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她吓得连连摇头。
“我们又不是内务府来查办你,你怕什么?”格格瞟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屑,“说吧,你觉得谁的资质最好了?”
她犹豫了一下,不敢想得太久,很快堆起一张笑脸道:“有个叫孟琳的秀女不错,长得好看,女红什么都好,还弹得一手好琴,今日各位妃嫔娘娘来瞧了也对她很满意。”
“哦?”我微微有些吃惊,当日我欺君罔上的事康熙还是压了下来,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他也没有收回我的赐封,外人所知,我还是以端慧公主的身份嫁给晨风的,这刻薄势利的李嬷嬷只是在储秀宫服侍的老宫女,应该还不知道我和孟家的关系,这时也不会故意来讨好我。
“李嬷嬷将她说得这般好,她给了你很多好处么?”格格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她,笑道,“其他资质不错的人比她差了很多?”
“奴婢真不敢胡说。”她苦着脸看着格格,“孟琳小主真没给过奴婢半点好处,但是人人都知道她来头不小,这也不是奴婢能乱说的。”
“她怎么来头不小了?”我更加惊奇,不知孟琳弄了些什么事,她进宫前我已经再三叮嘱她做人要低调了。
“她是兵部侍郎的千金呐。”李嬷嬷神秘兮兮地道。
她这又敬又畏的反应我还是想得明白,过去自身如何只是一个方面,重点还是拼家世。除开皇亲国戚,孟琳这条件还是不错,和当年的佟佳静璃差不多,各院部侍郎和各省总督都是正二品官员,但她肯定也不是身份最特别的人。
格格面上的笑容淡了,斜睨了李嬷嬷一眼,“行了,她的家世是不错,不过你这么势利的人,没给你点甜头,你最多只是不敢得罪她,还不至于这么卖力地夸赞她,我说得对吧?”
李嬷嬷也可谓是练就了一张铜墙铁壁的老脸,听格格这么直白说了,还是面不改色,干咳了一声,陪笑道:“是,格格说得是。不过孟琳小主真没找过奴婢,是雍亲王和十四爷时常来叮嘱奴婢要细心照顾她,还有十七爷,无事常往这里来看她。虽然奴婢也有些没明白,但不敢多事、不敢怠慢呀。”
我又吃了一惊,原来是胤禛他们在关照她,但却不知十七阿哥又是怎么回事,正要问时,李嬷嬷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八爷和沐将军,也派人来嘱咐过储秀宫里伺候的人。奴婢在这里服侍三十年,看了那么多届秀女,还真没谁有这么大来头的。”
格格看着我调侃地一笑,“单从样貌来看,孟琳和你还真有八九分相似,难怪了。”
我微微苦笑,有那么多人护着她,看来我真是不必无谓担心了,忽然想起我当年选秀的情景,虽然苦忧掺杂,但那时胤祯的一句保护我,真是给了我莫大的勇气,不禁想到,此时的十七阿哥于孟琳,就是那时的胤祯之于我吗?那我也应该为她高兴,我来到这个时空第一份感动,就是胤祯对我说,“陌儿,我会保护你。”
这下我又放心了不少,秀女营这里她是不会受什么委屈了,我只需要把太后那里笼络好就行。再坐了一会儿,茶已经凉了,我向格格笑道:“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我们走了吧。”
话音刚落,门外就匆匆跑来一个小宫女,一边跑一边着急叫道:“李嬷嬷,大事不好了,孟琳小主又闯祸了。”
我心头一震,又闯祸了?意思是还不止一次了?
李嬷嬷叱责道:“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格格和将军夫人在这里么?”
那小宫女脸色一变,慌忙要给我们行礼,我立刻道:“快说,出了什么事了?”
她向李嬷嬷看了一眼,还是向我们福了一礼道:“有人向德妃娘娘检举了孟琳小主和十七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陈贵人要德妃娘娘主持公道,定要将孟琳小主赶出宫去呢。”
自贵妃下台以后,德妃在后宫算是比较德高望重的了,现在明里没封她什么后宫之首,但康熙也基本是将后宫交给她,这些莫须有的事捅去她那里,倒真不是小事了,我心里着急,但还是镇定地问道:“陈贵人又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格格白了我一眼,“你这也忘了,庶妃陈氏是十七阿哥的额娘,母凭子贵,现在封了贵人,十七阿哥和秀女牵扯不清,你说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恍然大悟,这真像那时的佟佳静璃向贵妃造谣我与胤祯有染,德妃也是很紧张地一定要贵妃主持公道,最后死了一个得月才罢休,现在这陈贵人当然也紧张自己的儿子。
“那去看看吧。”我站起身来,秋月立刻过来扶了我。
走去正院,我也不急着上前,只在墙边拐角处站定,远远看着院中,向那小宫女问道:“你来的时候,德妃娘娘怎么说?”
