫鬟则被安排在那边的花亭子里休息。”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奴婢原本在亭子的西北角赏花来着,没一会儿王家小姐跟前的大丫鬟春月也过来了。奴婢与春月平日里关系还不错,所以就闲聊了起来。因为这边正在演折子戏,所以奴婢跟春月也不知不觉聊到了戏文上。”
“奴婢想到了前不久在我们家小姐生辰宴上看的一出《点绛唇》,里面有个戏子装模作样的很是滑稽,演的也颇有趣,所以奴婢就学给春月看。”
“笑闹间,却不防鸾歌小姐身边的素妍姑娘猛地冲上来,一把将奴婢推倒在地上不说,还用力拽着奴婢的胳膊,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到了奴婢的脸上,还怒骂奴婢是乱嚼舌根、不懂规矩和礼数的贱蹄子。”
说罢,翠竹怯怯地看了素妍一眼,仿佛很是怕她一般,还往边上缩了缩身子。
见翠竹如此惶惧神色,众人俱都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忖道:主子不正奴才歪,有什么样的丫鬟,就有什么样的小姐。一个丫鬟都能这样张狂放肆无规矩,这还是在侯府呢,若是在别的府上,那还不无法无天了?
这司徒老爷和府里的老太太,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又是怎么调教下人的啊?
烈鸾歌不管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如何变化,面上始终波澜不兴,神情一派淡定自若。无论如何,她是不会相信素妍会当众撒泼打人,做事不知轻重的。
素妍的个性和品行,她比谁都清楚。这有损自己以及整个司徒府声誉和体面的事情,她是宁死也不会做的。
侯夫人紧拧着眉头,眼神冷冷地瞥了烈鸾歌一眼,又指着春月厉声问道:“她说的可都句句属实?”
春月唬了一下,忙点着头:“回侯夫人话,翠竹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是虚言。翠竹确实是在跟奴婢聊《点绛唇》那出戏,之后又将里面一个戏子装模作样的举止表情学给奴婢看。本来聊得好好的,哪里想到素妍姑娘冷不防地就冲上来了,还二话不说地动手打人,当时还有不少丫鬟都看到了呢。”
闻言,侯夫人的一双柳叶眉皱得越发深了。但也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转头看向素妍,沉声道:“她们两个都说完了,现在该你来说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是,侯夫人。”素妍面上神色还算镇静,大丫鬟的风范始终未敢忘却。她先是端庄有礼地朝侯夫人福了福身,而后字字清晰地娓娓回话道,“侯夫人,事情并非像翠竹和春月二人所说的那样。”
眼神清冷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素妍才又接着说道:“原本是奴婢先在亭子的西北角独自赏花,没多久翠竹和春月也过来了。奴婢与她二人并不熟,所以只点头打了个招呼,便继续赏花。而她二人也没有多理会奴婢,见奴婢在赏花,便在一旁坐着闲聊起来。”
“不错,她二人的确是在笑谈《点绛唇》那出戏文。可是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们家小姐身上,不但拿我们家小姐比作低贱的戏子,还说我们家小姐表里不一,巧言令色,比那戏文里面的戏子还要更会装模作样。”
“奴婢听了自然很生气,本想上前理论两句,哪知翠竹冷不丁地就摔倒了。奴婢忙拉住翠竹的胳膊想将她拉起来,她却吃痛地大叫一声。奴婢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脆响,然后翠竹的脸上就多出了一道手掌印。再然后就见她捂着自己的脸,大声哭嚷着说是奴婢打的。”
“她那么一闹,自然就引来众多的丫鬟围观。大家一看到翠竹那副发乱脸肿,衣染尘土,大受欺负的样子,又听到翠竹的哭嚷,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奴婢打的她,还口口声声说奴婢张狂跋扈,没有规矩。”
“侯夫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的,奴婢根本碰都没有碰过翠竹,更别说将她推倒,还打她一耳光了,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
“你胡说,你明明就打了人,还想要狡辩……”翠竹眼神恨恨地看着素妍,似是委屈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你狡辩也就算了,怎的还要诬赖我?我何时将你们家小姐比做戏子了?更没有说过你们家小姐表里不一,巧言令色,装模作样,我明明说的是戏文里面的戏子,春月可以作证的。你自己没有听清楚就冲上来打人,现在却还反过来诬赖冤枉我,哪有你这样霸道不讲理的人。”
说罢,又转脸看向春月,哽声道:“春月,事情的经过你是最清楚的,你来评评这个理儿,到底是谁在胡说。”
春月怔了下,忙出声作证道:“侯夫人,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翠竹说的都是戏文和戏子,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过鸾歌小姐一句,是素妍姑娘听错了。”
闻言,一直旁观未说话的王小姐和宋小姐二人冷笑着对视一眼。
片刻,王小姐看向侯夫人,柔声说道:“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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