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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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意绵绵-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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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时经过一间正要开幕的连锁店,风一大吹落了招牌砸扁车顶,驾驶座旁的和妈首当其冲祸从天降,自然成了倒楣的受害者。
  可是餐厅的经理非常不讲理,和妈都决定不追究此事自行疗伤了,他却反过来要求赔偿,指称他们撞坏“放”在地面的招牌。
  吃定了和涌只有十七岁没见过什么世面,找来律师说要控告他无照驾驶及毁坏私人物品,没有五十万不肯善罢甘休。
  开什么玩笑,和家是小康家庭又不是蔡万霖,“区区”五十万是拿得出手没错,可是凭什么便宜那个头上没两根毛的经理。
  律师很嚣张吗?她家楼下不就有个王牌大律师,真要法院见谁怕谁,告得他们倾家荡产用不著再开餐厅了。
  “大姐,你看木炭够不够?”反观和云的愁染双眉,兴匆匆的和涌当是来郊游好报当日所受的气。
  “再多弄一点,角度要对准,今天的风很合作。”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喔!好。”先把瓦斯枪准备好。
  风、起、云、涌是各司其职。
  和起本来在屏东外海附近的军舰上,一封“母病危,速回”的电子邮件急得他告假十五天,赶忙要回家奔丧和治丧,因为他是长子。
  而在台北念二技的和云同样收到E…mail,连夜赶火车南下地托同学请一个星期的假,哭红了双眼生怕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回家中,可是他们见到的并非奄奄一息的母亲,一口粥、一口鳗鱼的和妈满脸疑惑地问他们回来干什么,有放假吗?
  火大的两人将误传军情的小弟拖出来痛殴一顿,心想反正都请假了,不如在家待一阵子照顾行动不便的母亲。
  三个孩子都在家独缺老大,和妈一通电话电召和风,难得聚首的四人才会同时在家,因此也有了闹事的庞大阵容。
  “和起你在干什么,叫你去五叔公家搬稻草,你随便拿两捆稻草人来敷衍我呀!”没用的家伙。
  “大姐,你少冤枉我了,人家的稻子还没收割哪来稻草,这两个稻草人还是骗五叔公说是妈要的他才肯给我。”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钉草人泄愤吗?有点低级。
  “算了,算了,山不转路转,我有更好的办法。”先浇点水吧!
  是更毒的办法吧!和起颇为同情得罪她的人。“你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喔!辣椒粉和蒜末,你待会洒在稻草人身上。”嗯!大功告成了。
  “洒在稻草人身上……”辣椒粉和蒜末呢!很呛人的。和起呐呐的看著餐厅的方向。
  和风测测风向打了个手势,准备大展身手的和涌点燃本炭,火势汹涌地迅速烧红了煤炭,他喷了些水维持炭的温度只闷烧。
  培根、玉米、芋头、青椒、蛤仔、地瓜、腥羊肉一应俱全,她顺手倒了些油在稻草人上头,一块冒烟的木炭十分不小心的一扔。
  “来来来,来烤肉,一家烤肉万家香。”
  烤肉?!
  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她在搞什么把戏,噗哧一笑的加入烤肉行列抢得不亦乐乎,谁也不管闷烧的烟会飘向何方,他们只是一家出游来烤肉而已。
  不过始终烧不起来的稻草人尽冒著黑烟,在上风处的他们是毫无感觉到异味,照常吃吃喝喝地玩起小猫,喝可乐,还可乐地笑声连连。
  但是今天的风吹得特怪,像是和和风商量好似的,那烟没有一丝丝偏向地进入餐厅空调,顿时黑烟密布仿佛恶火侵袭,九成满的客人掩著鼻夺门而出。
  不用说他们的目的是达成了。
  连员工和厨师都灰头土脸的准备逃生,气焰高涨的经理更是狼狈不堪,看得出他相当怕死,惊惶失措地撞倒好几张桌子,紫苏、鱼翅、玉米粒等残渣弄了一身。
  上衣的口袋有半片牛排,酱料染污了白衬衫远看似血,整个人狰狞地像是刚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
  真是一家烤肉万家香呀!有人因此气黑了一张脸。
  “你……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谁准许你们在这里烤肉?”他要报警捉他们。
  此时,非常古怪地,一朵低飞的白云靠近,原来飘向餐厅的黑烟忽然转向,淡淡地往空旷的地方飘散。
  一手串鱼丸,一手烤鱿鱼的和风问他要不要吃一口。“台湾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烤肉?”
