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上帝咬过的苹果,
你的脸上有着上帝留下的齿印,
那是炫耀着幸福的颜色。
北纬39°,破碎的燕尾蝶,破蛹而出。
带着绮丽的翅膀,飞向废墟去扑火。
笑容泛黄,暧昧如伤,黑白的琴键上残留着你手指的温度。
缱绻的视线,模糊了眼神中深沉的厚重,
左颊上的幸福,依然在沉默地守候。
上帝的誓约,犹如沼泽,缠绵着沦陷,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焦距拉远了梦魇,
香滋弥漫,妖娆着你的容颜,
十指相扣,仰望飞满燕尾蝶的天空,勇气沉淀,
请你好好被爱,
这次,换我给你拯救。
序幕(1)
我的视线中满是你的身影,
交织着时间,
缠绵着永远,
一点一滴地堆砌在我的记忆里面,
似水流年。
Chapter 0
夏忽尔总是无法忘记在那个黄昏所发生的一切。
在那个乡下,在那个开满山茶花的季节,在那个瞬间,她看到了所有的疑惑、惊奇、害怕、嫌恶、恶心,这一切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个男孩的瞳孔里,微微泛着琥珀色的瞳孔里面。
其实,她自己也深深的清楚着,她所无法忘记的,也不愿忘记的,更加不能忘记的,不是他凝视着她的那种眼神,而是,曾经出现在她生命与记忆中的那个他。
——夏浅年。
******** ****** *****
乡下的黄昏。
小巷一片金芒,被雨水洗得发白的鹅卵石街道在夕阳的洗礼中泛着美好柔和的光。
四月初,大片大片的山茶花如梦如幻地开放着,一簇一簇地相拥在一起,堆积在蔓绿的小山丘上,在暖风中旋转飞舞着,细细碎碎地飘落在狭窄古老的巷道表层。
幽深的巷道尽头,安静地伫立着一间刷满抢眼红漆的低矮的红色瓦房,陈旧而又古老的门面,剥落的门锁透着淡淡的哀伤,露出潮湿厚重的铁锈,一点一滴地侵蚀着空气中的温暖,冰凉地弥漫。
微风卷着山茶花的花瓣吻过挂在门顶处的铜管风铃,一阵低沉的轻撞,飘散而至。
风声在耳边轻盈地掠过,夏忽尔就那样沉默安静地坐在窗前,小小的白皙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按着桌面上的画纸,微微皱起眉,仔细地紧握着重重的彩笔,认真谨慎地在上面画着七扭八歪的人物。
沙沙——沙沙——
笔尖轻轻地在纸面上滑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的头发安静的从额前流淌下来,一丝不乱的细腻长发,紧密地遮住了左边的脸颊,而且还被一个红色的发卡固定住,仿佛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她的左颊。却依然可以从发丝的空隙中看见一些显现在外的肌肤,微微透着红色的斑点。
总有一些东西,永远无法被遮掩。
“吱嘎——”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从院子的门外传了进来,夏忽尔清澈的双瞳顿时闪起了熠熠的光彩,她仿佛像是猜测到了什么一样,忽然露出一排小乳牙,笑了起来,猛地放下手中的彩笔,抓起桌面上的画纸便向院子里面跑出去。
“忽尔!你先回去,等等……先不要出来……”刚准备踮起脚,拉开门的把手,她的母亲林眠舒就从阴暗的厨房里追出来,按住了夏忽尔的肩膀,将她向后拉了拉。
“妈……”夏忽尔轻轻地唤了一声,她并不明白林眠舒为什么将她藏在身后,因为从她出生六年以来,她从未走出过这个家门一步,就像是被当最做珍贵又最危险的宝物一般珍藏起来。
她好奇着外面的世界。
但是,她也深刻的清楚,她似乎不被允许去拥有这种好奇的资格,小小短短的手指,缓慢地抚上了自己被黑发所掩盖的左颊。
静静地,林眠舒如同是在做着什么思想挣扎一般,她深深地望了一眼夏忽尔,蓦地将腰上的围裙迅速地摘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挽了挽从耳边垂落下来的头发,她不再理会夏忽尔眼神中的诧异,而是径直推开门走到了院子。
顿时,暖风卷着花香,迎面扑来。
铺满鹅卵石的院子里有山茶花在盛开,淡红的夕阳之光穿过柔软晶莹的花瓣直直地映照在了林眠舒略显尴尬的表情上,她的眼角残留着些许憔悴,以及淡淡的不易被察觉的泪痕。
