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董情勋突如其来插了句。
李嘉义邪邪的将眼尾扫过胡君凯,“那个人重义气的朋友真是我们上辈子积来的福,我们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弃他于不顾的人,活该上刀山下油锅。五马分尸、剁骨扬飞,也不值得大家同情。”胡君凯乖乖的坐了下来,他还不想隐瞒了两年多的糗事在毕业前成了大家的笑柄。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说归说,李嘉义他要真想得出办法,就不用硬拉着室友跟他一块抓头苦思了嘛!
董情勋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巴,喝了口热可可,吃饱喝足后他的大脑才开始动作。“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们肯不肯帮忙了。”
“肯,当然肯。”胡群凯回答得快速。
“快说啊!”李嘉义也急了,要做就做得轰轰烈烈一点,给大家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我的办法是……你们觉得呢?“
“绝啊!”李嘉义惊叹道。
“真亏你想得出来!”
“你们是觉得好不好,也给个意见嘛!”
“我去买材料。”胡君凯赶紧说。
“那就这么决定罗!”
“没问题,其他的部分就包在我身上吧!”李嘉义松了口气说道。
董情勋喝完热可可,“我们会不会被记过啊?”他可不想再留级了。
“应该不会吧!主角又不是我们。”胡君凯说得很没把握。
“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也是帮凶?”
三人击拳约定保密,达成共识若有意外就让郑元辰一个人去承担!
连续下了两个星期的雨,下得向来热爱运动的程依灵叫苦连天,连好脾气的张雅慧都开始抱怨衣服挂了好几天也不干。
终于,在一个星期五的早上,雨——停了。
“今天没有下雨那!”纪暄暄推开窗探出手,“真的停了那!一点雨都没有喔!”
苏维青啼哩呼嗜的吃完广东粥,懒洋洋毫无生气的说:“下不下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不是都要吃饭睡觉,都要喝牛奶?
“叩叩”
“谁?”张雅慧有些莫名其妙,一大早是谁会来串门子?
“小慧,苹果在吗?”同学甲急躁的问。
“苹果在换衣服。”
“苹果——你快出来!”刘绣绣一反平时秀气斯文的模样,高八度音尖叫着。
纪暄暄刚套上制服,随便梳了几下头发,“什么事?”
“别问了,你出来看就知道了。”同学乙硬拉着纪暄暄走向走廊。
张雅慧和程依灵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着兴奋不已的刘绣绣跨出寝室,然后——她们愣住了。
“到底什么事嘛?”纪暄暄手里还拿着梳子。
“别问了!你用看的比较快啦!”同学丙让出走廊边的好位置。
“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你们是怎么了啊?”纪暄暄虽感到奇怪,但还是听从同学的话拔开聚集越来越多的人群,忽视她们脸上那种既嫉妒又羡慕的目光,“什么事啦?”
“你……你,你看……看……”同学丁抖着声音,颤着手指指向对面呈现口字形的男生宿舍。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连纪暄暄子也抖着声音,“这……这,这是……是怎……怎么……,怎么一……一回事……”
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苏维青拿上书包要下楼上课,被重重人群们挡住,她挤进去呼叫室友,“苹果,该上课了。”
“……青……青……这,这……”纪暄暄指着男子宿舍,向一向最理智的苏维青证实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是否属实,期盼苏维青能告诉她是她在作白日梦。
苏维青却拍起手赞道:“不错不错,很有创意。”
完了,这不是幻觉!
男子宿舍的栏杆上,粘贴着一张又一张全开的壁报,每一张只用黑笔写了粗粗的一个字,自五楼开始粘至一楼,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学妹妹好!虽然我只知道你的外号叫“苹果”,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让我认识你好吗?
三年孝班郑元辰
“好浪漫哦!”程依灵一脸羡慕的模样,恨不得今天的女主角是她。
完了!这是真的!
纪暄暄顿时手脚发软,全身上下冒着冷汗,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壁报,是谁跟她开玩笑?
“你还好吧?”张雅慧见纪暄暄汗流脊背,担心的问道。
纪暄暄缓缓转过头,“我——不——好——。”
她一定是作梦!一定是的!