  沿用一表千里的道理,婶婆孙子的女朋友的舅公的小姨子家隔壁那位七姑的小表弟,所以是“自己人”,理所当然借用一下是人情。
  反正还债的是和妈,和几个“小”孩子无关。
  “你们烤肉的烟影响了我们的生意就是违法,这叫公共安全法。”他脸一抹,越抹越脏。
  “骗人家不懂法律呀!哪有烟。”她和梦里那只兔子商量好了,它准会帮她的。
  “谁说没有,那不是……”手一指,他愣在当场完全木化。“怎……怎么可能……没烟……”
  “阿伯仔,你不要欺负我们乡下人老实,人在做天在看,良心也稍微摸一摸。”想坑她和家,门都没有。
  “我才三十四岁你叫我阿伯,我非告你公然侮辱罪不可。”他哪有老得让人叫阿伯。
  和风拉过不解世事的汪水仙。“她今年十五岁不叫你阿伯叫什么?我们乡下人的规矩是跟著小孩唤人,不然你说丈夫的大哥要如何称呼?”
  “大伯……”呃!不对,他怎么会被她牵著鼻子走。“王律师你最公正,来说说她犯了哪条法。”
  辩不过人的秃头经理头一摸地推出善辩的律师,一年几百万的律师费可不能白费。
  谁知眼神锐利的律师还没开口,一马横扫的和风眼神轻蔑的一眄。
  “你认识东方奏吧!他也是个律师,虽然有时候不务正业搞搞音乐,不过人家说他是红牌大律师没打输过官司,你想来试试身败名裂吗?”
  王律师的眼神顿时失去锋芒。“你是说东方先生?”
  “就住我家楼下嘛!他家的大肚婆快生了。”做好事果然有好报。
  “张经理,我有事先走了,这种小事用不上我。”他不好开罪律师界的翘楚。
  耳闻东方先生有位亲密爱人快临盆了,可是这件事只有少数同行知情而未向外发布,因此他是先信了八分不愿正面冲突。
  到目前为止,国内的律师人才还没人能赢过东方奏。
  “王律师、王律师……”怎么掉头就走不管事?“你,我认识你,你是撞坏餐厅招牌的小子。”
  秃头经理一眼认出大口啃玉米的和涌,害他差点连玉米梗都吞了。
  “大姐,我们的抗议牌子可以拿出来了吧?”他被诬赖呀!
  “当然,熬夜努力的成果哪能作废。”食指一勾,和风要弟妹们拉开白布,十来面纸糊的牌子一字排开。
  小猫可乐的白毛上也喷上:抗议。
  快气炸的张经理一看到白布上的字和纸睥上的标语,当场血压升肩青节突出,两眼几乎要突成死鱼眼。
  这……这分明是……
  不行了,他要晕倒了,绝不能让老板看到这事,否则他饭碗不保。
  但是──
  来得及吗?
  “奸商不奸哪来钱,一尾苦花要人吞,要钱不要命,死活老百姓……”
  嗯!有意思。
  “招牌砸人人破胆,经理无毛死要钱,一句话,死不瞑目。”
  还有呀!
  草菅人命,人面兽心,心存修罗,佛祖无愿,老母掩面,讹心讹财,继续秃头……
  “哈哈……继续秃头,这句话写得算好。”真不愧是写小说的,词藻丰富。
  “你……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副见鬼模样的和风惊恐的指著孽缘,目瞪口呆地难以置信她今年的运势背到天怒人怨,为什么是他?
  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次选举时少说有三、四万张选票,要碰上熟人不见得容易,但他……
  冤孽呀!冤孽!
  让她死了吧!
