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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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公子-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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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那些拚了命地要来捉人的家伙还老爱骂她忘恩负义,说她弃师门于不顾,寡廉鲜耻,早晚被雷劈。
  她真想知道她究竟从那些人身上获得何种好处,让他们不辞劳苦日日相逼。
  是什么金银珠宝吗?这些东西她是不多,但几年卖身下来,也算小有积蓄,她愿意全拿出来贴补众人,只是仍有不足的地方,就得请各位大人多多包涵了。
  她以为做到这种程度已算仁至义尽,偏他们要的不只金银珠宝。
  他们有的要她的功夫、有的要她的脑袋、有的觊觎她的美貌、有的贪求她的琴艺……但天可怜见,他们要的那些东西里,十样里最少有七样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功夫!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要谙武,就不会放任严公子被扁得像颗猪头了。
  她真的没有“拿取”他们口中的任何珍宝。
  她也郑重否认过了,就不知能有多少人相信。
  “原来你说你曾有三名未婚夫是真的?”严公子续间。
  “难不成你以为我说的都是假话?”
  他很用力、很用力地点了个头。
  “我也会说真话的。”虽然她常常打诓语,一番话有真有假,让人脑袋发晕,不过她还没厉害到可以无中生有,所有的谎话都是根据现实来夸大或缩小的。
  “比如你曾有三名未婚夫的事?”
  “正确来说应该走四个。”
  “全死了?”
  “二死二伤。”
  他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生之精彩莫过于此。”所以他一直很快乐地跟她玩游戏,从她进严府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一场戏。
  她给他下巴豆、关卧房、两人一起饿肚子、烤锦鲤……一件件、一样样,有真也有假,可他不管真假,既然要玩就认真给它玩下去。
  当然,她的态度也是让他决定要认真玩的原因。
  戴祸水,一个活在戏文里头的女子。她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戏,角色迅速轮替,可以是名妓、是神医、是掌门……然后,她现在变成他的玩具。
  在戏文替换中,她从未模糊过自己的角色。名妓不该谙武,因此即便面临生死关头,她仍静待时局转变,不妄自动手。
  如今,她是个哑巴玩具,就算有人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怕也是一声都不会吭的!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将自己改变得如此彻底,但他也爱玩这番变化万千的游戏。
  只要能从中得到乐趣,他不在乎真假。
  她也笑了。“为求快乐,你倒是什么都不计较。”不管她是满口谎言也好、身世成谜也罢,只要她能为他带来欢乐,他都不在意。
  “人生以快乐为目的。”他很得意。
  “可倘若这欢乐将危及你的生命财产、权势富贵呢?”
  “我只在乎这份欢乐能否长期持续下去。”
  “不知道,你只能赌。”
  “赌啊?”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辈子我赌博还没输过。”
  好自大的男人,但说也奇怪,她觉得可以信任他。
  “你要跟我赌这一份长约吗?”他诱她。“你若赢了,严府供应你一生衣食无忧。”
  这倒可以考虑。以她的身体,最该担心的正是粮食问题,倘若不是座活金山,早晚都会被她吃垮。
  “一天八餐、日日变换,不限数量?”
  “十餐。餐餐换菜色,数量无限。”这条件开下去,绝对会让全严府的厨师、厨娘一同哭到死。
  “我没那么挑嘴,两、三天换一次菜就可以了。”
  “那我怎么办?”
  “反正你又不爱吃东西,就随便将就吃喽!”
  “就是因为吃得少,才要吃得精致啊!否则我天天啃馒头就好,这么辛苦请一堆厨师回家做什么?”他不吃是因为太讲究了,可听她的说法,好像将他当成猪在养了。
  这个人一张嘴足可翻云覆雨了,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
  “听说你曾经让王上恨得下令斩你全家,但在隔天,王上却又下旨封你为布衣侯。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写下一串问题。
  “那时他还不是王上,也不想当王上。不过我希望未来的王上是他,所以将他喜爱的姑娘给弄进宫里,气得他挥军入宫抢了王位,立誓斩我,以泄心头大恨。”
  “那王上后来为何又不斩你了,反而赏了你?”
