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房的床铺下面,有良找到了一沓纸币,足有好几千块钱。
“四个人去省城这些钱可以用上一阵子了。”有良松了口气。
“这只是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可儿翻动着纸币看那些精美的图案嘴里叨咕着,“难道就找不到银两么?”
“当今社会白银早就不流通了,这些纸币就是钱。”邢书记解释说。
可儿去找了两件郭有财的中山装换上,邢书记身材高大没有合适的,只有以后去商店里买了,在地脐几年,他俩的衣服都已破旧不堪。
当夜,几个人收拾停当便离开了风陵渡,天明时搭上头班汽车赶往省城西安。
可儿虽然有宿主郭二喜的躯壳,但终日不见天日,还是有点惧怕阳光,因此戴上一顶在老宅中翻到的草绿色军帽扣在了秃头上,倒也像模像样。
来到省城,他们先在大雁塔附近找了家旅社住下,然后就在周围的商店里给邢书记添置了中山服,他的思想较为正统对时下流行的西装不感兴趣。
大雁塔的西北侧,位于小寨东路上有一座唐代风格的建筑群,这里就是着名的陕西历史博物馆。
早上刚开馆,游人稀少,各展馆肃穆安静,从远古时代的简单石器到鸦片战争前的各类器物应有尽有,时间跨度达到一百多万年。展品中有商周青铜器,历代的陶俑,汉魏金银器皿以及唐墓壁画等等琳琅满目,令人大开眼界。
“瞧,这里有玉琀。”可儿指着橱窗内的一排玉器说道。
橱窗内柔和的灯光下,排列着玉鱼、短玉管、玉珠以及长方形的玉片,最边上静静的躺着几件蝉形玉琀,但蝉翅都是张开的,与孙家的那只不一样。
“同志,请问你们这儿有研究玉琀方面的专家吗?”邢书记问展馆的工作人员。
那人打量了他一下问有什么事儿。
邢书记告诉说自己也有块玉琀,想请专家给鉴定一下,不多时,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专家匆匆的赶了过来。
“我是博物馆一组的宋有田教授,你们这块玉琀从何而来?”老专家惊讶的问道。
“是我家祖传的。”
“嗯,这玉蝉线条简练,粗旷有力,刀刀见锋,表面平滑光亮,边沿棱角锋利翅尖几可刺手,是正宗的‘汉八刀’,属于汉代玉琀。蝉形玉琀在东晋以后几乎不见,宋代时仿古之风大盛,玉蝉又开始大量出现了。但这时的玉蝉作为配饰的功能日渐突出,就如橱窗里的那几件一样,纹饰日渐繁缛,有的翅膀竟像苍蝇似的张开,器物边缘和翅尖都磨成圆角,上面钻了孔便于佩戴,早失去了汉代玉蝉的神韵。”宋教授解释说。
“如此说来,这只玉琀是汉代之物。”邢书记问道。
“不错,就是那个时代的东西,十分的罕见,你们是想要出售么?”
“不,想请您看看这玉琀上是否还有什么隐藏其间的寓意。”
“寓意?”宋教授不解的望着邢书记。
邢书记踌躇着不知怎么明言才好。
此刻,有良上前开口胡编道:“这是二丫家里祖先遗留下来的,并说玉琀上藏有家族的秘密。”
“哦,是这样?你们跟我来工作室吧。”宋教授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屋子里,桌子上摆放有显微镜等仪器设备。
宋教授专心致志的在显微镜下看了看,又使用偏光折射仪器进行了检查,最后说道:“这块玉琀的硬度、密度都很正常,只是折射率有些反常,可能是里面含有某种杂质的缘故,其他就没有什么发现了,你们愿意将玉琀先留在博物馆吗?等我们组长回来再看一看。”
邢书记望了有良一眼,两人均摇了摇头。
宋教授取出照相机,打好灯光后将玉琀的正反面都拍了照片,热情的说道:“我们佘组长是国内古玩鉴定方面的权威权威,今早才去国家文物局开会,两三天后回来,若是能从照片上有什么发现,再通知你们好吗?”