随着那一声院门被缓缓推开的“吱呀——”声响,她的双眼望向前方,瞳孔渐渐缩紧,放在两侧的手指倏地抖了一下。
山茶花怒放。
夏忽尔并没有发现林眠舒微妙的表情变化,她只是满脸喜悦地站在门槛附近,望着从院门走进来的人,那正是她想念着的父亲夏锦声,她刚想要快速地跑过去大声喊“爸”的时候,蓦地,视线里面却充满了另一个小小的、陌生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
那个男孩小小的右手被紧紧地握在夏锦声大大的左手里面,温暖的霞光透过云层斜斜地洒在他白皙精致的脸孔上,他的肩膀上背着一只大大的黑色书包,他身上的白色运动服已经被洗得发旧褪色,被夕阳染上了美好的红晕。
满天飞舞的山茶花,满天弥漫的彩霞。
夏锦声抬起头,看到了林眠舒,也看到了夏忽尔,然后他的眼神有些暧昧又复杂地落在了那个男孩的眼睛中,牵扯着唇角,有些疲惫地笑了一下,接着将他领到了林眠舒和夏忽尔的面前,沉默地看了一眼僵立在那里的林眠舒,而林眠舒却迅速地躲避开了他的眼神,不语。
看着林眠舒的反应,夏锦声沉默,半晌,他又低下头凝视着门后的夏忽尔,说:
“忽尔,他叫夏浅年,以后你就喊他哥哥吧,你要和他好好相处……”
浅年?
他也姓夏吗?
而且,还要叫他……
——哥哥?
夏忽尔紧紧地把自己的左颊藏在门的后面,只露出右边的一半脸孔,好奇又疑惑地打量着那个男孩。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有着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痛,单薄的肩头让他看起来似乎禁不住那大大的黑色书包的重量。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看着夕阳血红的光芒落满他的肩头,看着山茶花的花瓣飞舞在他的额前,华美却又伤感。
凝视着那安静而又秀美的面容,微微泛着琥珀色的眼中落满霞光,她鼓足勇气从门后走了出来,紧低着头,不安的站到他的面前,轻轻地开口:
“我……我的名字叫做夏忽尔……”
他依旧别扭地紧皱着眉头,一身的傲气,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只是倔犟地抿着嘴角。
她有点微微发愣,紧张地掰着自己的手指,黑色的长发安静的遮挡住左颊,她疑惑地偷眼瞟向他:
“你……不会说话吗?”
男孩仿佛是被触怒,忽然就睁圆了眼睛瞪着她,不服气地大声吼起来:
“你才不会说话!你才是哑巴!”
夏忽尔猛地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跑到了林眠舒的身后,紧紧地抱住林眠舒的腿害怕地咬紧了嘴唇。
“忽尔,不怕!不要害怕!没事的,妈在这里……”林眠舒弯下腰轻拍着夏忽尔的肩膀抚慰着她,抬起头用怨恨的眼神直视着夏锦声,虽然她没有开口对夏锦声说任何一句话,可是她的眼神里面,已经充满了各种责备的言语。
那样的眼神,在未开口之前,仿佛就可置人于死地。
在林眠舒的目光下,夏锦声只是微微皱眉,蹲下身子满脸疲惫地凝视着夏浅年轻叹一声:
“浅年,她是你妹妹,不准对她这么凶,你记住了没有?”
夏浅年的目光仍旧固执而又倔犟,凌乱细碎的黑发下是稚气的脸孔以及居然流露出一丝丝恨意的眼神,他忽然抬起头,正好对上夏忽尔望着他的稍稍尴尬的眼睛,说:
“我才不要有妹妹,我要回家!我不要到这里来……我讨厌这里!叔叔,你带我回家吧!叔叔!”
“——浅年……”
夏忽尔听到夏浅年的吼声,于是,更加害怕地向林眠舒的身后躲去。
但是,那一瞬间,夏浅年却奋力挣脱了夏锦声的双手,跑过去狠狠地抓住了夏忽尔遮挡在左颊旁的头发,咬着牙齿,固执地不肯松手。
“……你干什么……好痛!妈!”头发被揪扯着的疼痛使夏忽尔忍不住叫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按住自己的头发,以为这样就可以减少疼痛。
“夏锦声!你还愣在那里!你快让他松手,他弄痛忽尔了!”林眠舒用起了责备的口吻。
“浅年,你这是干什么?快点放开你妹妹!”夏锦声焦急地冲了过来,他想掰开夏浅年紧揪着夏忽尔头发的右手,可是,仿佛无济于事。
“我讨厌她!我不要她做我妹妹!才不要!”夏浅年用力地扯着夏忽尔的头发,小小的手掌却有着奇异的力量。
序幕(3)
“好痛啊……不要扯我的头发!哥……不要扯我的头发!”