  “因为他的爱人进宫不是当侍妾,是做宰相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何等威风?”兰陵国是大陆上唯一准许女子为官、并办理女科考的国家。不只有女宰相,还有女将军呢!
  “真了不起。那后来呢?”
  “她……”想了一下,记不起她的名。严公子对于和己身无太大关联的人总是忘得快速。“反正那姑娘挺有本事的,一直就有报效朝廷的念头,给她做大官对兰陵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王上,他本来追那姑娘追得可辛苦了,我将人弄到他身边,让他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还不感激我?”
  原来如此。可是……“你怎么会去管朝廷大事?”记忆中,他虽爱凑热闹,却讨厌麻烦,尤其是官家事务,关关卡卡、层层叠叠,那真是够累人了。
  “因为其他两名继承者都很讨厌啊!”
  了解,原来他是凭自己喜好在决定政变时支持的人选。不过……“你有没想过,插手宫廷斗争,万一你支持的人没能顺利夺得大位,你的立场将非常艰难?”
  “那我就举家搬到北原国或者西获国也不错。”反正他早就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事是永远不变的。曾经,他为此丧气,后来渐渐变得没有感觉,做什么都没有滋味,至于现在……他比较想活在当下。
  真是豪爽的个性啊!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的决定呢?赌或不赌?”
  “我赌,但愿你不会后悔。”
  “我从来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严公子大笑,畅快淋漓,浑似未经沧桑。但,真的有人一生顺境吗?
  第九章
  若说严公子的前半生如顺风行水,无灾无痛,那么三十一岁这一年,肯定是他的大劫。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黑牢,头上盖的是发臭的稻草,手上箍的是沈重铁链,脚踝更拴了颗大铁球,斩断他一切逃生之路。
  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他会落到这步田地?明明……他最后的记忆是在吟花阁里谈生意……
  这回合作的对象是个老色鬼,不过挺有本事的。
  每年三月,沿海风浪转强,就没有船只敢出海了,只有这老色鬼,照样领著船南来北往,也没遇过一次风暴。
  所以严府的货物一向交由他运送,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双方约定了在吟花阁签订新一年的合约,严公子还特地包下整座花楼,不准闲杂人等进入,让全阁三十五名姑娘都服侍老色鬼去。
  一开始倒也顺顺利利,直到合约签完,他准备离去,让老色鬼一人在花丛里滚到死。
  突然,有人喊了声失火,一时间莺莺燕燕闹成一团。
  不多时,浓烟密布,炽烈的火焰像条暴怒的巨龙呼啸卷来。
  惦著老色鬼一身好本事,严公子没舍下他,反而扛起人准备跳窗逃命。
  然后……他脑门一阵剧疼,失去意识。
  是谁打了他?老色鬼吗?
  那时他把老色鬼扛在肩上,老色鬼若意图不轨,他应该会发现才对。所以应该不是老色鬼,那么……
  “哟,严公子,您醒啦!”答案自动出现。是吟花阁里不知叫小翠、小花、小黄……还是小什么东西的花娘。
  “是你打昏我的?”严公子再度求证。
  “说打昏多难听,奴家只是请公子到侯府与我家侯爷谈点生意。”她的名字其实叫吟歌,所以说,严公子想的没一个正确。不过他对于不在意的东西本来就从不往心上搁,能记住她是吟花阁里的花娘已经不错了。
  “用什么请?木棍?花瓶?还是……拳头?”
  “听听,严公子言语多么风趣。”
  “他能要嘴皮子的时间也只有现在了。”阴沈的语调,除了安宁侯不会有别人了。
  “好久不见啊!安宁侯。”严公子与他打招呼。“你隔壁那个女人是你新纳的妾啊?容貌是挺标致的,不过内涵嘛……”他是很有口德的,不讲太难听的话。
  “我内涵怎么样?奴家可是琴棋诗画样样俱能。”
  “看来姑娘很受鸨儿喜爱,才会花费重金请师傅教出姑娘一身技艺。”
  “当然,奴家在吟花阁里可是有名的才女。”
  “想一亲姑娘芳泽必得花费千金?”
  “算你识货。”吟歌骄傲得鼻子都朝天了。
  “嘿嘿嘿……”严公子低头发出一阵贼笑。“就不知安宁侯是花费多少银两买了姑娘这副名动公卿的身子?”