“也好,我们住在这儿附近的大雁塔旅社201房间,找邢书记就可以了。”邢书记告诉他说。
离开历史博物馆后,可儿和二丫要去逛商店,邢书记则与有良前去图书馆查阅资料。
一连两日,他俩在省图书馆里几乎翻遍了有关玉琀丧葬习俗方面的图书资料,始终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也许孙家遗留下来的只是块普通的玉琀,并没有特殊的含义,邢书记已经泄气了。
不,不是这样的,有良坚信,二丫奶奶口衔玉琀竟会尸身不朽,郭老爷子从中感受到了蕴藏在内的奇特老阴之气,这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琀。
第三天黄昏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大雁塔旅社201号的房门,一个面色红润和蔼的老学究走了进来。
“我是西安历史博物馆的研究员佘天庭,叫我老佘就可以了。宋教授的那两张照片已经看过了,它不是普通的玉琀,而是远古遗留下来的‘巫蝉’。”老学究睿智的目光望着他们平静的说道。
☆、第十八章 巫蝉
有良与邢书记都愣了,“巫蝉”又是什么东西。
“远古祝由术典籍中记载有‘巫蝉’,顾名思义这是一种用于巫术的蝉,照片当中的是一只巫蝉化石,可惜如此罕见之物竟然被不识货的汉代工匠给雕刻加工了,现在可以看一下实物么?”老佘迫不及待的说道。
有良去隔壁房间叫二丫过来,将玉琀交给老佘。
二丫一进屋,便与老佘慈祥亲切的目光相遇,她的心中蓦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流,记忆深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佘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十倍放大镜卡在右眼上,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缓缓说道:“不错,这是一只雌性巫蝉,雄性腹部有发音器,雌性不发音但肚子下有听器,蝉属于不完全变态类昆虫,由卵、幼虫经过数次蜕皮无须经过蛹的阶段直接成虫,分十七年蝉和十三年蝉,都是质数年份,因此也叫做‘质数蝉’。巫蝉向来都是雌雄一对,另一只雄蝉在哪儿?”
“还有一只?”有良和二丫面面相觑,说,“祖上就传下来这一块玉琀啊。”
老佘疑惑的望了他们一眼,谨慎的问道:“听宋教授说,这只巫蝉身上隐藏有家族的秘密?”
二丫点点头。
“雌蝉为阴,雄为阳,两只合在一起才能看出端倪,即便是化石,也会发生某种感应。”
“化石的颜色和质地怎么会和玉石相同呢?”邢书记提出了疑问。
老佘点点头,解释道:“通常是有很大分别的,但‘巫蝉’与普通昆虫的化石截然不同,因为它的体内蕴含着某种能量,死后就封存在了体内,这也正是我们目前研究的一个课题。”
“这只蝉内也有能量?”有良想起了郭老爷子说过的话。
“正是,”老佘点点头,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玉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真的不知道雄蝉的下落?”
“不知道。”
“这只玉琀,你们愿意捐给国家吗?这对科学研究非常有帮助,当然也是要付给一定报酬的,而且还会颁发文物捐献证书。”
有良断然拒绝道:“不,祖传下来的要一直保留着。”
老佘看上去显然有些失望,沉思半晌后缓缓说道:“我们有一个课题组专门研究远古祝由图腾,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加入进来,我们一道利用这只雌巫蝉去设法找到雄蝉?”
