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东晃西走的好不好?沉着点。”他紧攒着眉,也觉得心烦。
“你叫我怎么沉着点,现在整个山寨就剩下你跟我两个人而已,沉着就有好办法吗?”寨主被抓走,他比谁都急。要不是上头还有个二当家作主,他早就杀出去了。
“那你走来走去,就有好办法吗?”他反讽回去。
“这……唉!反正你快点想办法救出老大他们。”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吗?”他略为沉吟一会,又道:“这样吧!他们被抓到刑部,暂时还死不了,咱们先去找到‘降龙拓’……”
“你不管他们了?”那人惊道。他是被涂敏光难得大发善心在赌场里救出来的,自然对他忠心不二。一听到二当家打算先找钱,不顾老大性命,他便慌了。
“你想想,有了‘降龙拓’就有了钱,到时还怕买不到死士替老大死吗?”他说得合情合理。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所以,我们要先找钱?”
“没错。”他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
“那好,事不宜迟,你快去找‘降龙拓’,我去探听老大他们被关在哪个牢房。”分头进行才会节省时间。
“知道了。”他应了声。于是,那人先走了出去。
他则目送着那人离开,暗啜了声:“笨蛋!”
两顶红色轿子一前一后地在嘉亲王府门前停下,掀开轿帘踱出轿的是嘉亲王和映晨格格;
“王爷、格格,你们终于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宝儿得了汛,迅速地冲至门边,兴奋地叫着。
“宝儿,让你操心了。”映晨笑道。
在下山的路上,她已经想了许多。涂龙寨既已被剿,这段因“降龙拓”而惹来的事端就让它过去吧!她再也不要去想它了,从今以后,那份属于心底的“回忆”再也不存在……
“格格,好在你们都没事。”宝儿泪流满面,显然这次事件是吓到她了。
“好,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晨曦阁去吧!”映晨打起精神笑道,阿玛历劫归来,一定有很多话要对姨娘说,她不好打扰阿玛和姨娘休息,还是回“晨曦阁”吧!
“等等,晨儿。”王爷突地开口。
“阿玛,还有事?”伫下脚步,她回眸淡笑。
“你确定还要回‘晨曦阁’,那里可是王府最偏僻的角落……”经过这次事件后,他是担心女儿的安危,偏偏晨曦阁里又只住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
“阿玛别担心,靖浇贝勒不是将涂龙寨的人全擒住了!那么,女儿的安全无虞。”再次提到他的名字,她的心一震,体内仿佛有个东西就这么地遗失了。不,她告诉过自己,不再去想的,别去想、别再想、尉妄想……
“难保不会再有第二个涂敏光。”他还是不放心。
“女儿会小心的。”她悄悄回过神来,不想让阿玛在她和姨娘之间为难。嘉亲王见女儿这样坚持,心底多少明白她的想法,为免两女争风,他也只能依她了。不过,王府里的守备倒是该加强了,他心忖。
“好吧!就依你这回。宝儿,你可要好好照顾格格,别让她受到伤害,知道吗?”
“王爷,宝儿知道。”宝儿点头。
“对了,那个靖浇贝勒,你认识他?”他对靖浇贝勒的狂傲风采印象深刻。“阿玛,没什么,不过是女儿央求他出借降龙拓才与他有接触的。”映晨避重就轻。
“这样啊!”他还以为女儿和人家有什么呢?
毕竟,他是第一次见到女儿脸上,除了平静之外,出现了一种“不确定”的神情……
“阿玛,您刚回来,就好好休息,别多想好吗?”
“好,阿玛知道你贴心,阿玛这就回房去歇着。”他笑笑,真的没再多想。
“对了,官侍卫呢?”回来都半晌了,还不见他来向自己请罪,嘉亲王不免面有愠色。
“官侍卫从昨天出门后就不曾回府过了。宝儿以为他是去救王爷和格格哩!”
“是吗?”嘉亲王沉吟片刻,“交待下去,他若回府,叫他来见我。”
“是,王爷。”宝儿点头,随即转身交待门房。
第五章
斜月帘珑,清风之中更显夜色寂寞。
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在窗边像似熊熊大火,火影骇人。
此际,人未眠,尚为某事心烦——
“贝勒爷,这七日来,据属下对荣亲王府的观察,的确没有你所形容的女子在王府里为仆。”
“嗯!”他挑眉,一时之间无语。
她,不可能是他梦里人;但她,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只是,她到底是谁?