“谁是你哥!谁是你哥!!!”他的手指深深地缠绕着她的长发,一丝一丝的毫不留情地揪起。
可是,就在夏浅年看到夏忽尔左颊的时候,他猛地就松开了手指的力道!
扑通——
震耳的响声,夏浅年跌倒在了硬邦邦的鹅卵石地面上。
那一瞬间,他差点惊叫出来——
黑色的头发下。
她白皙的左颊上面却有着鸡蛋一般大小的红色胎记。
类似蝴蝶的奇怪形状,大小几乎占据了她整个左颊的面积。
好可怕。
好恶心。
就在看到那个胎记的一瞬间,夏浅年顿时就“哇”的一声惊恐地大哭了起来,他猛地蹲坐到了地面上,用两只胳膊紧紧地挡住脸不停地哭泣,肩膀剧烈地起伏颤抖着,哭声里面充满了恐惧与嫌恶。
夏忽尔迅速地把头发重新遮挡到了自己的左颊旁,她知道自己把夏浅年吓到了,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夏浅年忽然站起身来,一边大声地痛哭着,一边指着夏忽尔大声吼叫:
“丑八怪!恶心的丑八怪!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这个丑八怪!”
蓦地——
夏浅年的话,就如同是尖锐的玫瑰刺,深深地扎进了夏忽尔的心里。
她感觉自己小小的左心房里渗出了暗红色的血珠,一片一片地破碎飞溅。
不知该怎么办。
“闭嘴!浅年!不准乱说!”夏锦声有些生气地吼道,可是,当夏锦声惊怔地看向了夏浅年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跑出了院落,白色的山茶花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满庭院。
夏锦声顿时惊慌,他抬脚追赶了出去,大声的叫喊——
“浅年——!”
不去理会夏锦声与夏浅年的离开,林眠舒只是紧张地弯下身子上下打量着夏忽尔,抚摸着她刚刚被撕扯着的头发不停地询问着:
“忽尔,有没有哪里痛?头发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要跟妈讲哦,快点回答妈,你哪里不舒服?啊?”
左颊的头发安静地流淌下来,直到可以遮掩住那个胎记的程度,夏忽尔只是呆滞地盯着林眠舒担忧的双眼,想起什么,目光中带有一丝委屈,轻声问道:
“妈,我是丑八怪吗?”
林眠舒一怔,她默默地看着夏忽尔,摇头,苦笑着摇头:
“谁、谁说的?不是啊,根本就不是!忽尔怎么可能会是丑八怪?忽尔是最漂亮的,在妈的心中,忽尔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心肝宝贝,你是妈的命根子啊……”
夏忽尔低下了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再吸了吸:
“可是……他说我是丑八怪,他看到我左脸上的胎记……”
还没有等夏忽尔把话说完,林眠舒就迅速地将她整个搂进了自己的怀抱里,夏忽尔小小的脸就那样紧紧地埋在了林眠舒的肩膀里。
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白色的山茶花花瓣纷纷扬扬地从头顶飘落下来,落满了夏忽尔黑色的头发。
一地雪白。
染满金芒。
漆黑的夜幕。
知知的蝉鸣在树梢上闷闷地回旋,弥漫。
窗外,月华如水。
洁白如雪的山茶花花瓣飘洒着,如同被撕碎了的棉絮。
大概是很晚的时候,夏忽尔才从床铺上醒了过来,她望向窗外寂静的夜色,揉了揉满是泪痕的双眼,眼角处有些酸涩,有些疼痛。
她坐起身来,刚刚走到门口处的时候,便从门缝中听到了夏锦声和林眠舒的对话。
“——你说什么?你说……你把那孩子送到哪里去了?”林眠舒的声音尖锐着上扬,在夏忽尔的记忆中,林眠舒对夏锦声总是充满着敌意。
他们也许并不是夫妻,反而更像是一对仇人。
“你小声一点儿行不行,不要把孩子吵醒了。还能送到哪去?他被吓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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