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倒是觉得,棠贺仪这个人大概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景玹道:“哟,这小家伙……居然在我怀中睡着了。”
茵茵看过去,宝宝气息均匀,吐纳还带着孩子气的睡觉声,好不可爱。
“我看她除了睡觉的时候能安慰些,平常的时候,淘气的不像个女孩子。”
“她最听你的话,你还这样说?”景玹放低了声音“你要是看到我给她当大马的时候,就知道宫里人为何说她是小霸王了!”
棠茵茵皱着眉:“你给她当大马,这是何时的事情?”
景玹走过来,手里还抱着孩子,平日里威风的气度全然不见,只笑嘻嘻的亲了亲棠茵茵的额头:“你睡着的时候,她总是闹着要找你,我便只好给她当大马,才能叫你多睡一会儿。”
心里因为这句话涌起了一阵暖流,在中宫里受了如何的委屈也都再不能上心头了,只余他这一句话,久久的回荡在心里,暖和极了。
她踮起脚来,在他的脸颊轻轻的亲了下去:“小白……”
景玹却忽然转过身,朝门外走去:“我唤琉璃来给宝宝安寝。”
棠茵茵站在原地,渐渐的笑开了眉目,嘴里喃喃道:“都老夫老妻了……还那么害羞做什么!”
谁会相信高高在上帝王,此时此刻像个小伙子一样羞红了脸颊,连那耳垂都似烧起来了一般。
当真好笑。
二.宠极爱还歇(4)宝宝半夜的时候哭闹了起来,开始只是因为饿,后来点了灯烛唤来了奶娘之后,这小霸王忽然发现自己的母妃不见了,任琉璃怎么抱着哄着.就是挣扎着要去正殿。此时更深露重,纵使侧殿离着内殿不远,但琉璃也不敢随意带着宝宝就去正殿。于是找来了阿屯,去正殿找贵妃。
不想这一找,连皇上都给惊动了。
自家小姐的身上披着皇上的龙袍,里面仅着单衣,身后的皇上也只穿着白色的中衣,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帮她把身上的龙袍抓紧,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
棠茵茵走过来,接过琉璃怀中的宝宝,哄着:“宝宝乖……不哭哦……”
宝宝已经闹了许久,哭的一张小脸上都是泪痕,偏偏还不叫人接,此时鼻涕还冒着泡泡,可怜兮兮的看着母妃,那小模样,我见尤怜。
茵茵不过哄了两三句,小家伙就不闹了,眼看着也喂饱了肚子,母妃和父皇都在眼前,小眼睛眨了眨,不消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众人见小霸王的呼吸匀称,这才喘了口气。
她把宝宝放在小床上,仔仔细细的盖好了被子,才回过头去看景玹。
景玹拽着她抱在怀里,低声说:“坏我的好事……”
茵茵想起刚才阿屯来之前,二人正在做的事,不禁脸一红,推了他一把:“怎么跟你闺女一样烦人呢。”
景玹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你和宝宝一样惹人爱。”
回了内殿,茵茵困极,景玹的龙袍还披在她身上,她倦极的伸手脱了下来,随意的扔在地上,身后跟进来的阿屯看的心惊肉跳,却见皇上还是那副浓情蜜意的样子看着棠贵妃,贵妃躺在床上背对着皇上而睡,阿屯的心简直跳到嗓子眼处了,这要是叫外人看见了去,都够贵妃娘娘死好几次的了!
呸呸呸!
贵妃才不会死。
阿屯偷偷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而后低头收好皇上的龙袍,再抬眼时,床上的帷幔已经放了下来,隐约只瞧见皇上的手支着头,看着熟睡的贵妃,另一只手还一下一下的拍着贵妃,像是平日里贵妃哄小公主似的。
昨晚那样的折腾,宝宝第二天还是生龙活虎的,倒是棠茵茵,可能是吹了夜风,居然病了起来。
她生怕把病气过给宝宝,所以命令任何人不准带宝宝进来,奈何宝宝一刻都离不开她,此时在殿外哭的声嘶力竭,她听的心疼,可也怕宝宝生病,于是唤来老海,道:“去把公主送到元德殿去。”
除了她,宝宝就最喜欢小白了。
吴有才看见众星捧月而来的小公主,紧锁的眉头顿时就舒展开来。皇上早上下了朝便召见了乌侯,说了些清理六部的事情,有些贵族世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下手。所以圣上一直郁结,连午膳都没怎么用,还在殿内对着奏折皱眉。
吴有才刻意把声音喊的很大:“奴才给小公主请安。”
半大点的孩子,话都说不明白,哪里懂得请安这码子事儿,一双眼睛哭的核桃仁似的,泪眼朦胧的看了看声音的来源,一瞧既不是自己的母妃也不是自己的父皇,顿时又扁了扁嘴,哭的更大声。
公主一路哭过来,此时嗓子都有些哑了,偏偏还是声嘶力竭。
景玹早就听到声音,几步走到殿外:“公主怎么了?”