她和荣亲王府究竟有没有关系?荣艳说没有这个人,白云也说没有!他不以为白云会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么,她真的不是王府里的奴才哕!
若说她并非王府里的人,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种种的疑问盘踞在他的心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颊边上有紫斑。这京城这么大,要找一个人虽不是难事,倒也需大费周张。就单拿他的身份来说,只怕寻人告示一张贴,冒充面来的人就会让他应付不暇了。所以,他不打算这么做。
“贝勒爷,不知你有何打算?”白云,是靖浇的左右手,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算是知交了。
“罢了,一个丑女而已,不必多费心思。若是她知道我是谁,不需要我找,她也会自动攀上来。”他相信没有人能放弃这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的,尤其是一个丑女,要找一个丈夫何其不易,她若知道他的身份,必定会拿他强占她身子的事做为要胁,逼他娶她。
当然,他不会任她予取予求。至多在道义上,赐她个陪寝身份,供她一生吃穿无虞。
“贝勒爷,那么还要继续监视荣亲王吗?”
“当然。”他奉命调查的事尚未了结,再加上荣艳下春药逼迫他就范之事未了,他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们。
“你继续盯着他们,有事不必亲自跑一趟,传书即可。”
白云点头会意,“那属下这就回荣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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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挥挥手,靖浇背向着他,一袭潇洒自若的身影,背着光,不知是沉思,还是追忆……
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在官场上的确威风,而面貌俊逸的地,更不乏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连白云的两个妹妹都是他的侍寝,他的魅力可见一斑,这也是造成他个性狂傲的原因之一。
所以,当有人不将他尊贵的身份放在眼里时,他会如此惊异。毕竟,素来都是人们畏他、敬他,这种被忽略、责难的感受是第一次尝到。
是了,一定是这样,才会让他一再忆及那两个女人。一个与他有过露水姻缘,在情欲上让他极为满足、却面貌丑陋的女子;一个是有着坚毅性格、不畏强权的丑格格。两个女人只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容貌丑陋,可他却无法停止去想……
难道近来他对女人的胃口改变了?他暗忖,但百思不得其解。
突地,远处传来的声响让他回过神来,屏息一听——
“哥,你别拦我,让我去。”是白秀媚,他的侍妾之一。
“贝勒爷已经休息了。”白云的声音传来。靖浇知道白云并不赞成两个妹妹与他有牵连,但白秀媚和白如媚两个姐妹为他倾心,白云阻止不了,只能尽量减少他们碰面的机会。今夜,他会这么说,想必也是阻止白秀媚进门。
“我不相信,贝勒爷没这么早歇着的。哥;我好几天没见到贝勒爷了,你就让我进去吧!”白秀媚恳求道。
“你就不能学学如媚吗?姑娘家这么主动!”
“如媚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早准备好明日和贝勒爷一块儿用早膳呢!”
“什么?如媚她……”她们就这么倒贴,不怕爹娘气得从坟墓里面爬出来?
“所以,你就让我见见他嘛!反正我们早巳是他的人了。”白秀媚拉着他的衣袖央求着。
白云看着妹妹对自己撒娇,却无动于衷。他若有似无地感受到贝勒爷的不同,那不是他口里所吐出的无所谓。贝勒爷不知道当他说出要追查一个丑女时的认真态度和坚持,他怕那个结果会令两个妹妹心伤。
如今,他只能隔开妹妹和贝勒爷,让时间和距离拉长,将来受伤也才不会这么的……严重。
“你到底知不知羞?别让我这个做哥哥的罚你。”
“哥,你为什么……”
“够了,白云,你先回荣亲王府。”霍地,一道冷声插入,争执的两人立刻认了出来。
“贝勒爷。”
靖浇使个眼色,白云点头离去,临行前还瞥了白秀媚一眼,只是眼底充满失望。
白秀媚才不管这么多,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攀上贝勒爷的手臂。“贝勒爷,奴家好想您啊!”
