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警官,这是验尸记录,死者为男性,三十岁左右,死因是坠楼造成的钝力损伤,死亡时间大约为一小时前,也就是四点至五点左右,初步判断,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尸体已经运回局里,等待进一步解剖确认。另外就是,在死者上衣口袋里,发现了这个。”助手说着交上证物袋,董鹏接过来看了一眼,又交给程彻。
“是这家酒店的名片?这也很平常,可能是邓峰来之前查到这里,或者住过的朋友给了他名片。”程彻拿着证物袋分析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一会儿去找经理询问一下,看有没有发现。”董鹏说完,又转向那助手,“尚云轩人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交验尸报告?”
面对董鹏探询的目光,助手明显有些紧张,迟疑答道:“尚,尚法医走了。”
“他走了?”董鹏眼中光芒一闪,让助手更不知所措。
“是,十分钟前就离开了。”
助手本以为董鹏会不满,但董鹏只是随口说了句“我知道了”,又指了指窗户,“让法证的人过来取样,对那个窗户要严加检查,尤其是窗框里,都给我翻个干净。”
“好的,董警官。”
董鹏吩咐完,就让助手留下记录和物证先行离开,去召唤楼下的法证。直到走到楼道,助手才长出了一口气,摆脱了面对董鹏时那种无形的压力。
助手才出门,吴宁就也跟着走向了房门。
“你去哪里?”程彻问。
“当然是回家,笑笑还等着我做晚饭。”吴宁转头丢给他个理所当然的眼神,“我又不是警察,没必要那么敬业,你们要继续查,我就不奉陪了。”
吴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603房间。
程彻茫然地看着瞬间只剩下他和董鹏的房内,“组长,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董鹏瞪了他一眼,“当然是继续加班,把案情先大致弄清楚。走,去看看赵林那边成果怎么样了。”
第十一章 她是嫌疑人
董鹏和程彻返回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赵林已经带着周成和于芳等在屋里。见两人走进来,周成忙起身迎上前,向董鹏示意。
“录像确认过了?”
“嗯,我刚才用周经理这里的打印机,把于芳指认的那人的图像打了出来,另外,监控录像也拿来了。”赵林说着,把手里一个纸袋交给董鹏,“都在这里。”
董鹏点了点头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转身交给程彻,自己则走到了于芳面前。于芳仍旧是那副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姿态,但从她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紧张与局促。
“于芳,你还能不能想起关于死者的线索?”
于芳摇了摇头,“我平时只负责打扫房间,和客人接触很少,跟那人虽然见过几面,可都没说话。”
“那今天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呢?是否还能想起些其他线索?”董鹏看着于芳,毫不放松地追问。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董鹏收回视线,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不如和我们再说说当时的情形。”
于芳想了想,“上午我去打扫603房间,但见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就没有进去。我们酒店规定,除了结账的顾客以外,其他客房如果没有特别标示,也要每天清扫,所以下午我又从603经过,见牌子没有了,就打算进去打扫,可我用备用房卡打开门时,明明听到了自动锁开启的声音,却怎么也推不开门,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反应。我当时并没想到房里有人,还以为是门坏了,就打电话叫来了周经理,周经理也试着推了推门没推开,说楼上703并没有住客,从上面去查看一下情况,结果,就看到了603的客人倒在楼下。”
“然后你又干了什么?”
“周经理打了电话报警,这位警官赶来后,和周经理一起撞开了门,交代我们不要随便破坏现场,我虽然只在楼上扫了一眼尸体,但见到血就感觉有点不舒服,所以周经理让我先回杂物室休息,后来就被带到这里,见到了你们。”于芳说着指了指赵林。
于芳话语中,流露出晕血恐惧症的意味,与警方开始时的调查一致。董鹏并不置评,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见过的那个死者的客人,他来找死者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我正在打扫卫生,死了的客人好像在房里弄电脑,后来访客来了,他就让我离开了,所以我也只是见了那客人一面……”于芳边说边努力回想,“哦,这么说来,我关上房门前倒是听到了一句,‘钱已经如数带来’之类的话。”
董鹏点了点头,“感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先出去了。”
于芳却没有动,而是先看了看经理周成,见周成示意应允之后,才离开了经理室。
等经理室的门再度关闭,程彻才上前拿出装有酒店名片的证物袋给周成看,“周经理,你看这是不是你们酒店的名片?”
周成眯起眼睛扫了一眼,肯定道:“没错。”
“这名片平时放在哪里?”
“就在酒店大堂的柜台上,客人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拿取。”
“也就是说,谁都能拿到了?”程彻望向董鹏,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周成的话,和他之前在邓峰房间内所猜测的一模一样,他实在想不出,董鹏为何还要再确认一次?
董鹏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身,而是提醒周成道:“周经理,你视力是不是不好?你可以再拿近看看,没关系。”
“警官你怎么知道我近视?”
“你说话时,总会下意识眯眼睛,从我们之前见面就如此,近视的人如果没戴眼镜看东西时,大多会不自主地眯眼,那是因为进入眼球的光线少,中间相对集中的光线能更好地聚焦在视网膜上。”
周成闻言,不禁暗叹这警察的敏锐细致。他上前一步,试探地看着程彻,又指了指证物袋,“能让我拿在手里看一下吗?”
“隔着证物袋别打开倒是没问题。”程彻把证物袋交给周成。
周成又习惯性地眯眼,隔着透明的证物袋看去,忽而睁大眼睛,释放出了然的光芒,“对,就是它,这名片是我们的新版名片,周一才开始使用的!”
