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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清醒的人,便知此为托词,但是心中皆不愿桓温夺晋,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朝议乃定:“太子司马昌明即皇帝位,大赦。”
内廷之中的褚太后得到消息,心中不由害怕,她知道桓温废帝立帝不过是害怕自己直接篡位会招来骂名,一直在等待着司马昱退位给他。而司马昱临死前的第一道诏书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子孙的性命,在这种时候如果和桓温硬来,对皇室着实不利,依照桓温的手段,真是什么事都是做得出来的。褚太后左思右想,复发一道太后令:“因皇帝年幼,令大司马温依周公行摄政事。”
诏令发至尚书台,七十岁的尚书仆射王彪之观之,神色一变,他心中清楚,如果这道诏令发出去,之前一切努力终将白费,他思索良久,将诏书封好,铺开纸笔,书表陈情:“如此重要的大事,大司马一向谦逊,必当坚决推辞,这样的话,国家万机停滞只待他一人奉诏,实在浪费时间,所以,太后指令不敢奉行,谨具封还。”
王彪之出身琅琊王氏,王家素以书法出名,他一手字也是极美的。褚太后收到这封字迹优美的书表,险些气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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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的秋阳还十分炙热,步兵营刚刚演示过新式的阵法,坐地休息,看着骁骑营的阵法演示。
大将军桓冲正领着几个副将各处看看,走到步兵营,和几个老兵随意攀谈了几句。注靶场上一阵笑声传来,引得他回身去看,原来是七八名少年军官正在竞射,不知什么原因停了下来,他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
几个少年回头一看,笑着行礼,齐声道:“大将军!”
桓冲点点头,眯眼看着远处的靶,笑着问:“怎么样?怎么这么高兴?”
其中一个少年十五六岁年纪,生得俊秀高大,容貌与桓冲有五六分相似,正是桓冲长子桓嗣。指着一侧高壮青年,扬声道:“镇恶哥力气太大,把弓给拉断了。”这名唤镇恶的男子乃桓冲兄长桓豁侍妾所生的长子,一直没有名分,小字叫镇恶,大家都唤他镇恶郎。因为在枋头一战中曾经只身从逾万胡骑中将桓冲救出,桓冲对他很是宠爱。
镇恶比桓嗣要高上半个头,二十来岁年纪,杀敌虽勇,为人却腼腆,背在身后的手上握着断做两截的长弓,脸微微有些红。
桓冲笑着捶了捶镇恶的胸膛:“看你这副娘们儿样!好男儿就要拿出气魄来。”遂对着一旁侍卫道:“去,把我的灵宝拿来。”
灵宝是桓冲所有的神弓,传说是当年飞将军李广深夜射箭没入岩石的那柄弓,此弓弓身为紫檀木所作,轻便灵巧,却坚硬异常,一般人拉开都难。
桓冲把灵宝递给镇恶:“射给我看看!”
“谢叔父!”镇恶看到这神弓,双眼发亮,连忙扔掉断弓,想要接过灵宝,却又紧张的缩回了手,将双手放在自己身上搓了搓,这才接过灵宝弓。
只见他站得笔直,将一直白羽箭架上弓弦,凝神屏息,专注非常,悠悠拉开灵宝,只听“嗖”一声,白羽箭闪电一般飞了出去,穿透了箭靶的红心,没入了其后的山石上。
众人舌尖雷动,大声喝彩。
镇恶将灵宝递还给桓冲,桓冲笑着摇头。
桓嗣在一旁道:“镇恶哥,我阿爹是要将这弓赠与你呢。”
镇恶大喜过望,连忙跪下言谢。
桓冲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好好干!”
镇恶抬头看着桓冲,激动得无以复加,他虽是长子,却是庶出,自小在阿爹处并不受宠,幸得受叔父赏识,叔父为人,既正直又亲切,对他不下于亲生儿子阿嗣。
桓嗣笑道:“镇恶哥不必介怀,我阿爹赠这神弓与你无非是两个原因。”
桓冲知道自己儿子一向古灵精怪,但还是就着他的话头道:“哦?哪两个原因啊?”