“德妃娘娘本不想理,但证据确凿,而且陈贵人又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得将事情审清楚了。”
我又想起胤祯来,说不定他还早向德妃打过招呼,让她关照孟琳呢,所以她一开始也不想理会,只是现在事情似乎闹大了。我一直看着院中的动静,继续问道:“秀女未待皇上点选之前和皇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种事可乱说不得,是何人检举?又有何确凿的证据?”
“是瓜尔佳皖茜,她和孟琳小主一直不和,从入宫那日两人就有争执。”那小宫女挠了挠头,又有些茫然疑惑地道,“奴婢只知她将孟琳小主的丝帕呈给了德妃娘娘,说那上面是什么藏头诗,是写给十七爷的情话。”
“藏头诗?”我微微冷笑,“还真是有学问。”
李嬷嬷脸色一变,陪着笑道:“孟琳小主出身书香门第,她父亲又是朝廷二品文官,从小耳濡目染……”
“我不是说她。”我冷冷打断她,问道,“那瓜尔佳皖茜是什么来头?”
“哦,她呀,没什么来头,父亲在一个驿丞署里办差。”李嬷嬷说得极为不屑,一脸势利的表情。
格格笑道:“只是在驿站打杂的,当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了,她能识字都不错了,藏头诗也不会出自她之手了。”
这个皖茜扮演的只是当年得月那一角色,扮演佟佳静璃的那一人还隐身在背后,我心里大致有了底,向李嬷嬷笑问道:“孟琳平日都和谁关系比较好?”
李嬷嬷一张脸都笑烂了,“孟琳小主为人谦和,知书达理,和谁关系都很不错……”
“别说这些没用的。”格格眼里满是嘲弄,瞪了她一眼,“说五个人出来。”
李嬷嬷想不也想,立刻说了五个人的名字,而且不等我问,又详细地将这五个人的身家背景都补充说了。
“过去瞧热闹吧。”格格嫣然一笑,似已成竹在胸,向院中走去。
我由秋月扶着缓缓走在后面,忽见胤禛、胤祯和十七阿哥胤礼匆匆走入院中。
第150章 第一四八章 进宫
德妃对胤禛还是没有好脸色,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问,“你没事做吗?来这里干什么?”
胤禛对她也是一贯的冷淡,微微颔首道:“我和十四弟来给额娘请安。”
此时正午刚过,若是请早安,那太晚了,若是请晚安,又太早了,但他将胤祯拉在一起说了,德妃本来一脸冷色,却忽然笑了起来,看着胤祯道:“用过午膳了吧?怎不多休息下就急着进宫来?”
我暗暗一叹,这偏心眼儿的母亲,实在是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胤禛更加冷漠地退在一边,却有意无意向孟琳看去,孟琳此时跪在地上,本一直低着头,但自他来了以后,目光就一直没从他面上移开。胤祯已上前向德妃作礼道:“想着额娘,当然就进宫来了。”他说话是要比胤禛好听多了,德妃更加高兴,竟似忘了还在审孟琳的事了。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他们这时也看到我了,面上都浮起一丝惊讶之色,孟琳张开口,似将一声“姐”强忍住了没叫出来,但脸却一红,不敢再看胤禛,将头埋了下去。
德妃温然一笑,“小陌,你怎么也来了?”
我松开秋月的手,上前两步,向她蹲身福礼道:“清清见过德妃娘娘……”
她忽然站起,一把拉起我,笑道:“你大着肚子,就不用这么多礼了,快坐下。”旁边一个贵人立刻将位子让给我了,德妃拉着我坐下。我心里暗笑,这个老妖精果然有本事混到今日这个地位,她也算是知我根底的人了,看着我在后宫起落沉浮,到现在还能得太后康熙喜(…提供下载)欢,对我也早没有从前对立的敌意了,看来今日孟琳这事她也应会给我面子。在场的秀女却多是一脸惊疑地看着我,那表情真像是看着给康熙怀了龙子的宠妃,羡慕又妒忌。
我也不在意,看着德妃客气地道:“多谢娘娘。”
她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关心问道:“小陌这孩子怀了多久了?”