“今天周三,也就是说,邓峰入住的那天刚更换过名片?”程彻诧异地问。
周成肯定地点头,“没错,我记得很清楚。”
程彻从周成手中接过证物袋,挠头道:“那就不可能是在邓峰来之前得到的名片了。”
“也许是他自己到前台去拿的?”周成猜测。
“可前台接待员说,邓峰入住时并没在前台拿名片,而且邓峰入住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那,那我就不清楚了。”
“好的,接下来我们会自己再查。”董鹏已经站起身向周成道别,带着程彻离开了酒店。
直到坐进车里,程彻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问道:“组长,您怎么会发现那名片有玄机?”
“我第一次进入周成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压在他办公桌玻璃板下的店庆及连锁新分店开张的酬宾活动宣传页,上面的日期是上星期。拿到名片时,看到上面的分店名称加上了宣传页上那个新分店的名字,所以我就想,酒店名片肯定是新换过的。”
“组长您真厉害。”此时,程彻也不禁佩服董鹏的观察分析能力。
董鹏拍了拍程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笑道:“年轻人,你要学习的还很多。”
程彻点点头,发动了车子,朝着公安局方向驶去。
吴宁回到家时日头已西斜,把天边晕染成一片橘色。
推开家门,一阵食物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吴笑笑正兴高采烈地啃着比萨饼,笑着对她挥手,在吴笑笑身边,尚云轩端着一杯咖啡坐着,好像酒足饭饱的模样,惬意地品着咖啡,咖啡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回来了?”尚云轩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嗯,听说某人一下班就跑得不见人影,我猜尚大哥你就是到这里来了。”吴宁换了鞋走进屋,在椅子上坐下,“我家好像没有咖啡,尚大哥你怎么泡出来的?”
“我去买比萨饼,顺便在旁边超市里买了速溶咖啡,工作辛苦啊,必须要缓解一下。”
吴宁无奈地看了看他,整天迟到早退的懒散分子,还有资格抱怨?让还在加班的程彻和董鹏他们情何以堪?
“姐姐快来吃,尚大哥买了好吃的比萨饼,我们特意给你留了半张。”吴笑笑举着手里的比萨饼,吃得满嘴油腻,津津有味,“对了姐姐,你今天是不是跟大哥哥约会去了?连晚饭都不做。”
“别胡说,我是去命案现场了。”吴宁白了他一眼。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跟着去现场。”尚云轩不紧不慢地插话进来。
吴笑笑眨了眨大眼睛,“咦?什么案子?有意思吗?”
“笑笑,我们不是去玩,大人的事你不用问那么多。”
“有什么关系?”尚云轩放下咖啡杯,“我倒觉得应该让笑笑知道一些,毕竟这事和你们去世的父亲有关,他是男孩子,早晚要在家里独当一面。”
“又是关于老爸那本小说吗?”吴笑笑出乎意料地敏锐。
吴宁目光一闪,“是,有家酒店死了个人,在现场发现了《洋娃娃的杀意》那本书。”
“姐姐,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能再查查老爸的事情。”
“也许吧,等有进展再说。”
吴宁拿起一块比萨饼吃了起来,结束了这个话题。
送走尚云轩,收拾了东西,吴宁把吴笑笑哄上了床,回到自己房间静坐,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在邓峰的房间看到那本《洋娃娃的杀意》时,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虽然家里有这本书,也听到程彻提起案子与这书有关,但真正摆在眼前,她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愤慨。
她可以责怪父亲不负责地离去,丢下他们姐弟,也可以阻止自己不去看那些书,但她却无法忍受有人利用父亲的心血结晶去犯罪,这对父亲和每个吴家人而言,都是种侮辱。
吴宁握紧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有些颤抖,在人前极力掩饰的情绪,静夜独自一人时,似乎要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宁,还没睡吧?”电话里传来程彻的声音。
吴宁心情正不好,口气不善地问:“什么事?”
“你在生气?”这次,程彻倒是出奇地机灵,嗅出了其中的火药味道。
“没有。”
“就是有,你明明就在生气!”程彻换上了肯定的语气,他总在不该坚持的事上刨根问底,改不了不会审时度势的迟钝。
“好吧,我承认。”面对程彻的不开窍,吴宁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积聚在心头的火气也随着这种无奈而冲淡了许多,她坐正身子,放缓了声调,“你这么晚打电话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讨论我的心情如何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指纹检验的结果出来了,在现场发现的那本书上,没有任何指纹。”
“连邓峰的也没有?”吴宁有些意外。
“嗯,就是这样。”程彻肯定地回答,“很奇怪,是不是?如果书是邓峰自己放在那里,他没必要自杀前还特意擦掉指纹,可假如是凶手故意留下,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邓峰的死,很可能是他杀。”
“目前我们倾向于这种猜测,另外,酒店名片上除了死者邓峰的指纹,也没有找到其他人的。”
“可只凭指纹,也不能确认邓峰就是被杀。”
“还有一点,法证同事在组长的建议下,在房间窗台的横槽里提取出了衣物纤维,经化验正是邓峰坠楼时身上所穿的休闲服,而且还是上衣。”
程彻在说这话时,专程强调了“上衣”两个字。吴宁心念一转,随即道:“我明白了,邓峰是自己跳楼的话,上衣根本不会接触到窗台,除非是被人拦腰推下去。”
“你就不能装糊涂一点儿,让我有些成就感?”程彻沮丧道。
“抱歉,我没有这习惯。”吴宁不理会他,又提出质疑,“可要是如此,需要很大力气才行,邓峰虽然不胖,但也是个一百多斤的男人。”
“这一点,还要再进一步调查。”
“看来你们打算沿着被杀的思路继续查下去。”
“哦,对了!”程彻像是忽然想起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我明天要去一个地方,你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来?”
“哪里?”
“于芳儿子的幼儿园。”
“你们怀疑于芳?”
“刘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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