边说边把宝宝抱过来,宝宝鼻涕眼泪全蹭在他的龙袍上,他也不恼,低声的哄着。
老海跪下来给皇上请了安,方说道:“贵妃娘娘身体微恙,怕把病气过给小公主。
小公主见不到贵妃就一直哭,娘娘这才派奴才把公主给皇上送来。”
话还没说完,宝宝的哭声就止住了,一边招着鼻涕一边用短短的手指去戳景玹龙袍上的龙眼睛。
“娘娘的病请了太医么?”
“请了,一早就请了。太医只说是受了风寒。娘娘说圣上不必惦念,无大碍。”
景玹点点头,又问道:“请的哪位太医?”
“回皇上,请的是今日当值的郭太医。”
他蹙起眉头,道:“下午的时候娘娘的病若是还没有好转,就请孙太医来看一看。”
“奴才遵旨。”
挥退了殿内的人,景玹抱着宝宝坐到上首,宝宝极乖,丝毫不见刚才那副哭闹的小霸王模样,只手里紧紧的攥住他的衣服,十分依赖。
他点了点宝宝的鼻子:“真不乖,害的母妃都生病了。”
宝宝猛的被人一点鼻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景玹,呆呆的模样讨喜极了。他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宝宝的鼻子:“好好好 ……父皇不说宝宝了。”
看着怀里的小人,再看看龙案上那叫人头痛的奏折,景玹忽而就决定抛开家国天下,今日只一心一意的哄着自己的乖宝宝。
于是抱着宝宝去了太后的宫里。
太后有几日没见过宝宝了,此时见着小小的人乖乖的趴在父皇的怀中,顿时心生喜爱。
“快来给皇阿奶抱 ……哟,又沉了。”太后欣喜的抱过宝宝,抬头问道“茵茵怎么没跟过来?”
“昨晚上宝宝半夜起来哭闹了一番,她哄孩子的时候着了风寒,今天怕把病气过给宝宝,这才给我送来。”
太后低头看着宝宝:“这小家伙!哀家打进了宫,见过那么多的孩子,就没见过一像她这样粘人的。”
景玹也笑:“是啊。”
“说到孩子……昨日皇后还来给哀家请过安。”
他心里“咯瞪”一下,自然知道太后要说什么,所以没有开口。
太后见他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她到底是皇后,你就给她一个孩子吧。景国…景国不能无后啊。”
景玹强自平息了火气,道:“茵茵还会再生产的。”
“可茵茵到底是个贵妃。珐儿,你是打那个时候过来的人,你自己说,若是你和茵茵真的有了个皇儿 ……你们会舍得把他送到那个位置上去么。一旦称王称帝,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间便再没了亲情。珐儿难道不比母后明白么?这天下原是百姓的天下,成了一人的天下,那便是蚀骨之毒,非死不能解脱。”
是,他太明白了。
就如同现在,他虽然是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却连接照自己的心意独宠一个女子都不能。他有他的江山,他有他的负担。
天下,何其大的担子啊。真真是应了母后方才的那句,非死不能解脱。
“这事……待儿子再想一想。”
太后叹了口气,手轻轻的抚着宝宝的额发:“哀家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哀家又何尝愿意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身为帝王,本就有许多无能言说的无奈和隐忍,母后本不欲再叫你不痛快。可你现在彻查六部,许多老臣为官的年数比你的岁数都大,你总不能一竿子下去都给打散了,那我们大景国的元气就要大伤。为今之计,你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办法,只是不肯实施而巳,不是么?”