  第四章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句好笑的话应该问她自己才是,看她做了什么好事吓得脸色发白。
  昨夜他花了一整夜看和风所写的言情小说,企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来证实她确实住在镇上,好方便他替大姐找回女儿。
  起先他不太在意小说的内容,以为陈腔烂调的小说千篇一律都在写风花雪月,因此只翻了翻序不感兴趣。
  直到他好奇地看了书中一段对白深觉有趣,不自觉一页一页的往下翻阅,锋利的词汇和发人省思的诙谐让人不可自拔。
  有几本小说他是看得边笑边擦眼泪,因为笑得太厉害连眼泪都笑出来,害他的员工当他疯了,表情凝重地问他需不需要走一趟医院。
  时间如流动的砂不曾停止,夜的暗沉逐渐被光明取代,他仍不觉疲倦的一本接一本看得乐不思蜀。
  一个人的个性会反映在书中,他约莫拿捏到作者的为人,而同时脑海中浮现在火车站巧遇的女孩,两人的影像几乎重叠。
  由作者自述中描写自己是大眼、微胖、懒、不修边幅,而且发长及腰,这些她一一符合,连爱钱的个性都表露无遗。
  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是笔名和风的作者,但是真实身份也叫和风吗?
  也许是看得太认真了,浓烟飘到他所处的三楼有一段时间他才呛得打喷嚏,浓得刺鼻的辣味实在叫人受不了,因此他一惊“失火”了。
  下了楼一看他差点笑出声,哪里是失火,只是几个年轻人在烤肉而已,而且他下来时浓烟已经散了,要责怪也师出无名。
  正想叫员工回工作岗位,一阵熟悉的声音拉住他的脚步,身子一转往发声处走去。
  果然是她。
  但是看了她准备的标语和抗议字眼,他真的无法忍住不发噱,只有“艺术家”才会发明那些令人省思的字眼,叫人由心中发寒。
  不过那句“继续秃头”例外,如非当事人只会觉得好笑,比骂人心如修罗(恶鬼),佛祖没脸渡化,老母掩面羞见人来得有趣多了。
  写小说的就是写小说的,心理较常人不同,引句用字明嘲暗讽不正面攻击,迂回地让人脸色发青。
  “你在我的餐厅前方烤肉不就是要请我吃一顿,我怎好意思不来呢!”嗯!这虾烤焦了,要裹点盐烤才有味道。
  “小偷。”千夫所指……是一根食指所指。
  雷啸天忍不住一笑,“小姐,你没那么小气吧!昨天你的洛神茶、雪绵冰和三色冰淇淋可是我请客,你不该回请一次吗?”口中溢开的无味有一股家的气息。
  这是他要的感觉,让食物包裹著温情,使人吃了以后满心温馨,自然而然的露出真心的笑容。
  他找到了感动,从焦掉的草虾上。
  “搞清楚耶!是你强拉我去的,我是同情你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才勉强……等等,你说这间餐厅是你的?”她没听错吧!
  “没错,你有意见?”草菅人命四个字太严重了,不曾有人在他的餐厅用膳后发生不适现象。
  攸关商誉的指责非同小可,不能等闲视之。
  “算了,跟疯子没什么好说,我要回去补眠。”上梁不正下梁歪,法庭见还比较适当。
  反正东方奏最近很闲,老守著那朵神经兮兮的芍药,早晚变得和她一样爱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地以为她快生了。
  “等一下,你耍了一手就想走?”雷啸天出手拉住和风,没问明缘由不许她离开。
  那明显的黑眼圈他不是没看见,但真相更重要,以他对她浅显的了解,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骨子里她是很有正义感的人,并非她书中序文所言的冷血。
  “我真败给你了,疯子先生,你不要动不动就拉我的奶油桂花手好不好?”前辈子欠他呀!紧追不舍要讨债。
  这人准是属乌龟的,耐力十足,追了一生一世还不满足。
  “雷啸天,我的名字。”她的奶油桂花手的确很滑,软缔绵像烘好的奶酩蛋糕。
  轻喟一声,和风眉头爬满小蜘蛛。
  “很威赫的名字,可是你不觉得和你的人不合吗?”
  他应该叫雷水──累赘。
  “父母希望我在商场上成就一番霸业,所以名字用得霸气。”可惜他让他们失望,志愿小的只想当一名厨师。
  几乎所有人听到他的名字皆感到不可思议,刚开餐厅那几年外人以为他人如其名一般拥有王者霸气,可是他只是个寻常男子,和善地叫人不敢相信他是好几间餐厅的老板。
  时间与事业会抹煞一个人最初的性情吧!当笑容逐渐消失,他想他的员工才开始心生敬畏。
  没什么野心的人却因无心插柳之举成为大老板,说出来连他都有些害怕,不知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是否自己瞧了都陌生。
  一个厨师矢去对料理的热情还算是厨师吗?
  “好吧!雷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必拉著我的手不放,反正我的脚没你长跑不快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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