“一是,这弓常人难以使用,阿爹虽得到了,不过是让这宝贝蒙了尘。”
桓冲是一个非常随和情切的人,并不因为儿子这样说自己而有所不快,反而点点头:“是,良兵须得配英才。”
“二么,阿爹素来节俭,是怕镇恶哥再把兵库里的弓给弄折了,阿爹好不心疼,索性赠镇恶哥一柄拉不坏的。”
众人复又大笑,桓冲狠狠的在儿子脑袋上弹了一下:“你这混小子。就会拿你老子取乐。”
桓嗣做作的大声“哎呀”一叫。又惹来一阵笑。
正说得愉快,听得一声:“报,大将军,姑苏来信。”一个小兵半跪在桓冲面前,双手擎着一封信。
桓冲接过信来看,虽面色如常,却也敛了笑容。
一旁站立的人都知道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番作态,应是出了大事了。
桓冲看毕信,将其收好,淡然道:“看来我们不得不回一趟建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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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 军营
桓温自接到朝廷传来的遗诏便气得发昏,恨不得带着手下兵马到建康直接将即位的小皇帝司马昌明杀掉泄愤。
郗超知他苦闷,劝谏道:“若此时大开杀戒,大晋必乱,到时候北边虎视眈眈的秦国必当伺机出兵?大司马难道不记得八王乱政的教训吗?”
桓温看着他,怒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搞废立,民心尽失。如今竟落得个诸葛武侯辅政的下场,之前的那些努力岂不白费?老夫已去信给阿冲,让他带兵回京。老夫此回无论如何都要把该得的东西讨要回来!”
郗超看着桓温,淡淡道:“大司马休急躁,据安插在宫里的人说:先帝和太后都曾发过诏令,让大司马摄政,若少子不可为政,大司马可取而代之。可是这两封诏令却被人拦了下来。”
桓温目眦尽裂,怒发冲冠:“若是让老夫知道此事为何人所为,老夫必让这些人给老夫祭旗。”
郗超看着桓温,冷静道:“此事为侍中谢安、王坦之,尚书仆射王彪之所为。”
桓温整个人气焰都消了半截。此三人皆出身世家,不是人望鼎盛便是根基深厚,若是随意杀了他们,自己恐怕就要臭名昭著。尤其是王彪之,身为尚书仆射,又是琅琊王家领袖人物,这……
郗超看到桓温犹豫的表情,冷笑:“这些人的确该杀,只要大司马除去他们,朝中应该无人再敢与大司马作对。”
桓温看着郗超神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耍沧磐菲さ溃骸凹伪鏊档糜欣恚峭醣胫侵焕虾暌涯旯哐患柑旎钔妨耍绷怂参藜糜谑拢抑怀バ话病⑼醣胫吮闶橇恕!�
郗超又笑了起来:“也好,大司马且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切勿到时反悔便是。”他一双黝黑的深目看向桓温,脸上无甚表情,那笑容只是让桓温身上阵阵发寒。
桓温已从姑苏启程回京的消息一经传来,建康城内复又哗然。
众人皆知他此番来者不善,更是听说他号称要手刃阻挠他夺政的王、谢二人。一时之间观望者有之,担忧者有之。
王坦之当日在御殿之内撕毁诏书,豪气干云,如今却也不免惶恐,晚上连觉都睡不好,白日连饭也吃不香。
他父亲蓝田候王述见了,喝骂他道:“没出息的竖子,在这关键时刻,朝廷会放任那贼胡闹吗?你看看人家谢安,依旧气定神闲,哪像你这个熊样?”
王坦之想着父亲说的终是有理,自己到底是为了大晋社稷,朝廷怎会放任他不管呢?遂安定了些。
可惜世态偏偏不能如人所愿。不几日便传来皇帝诏令:“诏吏部尚书谢安、侍中王坦之迎大司马于新亭。”
王坦之深知:小皇帝不过十岁,懂得什么?此诏一定出自于褚太后之手。褚太后害怕桓温迁怒朝廷,对皇室不利,索性将他和谢安送到桓温的刀口,让其泄愤。
王坦之想到自己如今可不就成了桓温案板上的鱼肉吗?吓得浑身忍不住复又战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我现在上网很不方便,所以就劳烦亲人帮我发文,因为彼人不擅长使用存稿箱业务,所以只有上万字一并往上发。其实我觉得这样很不好,却没有办法,我托他记得帮我送分,如果没有送到,我会回自己家后挨个送,所以希望大家踊跃留言。
我现在真的很惨,打电话时还托我爸爸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我爸爸说的是我们家乡方言,听起来有点别扭(笑)。
但还是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关于留言,我就凭记忆在这里回复一下吧,我爸说有两位同学留言特别长,在这里谢谢了。
关于小郗同学为什么对老桓那个粗人那么忠心,其实很多人都讨论过。
我看到一些涉及魏晋历史的书上把咱小郗说成坏人一个,说他之所以忠心是因为和老桓坏到一块儿去了,我看了觉得这种解释很肤浅啊很肤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说了就算啊!