景玹苦笑了一下,原来人人都为他想好了办法。
今日乌侯说的方法,和母后的如出一辙,也是劝他给皇后一个孩子,稳固住了棠相的地位,用以牵制其他的大臣。
难道棠茵茵就不是棠相的女儿了么?
“家国天下,权术阴谋。其实你比母后还要懂,你现在这样冷落中宫,纵使你再如何宠爱茵茵,也不能抬高了棠相的位置。别人喊他一声国舅,可不是因为他是棠茵茵的父亲。”
夜已深,她早就睡着了。此时身后窜进来一个人,身上还冷冰冰的,她下意识的躲开:“小白,你身上好凉。”
小白伸手抱住她:“茵茵……”
她头晕晕的,病未痊愈,也不应答。
“我答应你的……其实一件都没做到。”
他的喉咙贴着她的头,此时一上一下的,不知为何。
小白反常的很,她强自撑起猜神,回过头来看着小白。
小白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意蒙蒙。
她伸出手去盖住他的眼睛,的确是有泪的。
“小白,你怎么了?”她拽着他的手臂“早上还好好的呢。”
“我只是想,若我不是帝王就好了。”他抱紧她“我真想和你过几日普通人家的日子。”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别人的日子未必就比我们好。”她皱起眉“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眼睛在夜晚格外的明亮,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许久才问道:“夜深了,睡吧。”
她凑过去亲了亲小白的脸颊,才安心睡去。
第二日身体大好,一早就去了侧殿,宝宝昨日一天未见母妃,此时正是想念的紧,宫人还在为她穿衣,她就巳经按捺不住,恨不得整个人扑过来。
棠茵茵接过宫人手中的衣服:“我来吧。”
方方给宝宝穿好衣服,便见阿屯走了进来:“贵妃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她一愣,直到怀中的宝宝不安分的扭动起来,才晃过神来道:“在哪里?”
“在正殿。”
她那个并不亲厚的姐姐坐在上首,穿着百鸟朝凤的衣服,头戴金钗,优雅非凡。
“给皇后娘娘请安。”
“坐吧。”停了停,又道“其他人都退下。”
不消一会儿,殿内就只利她们二人,茵茵自小跟这个姐姐没说过几句贴心的话,此时此刻这番场景,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倒是皇后先开了口:“从前我还想着争一争。后来见过他对你是动了真心,便死了这条心。今日我来,为的只一件事情。”
“姐姐请说。”
“给我一个孩子。”
她先开始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抬起头来但见棠贺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恨不得能看出个洞来,这才明白。
“我知道求他都不如求你。只要你点头,给我一个孩子作为日后的保障,我宁愿青灯古佛,再不理尘缘。”
棠茵茵心乱如麻,一时间小白昨日的失态和此时此刻的棠贺仪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二.宠极爱还歇(3)
琉璃也不知道皇后对小姐说了什么。
只是自从皇后走了之后,小姐就抱着宝宝坐在殿内,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宝宝极乖,咬着自己的手指默不作声的趴在娘亲的怀中。
后来到了晚间,公主到底是饿了,依依呀呀的喊起来,棠茵茵如梦初醒,赶忙唤来伺候宝宝的阿嬷。外面的天都黑透了,也不知是几时,她想了想,对身边的阿屯说道:“把院门锁上吧。”
“可是…”阿屯拢着头发,一脸的为难“万岁今儿还没来呢。”
她一挥袖子就把桌子上巳经凉透了的茶盏推到地上,声音并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劲儿:“你管他来不来!”
阿屯从来没见过贵妃发这样的脾气,一时吓的没了主意,只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琉璃方从侧殿过来,看见屋内一地的碎片,阿屯惊慌失错的样子,和小姐那一脸的怒气,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赶忙上前几步拽起来阿屯,道:“你这猴崽子,如何惹了小姐生气!”
阿屯被琉璃一拽,这才反应过来,低着头磕了几个头:“娘娘怒罪!娘娘怒罪!奴才这就去!”
她心下不忍,素日里他们都是真心伺候她,纵使她被冷落和失宠的时候,也未见他们见高踩低另择高就。宝宝生下来之后,琉璃、阿屯和老海更是疼爱的什么似的。
听说宝宝的每一件衣裳,阿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