  吟歌还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檀口一张正待要炫耀自己高昂的身价……“一千……”
  “闭嘴!”安宁侯可受不了了,说什么才女,把自己称斤论两卖,还在那儿沾沾自喜,简直白痴。“你出去。”
  “侯爷……”吟歌还想使嗔。
  “出去!”安宁侯恼得脸色都发青了。
  吟歌在青楼里一向备受矫宠,几时给人这样吼过了,两行委屈的珠泪登时滑下,气鼓鼓地转身跑了开去。
  严公子在一旁幸灾乐祸。“我说侯爷,宁可得罪小人,莫要得罪女人。这回你可惨了。”
  “住口。”安宁侯额上青筋暴动。“别人怕你姓严的,本侯爷可不将你放在眼里,你识相的话,立刻将戴祸水的让渡书写子本侯,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无礼,否则……”
  “你要用什么刑?鞭子、火烙,还是针刺?”一边说,严公子还一边叹气。“侯爷,你不觉得那些刑罚都太老套了吗?你能不能想些新鲜的?”
  安宁侯给他气得浑身发抖。“你敬酒不喝,喝罚酒。”他抽起鞭子,就要打上去。
  “慢。”严公子是贪鲜,却也没兴趣去尝鞭子的味道。“要戴祸水的让渡书何难?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她究竟有何价值,让你们这样大费周章地抢?”他随口乱扯,也不过是想拖延一些时间,看能不能想出脱逃的办法?
  “你真不知她的来历?”
  “不知道。她是袁青电送我的礼物,人家一番好意,我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怎么有这样幸运的人?安宁侯嫉妒死了。
  “我当年买她的时候可是花了十万两黄金。”
  “哇!”严公子摇头大叹。“侯爷,你绝对不适合做生意。你知道袁青电花多少钱买她吗?一两银子。”
  安宁侯脸都黑了。“废话少说,你到底要不要将戴祸水让给我?”
  “让,当然让啦!”严公子是个标准的俊杰,很识时务,还有,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既然要签让渡书,侯爷总得放我下来,让我写字吧?”
  “嘿!”这回奸笑的换成安宁侯了。“不必了,你的『让渡书』我已收到,也适时生效了。”
  “咦?”严公子狐疑地眨眨眼。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安宁侯身后步出,正是戴祸水。
  “你听见了,他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安宁侯府的家妓。”安宁侯得意兮兮的。
  戴祸水只是苍白著一张脸,双目如火炬般地瞪著被吊在墙上的严公子。
  而他嘻笑如常。“原来你也被捉啦!”
  “该死。”严公子努力诅咒安宁侯。
  他明明已经把戴祸水让渡出去,也不吵不闹任其锁在地牢,他还把他打个半死。
  “这分明是虐待犯人。”疼死人了。
  严公子拧著眉头,细数身上每一条火辣辣的伤痕。
  安宁侯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他,整整抽了五十八下,这笔帐他清楚记下了,一定要找机会一条条讨回来。
  “好痛。”严公子不是英雄,也不爱充英雄,身子不舒服绝对大声喊出。
  大朝可不以为然。“公子,你好歹是个男人,这样大喊大叫不觉丢脸?”严公子外出洽商,一夜未归,消息传回严府,大朝立刻猜出是安宁侯搞的鬼。
  安宁侯这几年虽然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好歹还有几分薄力。
  加上戴祸水的价值及严公子上回将陆无双埋进莲池的狠厉行为……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推敲出来的结果就是——安宁侯得到多数人支持,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先将严公子打垮,再平分“戴祸水”这个最大的利益。
  所以安宁侯府势力大增,相比起来,严府就差了一点,于是给人可乘之机逮住严公子,骗走戴祸水。
  可幸好以利结盟者终不会有太大的向心力,只消以更大的利益去分化他们,那联盟即不攻自破。
  因此大朝才能不惊动一人,顺利混进安宁侯府。不过事实上,这偌大的侯府邸也没剩多少人了。
  那些临时成军的人们全教严府武师或诱之以利、或动之以武,各个击破,如今只剩少少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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