“那个郑元辰是谁啊?”程依灵问了个重点。
“我、也、不、知、道。”
张雅慧很努力的要抱住倒在她身上的纪暄暄,“苹果!”
“苹果昏倒了!”同学甲尖叫着。
“怎么办?”同学已慌张来。
“谁昏倒了?”睡得太晚的同学丙探进头。
“苹果啦!”同学丁回答。
“现在怎么办才好?”同学甲说。
程依灵抓抓头,“苹果为什么要昏倒啊?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苏维青冷眼看着同学们叽叽喳喳个没完,遂用足丹田之力,以班代的身分宣布,“送保健室。”并指挥几个较身强体壮的同学抬起纪暄暄,“其他的同学立刻下楼上课,还有三分钟点名。”
同学甲、已、丙、丁一听,连忙冲回宿舍拿书包准备上课罗!有什么话,今后,有的是机会。
当纪暄暄醒过来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苹果醒了!”张雅慧拿着微温的毛巾帮纪暄暄擦了擦脸。
但醒过来的纪暄暄显然情绪还很激动,她拉着张雅慧拼命澄清道:“那个郑元辰是谁?我又不认识他!他没事跟我开玩笑做什么?愚人节早过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小慧,你说,你说,到底为什么?我今天一定是眼花了……我发烧了……我的眼睛有毛病要看医生……”
“我就是郑元辰。”郑元辰忏悔的站在床边,但他的后悔并非是后悔想追纪暄暄,而是后悔自己居然傻得去相信李嘉义那一句“包在我身上。”
“你就是郑元辰?”张雅慧对他还有些印象,只是临时无法将名字跟人联想在一块。
“你就是郑元辰?”纪暄暄咬牙切齿的问,一个字一个字都由齿缝中溜出。
“我是。”
老实说,纪暄暄对郑元辰的印象很好,因此她很努力的试图要和颜悦色,但最后她还是做不到,经过一番压抑后,她还是竖起白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举动为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苹果。”张雅慧因纪暄暄的“和颜悦色”而退了一大步,她的表情好可怕喔!
“对不起,我只是请朋友帮忙想办法,没想到他们……”郑元辰得知李嘉义的作法惹得纪暄暄昏倒后,也恨不得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李嘉义见情况不对,七早八早将所有参与的人全抖了出来,要死也不能死他一个。尤其是出馊主意的董情勋,更是应该头一个抓去枪毙!
“现在叫我拿什么脸去见人啊?”纪暄暄欲哭无泪。
纪暄暄生平最怕的就是出风头,现在她光想到这个“大字报风波”将如何影响她的生活,还有回到教室后,同学、师长的指指点点,她真想要找栋五十层高的大厦往下一跳了事,早死早超生喔!
丢脸死了啦!
“咳……咳……”郑开文假咳几声,“小慧,你先回教室上课。”
张雅慧点头,“是,教官。苹果,你再休息一下,我下课再来看你。”
郑元辰见张雅慧离去,才说:“爸,我——”
郑开文大手一挥,“你这兔崽子也给我回去上课,别以为耗在保健室就不用考模拟考。”
“对呵!”经父亲一提醒,郑元辰才想起一会儿有很重要的考试,“我下课再过来。”迈开长腿,跑回男子大楼。
纪暄暄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原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平平庸庸的过完,谁知道才活到十六。七岁而已,就搞出这么大一件事,搞得全校上至校长下至工友都认识她了,要她如何出去见人嘛!
郑开文板起脸,“这个……今天这件事,教官一定秉公处理。不过,教官希望听听你的意见,你想怎么处罚他?”
“我也不知道。”这是实话,不管如何处罚郑元辰,今天所发生的事都不可能化为乌有,活活打死他也于事无补。
“教官记他两个大过好不好?”郑开文听了纪暄暄的话后虽然欣喜,但职责所在,他也不能这样放过独生子。
其实,郑开文早已盘算过,以他儿子有十一个大功来说,记他个十个、八个大过都没关系,反正功过可以相抵嘛!