“是吗?”他淡然道,鼻端窜进一股浓烈的香气,那是他闻惯了的胭脂香味,下意识地,他皱起眉。
“当然,您好些天没上我那儿了。”她一甩帕,香气又飘起。
他没来由地一恼,他怒道:“把帕子丢了。”
“啥,!”白秀媚未回神。
“要跟着我,就把帕子丢了。”语罢,他推开她往寝居走去。
“啊……是是是。”白秀媚将手帕一甩,匆忙地跟上去。
今夜,贝勒爷要她作陪呢!不依他,怎行?
时间飞快地流逝,转眼之间,匆匆两个月过去,时序由春末人夏。
今日,金澄澄的阳光穿透叶缝,点缀似地洒了下来,煞是好看迷人。
而就在人们恣意地享受这初夏煦日滋味的同时,一桩王府丑闻即将传开——
“格格,该起床梳——格格,你怎么了?”宝儿忙将水盆丢至一边,奔到格格床边扶格格坐起。
“宝儿,没事的,不过是有点想吐!”带着苍白的唇畔漾起了笑脸,却怎么也说服不了宝儿。
“想吐?!是不是昨儿个夜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行,宝儿可得去找大夫来。”
“宝儿,不必了。”映晨阻止她,她不过是呕些酸水,又不是真吐,宝儿实在太大惊小怪了。
“这怎么可以呢!格格一向身子不好,不注意点怎行?你等等,宝儿去去就来。”宝儿说罢,便冲出去,心中忖着王爷交待要好好照顾格格,她得顺道去通知王爷。
映晨见阻止宝儿不成,只得由她去了。她自顾自地坐起来,不料,一阵昏眩袭向她的脑际,这黑暗来得极快,让她连下床都来不及,又倒回床上了。
稍晚,左大夫一脸惨白的踱出“晨曦阁”。
“左大夫,小女怎样了?”嘉亲王关切地问。
“这……”这叫他怎么说呢?左大夫左右为难。
“小女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你倒是说呀!”
“这……王爷……唉!这让我怎么说呢?”左大夫又是一叹,急煞王爷。
“你快说啊!我家格格到底要紧不?”宝儿亦催促道。
“唉!好吧!格格是有喜了。”
“什么?”嘉亲王一脸难以置信。
“是不是诊错了?”宝儿也急嚷。
“老天也希望是诊错了,可。事实上,格格的确有孕了。”左大夫斩钉截铁地回道,这事儿若传出去,格格的闺誉可就……
“怎么可能?”嘉亲王不相信,转头拉住宝儿就问:“宝儿,格格可有和其他男子相交?”
“没……没呀!格格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那回去救王爷时,曾到过恭亲王府、荣亲王府之外。”宝儿据实回答。
“恭亲王、荣亲王?!”嘉亲王喃语。荣亲王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荣艳格格。恭亲王倒有四个儿子,个个被皇上攉拔为贝勒。
他旋即想起在涂龙寨时,晨儿和靖浇贝勒犹如陌生人的对话,以及晨儿的相貌平凡,甚而可以说是因为紫斑而显丑陋,靖浇贝勒不可能会和晨儿有肌肤之亲。
然而,嘉亲王因为与女儿久未见面,并不知道映晨脸上的紫斑早因一场鱼水之欢而褪尽,换上一副与平常姑娘无异的绝尘脸蛋。
那日,晨儿也只是轻描淡写他们相识的过程,并没有特殊之处,应该不会是他。那么,又会是谁呢?
也罢,眼下也得等晨儿醒了再说。先打发大夫要紧,他暗忖。
“左大夫,今儿个这事,事关小女清誉。可否请你保密?”
“王爷放心,老夫不会说出去的。”左大夫承诺着。
“那就好、那就好。宝儿,带左大夫到库房领取银两。”
“是。左大夫请跟我来。”宝儿抑下惊讶的心情,领着左大夫离开。
留下嘉亲王为女儿的未来伤神。
当映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且在嘉亲王的追问之下,将那日被靖浇玷污之事全盘托出。
“真是他?”嘉亲王震惊莫名。想到靖浇贝勒那一身倨傲,不免头疼。要他依着嘉亲王的权势迫他负责,着实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肯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