“快五个月了。”我微笑回答。
她拉着我的手,又仔细看着我的肚子,笑道:“看上去却像是有六个月了,莫不是怀的一双?”
“若是一双,那可好了,晨风说最好是一儿一女,一次生出来,免得我辛苦两次,他连男孩儿女孩儿的名字都想好了。”我说着手就不自觉地抚上肚子,笑道,“不过哪有那么好运气?都是他整日让我不停地吃东西,我长得太胖了而已。”
“那有什么?能吃是好事。”她笑着拍了拍我的手,“瞧你,说着要给沐将军生孩子了就这么幸福的样子。”
我现在是觉得很幸福,有一个爱了我十世的人,无论换了谁,都会觉得幸福。目光一转,正好对上胤禛冷冽的目光,虽然寒气逼人,却又似带着黯然的伤,盯着我片刻,转过头去。
我与德妃客套完,一时无人说话,陈贵人好似找到了机会,插口道:“娘娘,方才的事……”
德妃斜睨了她一眼,她立刻住口不说,只是着急地盯着胤礼,向他使着眼色。
德妃展开手中丝帕看了很久,似故意让我看完上面的题诗,然后才向孟琳问道:“这丝帕可是你的?”
“是。”孟琳看了我一眼,脸更红了,急着道,“可是之前上面没有绣字的。”
德妃缓缓道:“可是与你相熟的几个人都说那是你的笔迹。”
我也看到了丝帕上的绣字,的确是照着孟琳的笔迹绣上去的,而且果真是一首藏头情诗。孟琳无辜地看着我,似想说与她无关,又好似觉得惹了事被我撞上,怕我失望生气,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时又无人说话,胤祯看着德妃一脸严肃,有些担忧地道:“额娘……”
德妃用眼色打断了他,向我看来,笑道:“小陌,你看这事是怎样的?”
“每一届选秀都会有这样的事,娘娘也都见怪不怪了。”我笑着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丝帕,“这又不是在十七阿哥身上找到,能说明什么?再说这诗,不过是从一些有名的词里挑选句章拼凑,我看许是孟琳小主无聊,将喜(…提供下载)欢的词句绣在一起,要说藏头也勉强得很。”
“皇上常说小陌是最有学问的人,既然小陌这样说了,那定是这样错不了了。”德妃果然很给我面子,还搬出康熙来顺着我的话就要将这事了结了。
哪知孟琳却急着道:“不是的,我真没绣什么诗词,真不是这样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却一直看着胤禛,倒好似是在向他解释一般。我不觉一怔,当然知道她是冤枉的,定是那些表面与她交好的人,诱她写字作词,再从中取她笔迹,绣了首狗屁不通的藏头诗,就像我当初陷害年羹尧一样的手段,字迹千真万确,年羹尧百口莫辩,现在孟琳也是如此,丝帕是她的,字迹也是她的,要说那不是她绣的还真有些难。
德妃也是一怔,本都已经不追究了,哪知她还不依起来。
胤禛一脸漠然,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移向远处,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更加急了,向德妃道:“恳请娘娘明察,那上面的诗真不知是谁绣上去的。”
我轻咳一声,眼光在她身上一敛,沉声道:“娘娘已经不追究了,别再多事,这种吟风诵月的东西日后少写。”
她愣愣地看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半晌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道:“姐,连你也不相信我?”
她这一声“姐”出口,不少妃嫔和秀女的脸色都变了,有惊讶的,有怀疑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幸灾乐祸准备看笑话的。
就在这时,李德全忽然穿入了内院,匆匆向德妃行了礼,又看着我笑道:“公主果然在这儿,皇上已经念叨了许久,知道公主今儿进宫,未时一到就让奴才去宁寿宫请公主,哪知却扑了个空。”
他这话音一落,那些秀女看我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我这一度讲究低调的人也不免有了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看着李德全笑道:“真是难为李公公了,我正准备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