“不好吧!”听说郑元辰的成绩挺好的,若因此事而被记过,染上污点,她也着实过意不过去。
“罚他每节下课都站在训导处前大喊‘我错了’?”
“不用了。”每节下课都这样喊,岂不是让所有人想忘都忘不了这件事吗?她还要在这念书那!
“教官让他留级一年?”
哇!好狠的老爸喔!
“没……没这么严重吧……”郑元辰是很可恶没错,但还罪不至此啊!
“教官在全校面前重重打他二十大板?”
“教官,他是你儿子那!”虽然纪暄暄之前恨不得能把郑元辰的肉一块块咬下,但静下心后,她也很不忍心教官提出的残忍作法,那是会严重伤害他的自尊心的那!
“那……”郑开文也想不出来了。
“幸好我不是教官的女儿。”纪暄暄咕哝着。
人家不是说“虎毒不食子”的吗?怎么教官这么狠心啊!
“……教官拿把小夹子把他中间的头发拔光,让他一辈子长不出来?”
“教官,你好狠喔!”也真亏教官想得出来这种处罚方式。
喔!天啊!有他这种老爸真是不幸!纪暄暄开始有点同情郑元辰了。
“你自己说,你想怎么罚他?教官一定为你作主。”郑开文一副大公无私的表情。
“唉!算了啦!反正我也没少块肉。”纪暄暄跳下床,套上黑皮鞋。
唉!她还能怎么样呢?
“你确定就这样算了?”郑开文心中暗暗高兴,但仍紧锁着眉头装酷。
“对啦!”纪暄暄翻翻白眼,“我要回去上课了。”
“你真的确定不罚他?”
“对啦对啦!”
纪暄暄同情郑元辰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并有逐渐扩大的趋势,他真是倒霉,没事有这种拼了老命想把独生子推向十八层地狱的老爸,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喔!有这种老爸已经够可怜了,她不忍心要求教官如何罚他。
“那……我们到教官室签一份协议书,确定你自愿放弃处罚他。
“嗯……”奇怪了,纪暄暄怎么有种被老狐狸牵着走的感觉。
“你不签的话,教官就要让校长处置了喔!”
“签就签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她出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郑开文微扬起嘴角,小女生就是小女生,三两下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第五章
经过了“大字报风波”后,“长青学苑”改变了作风,从防男生跟防贼似的,变成积极鼓励男、女生合并上课,像是音乐、美术、体育之类的课程。
想也知道,提出方案的当然是郑开文教官。
为了帮独生子制造机会,郑开文教官私下与年轻的校长沟通,说是怕学生们念书念得成了书呆子,完全不懂得如何与异性相处。年轻的校长虽无立即答覆,但在隔天,说服了一大堆老骨董,正式发公文,决定同意郑开文教官的提案。
于是,女子大楼不再是个独立的个体,楼梯口不再随时有教官驻守,男同学们可以自由进出。
当然,女子大楼开放的地方仅限于三楼以下,四、五楼的宿舍还是男性禁地,这是不争的铁则。
在父亲相当明显的暗示下,郑元辰几乎每节下课都往女子大楼跑,尤其是午餐时间,他必定带着饮料及饭盒出现,一屁股坐在纪暄暄座位前,说着听来的笑话或是班上发生的趣闻。
一开始,郑元辰几乎都是在自言自语,但他并不气馁,连续一个星期后,纪暄暄防卫的心松懈下来,偶尔也会跟他聊上几句。
至于纪暄暄最担心的“人言可畏”,只因苏维青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平息了,居然连喋喋不休的程依灵都没提过半句。
“怎么又是红萝卜煎蛋?”纪暄暄皱眉头,臭着一张脸,嫌恶的一筷子挟开。
“我的咸蛋跟你交换。”郑元辰立刻说。
纪暄暄这才露出笑脸,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红萝卜便宜吧!每天一打开饭盒,总有一道菜有红萝卜,餐厅老板有良心的时候至少会纯粹当配色用,青菜贵一点的时候,老板甚至还会干脆就来个清炒红萝卜,连个肉丝都舍不得加。
纪暄暄这辈子最讨厌的菜就是红萝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