那么我也说说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吧。
我认为理由有三点
1:老桓给了小郗施展才华的舞台,毕竟一个懂你而且重用你的boss不好找,尤其在那个年代,算是知遇之恩了吧。虽然老桓有时候决策错误,必然咱小郗的好主意他pass。馊主意倒是用上了,这个也不能怪他,人无完人嘛!
2:老桓从来没有真正对小郗用强,只能算是引诱成功,小郗同学经过了思想斗争自己投入老桓怀抱的,虽然他当时未成年,但是以他的早熟程度判断,他真的是想清楚了。而我们可怜的司马废帝同学就太不注重方式了,仗着自己有权有钱是个高干又颇有姿色就想胡来,这样不好,到底是付出代价了。
3:老桓没有把咱小郗当玩物,对他很不错,福利啊什么的相当扎实。咱小郗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谁对他好,他都记着,其实他爱不爱别人是其次,但他会对别人好的。
再来说一下桓老幺和刁蛮侄媳妇的事情,这个,我觉着吧,爱情这种东西,大家自己往下看吧。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对淮上月的支持。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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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谢安 。。。
二月辛巳,桓温归京,并未直接回到建康,而是选择驻兵新亭,等待着朝廷委派的两位大员前来迎接。建康城一片惶惶,大家一边唏嘘一边似乎又在屏息等待一场更加血腥的屠杀。
谢夫人刘氏因着丈夫在近两年内屡次升迁,而前往建康,与丈夫一起住在了乌衣巷内,一同来的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子侄。
正是早春,尚是春寒料峭时光,许是年纪大了睡不着,谢夫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数遍就是无法成眠。桓温带着几万兵马停在新亭,等着朝廷将谢安和王文度送过去的事情,在建康城已是无人不知了。
她知道丈夫此番的行为是正义的,是受人尊敬的,可是她从那些赞扬的人眼中看到的更多是却恐惧和担忧。
整个大晋朝廷这样大,养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独独他要去冒这个险呢?
为了让他宽心,她从来不在他面前露出悲戚之色,但是他似乎也毫不担心的样子,每日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那桓温在新亭摆下的不是兵马而是酒菜,等待着他的不过是一场小小聚会。
谢夫人忍不住再次翻了个身,在月华的微光下打量着谢安的侧脸:他为何永远这般气定神闲,他是装的吗?是为了让他安心吗?
“让你担心了吧!”那本来似已熟睡的人突然开口说话,谢夫人吓了一跳。
“……”
“记得在东山的时候吗?你见族中兄弟在建康为官,车马成群,很是羡慕,还说话激我,如今我真真达到了你的期望,你怎么倒睡不着觉了?”谢安始终闭着双眼,嘴上却淡淡勾着一弯笑。
谢夫人并不理会他的幽默,答非所问,一本正紧拽着他的单衣道:“不要去了,你逃了吧,逃到山中去,继续做你的隐士,做世外高人。”
谢安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老妻的肩膀:“多大岁数了,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旋即,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我可以回来。”
谢夫人一生从未弄清枕边这个人到底每天在想些什么,但是此刻她宁愿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谢安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妻子道:“文度前段时间跟我提过,想要为他们家的国宝向我们家求亲。”
谢夫人苦笑:“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谈这些?”
谢安淡笑:“你觉得家里哪个合适?”
谢夫人略略想了想:“如今适龄的便是阿琳了。”阿琳是谢安的小女儿。他的大女儿几年前嫁给了太原王家的长子王珉。谢夫人沉吟:“其实嫁去了王家,姐妹俩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只是也不知道这王国宝是个什么品貌?唉,不说也罢,说起来心里还堵着呢,去年才把阿英嫁到琅琊王家去,那王珣也