有良望了望二丫和邢书记,大家都没有意见。
“怎么做才能找到雄蝉?”有良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老佘将玉琀交还给二丫,并叮嘱说明天就一同出发,然后告辞离去。
“竟然还有一只雄蝉。”邢书记啧啧称奇。
“说不定就在药王墓里。”有良突发奇想。
当天深夜,大雁塔旅社静悄悄的,可儿悄悄的溜出了房间,出门直奔大雁塔东南方向的三兆源而去,这两天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那里有个叫做“殡仪馆”的地方存放着好多的死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月光下,三兆公墓静谧之际,松柏遮蔽下隐约露出屋檐,一座高高的烟筒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焦糊味儿。
告别厅内有几拨人分别围拢着冰棺,神情沮丧茫然,有妇女在轻声抽泣着,棺内躺着整过容的尸体,面目安详红润。可儿上前查看死者都是些老头老太太。
可儿转身出来沿着院子里的松柏树丛摸索着前行,前面有排平房,大门已经上锁,上门挂着停尸房的牌子。她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瞧去,尽管屋内未开灯,但可儿仍能清晰的看见一排排的冰棺。有一扇窗户未上闩,她轻轻的推开跳了进去,然后一具具的尸体查过去,想要寻找年轻貌美的女尸。最后还是大失所望,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不是身材肥胖臃肿就是大嘴阔鼻,哪有一点乾隆年间的淑女样貌,太令人失望了。
可儿没有找到称心的宿主,闷闷不乐的出了停尸房,在回旅社的途中,她发现了一家医院,能够感觉到这栋大楼内隐约透出死亡之气,于是便走了进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偶尔见到有穿白大褂的女护士匆匆经过,诧异的瞟了她两眼,接着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这时,医院门前传来鸣笛声,一辆救护车飞速驶来停在院子里,两名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经过她身边时,可儿的心为之一动。担架车上躺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年轻女子,轻纱薄裙黏在身上更显体态窈窕,皮肤竟是出奇的好,尽管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但长着一只樱桃小口,很合可儿的意,“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这才是美女啊。
担架车直接推进了急诊室,一帮医护人员开始紧急抢救,可儿透过门缝偷偷的窥视着。
女孩儿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名穿白大褂的男人双手放在了她的胸前,一上一下的按压着,可儿顿时气愤不已,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如此蹂躏少女的胸部,而且还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简直是一伙男盗女娼,按大清律都得处刑。
“除颤仪充电。”那男人急叫道,同时用力扯去女孩儿的上身衣裳,露出光滑的肌肤和高耸的乳房。
可儿心中越发气恼,想是否要立即冲进去制止。
男医生将两个电极按在女孩儿的左右乳下,嘴里高声喝道:“离开!”说罢揿动电钮“嘭”的一声,少女身子猛的向上一挺。
他们在干什么?可儿疑惑不解的望着。
折腾了一会儿,男医生沮丧的松开了手摇了摇头,大家仿佛松了口气,将一白床单盖在了女孩儿的身上,然后陆陆续续的走出了急诊室。
“我们已经尽力了,先去吃宵夜吧。”那男医生说。
“唉,年纪轻轻的就溺死了真可怜。”有女护士惋惜不已。
可儿此刻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默默的望着他们远去,当其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她悄悄的推门走了进去。
女孩儿已经死了,乌黑的长发梢上还在滴着水珠,面目表情很安详,小巧的嘴唇紧闭着,年纪可能只有二十岁左右,比二丫大不了多少。
“噗通”一声,郭二喜的身子萎顿摔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少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以及抓捏了几下弹性十足的前胸,咧开樱桃小嘴儿乐了。她迈腿下了急救床,伸展一下筋骨,将披散的及腰长发束了个髻盘在头顶上,然后从地上抱起郭二喜的尸身撂在床上,重新盖好白布单嘻嘻一笑,从容不迫的走出了医院大楼。
回到大雁塔旅社,可儿悄悄的推开201房门,屋内邢书记和有良都已经睡熟,于是扭动着腰肢一屁股坐在了床边,隔着眼镜片柔情蜜意的望着浓眉大眼阔下巴的邢书记。
邢书记骤然惊醒吓了一跳,随手按动开关亮起了灯。
当他睡眼惺忪的看清了面前这个陌生的漂亮女人时,不禁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的问道:“你是谁?”
可儿嫣然一笑:“相公,奴家这副皮囊可好?”
“你是可儿?”
“不是奴家还会是谁?”可儿咯咯的笑道,音质清脆悦耳。
此刻,有良也醒了,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回事儿。
“太好了……”邢书记望着可儿俊俏的面容,苗条的身材,不由得咽了口吐沫,胯下慢慢发热胀鼓起来,但出自革命干部的觉悟,仍不放心的询问道,“可儿,你没有杀人吧?”
可儿咯咯的又笑起来:“她是一个溺死鬼,在有很多穿白大褂的房子里发现的。”
“哦,那是医院,这我就放心了,一个共产党员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邢书记的目光火辣滚烫。
当有良见可儿换了宿主,也替她高兴,郭二喜不仅模样猥琐而且还有瘌痢头,哪儿有眼前这姑娘清纯可人看着也舒服。
二丫揉着眼睛走进来,仔细端详着可儿,欣喜的抱住她赞不绝口。
“有良二丫,我现在要和相公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